回国(2) 接着,她面带笑容,眉尖一微蹙,让娇娇叫朱仲丽阿姨。 朱仲丽问:“你哪儿不舒服?” “我有些心烦。” 王稼祥说:“你们在这里玩半天吧。” 贺子珍还对王稼祥夫妇说:“我现在口齿不顺,好几年没讲中国话了。小孩子 同我讲话,一半俄话,一半国语。我只在生活上讲几句简单的俄语。” 聊了一阵天后,贺子珍的口齿伶俐多了,脑子反应也快多了。 苏联方原来决定,只让贺子珍母女同王稼祥见一次面,时间是半天,然后再把 她送回精神病院。后来看到贺子珍的言谈举止很正常,就同意她留下来,多住些时 候。 在莫斯科居住的很多中国朋友,听到贺子珍来到莫斯科,都纷纷前去拜访和探 望她。见面后,都是感慨万千。 到苏联来学习的干部子弟,听到贺子珍同娇娇来了,更是万分高兴。他们差不 多天天都要跑去看望她们,陪她们说话,陪她们上街去玩。他们热情地劝慰贺子珍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不要老想它了,多想点高兴的事不是更好吗? ” 同志的感情,朋友的关心,给了贺子珍极大的力量和鼓舞。她的情绪变得开朗 起来,笑声也多起来了。 刚从医院到莫斯科的时候,她说话口齿有不顺的现象。没过几天,她的语言变 得流畅,思维也变得敏捷多了。那呆滞的眼神和迟缓的举止,几乎看不到了。 经过几天对贺子珍的观察,苏方同意了这个结论:贺子珍的神智正常。这样, 完全不用再回医院了。 一天,王稼祥和贺子珍谈话时,问她: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 “我要回到祖国去!”贺子珍说这句话,是那么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很好。”王稼祥对她的决定表示十分满意和赞赏。 接着,他说:“这一切得经过组织手续来办。这事关系到毛泽东的家庭问题, 必须请示毛泽东。” 很快,他立即起草了一份电文,把贺子珍目前的情况以及她要求回国的意见, 详细作了汇报。电报直接打给毛泽东,上面写了“请毛主席批示”的字样。 不久,毛泽东的复电来了,只有四个字:“完全同意。” 王稼祥收到回电后,立刻通知贺子珍,贺子珍兴奋极了,说:“谢谢毛主席给 了我回国的机会。” 贺子珍同王稼祥商量后决定,不仅她同娇娇一起随同王稼祥回国,而且把岸青 也带着走。岸青耳朵有点背,生活自理能力差,将他一个人留在苏联,是不大放心 的。 岸青知道能同贺妈妈、娇娇一起回国,也是非常高兴。他的哥哥毛岸英在这之 前已经回国了,他一个人在莫斯科生活,感到很孤寂。现在,他又有了家的温暖。 这时,王稼祥因治病还需要在莫斯科停留一段时间,于是贺子珍同娇娇也在莫 斯科住了下来。 在王稼祥夫妇的建议下,贺子珍同娇娇离开了旅馆,搬来同他们一起居住,生 活上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顾。他们夫妻经常带着贺子珍、娇娇和岸青三人一起游玩, 大戏院、歌剧院、公园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当医生的朱仲丽说:“这是帮助贺子珍 变换脑筋的健身疗法。” 而贺子珍愿意同王稼祥夫妇住到一起,也有她自己的主意,就是能有更多的机 会听他们介绍中国革命的形势和解放区的情况。 贺子珍离开中国已经九年了,国内的革命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是多 么想了解国内的情况啊。 在这段时间里,贺子珍的身心得到了很大的恢复,变得精神愉快起来,吃饭也 香了,体重增加了,面颊也显得丰满起来。 后来回到哈尔滨后,一些老战友看到她,都说她没有怎么变样,这得益于在莫 斯科这多半年时间的恢复和保养。 经过半年多的等待,启程回国的一天终于来了。 当时从莫斯科到我国的哈尔滨,火车要钻过乌拉尔山,穿越苏联广袤的国土。 路途是遥远的。如果火车能正点行驶,时间也要八天八夜。由于他们的一行中有病 人,只得走走停停,前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他们的一行中,有两位中国同志。一位是被炮弹打伤了眼睛的男同志,赴苏 联去医治,没有效果,只好回国了。由于双目失明,他的行动很不方便,连生活起 居也难以自理。另一位是女同志,是位烈属,她的丈夫在战争中受了重伤,到苏联 去医治,未愈,在苏联去世了,她是一个人只身回国的。 贺子珍和那位女同志一起,忙前忙后,对那位失明的同志予以细心的照顾。人 们从她那热情周到的服务中,似乎又看到了长征路上那个对同志满腔热情、掩护战 友、关心别人的贺子珍。 贺子珍这时考虑最多的一个问题是,我今后能干什么。 这个问题从她离开精神病院后,就一直开始考虑了。在莫斯科等待回国的半年 多时间里,她除了同王稼祥夫妇交谈以外,还利用一切机会,同国内来的同志交谈, 了解国内的形势和各方面的情况。 她感到自己离开亲爱的祖国已有九年之久,有些陌生的感觉了。 夜晚,在火车上,听着车轮磨击着铁轨的声音,她难以入眠。她一会儿想到哥 哥贺敏学工作的地方去,以便兄妹之间可以有个依靠,有时又想找她的妹妹贺怡, 与她生活、工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