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学研究会和邵飘萍蔡元培的影响(1) 1918年8 月,毛泽东到了北京。杨昌济介绍他认识了李大钊。10月,他到李大 钊为主任的北京大学图书馆任助理员,因而有机会接触担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的陈 独秀。毛后来在同斯诺追述往事时,又这样谈到他同陈独秀关系:“那时我在国立 北京大学。他对我的影响也许超过其他任何人。”“五四”运动后不久,陈独秀因 散发传单被捕。那时毛泽东正在长沙积极筹备出刊《湘江评论》,于是他就在创刊 号上发表了《陈独秀之被捕及营救》两千多字的长文,历述陈被捕经过及各方营救 情况,并记入章士钊致北京政府毋兴文字狱的长电。然后说:“我们对于陈君,认 他为思想界的明星。陈君所说的话,头脑稍为清楚的听得,莫不人人各如其意中所 欲出。现在的中国,可谓危险极了。不是兵力不强财用不足的危险,也不是内乱相 寻四分五裂的危险。危险在全国人民思想界空虚腐败到十二分。中国的四万万人, 差不多有三万九千万是迷信家,迷信神鬼,迷信物象,迷信命运,迷信强权。全然 不认有个人,不认有自己,不认有真理。这是科学思想不发达的结果。中国名为共 和,实则专制,愈弄愈糟,甲仆乙代,这是群众心里没有民主的影子,不晓得民主 究竟是甚么的结果。陈君平日所标揭的,就是这两样。他曾说,我们所以得罪于社 会,无非是为着‘赛因斯’(科学)和‘德莫克拉西’(民主)。陈君为这两件东 西得罪了社会,社会居然就把逮捕和禁锢报给他,也可算是罪罚相敌了!”“陈君 之被逮,决不能损及陈君的毫末,并且是留着大大的一个纪念于新思潮,使他越发 光辉远大。政府决没有胆子将陈君处死。就是死了,也不能损及陈君至坚至高精神 的毫末。陈君原自说过:出试验室,即入监狱。出监狱,即入试验室。又说:死是 不怕的。陈君可以实验其言了。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 在毛泽东的全部著作中,以如此崇高的赞颂给予一位在世的人,是找不出第二处了。 从这篇文章中还可以看到,陈独秀的文章给他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象。这里,他转述 了陈发表在新青年》第6 卷第1 号上的《本志罪案之答辩书》(1919年1 月15日) 中的意思。陈独秀在那篇文章中说: “他们所非难本志的,无非是破坏孔教,破坏礼法,破坏国粹,破坏贞节,破 坏旧伦理(忠、孝、节),破坏旧艺术(中国戏),破坏旧宗教(鬼神),破坏旧 文学,破坏旧政治(特权人治),这几条罪案。 “这几条罪案,本社同人当然直认不讳。但是追本溯源,本志同人本来无罪, 只因为拥护那德莫克拉西(Democracy )和赛因斯(Science )两位先生,才犯了 这几条滔天的大罪。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 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 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大家平心细想,本志除了拥护德、赛两先生 之外,还有别项罪案没有呢?若是没有,请你们不用专门非难本志,要有气力、有 胆量来反对德、赛两先生,才算是好汉,才算是根本的办法。”在文章里,陈独秀 还表示了他义无反顾的坚定决心:“若因为拥护这两位先生,一切政府的压迫,社 会的攻击笑骂,就是断头流血,都不推辞。”毛泽东文章中说的另一点,引自陈独 秀发表在《每周评论》第25号(1919年6 月8 日)上的《研究室与监狱》。陈独秀 说:“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 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 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这似乎是谶语。此文发表之 后3 天,陈独秀就入了监狱。 1919年12月下旬,为反对皖系军阀张敬尧在湖南的残暴统治,毛泽东等领导的 湖南驱张代表团来到北京,同陈独秀有了进一步的接触和交谈。他们还讨论了工读 互助团的问题,这是五四运动后,得到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等支持的少数进步 青年的一种新组织,实行半工半读、互相协助的新生活,但因空想的成分太多,脱 离社会实际,不过昙花一现,很快就结束了。当时毛泽东对此也是发生兴趣的,同 他的“新村生活”想法相通。陈独秀于1920年2 月回到上海。上海工读互助团在《 申报》3 月5 日刊登的《募捐启》,陈独秀、毛泽东都列名于上。毛泽东在北京停 留期间,为驱张的活动很多。这时,李大钊和陈独秀都已认定,解决中国问题必靠 马克思主义。这当然给毛泽东以影响。毛自己也回忆到,这时,“曾经迅速地朝着 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我在这方面发生兴趣,陈独秀也有帮助。”1920年5 月, 毛泽东第二次到了上海。那时《新青年》社已从北京迁来上海,社址在老渔阳里2 号,陈独秀住在这里主持社务。毛在这里又见到了陈。他们商讨“改造湖南”的问 题,也谈马克思主义的学习,关于这两个方面,后来毛这样告诉斯诺: “在上海,和陈独秀讨论了我们组织‘改造湖南联盟’的计划。然后我回到长 沙着手组织联盟。我在长沙得到一个教员的职位,同时继续我在新民学会的活动。 当时新民学会有一个争取湖南‘独立’的纲领,所谓‘独立’,实际是指自治。我 们的团体对于北洋政府感到厌恶。认为湖南如果和北京脱离关系,就可以更加迅速 地实行现代化,所以鼓励同北京分离。当时我是美国的‘门罗主义’和‘门户开放 ’的坚决拥护者。 “我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时候,曾经和陈独秀讨论我读过的马克思主义书籍。在 我一生中可能是关键性的这个时期,陈独秀表明自己信仰的那些话,给我留下了深 刻的印象。”1920年初,李大钊和陈独秀探讨过建立中国共产党的问题。同年4 月, 共产国际派维经斯基、杨明斋到达中国,先后会见了李大钊和陈独秀。毛同斯诺的 谈话,没有提到在上海同陈独秀谈到建党的问题,从后来的事实说明,陈肯定向这 个“可敬的湖南青年”谈到建团和建党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