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主流:中产阶级的社会性别塑造(2) 市郊职员 19世纪晚期,有关家庭生活的私人世界作为一个舞台出现了,在这个舞台上, 市郊居民这类下层中产阶级正在上演着各自的人生戏剧。乔治·格罗史密斯兄弟的 小说《小人物日记》(Diary of a Nobody )塑造了一个自命不凡而又一事无成的 下层中产阶级男子查尔斯·普特(Charles Pooter)的形象。自那以后,普特的形 象就成了下层中产阶级男性身份认同的标准,是最为人知也最为人们喜闻乐道的一 个安分守己的市郊职员的写照:他在储蓄所工作时,对老板点头哈腰、盲目忠诚, 而在市郊的家中,却要充当主宰、舒服享受;他彻头彻尾是一个居家男人,但对家 庭的支配管理理念却又华而不实;他常常饱受来自各方面的蔑视,有客户、朋友和 自己叛逆的儿子,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卡丽(Carrie)。日记追踪记录了这位市郊职 员的无奈:在家政事务中他想重新塑造自己那微弱的家庭权威,他想努力充当家庭 中一个慈善的长者形象,然而,结果却是不断地遭受打击。当然,普特的形象并不 完全都是负面的,关键他是一个让人喜爱的角色,与19世纪80年代人们对下层中产 阶级男性的认同很合拍。日记最终以普特在经济和家庭的双丰收而告终,许多先前 对他不屑的人们最终也认可了他。 继《小人物日记》之后,巴里·派恩的小说《伊莱扎的账册》(The Eliza Books) 成功地利用了《小人物日记》的轰动效应。它将熟为人知的普特的华而不实的理念, 如自我价值、势利的社会交往和干涉家庭事务等继续夸大,同时还夹杂了更为刺耳 的声音:伊莱扎与其丈夫之间的争吵。小说在市郊小人物的平庸之才与文化狭隘的 主题上表现得更加清晰明白。在他们的每一次婚姻争论中,伊莱扎的丈夫——那个 自我意识颇为强烈的商业职员,他的不善家政和笨拙表现,与伊莱扎干练的家庭经 济管理能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像普特一样,伊莱扎丈夫那“自己是家庭主人”的 断言,在伊莱扎卓越的家庭管理才能和处世智慧中遭遇到了羞辱;他急于想控制家 政大权的焦虑也暗示了一种男性气质的减弱。小说最后一章名为“伊莱扎的儿子”, 这里,派恩没有把伊莱扎的儿子描绘成一个叛逆的形象,像普特的儿子那样;相反, 派恩把他描写成一个结合了父母优点的聪明男孩:既继承了父亲热衷于事业的追求, 又继承了母亲精于经济的计算。当他六岁时,就已经会对自己的圣诞礼物费用做收 支平衡表了。这对伊莱扎来说多少是一种安慰和喜悦。 通过上述两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出,19世纪晚期下层中产阶级的 男性气质在文学作品中是以一种讽刺的笔调来表现的,这体现了当时整个社会对下 层中产阶级男性的不屑与藐视,就连他的家人,也没有把他们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他们的形象就是一种“小人物”,失败多少总会挫败自己的男性气质。 白领青年 20世纪80年代中期是英国广告业大幅度增长的时期,也是人们对广告的兴趣大 幅增长的时期。弗兰克·莫特:《消费文化:20世纪后期英国男性气质和社会空间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第111 页。如果仅仅是靠理性诉求推销产品, 广告很难带来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只有将产品与社会文化联系起来,产品被赋予文 化意义的时候,广告才会强有力地影响社会。因此,“创造力”在当时英国的广告 界,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在“创造力”思想的指导下集合了大量的设想,它们指 出广告和市场营销必须适应变化了的社会环境而不仅仅是商务环境。 广告不可能照顾到人类的丰富个性及多样化的社会角色。为了商业利益,它必 须寻求大众的认同点、共同兴趣点,并以这个点来开启大众的心灵之梦。因此,广 告必然根据某种文化规定将出现在广告中的角色类型化。在广告中,成功的男人多 以拥有的财富、汽车为荣;美满家庭一定是由事业成功的父亲、美丽贤惠的母亲以 及活泼可爱的孩子组成;健康一定要用力量来显示;西方人肯定是自由的、潇洒的 和浪漫的;骑着摩托车狂奔的必然是粗犷的美国人而不会是英国的绅士。每个角色 都被套入一种模式,成为一种类型。 在20世纪80年代的英国,青年男性的行为和习惯被公认为在未来的商品社会中 极为重要。由此,一个重要的开发项目就是发展一种能够为男性青年接受的商业语 言。消费专家们为此广征博引与高雅流行时尚格调有关的议论,广告商和市场策划 者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推广男性气质的方案。 20世纪80年代后期,一家名为“下一个”的公司,在其广告中充分体现了表现 男人形象的准则。1989年8 月和9 月合版的GQ杂志和国际羊毛秘书处联手登出双页 彩照,特选典型形象配合《一个绅士的衣柜大观》和《国际商业款式》这些介绍文 章。有意针对金融市场、“未来的布料”拍摄出来两个互补的照片。左边那一页上 是一个青年男人的半身照,一副大公司高级白领的打扮:沉着而笔挺的姿态,条纹 双排扣西装——配上雪白挺括的衬衫和花色鲜明的领带。他的头发向后梳理得油光 可鉴,坚毅的面孔上灯光打得很足。他的目光定在中距离的一个位置上。另一张照 片显示的是室内的情景:年轻的总裁坐在黑皮金属的董事椅上,思考着某项交易。 脱去了西装上衣,他显得很精干。一只手抓着椅子,另一只手轻轻握拳。这一次, 模特儿的视线正对他的观众,那是一种权威的、等待观众作出答案的目光。他的服 装总体上是朴素的——正统白衬衣,裤缝笔挺的灰点裤子,黑色带拌拷花皮鞋。仔 细查看“下一个”公司的销售对象就可以发现,产品针对的是在办公室或服务行业 供职的青年男性白领。广告有意识地制造一种轻松自在的过去时光,塑造出老牌绅 士的幽雅环境。 从以上曼彻斯特市长、艺术收藏者、市郊职员和白领青年的四种人物形象的塑 造中,我们可以发现,英国中产阶级的社会性别塑造,体现着男性主流的文化印记。 这种男性主流的极端表现是在维多利亚时代,“男人和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男人 寻求支配,女人则要服从;男人占有公共领域,女人则统治个人的家庭世界”,王 赳:《论英国维多利亚前期中产阶级妇女的地位》,南昌:《江西社会科学》2001 年第6 期,第96页。这是中产阶级男子对两性位置的界定。从维多利亚中期开始, 中产阶级女性逐渐觉醒,并试图摆脱家庭的束缚,争取自身的合法权益。直至今日, 她们仍然在为争取平等地位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