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天,我和阿华谈论慧敏。我说: “我不值得她爱。” “很多人还不如你,你对别人不信任。”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怕乙肝,一次都不出去吃饭;别人的东西,你从来没借过。” “慧敏说,从我的目光就能看出来。” “很多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每个人都很坏,除了少数几个,都靠不住。” “你想的不对。” “确实不对。” “为什么不改?” “那么容易吗?心理学家告诉病人变好,病人就好了。实际上不是!” “……” 我要回头分析这段对话,当时我认为大部分人靠不住,这种感觉实际上是对的, 但当时我认为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试图变成其他人那样。我根本不知道:一旦变 成了其他人那样,我就会丧失我的直觉,这是儿童对感情的那种直觉,没有哪个成 年人能够在感情上欺骗一个儿童。不管我当时有没有担心会丧失这种直觉,我只知 道:必须要变得和别人一样;否则,我肯定活不下去。我必须学会这个世界的规则, 尽管后来我发现:这规则是错误的。但我当时没别的办法,我必须要学会这些规则。 我后来也这么认为:尽管这世界的运行规则不对,但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我按我当时的想法,接着说: “父母最坏,其次是亲戚。” 阿华耸了耸肩,过了一会儿,阿华说: “你不接触慧敏,她是不会爱上你的。你要放下面子,别把她看得太高。” “对她不好,是犯罪!” “把她看低一点儿,不是对她不好。” “前几天,慧敏主动和我说话,我对她太冷淡了。” “慢慢来。” “我马上要不念了。” “别担心那么多,这是两码事。” 还只能回头分析,阿华正是我想要变成的人,他懂这世界的规则,也懂人们的 心理,当然,他也知道这些规则和心理都不合理,但他只能去适应,他在成长的过 程中,自然而然地就适应了。 之后的一晚,慧敏对我说:“你话太少了,你开了面馆,人家一看你拉着脸, 是不会去你那里吃饭的。”我当时竟然认为她说的不对,我以为只要有手艺就行。 我感觉,我得不到慧敏,我也得不到任何女人,我不是那块料。 在实习的日子里,早上总是剩下一堆馒头,当天就扔掉,我可惜这些馒头,总 在扔之前,拿几个吃掉,我宁可中午少吃点儿,也不愿意糟蹋早饭,广东的馒头就 像面包一样松软,并不难吃。有一天,我让刘兆君去拿,他来了一句:“我没那么 不要脸!”我一瞪眼,他怕了,说:“我不是针对你,我只说我自己。”很显然, 这件事是他不对,把馒头糟蹋掉,还说自己有脸。但我就是为这类小事生气,我不 知道很多人都是变态式的心理,我也不知道怎么避免这类事。 实习就这么乱轰轰地收了场,谁也没学到什么,根本就是在岛上度了两个月的 假。 回了学校,我先在宿舍住了几天。第一晚,阿华竟然把电扇放在我头顶上,吵 了我一晚;我很生气,他说他保证再也不这么干了。很快,我的凳子不见了;我问 了室友半天,谁也没承认,阿华就瞅着我问他们,最后,阿华说:“实话告诉你, 是我拿了。”我根本就没怀疑他,我认为任何人都可能拿,但他绝对不会。我对他 太失望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最好的朋友?我不理他了,心想,还是过原来的日子 吧。他也后悔了,天天陪着我说好话,我最终又原谅了他;从那之后,他没再干过 对不起我的事。 还是只能回头分析这件事,阿华适应这个世界,适应得太好了:他知道怎样巴 结强者,更知道怎样欺负弱者,即便这名弱者是他的好朋友,他也能干出来。当他 得知干这件事得不偿失时,他能立刻更改做法。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完美产物, 我用一辈子努力,也成不了这样的人。 这段时间,我虽然不想念书了,但仍然买了300 多块钱的书,希望通过学习这 些心理、哲理及医学营养方面的书,走出阴影;这些书全部都是欧美的,我已经不 再看中国人写的书了,根本没必要生那个气。 有一天,我买到了这么一本书,书名叫《人性的弱点》,我看了之后,忽然明 白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是彻彻底底错误的;并且,那些困扰我的事,根本不 算什么;当然,我对女人的看法,更是错误的。从那天起,我开始明白人与人之间 是怎么回事了;当然,这也粉碎了我对这个世界变美好的期望。 我并不只看心理之类的书,事实上,我任何书都看。一天,我又买到了一本PATRIC HOLFORD 的《营养圣经》,我看了之后,明白了我的生活方式是多么的愚蠢,我不 但心理偏离了轨道,身体也走得太远了。我每看一段这本书,我就后怕多一点:好 险!总算是还没把自己吃死! 我看着书时,村长拿着扫帚去追打他女儿,他们追出了院子,我只能听到一声 接一声的击打声,以及他女儿的嚎叫声;我听得心里发冷,我感觉他好像在打我女 儿。我知道,这个家庭一直在偏心眼儿,他们只在乎他们的儿子,将来,他女儿和 他儿子必然会产生无法化解的仇恨。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没能力帮助他,我 若插手,只会让他们恨我,我没理会这事,我也没精力理会。 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帮助阿文,她仍然在像我以前那样挣扎;可我把她忘了, 我只顾着把自己解脱出来,谁也没考虑。 我觉得我能凑合着应付生活了,并且学业终止的事也该明了了。我打电话通知 我娘,说:“我不念了,在这儿什么也学不到,我要卖面条。”我娘说:“必须得 念,现在经济已经不行了,卖面条吃不上饭。”我说:“让我大伯给我找个差事吧。” 我娘说:“你大伯已经死了。前段时间,永林也刚刚得白血病死了,你大伯说回家 看望一下,在路上出了车祸,已经撞死了。你谁也指望不上,只能念书;家里也快 完了。” 之后,班主任也劝我,他说: “每个人都学不到东西,只有工作之后,才能学到,大家不都在凑合吗?并且, 有这张文凭和没这张文凭,待遇差的远;你也为你父母考虑考虑;再说,只剩下一 年了,你再坚持一下,就全过去了。” 我考虑了好几天,觉得根据眼前家族的处境,只能靠我自己,做买卖也没人能 支持我,我还得要得到这张文凭。 我只好咬着牙,接着去上课。 我虽然不再缺课,但有两个麻烦需要解决:有两个老师不好惹,我缺了不少课, 他们肯定会为难我。看来,我必须跟他们打声招呼,解释一下。 其中一个老师,就是《海藻学》老师,她的颧骨非常高,一看就不好惹;并且, 她说过这么一段话: “有个学生,毕业了什么都不懂,老板也非常有意见。这个学生,理论课和实 践课,一节都没上过。 这种学生,败坏学校名声,本来挺受欢迎的水产学院,已经开始被一些老板批 评。那个学生回来问老师,说自己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问过他们班长:‘这个学生退学了吗?’班长说:‘没有。’‘他失踪了吗? ’班长说:‘没有。’‘那他为什么不来上课?’班长说:‘不知道,宿舍里就有 他。’还说这个学生成绩一直不错。 这种学生,简直道德败坏!考试不及格还来找我,问我为什么。我说:‘你是 谁呀?我从来都不认识你这个人……”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一定会为难我;还有,她吹了半天,讲课时只是挑着课本 念,邓鲁阳都会这招。但是,别管她有没有真本事,这个女人不好惹!怎么跟她解 释我为什么没来上课?但是,我必须解释,她也会必然给我不及格,但没别的办法, 但愿上帝让她发发慈悲,别为难本子民。 我硬着头皮,低声下气地对老师说:“我这一阵子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没来 上课,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没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这微笑代表不了什么,她可能给 我面子,也可能我行我素。 另外一个老师,是《海洋学》老师。这本来是选修课;但是,也必须考够分。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时间已经不够重新选课了,不能放弃这门课,下学期鬼知道会 发生什么,必须保住这门课的成绩。 这个家伙把我的名字都除了,我找了他几次,他才恢复我的资格。 这个家伙确实不好惹,他穿着衬衣和西裤,还打着领带,竟然配了一双球鞋。 上课时,他大叫大嚷,东拉西扯,还把他的网址搬出来,又说:“同事们都称赞我 英文有美国口音。”可是他的中文怎么都听不清楚?他是哪个村儿的?同学们在下 面哈气连天,偷偷地互相说:“垃圾!”梁建华不停地对着讲台小声嘟囔:“快下 课吧,快下课吧。”这个老师假装听不见,越扯越远,终于,他翻脸了:“别老催 我下课!我最不愿意听这句。”翻脸了之后,他又觉得失态了,又说了会儿好听的 话儿。 下了课,我上了趟厕所,回来发现同学们都在看着我笑。一个同学偷偷告诉我, 老师刚刚说了我的坏话,他这么说:“没见过这么高傲的学生,高傲也得有资格! 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说到这时,我进了屋。这么个王八旦!我不和他计较, 他自己也什么本事都没有;但是,他可千万别让我不及格! 最终,这两位老师都没为难我;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人们都爱听软话。 考试之前,我邻居老林出事了。老林四十岁,在我们学校里修鞋,人特别老实 ;并且,他也认识一些学生。我在自己屋里,就能听见他们赌博的声音。一天,他 们还吵了起来: “不行!你怎么那么打?” “你理解错了!你自己不会打牌,你看这张,我已经赢了。” 我听出来了,老林赢了。以前,他们赌博时,从来没大声说过话;看来,这次 是有人输红了眼。我一点儿也不沾惹他们,我得赶紧把自己的心理阴影抹掉,我只 管看这类书。 又过了几天,我正在看书的时候,听到有人急敲老林的门,说话很强硬:“快 开门!快开!”我知道坏事了,因为他们正在赌博。那个强硬的人闯进去之后,说 :“这是什么?你们这是在赌博。走!跟我们走!”老林被抓了,我担心他们会把 我弄去当证人;还好,最终没人理我。 老林不是派出所抓的,而是学校的保卫科。一名学生输红了眼,把事捅到了学 校,本来学校不理他这事,可他天天找学校;最后,保卫科只好办这件事,他们瞅 准机会,把老林抓了个正着。随后,村长把老林保了出来,对我说:“老林太老实 了,人家问他有多少钱,他就实话实说,把800 块全给人家了;其实,最多500 块 就搞定了。这大学生真是下贱!愿赌服输嘛!还是大学生!” 还有,这段时间我也经常找阿福玩,阿福依然很欣赏我,他和阿华都劝我找小 静当女友。这个小静命不太好,阿福把他甩了之后,她看上了我,我当时不知道, 我向刘英打听小凤时,她从后面拍我脑袋,我才明白:她喜欢我。 可我嫌她屁股不圆,尽管她的胸非常大,阿华对我说:“女人的屁股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胸!”但我还是嫌她土,再说她脸上长着雀斑,还有一口坏牙;并且,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最怕的是:女人会带来麻烦。阿福说:“她不但不会给 你带来麻烦,还会给你很多好处。” 后来,我又和阿福谈论娅茵,正谈着,我们班的何卓辉进来了。他听了我们的 话,一愣,对我说:“我以为你和小静在一起呢?”看来,小静喜欢我是千真万确 了,她一定是把这事告诉了何卓辉。我和阿福都是浑蛋,我俩自己也承认;但最终, 我俩还是谁也没要她。其实这个小静,心眼特别好,要不是长着雀斑,她应该是学 校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女人。我一直弄不懂:为什么雀斑能这么影响一个女人的容貌? 这学期,我虽然咬着牙去上课,但一次也没听过课,就在下边看我自己买的书。 考试之前,阿华给了我几页资料,我背诵了两天,竟然全部都考过了,我还拿了奖 学金,阿华也拿了。我百分之百肯定:我一个点儿也没学课内的内容。我还可以肯 定:阿华这几年都没怎么学。那些女生有门路,他能通过那些女生得到资料,几乎 次次都拿奖学金。 我也把那3 科补考的科目考过了,但我是硬着头皮背诵的整本书。 邓鲁阳也补考,他买了一箱牛奶给老师,他也通过了。 陈和洪也补考,他把老师叫出去吃了一顿,说:“这样就过了!”于是,他就 过了,我都怀疑他有没有参加考试。 我没他们那两下子,自己受罪背诵了很多天。别管怎么说,总算是通过了,我 敢肯定:我背了半天,什么也没学到。 暑假,我仍然住在村长家,天天看心理学、哲学、智慧学以及医学营类的书。 我日子不赖,村长家里却出事了:村长天天不回家,他老婆在家抹眼泪。一天, 村长又要往外溜,他老婆开始追,村长一个朋友拦着好她,她嚷了一句,说的是广 东话,但我仍然听出了是什么意思:“他在外面泡了个妞。”但村长还是在朋友的 帮助下跑了,村长老婆天天在家独自憔悴。 还有,村长家已经没办法住了。村长一个朋友在学校门口,开了一个大饭馆, 正在装修,工人们打算住在村长家,有二十几个人;可村长家就一个厕所,我们上 厕所都成了问题,一天晚上,到了 12 点,厕所门还关着。 我找到村长老婆谈这事,说想搬家;她理解,同意我开学就搬。 我虽然基本上走出了心理阴影,但办事仍然不行,这种经验不是一天就能得到 ;并且,我明白的事越多,越觉得没有必要那么注意。 按理说,我应该非常小心那些人际交往问题,但很多年过去之后,我仍然不太 在意,有些事明明能避免出麻烦,只因为我不当回事,才得罪了人。 有一个小伙子来打听屋子,问我:“这里都是瓦房,我有电脑,安全吗?” 我应该说:“绝对安全,这是村长家里。” 但我没注意,我已经懂很多事了,但我仍然没有经验,认为实话实说没什么关 系;并且,村长老婆离我俩很远,我认为她听不到。 我说:“房子确实是瓦房,没出过事,但谁敢保证会不会出事?”如果是阿华 向我打听,我应该为了维护阿华的利益,说这些话,并且偷偷地说;但我不应该对 一个陌生人说实话。 我估计错了,村长老婆听到了这些话,要是村长没有外遇,她可能不会发脾气 ;但是,她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她对我嚷开了,说: “这是什么地方?谁敢到村长家来偷东西?你丢过一件东西吗?这两个月的假 期,你也要掏钱才能搬走,没有优惠了。” 很显然,我罪有应得,我乖乖地交了200 块给她。其实,我也不想把事弄糟, 我虽然明白人们的心理了,可我毕竟没有经验;并且,我说瞎话儿还不在行。 我又找了一户从家,谈妥了价格,正要搬时,他又突然要涨价。看来,这个世 界真是什么人都有,不过没关系,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我又去找村长老婆,希 望她能出面给个人情。她对我发了火之后,也后悔了,抱上孩子,和我一起来到了 那户人家。我分析的很对,村长老婆在村里确实面子大,价格又跌了。 到这个时候,我那支乐队彻底把我甩了,陈纪安这种人,太绝了;当然,我也 不想要他们。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玩音乐就想在毕业前演出一场,风光一下。 阿福也想租房子,一直托我打听,我想介绍阿福来这里。 这个阿福虽然一直想恋爱,但始终没搞到一个女孩子,他喜欢沈冰冰。他想尽 办法,也没和冰冰打成一片;最后,他弄了个QQ,化名阳光,天天在网上勾引冰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和冰冰一起的一个女生叫刘金丽,她对阿福虎视眈眈。冰冰 有一米五几,而金丽不到一米四;冰冰是平胸,金丽是“波霸”;她俩在一块非常 不协调,但仍然天天在一起。 因为金丽是冰冰的密友,阿福把秘密告诉了金丽,没想到金丽把阿福坑了,不 知她对冰冰说了什么,冰冰开始冷落阿福。这件事把阿福气坏了,坐校车出去时, 阿福跟所有人都打招呼,就是不理刘金丽;他到了金丽面前,立刻就板着脸,正眼 都不看刘金丽一眼,并且都是当着冰冰的面儿。我和阿华都觉得非常好笑。 虽然这样,阿福还想着冰冰,金丽也还想着阿福。有一天,我和阿福在宿舍一 起说话,阿福手里拿着两个馒头,边吮馒头,边陶醉地做着表情和动作,嘴里不停 地说:“冰冰,你的乳房好有弹性,我再吮一下。”他不停地在那里表演,我说: “要让冰冰看见了,你怎么收场?”哪想到阿福没听清楚,他以为我在说:“冰冰 看到了。”他赶紧回头,发现没人;然后,他既吃惊又尴尬地傻笑着,对我说: “冰冰刚才在后面吗?”我说:“没有,你听错了。”他长舒一口气,说:“小林, 你吓死我了。”他追求了四年,也没得到冰冰,金丽也没有得到他。 就这样,大四开学了。学校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多学生了,在一夜之间,学生 就由几千人涨到了几万人,学校发财了! 我不知是因为遵守营养学的准则,还是怎么回事,我的体重下降到了66KG,比 阿华还瘦,阿华说:“再瘦,就瘦死你了。” 女生们天天缠着我,问我怎么减的肥,我多少也想卖弄,就写了份营养知识册 给她们。 一天中午,我和阿华谈论吸脂术的事,邓鲁阳来了一句:“看两本书,就扮专 家。”我没听明白,因为我没扮吸脂术专家。邓鲁阳又来了一句:“什么也不懂, 就扮专家,教这个,教那个。”原来他指的是那份营养手册。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贬低另一个人的目的,只是想抬高自己;并且, 我也确实没有掩盖锋芒。 这个时期的我,是这么一种状况:我既是心理学专家,又是精神病患者,我还 没有把这两个身份融为一体,既懂怎么回事,又操作不好。 我对他的行为很生气,尽管知道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但仍然免不了生气一会 儿。阿华说:“别理他,他自己都不知所谓,他那电子琴和CD机,都是借的别人的, 半年了也赖着不还。”我说:“怎么可能?”阿华说:“怎么不可能,他就是那么 不要脸。” 这个学期,我班有好几个学生准备考研,已经买好了资料,他们劝我也考研。 我也确实想考,我仍然认为学校里的生活,比社会上要安全;其他几个考研的也承 认:“考研,只是因为害怕进入社会。”不想考研的学生们,天天嘲笑这些考研的, 说:“考研,还不是在逃避?明明知道学不到东西,还要考;还不是为了混个大学 老师当当,骗点儿工资?” 我咬着牙,买了两百多块钱的考研资料,硬着头皮看了几天。不行!我绝对考 不上!竟然还要考政治。政治书像字典那么厚,全部都要背诵,什么“毛泽东思想 的内容”、“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什么时候建的党”、“封建社会的主要特 征”……从初中到大学的内容,整个总了一本书。不行!我绝对背不过,这些东西 看看就行了,干嘛非要背过?我硬着头皮看了两天,就头疼地要命。算了,还是先 弄个大学毕业证吧,咱不是考研的料。我放弃了考研,白白买了资料。 这两年,我给好几家唱片公司寄过歌曲,一点儿回音都没有。我又寄了一份给 北京广播大学的刘天礼,信上还说:这几年,一首好歌也没出现。怎么一切都到了 穷途末路的份上了?人们都在混日子。 刘天礼竟然回了信,信上说:来信所言十分精辟!可惜像你这样有真知灼见的 学生,可谓凤毛麟角;现在的独生子女,都是庸碌之辈,一切伪科学、伪艺术,才 甚嚣尘上。你的歌,词曲都不错,还可再进一步斟酌。 他还把我寄出去的歌寄了回来,帮我修改了一个。我的目的不是要他欣赏一顿, 而是要他发掘我。看来,他帮不了我,他只是一名音乐老师,不是唱片公司的老板。 阿华见了我的信封,以为我想进入北京广播学院,说:“那种地方,那么容易 进去吗?”你在胡说什么?真是驴唇不对马嘴!我还是没经验,为了泄愤,张口来 了一句:“你去死吧!”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叹了口气,说:“你 理解错了。” 阿福已经把我隔壁的屋子租了,准备考研。我经常带阿华回来吃饭,做了虾丸 鸡蛋蔬菜汤,混上水饺,叫上阿福一起吃。不知怎么回事,阿福越来越欣赏我了, 很久没对我发过火了。 阿华天天让王惠帮他手淫。晚上,他俩躲在树丛里,王惠从他身后抱着他,帮 他手淫。我问阿华: “你把她弄上床,不就行了?干嘛天天让她帮你自慰?” “不行,这是我的真爱,现在不能上床。” “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旦上了床,你就不想要了。”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很爱她。” 我压根不相信他的话,即便他真这么想,他也不会这么干。 一天,在我的出租屋,阿华说:“小林,帮我口交吧。”我也有点儿想试试, 但总觉得不好意思,最终没行动。 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边看色情录像,边自慰,阿华一进门,就怀疑我, 我干脆直接承认了。随后,我俩一起手淫,但谁也没帮谁,他一两分钟就射了。我 说:“你这两下子,对付女人怎么行?”他说:“我就这两下子,要像你那么用力, 我两三下就会射;不过,到时候我会用技巧。” 阿华天天劝我泡我班刘丽,总是这句话:“让她帮你口交!”我问他:“口交 什么感觉,有味儿吗?”他说:“很舒服,女人那里有点儿酸,男人那里有点儿咸。” 期末考试之前,我搬回了宿舍,把VCD和吉他什么的,全卖了;煤气罐就扔 在了宿舍的阳台,等毕了业,让清洁工拿回家吧。 阿华这间宿舍很温暖,人们不那么自私,心眼儿也不坏,我的日子过得非常不 赖。 爱打人的康济真,依然有点儿神经病。一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康济真突然对 着我一瞪眼,冒了一句:“他妈的!”扭头出了门。所有人都忍不住笑,我说: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邓鲁阳说:“小林,你要小心!康济真现在都不和 我们说话了,只和你一个人说话,你要小心啊!”我说:“那样,他应该不打我才 对,只会打你们几个。”邓鲁阳说:“不是那么回事。”阿华听了我俩的话,忍不 住笑。 我认为无论是谁,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不会先挑着你打,再说康济真基本上表 现还正常。这之后,康济真谁也没打过,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挣扎,他爱打人,脾气 也不行,但我感觉他基本上是正常人。 黄昆实在是太垃圾了。在岛上实习的时候,黄昆送了一束花给三班的小白,表 示追求她。这个小白长得非常漂亮,像北方人那样大气,人品也不错;而黄昆的长 相是典型的瘪三,人品简直猪狗不如。但是,最终两人也相好了。暑假时,小白还 住进了黄昆的宿舍,黄昆为了性生活,连本地的家也不回了。 我们宿舍也有几个人没回家,在宿舍外面听黄昆宿舍的动静,确实能听见女人 的呻吟声;老表敲他的门,他无论如何也不开。我们一致认为,小白是外省人,图 的不是黄昆本人,而是黄昆珠海人的身份,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家的钱财。 在黄昆家的钱财还没到手时,小白必须先牺牲自己,因为黄昆就爱花别人的钱。 阿南说:“你没听女生们说吗?黄昆专拿小白的饭卡去打饭,吃得小白在宿舍里直 哭。”我们都说,黄昆太垃圾了;并且,我们也敢肯定了:小白不爱黄昆,她忍着 一切,正是为了那个目的。 阿华一直讨厌阿南,他幸灾乐祸地向我描述了康济真打阿南的事。 当时,我们还在岛上实习。那天,康济真想上厕所,阿南大舌头,对康济真说 :“你别去了,那个打你的老刘在里边,你别过去找揍。”康济真说:“你他妈别 乱说!”他仍然去了趟厕所,发现真有人在用,他又回来了,阿南又对他来了这么 一句:“跟你说你不信,看!怕了吧。” “啪”,阿南脸上挨了一巴掌,康济真打阿南时,一点儿都没犹豫,打完瞪了 他一眼,立刻出了门;阿南登时就被打愣了,捂着脸,保持着那个姿势,呆了半天。 这学期,我一个字儿也没学,除了看自己买的书之外,我也学会了找乐子,经 常和阿华他们去唱卡拉OK。我也经常和他们出去聚餐,我已经明白了:只要你口腔 没破损,乙肝根本不会通过餐具传染;即便口腔破损了,成了携带者,乙肝也很难 发作,除非你自己免疫力出了问题;那些广告全是他娘地胡说八道,就为了骗外行 钱财。 期末考试前,我背诵了两天阿华给我的小纸片;这样,我轻轻松松地全部考过 了。我爱你,大学!这一切真是太有意义了! 闲着没事,我对阿华说: “这四年,你一定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什么也没学到。” “真的吗?” “真的。” “你爹一定高兴死了。” “你他娘地别提这事了,我都不敢让他知道。” “为什么?” “他只上过小学,以为大学和小学一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确实学到了。” “你别冷嘲热讽了。” “你爹问你,你怎么说?” “我说学到了。” “你欺骗你爹!” “操!我有什么办法,什么事我都可以不骗他;但这件事,我没办法。” “可能只有咱俩没学到,其他学生肯定学到了不少东西。” “学他奶奶个屌!” …… 放假了,同学们都劝我回趟家,我也确实想回去看看,当然不是想看我爹娘, 我想看看除了他两个之外的其他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