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外”烈士 2006年1 月,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栏目播出王艾甫寻亲事迹不久,他接到 两个寻亲电话。这两个寻亲者要寻找的烈士名字,并不在他手头的名单里。王艾甫 戏称之为“编外”烈士。 先一个,来自山西定襄县。 定襄县郭茂根来电话,说看了电视报道之后,知道王艾甫在做这么一件了不得 的事情,很感动,想求王老师帮他找一下他大伯的下落,他大伯也是在打太原之后 没有音信的。 他的大伯,叫做“郭培铸”。王艾甫脑子一过,印象里好像有过这样一个名字, 但不确切。是哪个烈士陵园有过这样一个名字?想了想,没想起来。他答应先核实 一下。 时近腊月,天降大雪,王艾甫和王致甫、张宝珠三个人再一次打出租车跑开了, 几个月来,他对各陵园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可七个陵园跑下来,整整两天过去了。 最后,找到了。 在郑村烈士陵园里,确有一块“郭培绪”的烈士墓碑。这样的阴错阳差早已经 见惯不惊了,“铸”、“绪”两个字连笔草写,从字形上确实很像。在墓碑上除了 名字之外,还有部队番号,再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郭茂根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些失望,失望得有些烦躁。从话音里听得出,这 是一个性子急躁的人。王艾甫实在是太理解寻亲者的心情了,这种情绪之下肯定隐 藏着一个家族的悲喜。他安慰郭茂根,如果烈士陵园里的这个“郭培绪”确是他大 伯郭培铸,那么就可以肯定郭培铸一定是烈士无疑,当地的民政部门和史志办的英 烈谱里会有记载。他建议郭茂根不妨先到当地民政部门查询一下。 郭茂根通过同学找关系在民政部门查询,查询的过程非常顺利,顺利得让郭茂 根简直目瞪口呆!英烈谱上不仅详细记载着郭培铸烈士牺牲的确切地址与埋葬地, 而且,在档案柜里的一个夹子里,烈士郭培铸的阵亡通知书原封不动地保存在那里, 完好无损。它就那样在柜子里待了整整57年! 更加意外的是,定襄县烈士陵园镌刻有烈士名字的纪念碑上,赫然刻着郭培铸 (原文为“郭培柱”)的名字! 郭茂根真是百感交集。这份57年才现身的阵亡通知书实在是让他欲哭无泪。 阵亡通知书上记载着: 郭培铸,部别:十九兵团一八八师五六二团二营六连;职别:战士;年龄:25 岁;籍贯:山西省丁乡县音王村;牺牲时间:1949年4 月24日;安葬地:太原市狄 村北。 阵亡通知书上,还有对郭培铸烈士的简短评语,作战勇敢,堪为楷模,在登城 作战中,头部受伤牺牲,云云。 他牺牲的那一天,正是太原战役结束的那一天。 阵亡通知书于1949年5 月1 日由一八八师政治部发往烈士家乡,但是,这个家 乡记载由于笔误,记得子虚乌有,“定襄”误为“丁乡”,而定襄县根本没有这个 村子。郭茂根了解到,这份通知书先是发往与通知书上相近的东王村,未果,又发 往南王村,也没有郭培铸这么个人。 两个村子距离烈士家乡郑村仅仅7 公里之遥。 这7 公里走了整整57年。 在阵亡通知书辗转传递的过程中,郭培铸烈士家里正在艰难度日。郭茂根的祖 父瘫痪在床,父亲年纪尚幼,郭培铸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家里没有顶梁柱,老的 老,幼的幼,残的残,病的病,郭培铸的妻子只好将十几岁的女儿童养出去。1949 年的腊月,承受不了生活重压的祖母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1950年的春天,祖父 思子心切,一命呜呼。郭培铸唯一的根苗养活不过,只好送人,妻子也不辞而别, 远嫁他乡。 郭茂根拿着57年才迟迟现身的阵亡通知书,一直在假设:假如通知书及时送达 呢? 及时送达,亲人们哪里会有这样的遭际?岁月尽管艰难,但至少可以有一个活 下去的理由,至少可以有一个精神支柱! 郭茂根带着阵亡通知书找到了王艾甫,王艾甫一看阵亡通知书,上面的笔迹清 晰可辨,“郭培铸”的那个“铸”字果然写得像极了“绪”字,难怪有这样的误差。 而且部队番号也完全吻合。 可以肯定,又找到一位烈士的亲属。 他带着郭茂根来到郑村烈士陵园。 从太原市收藏协会出发,一路南行,郭茂根才体会到王艾甫为寻找烈士墓地所 付出的心血。从出发地到目的地,足足有20公里的路程。 郑村烈士陵园位于太原市北营西峰街北侧。因建于郑村境内而名。陵园坐北朝 南,占地万平方米,建筑面积8500平方米。陵园始建于1960年,园中立纪念碑,上 有毛泽东手书:死难烈士万岁。据说,这是毛泽东当年专门为郑村烈士陵园题写的。 碑前有可容4000余人纪念的广场,纪念碑后中轴线两侧为墓区,埋葬烈士 1251 名, 后部建圆形冢14座,埋葬无名遗骨280 名,均为解放太原时牺牲的革命烈士。 苦苦等待了57年的大伯,终于有了着落。 郭茂根是一个有心人,他询问军史专家,同时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当年伯父所 在连队的副连长。从他们那里得知,当年他伯父参加的是十九兵团杨得志将军麾下 的部队,这支部队曾经参加过着名的平津战役、石门(解放石家庄)战役,后转而 打到太原。而郭培铸烈士所在的一八八师五六二团二营六连是太原战役之后中央军 委通令嘉奖的十九兵团六十三军两个连队之一,被命名为“猛虎连”。 郭培铸烈士是连云梯队战士,由平津而石门,由石门而太原,郭培铸烈士随着 大部队攻城夺寨,一路打到太原首义门下,他肩上扛着的云梯不知多少次搭上一座 座固若金汤的城墙,然而在1949年4 月24日,他扛着红旗登上太原首义门城楼之后, 不幸头部中弹身亡。 战友们说,郭培铸性子急,刚刚消灭城门楼上的守敌,头顶还听得到子弹在呼 啸,他就要将旗杆立起来,结果牺牲在太原战役最后战斗中。他牺牲后不到两个小 时,山西省都督府被攻克,守将王靖国、孙楚被俘。炮声顿息,硝烟散尽,太原解 放。 王艾甫找出太原首义门被解放大军攻克的历史老照片,插在城头的红旗上,虽 然看不清楚部队的番号,但是相关资料显示,攻上首义门的两个连队中,其中一个 就是五六二团六连,正是郭培铸烈士所在的连队。照片模糊,那上面留下郭培铸烈 士的身影了吗?那个年仅25岁,像猛虎一样勇猛的身影。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的奔波。 郭茂根一次一次给他打电话汇报烈士荣誉的落实问题,王艾甫也一次一次打电 话过去,传过来的消息总不能让人乐观。实名实姓,有阵亡通知书,有英烈谱的记 载,怎么落实起来这么难? 王艾甫仍然不停地安慰郭茂根,要沉住气,57年都等了,怎么还等不了几天? 不要着急,民政部门也有民政部门的难处。也难怪,通知书上的烈士籍贯就是个问 题,东王村、南王村没有姓郭的,而有郭培铸这个人的村子又与通知书上不符,民 政部门多方查找取证,都不敢肯定下来。这中间,郭茂根的老父亲,也就是烈士的 弟弟听到哥哥的消息之后,亲自到间壁街上一位知情人那里取证,在回来的路上, 已经80多岁的老人心里抑制不住激动,在街上硬硬地摔了一跤,导致股骨骨折。郭 茂根为落实伯父烈士身份还没有着落,又陪父亲到太原做手术,花了2 万多元。 经过一番周折,当地民政部门确认了郭培铸烈士的身份。 王艾甫深深感到,相对于落实烈属待遇与确认烈士身份而言,寻找烈士亲属远 远不算什么难事,难就难在送达阵亡通知书的时候,把那一份本该属于烈士家属的 荣誉送回去。 这种艰难还不止郭茂根一例,这是后话。 2006年的正月十四,郭茂根驱车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太原为伯父扫墓。这一天, 整个中国北部气温骤降,雨雪霏霏,正月十五雪打灯,本来是丰年吉兆,可这一吉 兆把郭茂根一家的扫墓计划也给取消了。天上雨雪,地下流水,通往郑村烈士陵园 的土路泥泞不堪,他的车子在半道上彻底陷在泥坑里。路上有几个村里的小伙子, 专门等在路边看笑话,等着车主叫他们推车,挣的就是这个倒霉钱。 郭茂根一番讨价还价,给每个小伙子60元钱,人家才答应把他的车子从泥坑里 推出来。他想起了王艾甫,同是一座太原城,年纪相差那么多,做人的品质也差下 一大截。想想2006年1 月到10月间,王艾甫为确认郭培铸烈士身份,不辞辛劳两上 郑村寻找墓地;郭茂根前来扫墓,因为不是直系亲属得不到民政部门的接待,是王 艾甫把他接到自己的妹妹家住下;再想想那一次祭扫仪式完毕,来自各地的记者、 烈士亲属,都是王艾甫一个人开饭,早午晚的流水席,每天1000元下不来的。你一 个退休的老汉总是这样贴钱能贴得起? 郭茂根曾经想把饭钱给王老师留下,可是王老师拒绝了。王老师说了,你不用 感谢我,是我得感谢你们。 天知道,他感谢我什么? 望着天上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脸上就成了一片一片的冰凉,郭茂根心里偏偏 热了。这一年来,他找到了光荣的伯父,更重要的,遇到了像王艾甫这样好的好人! 人活一辈子,有这样的经历,有天大的委屈还能说什么? 2006年1 月,王艾甫又开始计划实施一个大的主题行动,这个行动跟他的收藏 毫无关系,或者说,是为烈士寻亲活动逼着老汉做了这么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每一次传来找到烈士亲属的消息,王艾甫都要千方百计寻找烈士的安葬地,确 确实实找到阵亡通知书上烈士的墓地。因为,如果仅仅将死讯送达烈士亲人那里, 没有烈士遗骨的下落,等于没有什么意义。或者,意义也将折扣一半。 太原市除了牛驼寨、双塔、黄陂、阳曲、清徐烈士陵园之外,还有周边各县区 设立的小型烈士陵园,而且,1949年之后国家建设不断征地,烈士陵园几经搬迁, 原始记录上的安葬地几经核实考证才最终得以落实。有时候,为了找寻一位烈士的 墓地,王艾甫要跑遍大大小小若干个烈士陵园才能最后落实,有的烈士陵园年久失 修,杂草丛生,墙垣倒塌;有的烈士陵园人迹罕至,一派荒凉。有好几次,王艾甫 甚至得翻墙而入,在一人多高的蒿草间寻寻觅觅,而且常常是驱车百里,最后空手 而归。 最后,他发愿要亲自绘制一幅烈士陵园烈士墓地坐标图,将烈士的墓地用图标 的方式一一画出来,以方便找寻。要知道,七大烈士陵园共有3000多座烈士墓地, 王艾甫都一一标注出来。 工程刚刚启动,这个工程的效果马上显现出来。 2006年9 月底,王艾甫又接到一个寻亲者的电话。是寻找自己父亲的。 仍然是出于收藏爱好者的职业敏感,王艾甫心里头一振。自从为烈士寻亲以来, 亲生儿子寻找自己父亲的例子少之又少。况且,这是自己亲自接待的第一位。电话 来自广东佛山市。王艾甫心里头又是一振,未发出的84份阵亡通知书上那两名广东 籍的烈士,莫非有了眉目? 然而,不是。寻亲者名叫祁震,寻找的烈士名叫祁克。 84份阵亡通知书未闻其名,866 名烈士登记册里也没录有名讳。 又是一位“编外”烈士。 但祁克的名字怎么又是这么熟悉?王艾甫想了半天,知道了,这个名字出现在 牛驼寨烈士陵园。但是,祁震提供的烈士信息与墓地记载有些离谱,王艾甫不敢肯 定这个祁克是不是他要找的祁克。 一查电脑,电脑上立刻显示出祁克烈士的具体信息。 然而,墓碑上只有祁克烈士的姓名。根据烈士儿子提供的信息,这位祁克是一 位级别不低的军官才对,怎么会只有姓名?莫非是重名? 他打电话通知祁震,说明了太原这边寻找的结果,希望他核实一下。 这位祁克烈士果然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在东江纵队纪念馆里和东江纵队的相 关史料中有如下记载: 祁瑞和(1918-1948 ),原名祁和,又名祁克,东莞犁川人。l933年就读于广 州中大附中,1936年离校,参加东北军张学良的学生队,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 党;西安事变后,到延安“抗大”和中央党校学习。不久被派回东莞,先后任县委 组织部干事、中心县委特派员、清塘区委书记、东莞模范壮丁队分队长、虎门中队 (第一中队)副中队长、东江纵队司令部教育科长、战教科长等职。 祁瑞和所在的连队有不少战士是不识字的,他抓紧战斗的间隙时间,自编《连 队支部工作纲要》和《连队党员须知》,为战士们上文化课和党课。1943年底,他 参加了东江纵队举办的训练班学习后,留在司令部训练科任军训教员。他凭自己在 延安时见过三角刺刀的印象,把它仿造出来,使东纵主力部队都配上了三角刺刀。 1944年在沙井的战斗中,我军以白刃肉搏战斗解决了伪军一个中队的兵力,创造了 东纵以一个中队不发一枪而歼灭日伪一个中队的典型战例。 1945年1 月,祁瑞和调东纵第三支队任参谋长。同年4 月,他参加指挥的第三 支队和第五支队在博罗、龙门交界处,同国民党顽军作战,连续攻破敌人的公庄、 柏塘等据点,炸毁杨枚水碉堡,敌人伤亡惨重,退出博罗县境,而东纵司令部也顺 利地移驻罗浮山。1946年6 月东纵北撤后,祁瑞和到华东军大学习。 1948年春,调华北军大### 任战术教员。同年l0月,不幸牺牲在太原战役的前 沿阵地上。 祁克烈士所在的晋察冀军区军政大学(即华北军大)在1949年1 月即获悉烈士 牺牲在前线的消息,学校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同时通知了烈士的妻子。 1948 年10月,祁克和另外一位战友作为军事战术教员被派往太原战役前线,他们的任务 是在战役中总结具体战例,为军大编写教材搜集材料。1948年11月17日,在太原战 役第一阶段惨烈的要塞攻坚战中,他和战友前往小窑头战场,不料遭敌机轰炸,壮 烈牺牲。 祁克牺牲之后,徐向前特别嘱咐一定要将东江纵队的战友保护好,安全送回去。 然而,尽管记载详细,烈士到底安葬在什么地方,一直没有任何具体信息。祁克烈 士的亲人、原东江纵队和烈士的家乡一直有一个愿望,要找到烈士的安葬地。近60 年来,烈士的妻子和他的战友都通过组织渠道,致函山西省有关部门。 答复是没有找到。 这么多年来,对寻找到父亲的墓地,祁震和他的母亲,包括祁克烈士生前的战 友都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有政府有关部门的答复在那里放着,还能有什么希望? 一直到2004年,烈士的妻子叶萍去世,这位资格很老的老革命最终没能和丈夫 葬在一起。 是王艾甫为太原战役烈士寻找亲人的电视报道再一次勾起了儿子寻找父亲下落 的念头。那一天,祁震在家里看电视,凤凰卫视中文台《冷暖人生》栏目正播放关 于王艾甫为烈士寻亲的事迹,他只看到专题片的后一半,第二天才抽空把电视专题 片从头至尾看完。 “太原战役”、“烈士”、“寻亲”几个字将他吸引住了。他出生于父母转战 大江南北的军旅之中,父亲牺牲的时候他还很小,只有四个月大,其时,他正随母 亲在山东,没有见过父亲一面。父亲祁克烈士的事迹却在东江纵队旧部广为流传, 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今天,祁震已过知天命之年,对父亲的思念却越来越重。不 由分说,他把电话打到山西这一边。 他听到王艾甫传过的信息,兴奋得不得了,马上通知父亲的战友。当年父亲的 三个警卫员还健在,他希望他们和他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几个叔叔有些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多少年来,他们通过组织渠道找了好多年, 都说没有,这么多年后怎么会有了消息?祁震告诉几个叔叔,王艾甫是一位有20年 军龄的老兵,转业时已经是一位营职干部,他的消息应该不会有误的。一听也是一 个老兵,兵和兵,心相通,几个叔叔当下悲喜交集,又是兴奋,又是悲伤。 祁震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要亲自到太原来看个究竟,虽然不能一时确定是不 是父亲的墓地,既然父亲牺牲在太原,即便找到的不是父亲的墓地,也应该到太原 烈士陵园祭拜一下成千上万同父亲一起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们。 在叔叔们眼睛里,祁震依然是一个小孩子。行程在即,叔叔们- 当年父亲的战 友们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南人乍北来,诸多不适应,吃啊住啊的,都要格外小心, 他们像送一位第一次出门的小伙子那样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为了保险,还让他们的 一双儿女陪同祁震一同前往。 而祁震呢,长期生活在南方都市,又是企业干部,平常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教育 就是尽量不要给别人找麻烦,等到王艾甫知道他来的时候,祁震已经入住太原的宾 馆。谁知道,他这样的客气,竟然在王艾甫那里造成了不小的误会。若在往常,王 艾甫会组织欢迎队伍到机场或车站迎接的,他愿意将这事情闹得像一回事,毕竟是 烈士的亲属嘛!另一层,影响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寻亲的机会 就越大。这些年来,他懂得信息放大之后的新闻效应。 第二天,祁震他们找到王艾甫,王艾甫问他们是不是通知媒体?因为各媒体正 在作追踪报道,他们和王艾甫有约定,一旦这里有信息,一定要通知他们的。 祁震拒绝了,在祁震那里,一向低调做人,对媒体一来不熟悉,二来不想太过 喧闹,他只想亲自到墓地看一看。其实,祁震和他的母亲,以及老东江纵队的战士 们,在过去几十年的风雨中,有过许许多多的坎坷与磨难。这是王艾甫不知道的。 只有经历过历次政治运动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曲直酸楚。 先是来太原没有通知王艾甫,后是拒绝媒体追踪,一来二去,王艾甫真的以为 别人在一个劲误解他,不信任他。 2007年1 月1 日,在清华大学房地产总裁F18 班学员捐助之下,专门为烈士寻 找亲人的《中国寻亲网》正式开通,开通还没几天,有一个小伙子在论坛里发了一 个寻找祖父下落的帖子,他的祖父当年在忻口会战的时候参加八路军,后来下落不 明。刚好,收藏协会负责网站维护的女孩子不熟悉电脑操作,服务器又出了问题, 帖子两天没有回答,结果,那个小伙子马上在论坛里板砖横飞,破口大骂,“现在 小的骗人,老头也在骗人”。王艾甫把这个帖子在论坛了留存了好长时间,给工作 人员作一个警示。 王艾甫还是组织协会的人马,陪着去,临行还买了鲜花,准备祭拜烈士之用。 到了牛驼寨烈士陵园,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祁克烈士的墓地。 祁震缓缓蹲下去,慢慢的,仿佛面对一位熟睡的老人,怕惊扰了面前的父亲。 血浓于水,已经对父亲的历史了如指掌的祁震,一看到“祁克”两个字,就不 能自已,双手轻轻抚在光洁的大理石碑面上,他说:这确实是我父亲。没错,这就 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