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时间进入到了90年代,慕绥新仍然不断升迁,贾桂娥不得不关心起慕绥新的 进步。她知道慕绥新每一次的进步都丝毫马虎不得,都无比重大,因为她知道慕 绥新的“进步”和获得的利益是成正比的,慕绥新的进步已经使家里的生活由温 饱、小康而彻底改变到充分享受物质文明。这在她看来是最重要的。虽然她还是 不时地胡搅蛮缠,还是不时地与慕绥新吵吵闹闹,可是慕绥新已经懒得与她说话。 她说轻了,慕绥新不搭理;她说重了,慕绥新一甩袖子走了,不回家了。甚至有 一次她与慕绥新说起平晓芳,慕绥新还打了她,说她俗不可耐。那一刻她心里明 白,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慕绥新了。经过这几十年,她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寂寞的 怨妇到小康夫人,最后到众星捧月的贵夫人的转变,这个社会能满足她的一切欲 望: 出国、捞钱、找精神寄托、到处听奉承话,到处接受礼品,到处指点江山。 她就要像一块干海绵吸水一样,能把这一切都吸进来。那种贪婪就像要把过去的 亏空全都找回来似的。她还习惯了在贪婪的感觉中找到自尊。 因此,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了,连饭也懒得给慕 绥新做了。她把整个心思都用到贪婪上,因为她认为慕绥新是公家的人,就应该 每天吃完饭回家,就应该公家管起他的一切。但是她只有一点没有忘,那就是钱, 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捞钱,有了钱才能享受一切。 贾桂娥的贪欲有一个特点——越多越好。她仰仗着慕绥新的势力八面出击, 一下子变成了既善于经营,又懂经济的“搂钱的耙子”、“把家的虎”。在沈阳 这一亩三分地里,她什么人的钱都敢收,什么生意都敢做。她敢于收钱,敢于收 物,敢于兼职,敢于做生意,而且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到手的钱物谁也别想抠 出来。 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人们恭维她,讨好她,向 她投资,并不是看她有什么价值,而是看好了她丈夫的位置,向她丈夫要效益, 向她丈夫要工程,向她丈夫要官,向她丈夫要贷款。你现在不给官、不办事也行, 你慕绥新不是自称是最讲情意的人么?那你永远欠我一笔人情,不信你今后不关 照我。我要是遇到什么事,犯到你手里了,你再看不上我,也不信你能整我?从 这个意义上讲,这种资投得值。 开始时,为了避免这种被动,慕绥新还比较谨慎,不是什么钱都能收,什么 钱都敢收。总得掂量掂量吧。因为他还要在沈阳干大事,还要指挥手下的人,还 要处罚那些不听他摆弄的人,这就决定了他必须有收钱的原则: 那就是他信得 过的人,他才敢收;他信不过的人,他不敢收。他正想批评那个人、教育他、训 斥他,甚至撤他的职,他能收他的钱吗?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没事找 事吗?况且,他是一个脾气暴烈、说一不二的人,岂能忍受这口窝囊气? 可是,贾桂娥又怎么能分清谁的钱该收,谁的钱不该收?她又不是慕绥新肚 子里的蛔虫,她哪里知道慕绥新正想处理谁呢?所以该不该收的她都收了,这给 慕绥新留下了一本糊涂账,也留下了一堆永远无法解决的大麻烦。 比如他不认识周伟,八竿子打不着,既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他是什 么老红军后代,可后来却说他收了周伟20万元,这就是他妻子贾桂娥的“杰作”。 那个周伟本来是鞍山烟草专卖局副局长,与慕绥新没有一点关系,一天他突 发奇想,做起了到沈阳烟草专卖局发展的梦。这是一般人不敢做的梦,因为沈阳 与鞍山不仅级别差不少,烟草专卖局还是一个肥缺,许多有权有势的人眼睛都盯 着这个位置。再说沈阳不仅是省会,还是副省级城市,这无疑是件非常不好办的 事。他只知道慕绥新是从鞍山调去的,是权力非常大的市长,他只是个小人物, 与慕绥新素不相识,那是绝对高攀不上,也很难直接对上话的。即使有再多的钱, 想送也找不到不到庙门。 -------- 一米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