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马里的维和行动 90 年代初,索马里不仅兵燹连年,而且天灾频仍。作为来自非洲的联合国最 高行政长官,加利1992 年任职后,非常关注索马里问题的解决。 1991 年索马里反政府武装推翻执政21 年的西亚德·巴雷政权后,发生内证, 以临时总统迈赫迪和以联合大会主席、议长艾迪德为首的两派兵戎相见。曾遭多年 内战之苦的索马里人民再次饱尝战争的苦难。而当时在索马里肆虐多年的干旱使索 马里人民雪上加霜。据估计,当时索马里全国60%的人处于饥饿状态,其中25%的 人因饥饿直接面临死亡的威胁,近百万人逃往邻国。 为寻求解决索马里问题的途径,加利一方面呼吁索马里冲突各方停火,另一方 面要求国际社会在加强对索马里人道主义援助的同时,对索马里全面彻底实行武器 禁运。他尤其重视非统组织、阿拉伯联盟及伊斯兰会议组织的作用,同他们一起商 讨解决方法。 在加利等人的努力下,索马里对立派别在联合国主持下于1992 年2 月14 日 和3 月3 日两次签署停火协议。但停火协议并没有得到索马里对立各派的尊重,索 马里安全状况仍然很差。国际社会向索马里提供的人道主义援助经常受到干扰。 为此,加利提议联合国向索马里派遣维和部队。在他的敦促下,4 月24日安理 会通过751 号决议,决定建立联合国索马里行动(简称“联索行动”),同时安理 会还决定向索马里提供紧急人道主义援助90 天。 联合国90 天行动计划开始后,加利希望该计划不仅向150 万危在旦夕的索马 里人提供食品和其他救济物资,而且向350 万缺少食品、种子、水和基本保健服务 的人提供帮助,援助物资的分配撇开政治和地域考虑,根据需要分发。 为把粮食尽快送往受灾地区,联合国进行了两个月的粮食空运。世界粮食署和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等也积极向摩加迪沙港口运送食品,其中国际红十字会1992 年 预算开支2.55 亿美元的1/3 用于救助索马里难民。 随着国际社会加大对索马里援助力度,索马里武装派别和匪徒也加紧了对援助 物资的抢劫。他们不仅以不干涉内政为借口,阻挠维和部队进入,而且用武力威胁 向联合国救济组织强征“保护费”、场地“使用费”,一再拦路抢劫和倒卖联合国 的救济物资,把倒卖物资的收入用于购买军火,继续打内战。有人估计,国际社会 送到索马里的70~80%的救援物资落入武装团伙和不法奸商之手,从而增加了军阀、 匪徒的经济实力,联合国人道主义救助线,成了他们的物品供给线。 虽然联合国为索马里准备好了大批援助物资,但实际送到贫困者手中的“往往 微乎其微”。索马里75%的人仍受饥荒威胁,每天约有1000 多人濒临死亡。 由于联合国人员屡遭袭击,继90 天计划之后的联合国100 天援助计划的进展 也很不顺利。 为解决索武装团伙持枪抢劫联合国救济物资,解决人道主义援助过程中的安全 问题,加利在向安理会的报告中曾提出以“粮食换武器”方案,希望通过解除武装 来改善索马里安全状况。然而,正如一些人所说的,对索马里男人而言,有三样东 西是生命里最重要的——骆驼、老婆和枪。由于索马里人游牧民族的特性,要他们 交出枪械非常困难,而派系众多的索马里各武装派别更不甘心轻易放下武器。鉴于 武器不仅被视为“个人安全的手段”,而且也是“生存的手段”,加利“粮食换武 器”的美好愿望也就成了泡影。 粮食换武器计划的失败,并没有使加利失去信心。他从中得出的结论是,虽然 在索马里工作有危险,但索马里大批人口所面临的饥荒要求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对此 作出全面的“反应”。他抱怨安理会把过多力量耗费在巴尔干“富人的战争”上, 而没有把足够的力量花在索马里上,抱怨安理会只关心波黑白人的窘迫处境,却忽 视索马里黑人走投无路的绝境,指责安理会某些国家充满“欧洲中心主义”。 加利的这种“咄咄逼人”的做法既使西方国家感到意外,又使他们感到不快。 西方传媒也对加利“改变秘书长传统的作用——安理会恭顺的奴仆”的做法颇多微 词。 为了加强联合国在索马里的力量,加利建议从行政、安全、人道援助和政治谈 判四个方面采取行动。他呼吁联合国安理会批准使用武力,包括考虑部署美国军队, 以确保联合国的人道主义援助。他在发给安理会的一份秘密文件中说,索马里军阀 持续不断的敲诈勒索和骚扰,使联合国别无他法,只有使用军事手段向奄奄一息和 手无寸铁的索马里平民运送食品。 在加利的要求下, 1992 年12 月安理会通过决议,授权以美国为首的联合特 遣队(多国部队)进驻索马里,该决议还要求成员国“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尽快 为人道主义救助活动创造一个安全环境。此次行动被称作“诙复希望”行动。 “恢复希望”行动对联合国来说是一个先例,这是联合国有史以来,首次在没 有受到当事方邀请的情况下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国家,包括意、 法、埃及等国派兵参加了这次名为“恢复希望”的行动。 一些国家尤其是第三世界国家对此次行动表示出相当复杂的心情。他们同情索 马里人民的不幸遭遇,希望此次行动能使索马里人民脱离战争与饥荒。同时,他们 又对此次行动感到担忧。他们的担忧主要有两点,一是此次行动的理由似乎超出有 关“威胁和平、破坏和平和侵略行为”的规定,它有可能被超级大国用作干涉别国 内政的例子。二是“恢复希望”授权某些国家采取军事行动的方式,有可能对联合 国集体作用带来不利影响。 1992 年12 月9 日。1800 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摩加迪沙附近海域登陆, “恢复希望”行动正式拉开序幕。一个多月后,多国部队基本完成在索马里全境的 军事部署。多国部队搜缴了当地各派游击队的大量武器,对各派间不时发生的武装 冲突及时进行干预。在多国部队强大的军事压力下,索马里首都及其周围地区局势 渐趋稳定。与此同时,国际救授车队迅速赶赴拜多阿、基斯马尤等重灾区,向大批 灾民散发食品和救援物资。国际红十字会还在索马里全境设立了上千个救济中心, 索马里每天因饥饿和疾病死亡的人数迅速减少。 1993 年1 月3 日,加利在上述背景下来到非洲。在短暂访问索马里首都摩加 迪沙后,他于次日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主持召开了索马里14 个政治 派别参加的关于索马里和平预备会议。此后,索马里全国和解会议也于3 月15 日 召开,索马里各派同意实行停火,并等待解除武装。在各方努力下,索马里内部武 装冲突的频率和强度明显下降,索马里国内饥饿状况也得以缓解,第一期联索行动 取得了一定成绩。 为扩大战果,3 月26 日安理会又通过814 号决议,决定在索马里部署联索行 动二期任务。决议主要内容包括向索马里派遣28000 名维持和平部队以替代美国为 首的多国部队(联合特遣队)。决议同时授权维和部队根据《联合国宪章》第七章 规定:在执行任务时采取任何必要行动维持和平,包括解除交战各派的武装。 联索二期行动是联合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维和行动之一,据估算,此次维和 行动一年大约要花费15 亿美元,相当于联合国每年28 亿美元维和预算的一半。 此外,此次维持和平行动得到的广泛授权也是以前联合国维和部队所不拥有的。 随着维和行动进一步深入,索马里的一些武装派别越来越不满意对其活动的限 制,索马里的枪手与联合国维和部队间的交火事件时有发生。索马里最大军事派别 领导人艾迪德对联合国的维和行动尤为不满,6 月5 日终于发生了艾迪德武装分子 打死24 名维和士兵事件。 事件的发生激怒了国际社会。加利也感到非常愤怒,他谴责艾迪德武装派别的 残暴罪行,敦促安理会“对罪犯采取坚决的行动”,希望安理会授权维和部队逮捕、 起诉、审讯和惩处这起袭击事件的策划者。6 月6 日,安理会通过了惩处肇事者的 决议。 美国在捉拿艾迪德问题上表现得非常积极,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频繁动 武,加剧了维和部队和艾迪德派的冲突。由于维和部队把矛头直接对准艾迪德,冲 淡了联索行动的主要使命,把人道救援行动变成了一场小型战争,维持和平变成了 强制实现和平。其结果是,艾迪德没逮着,而索马里群众和维和部队的伤亡加重, 索马里重新陷入混乱。国际社会,尤其是非洲国家对索马里局势表示优虑,要求维 和部队调整其在索马里的做法。 面对越来越大的困难,美国开始改变态度。9 月份美国国务卿克里斯托弗致信 加利,要求降低搜捕艾迪德的调子,把精力集中在实现索马里民族和解和重建国家 上,并谈到了减少和撤回美军的可能性。对此,加利回信说,联合国将采取一些主 动政治行动,“转移新闻界对搜捕艾迪德的注意力”。 同时,他强调指出,“艾迪德的问题加深了我近一年来所持的看法,这就是, 除非我们解除各部族和各派的武装,否则,我们要在索马里恢复和平与繁荣的行动 就不会成功。”他认为,美国减少或撤回军队,“不仅会使索马里人民重新陷入内 战,而且还会产生各种可怕的后果”。 然而,正当美国国务卿克里斯托弗致函加利,希望实现政治解决时,美军却抱 着侥幸心理,再一次发动了对艾迪德的袭击,企图抓住艾迪德,在全世界面前显示 美国的“力量”。美国的行动受到艾迪德等派别的强烈抵抗,联合国死伤人数增加。 10 月4 日,两名美国人的尸体被索马里人在摩加迪沙示众,刺激了美国人,也是 对联合国“强制实现和平”维和行动方式的一次挑战。这一事件使联合国维和部队 内部出现的分歧趋于激烈,法、意等国认为美国在索马里的所作所为“偏离了原定 目标”,超过了人道主义使命,明确表明他们反对美国的这种做法。 面对种种压力,美国政策出现了180 度大转弯。美国不仅停止追捕艾迪德,而 且为使艾迪德出席1993 年11 月在埃塞俄比亚召开的索马里政治会议,用飞机送 艾迪德到埃塞俄比亚参加会谈。 艾迪德对美国新政策表示欢迎,指责加利执迷不悟。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东 躲西藏的的生活后,声称“除了联合国秘书长加利以外,世界各国领导人现在都承 认了我们的权利”,认为联合国应该像美国那样,承认其错误,承担起真正援助索 马里人的新任务。 美国在作出改变其对艾迪德政策的同时,还宣布在1994 年3 月31 日之前将 美军全部撤出索马里,美国的这个决定使以美国军队为主的联合国维和行动陷入困 境。 为此,加利再次访问非洲。除会见了当时的非统主席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外,他 还分别会见了非统、阿盟和伊斯兰会议组织秘书长。他希望由一支规模较小、主要 由非洲人组成的维和部队来继续这项使命。这些组织拒绝了他的要求,表示他们没 有人力和财力来接受这样大的人道主义任务。 在种种努力失败后,加利不得不作撤出索马里的准备。1994 年5 月、9 月、 10 月和11 月,安理会四次延长联索行动的任务期限后,联合国最后一批维和部 队于1995 年3 月从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撤出,历时2 年多的联索行动以失败告终。 对此次联索行动,加利承认,联合国维和部队从索马里撤出是联合国维和行动 的一次失败。他在一份向安理会提供的报告中称,索马里民族和解进展甚微,联索 行动对索马里和平进程和安全影响有限。但如果未来的索马里政府提出要求,联合 国维和部队还会重返这个国家。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