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与大国关系遇到困难 联合国前任秘书长瓦尔德海姆曾感叹说:“联合国秘书长是世界上最难干的职 务。”作为一个人员众多、利益大相径庭的国际组织的秘书长来说,似乎也只能在 相互冲突的集团利益中间,努力寻求一种艰难的平衡。或许正是由于有这种难言的 苦衷,以往历任联合国秘书长都喜欢把自己定位成“一位彬彬有礼的处理国际事务 的神秘人物”。他们对一些大国往往必恭必敬,几乎是唯五大安理会强国马首是瞻。 不过,到了加利上任,这位外交官和学者却不信这老一套,他准备一改陈规,按照 自己的方式走自己的路。 在宣誓就职时,加利立誓要使联合国的利益高于其他利益。当时,他曾用阿拉 伯语向全世界郑重宣布:“我,布特罗斯·布特罗斯·加利,在这里庄严宣誓,我 将以我的全部忠心、谨慎和良心来行使委任给我的联合国秘书长职能,我将履行这 些职责,并使我的行为完全符合联合国的利益。从履行我的职能的角度来讲,我决 不寻求或者接受任何政府或者这个机构外部的其他当局的指示。”加利想向安理会、 联合国以至全世界表明,他决不会允许当一位唯唯诺诺、讨好奉承的公务员。以他 之见,秘书长办公室是独立的,它应该维护联合国的纯洁性、防止那些动辄逃避责 任的人损害联合国的声誉。 加利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他一上任就敢于大胆摸老虎屁股,批评欧洲不应 把钱都花在南斯拉夫的和平任务上,也应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孤苦想一下解决办法。 这话在那些被加利称之为“欧洲中心论”者的国家驻联合国大使听来,很是逆耳。 于是就有人放出风说。“这样下去,恐怕到最后对谁都不好”。这话听似不重不轻, 但下面随之而来的,很可能就会是暂缓对联合国的拨款。 加利对此倒也相当冷静,他坦言说,未来10 年间,世界上出现的问题,如饥 饿、难民、干旱等,大多会发生在第三世界国家。“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向欧洲施加 点压力,让他们干点事。”加利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后来,加利又说了一句更不容于欧洲国家的话,称欧共体及西欧联盟“都是为 联合国服务,而不是联合国为他们服务”。此语一出,西欧一阵哗然,口诛笔伐, 不在话下。 其实,一些大国和加利之间的冲突还不完全是因为这几句话,更主要的是对他 推行强化维和的一些作法不满。另外,加利行事的风格也不大对它们的胃口。它们 批评加利做事没有章法,常常无视各国大使的存在,遇事不跟他们这些驻联合国大 使商量,而是径自去找他们的外交部长或元首。这种跨越式的外交手段,颇令那些 本来驻在纽约的外交大员,自感身价贬值,难免会有冷言讥讽之事发生。他们抱怨 说,加利斥责他们无视他的意见,可是他自己却常常缺席会议,并且还经常在代表 发言时打断代表的话。一些大使对加利冷若冰霜的态度颇有微词,有些人甚至私下 里称他为“法老”,还有一些人则说他更像“司芬克斯”(狮身人面像)。 美国自从参加索马里的维和行动受挫后,就开始冷淡了同加利的关系。 加利曾多次强烈批评美国拖欠联合国会费是不负责任的作法,再加上其他原因, 加利更是难讨美国的“欢心”。美国报纸一再宣传加利权欲熏心,指责他想当世界 总统。 不能同美国一起工作,而没有美国又无法工作,这是冷战结束以来加利在处理 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和调解行动时,遇到的两难处境。他在一次访谈中承认,没有 美国的领导和实力,联合国就缺乏力量;而一旦有了美国的领导和实力,联合国就 失去独立性。他还说,如果美国不参加活动,联合国就无法采取任何重大的军事行 动,但是,在它参加后,它就坚持要全面操纵,仅仅把联合国当做一块遮羞布,例 如在伊拉克和索马里。 除了与大国关系不甚和睦外,甚至连曾把加利看作希望之星的第三世界也对他 感到失望。它们批评他在联合国忽视了它们的利益,印巴媒体则批评他唯美国马首 是瞻,把安理会变成了美国的工具。一些阿拉伯国家报纸甚至抨击他背弃了伊斯兰 事业,成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叛徒。 其实,尽管加利一再强调要保持“独立性”,但客观上他还要兼顾到各方利益, 有时还不得不做出适当妥协甚至让步。事实上,很多时候他经常是处在一种左右为 难的境地,不得不对一些问题左闪右避,在夹缝中维持艰难的平衡。以联合国高层 人士安排一事为例。上任后,他曾对秘书处上层进行过几次大规模的调整。经过这 些调整,各大政治集团的利益安排似已取得了某种平衡。美国籍的副秘书长依旧分 管秘书处的财务和行政,英国籍的副秘书长仍然主管维和与政治,中国籍和印度籍 的副秘书长主管经济、技术和发展,国力日衰的俄国和法国的副秘书长级人物则被 外放日内瓦,去主持一些相对次要的事务。加利这种安排可谓用心良苦。 但是,尽管他一再小心行事,也难得皆大欢喜。随着时间的推移,批评他的文 字也越来越多,有的还相当尖刻。针对种种批评,加利说:“如果我被那么多的指 责所左右,那我就无法继续我现在的工作。我根据《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我的良 知行事。我确信我正在竭尽心智从事我应该做的事情。”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