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那帮家伙未打老大,进去后二话没说,就上来三个民兵,“嘁哧咔嚓”用绳子 将他捆起。绳子在脖子处留一套,将老大捆好后,把剩余的绳子从套里穿过,然后 两人狠狠一勒,立刻将老大两个胳膊吊至后脑勺下。 捆好后,又将老大按到两块砖头上跪下。孰料,跪砖头的滋味,忒难受!莫不 如挨顿打。没等跪上二十分钟便大汗淋淋,“好家伙!”那滋味是要多难受,有多 难受!后来根本就不用谁逼谁,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老大主动吐噜吐噜全交代了。 走出审讯室之后,老大心下想,若是大革命时期,面对冷酷残暴的敌人,自己 一准是叛徒…… 看来,人怕死是绝对的,不怕死是相对的;人的自私是绝对的,不自私是相对 的;人的势利是绝对的,不势利是相对的;人的嫉妒是绝对的,不嫉妒是相对的; 人的胆怯是绝对的;不胆怯是相对的,这是他对人性的几点体会。 说起来,号里的人好像都有特异功能似的。每个人皆能凭借着南墙小窗户铁栏 杆间所透进的一缕阳光,而准确无误地报出时间。他们没有针,但他们可用笤帚蘼 子和毛巾线缝补衣服。他们还能用毛巾线把窝头切成若干片,或切成若干个如同工 艺品一样的精致小块…… 娃噜哥和娃噜嫂带着嫚儿在县城转悠了两天,最终打探到关押老大的地方。一 天上午,他们在县城的饭馆里,买了三斤暄腾腾的肉包子,来到看守所。看守所黑 漆漆的大铁门,将他们拒之于门外,但他们从民兵口中,得知老大的号屋。 于是娃噜哥他们,围绕看守所前后踅摸了半晌,最后转到房子南面,逐一数着 上面的小窗户。数了一会,便确定其一。遂走到窗口下面,娃噜哥冲娃噜嫂咬了一 下耳朵,便扶墙蹲下。这时只见娃噜嫂将一袋包子叼在嘴上,费了好大力气方把双 脚踏到娃噜哥肩上。得得瑟瑟的娃噜嫂,哪干过这等事,她颤颤微微用手扒着墙缝。 娃噜哥载着她慢慢站立起来,直至将娃噜嫂送到小窗口处。娃噜嫂用手扒着窗沿, 喊了一声老大的大名,同时将包子从铁栏杆缝里塞进。塞进后,娃噜嫂和娃噜哥同 时滚到地上…… 听见娃噜嫂那熟悉的声音,腾地老大从地板上蹦起,嗷地一声呼喊着娃噜嫂。 叫喊声不仅惊醒了面壁思过的号犯,同时也惊动了看守民兵。看守民兵,立刻知道 南面小窗有人,便拔腿就从大门冲出,直奔南墙。 这时,娃噜哥他们早已钻进旁边的沟塘里,逃之夭夭了,自不必说!看守民兵 没有抓到娃噜哥他们,又折回走廊,把脑袋伸进门上的小窗口,向里探望,见号犯 们皆坐得整整齐齐,便摇了摇头走人啦!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三斤包子被老大干进一半,余者被邓恒几个人给报销 了。一生中,老大永远也忘不掉娃噜嫂送的包子。即便是三十几年后的今天,每当 看到包子,一准会想起那段峥嵘岁月,甚至还会为此而动容。 娃噜哥他们含泪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又回到了呼拦哈达山下。为了生存,娃噜 哥不得不到呼拦哈达山那面,去刀耕火种。娃噜嫂在家却日日忧心如焚,泪眼涟涟。 一天娃噜嫂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娃噜哥商量想再去县城看看,或许有 啥办法能将老大救出。看着娃噜嫂伤心的样子,娃噜哥重重点了点头,让她抓紧去。 第二天拂晓,娃噜哥就把嫚儿背进了大山。 天薄曦时娃噜嫂的身影就融入到白蒙蒙、轻柔柔的晨雾中。她踏着湿漉漉的山 间小路,步履坚定地直奔县城而去。 在县城娃噜嫂寻找了一天多的时间,走遍了县城所有她认为可能管事的地方。 无论到哪,她逢人便讲,“你们谁管,我弟弟的事!”无论走到哪里,人们皆用惊 异的目光视着她,尤其她操满口的山东口音,所有的人均以为她精神不好。娃噜嫂 一次次被人呵斥,一次次被人谩骂,又一次次被人赶出。在县城里她寻找了两天, 最后经一个好心人的指点,她终于找到管老大案子的地方。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