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五年的五月,陆曼华生了第二胎,海宁建议就用他们俩人的姓为名,取名陆 海。 “为何不叫海陆?”曼华歪着头问道。 “第一,海陆容易使人联想海陆空,联想战争;第二,海中之陆只不过是岛, 而大陆中的海,是海湾,是停泊船队的安全之处;第三,你第一个孩子叫陆江,第 二个孩子叫陆海,兄弟感更强。”海宁也歪着头狡诘地笑着,看曼华的反应,等待 她的夸奖。 “你呀!可爱得叫我真想把你咽进肚里!”说着又要扑向丈夫。海宁双手做出 暂停的动作,一边笑眯眯地喊道:“等等,等等,我没洗澡。”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一把将老公压在床上,张大嘴四处寻找从哪里下口, 好像真要吃他,“先咬耳朵吧!不行,还是鼻子吧,不行,干脆先咬嘴吧!” 曼华幸福而激情地吻着海宁,他们的胖儿子陆海由于暂时被冷落而挥舞着小拳, 扬蹬着小腿,脸蛋憋得通红,高声抗议地在一旁啼哭起来——此情此景就像一幅甜 美幸福的风俗画。雷大嫂抱着雷涛来曼华家串门,没有敲门习惯的雷嫂,听到内室 里孩子啼哭,慌忙抱着小涛冲了进去,没想到撞见两口子亲热的场面。老实巴交的 她又羞臊,又尴尬地不知所措,进退两难之时,小两口这才察觉雷嫂进了房间。两 人立即坐了起来,海宁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一边难为情地招呼让座: “嫂子请坐!您……我们……他……” “啊,是呀!海宁,还傻愣着做什么,赶快抱陆海!” 海宁也难为情地笑着:“对,对,我来抱陆海,你给嫂子沏茶,给乾儿子冲杯 奶粉。” 两个小宝宝历史性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开始了。雷涛只比陆海大两个月,做哥哥 的伸出胖手去摸胖弟弟的圆脸蛋,一边“啊,啊”发出声音。 陆海不哭了,觉得小胖手在脸上摸得挺舒服。 “小侄子叫陆海?这名儿取的好。” “是他爸爸刚刚取的……”一想到刚才的情景,曼华又难为情地红了脸。 “让我抱抱他。”嫂子将雷涛一手递给海宁,一手熟练地接过陆海。 海宁抱孩子的姿势又胆小,又笨拙,又难看,但是三个大人,两个孩子都很开 心。 曼华从海宁手里接过雷涛,说: “我抱抱小涛,你打开收音机,看有什么音乐,让两个小东西欣赏。” 海宁打开床头小收音机,飞出来一首轻快活泼的贺禄汀钢琴曲《牧童短笛》。 两个孩子在音乐的伴奏下有灵性地踢着,蹬着,挥着,拍着,喊着,叫着,哭着, 闹着。窗外,鸟儿也呼应着叫个不停,仍然保留新婚布置的斗室充满了生机。 曼华感慨无限: “这收音机还是雷大哥送给我们的。海宁,等发了薪水,我们也买一个给嫂子, 你看乾儿子多爱听音乐。” “好的,买一个大些的,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艺术家!” 嫂子憨憨地笑着说: “艺术家有啥好!小涛他爹就是什么摄影艺术家,看,连命也搭上了。我看还 是当官好!” “当官不好!”海宁一听,从心里就发毛,“当官的?对上级阿谀奉承;对同 级勾心斗角;对下级——整死你!艺术家多好,为美而生、为美而死,不受人管, 一生自由!”说着仰面倒在床上,将陆海高高举起,笑着、摇着、喊着、叫着, “那叫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