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 休学 两个月过去了,我开始呕吐,好事一直没来,因为当时不在危险期,觉得是不 会怀孕的。 后来我跟于皓说了,他说,不是吧?才一次,怎么就?你先去医院看一下吧, 确定了咱们再商量。 没有商量的余地,是不能要的。 我没敢去大医院,去了一家诊所。 医生验了尿,打了B 超,确定的告诉我,妹妹,你怀孕了。 怀孕,对于那些,结了婚,想生儿育女的夫妇来说,莫过于是天大的好事了, 怀孕是头等大事,那些怀孕的女人在家里的身份都是最尊贵的。 怀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将是多开心的事啊? 此时,我却开心不起来,只感到万念惧灰,这个孩子,怎么就这样来了,这么 快,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于皓,看着诊断书,看着他既开心又意外的表情,我突然间觉得他好丑,就像 一个小丑,我突然间觉得他好陌生,他是谁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让我怀孕了,这 么不负责?我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想起他晚上在这里,在小花园说的那些话,便 阵阵恶心,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他叫我先回宿舍,一会给我打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我看看宿舍里没人。才放心的跟他说,我恨你,都是你让我变 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对我负责。 我没说我不管啊,可是,你要知道我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家里要钱那么方便 了。 那你就让我大着肚子是不是? 你现在先出来,把这三百块钱先拿去。其它的,我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医生说了,托一天,就要受更大的罪。 班主任第二天在课的时候把我叫了出去,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昨天跟于皓讲电 话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在阳台上晾衣服。 在班主任面前,我无地自容。 他说,现在问题不是仅仅我知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父亲般慈爱的看着我。 那个同学可能平时就跟你有过节,她是打电话来找我的,当时我刚好打饭去了, 是教导主任接的电话,现在,学校的领导基本知道这个事了。 那怎么办? 你们马上抓紧把手术做了,然后休息一段时间。你们正好撞在枪口上了,学校 从上学期开始就一直在抓校风校纪,是禁止谈恋爱的,更何况--- 那老师,会全校通报吗?还是通知家长?还是开除学籍。 可能都会,也可能记过,通报,至于家长,是肯定会联系的。 我蹲了下去,那样,我还不如退学,我不上了。如果会有那么多人知道的话, 这个大学我不上了,我丢不起这样的脸,我的父母也丢不起。 你别急,你先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是死也不会谈恋爱,死也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事情正像班主任说那样,学校趁机抓的就是典型,杀一儆百。 于皓和我被在学校记过,并在课间操的时候广播通报了对我们的处分和批评, 怀孕有伤名校的文明规矩,给予留校查看处分。 在我的一再相求下,班主任没有告之我的父母,我和于皓就像两个仇人,其实, 我真的把他当成了仇人,是他,让我脸面丢尽,是他让我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丢了 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学校有多少谈恋爱的人有过那种事情,是他,让我在众目睽睽 之下,丢脸至极。 在操场上,课间的时候,当广播里抟出我的名字和怀孕的那一刻,天都要塌下 来了,只觉得一片混沌,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我感觉别人,老师,同学,校 长,教导主任,学生科长,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肚子,我是个罪犯,我所犯下的罪 刑被公布在阳光下,人们对我指责,对我唾弃,抛来嘲笑的眼光。 快看,这就是那个还没结婚就大肚子的女生! 真不要脸,一个女孩子家婚都没结居然大了肚子! 还知不知道害羞,知不知道廉耻? 我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同时都在嘲笑我,指责我,鄙视我。我像个做错 事的孩子,等待着被原谅。我的秘密,无比丢脸的秘密被公布于众了。 同学鄙夷的眼光,背后的窃窃私语,还有指桑骂槐,每天都活在别人的议论和 轻视中,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的学习了。我好想转学,可是转学输的相关手续, 还是会让家里知道的。 晚上,睡觉之前,几个隔壁的女生在又在议论,怀孕是什么感觉呀? 你怀一个不就知道了。 那也不是现在呀,至少得结婚了呀,我才没那么贱呢! 我要是洁身自爱,要是那天不穿裙子,要是那天晚上没喝酒,怎么会这样? 我终于体会到,人们对于怀孕这种事情,最受指责和鄙夷的永远都是女人,为 什么?就因为千百年来的男尊女卑吗?为什么总要让这种罪名和不道德最首先看向 女人?难道怀孕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吗?在人们看来好像只会认为女人犯贱,男人就 不犯贱吗?当时课间操的时候,我好像觉得于皓好像是以此为荣,证明了自己有生 育能力,自己是男人,可是我呢?我只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耻辱! 顶不住这重重压力,受不了这种种指责,我申请了休学,老师说,最长能休一 年,一年之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再回学校上学,过了明年的九月份,要是你再不回 来补办相关的手续,学籍将会被注销。这一年里,一定要经常看看书,复习一下, 你在专业上好好学一下,以后一定会有所发展的。 秋天刚刚到来的时候,我结束了这条另我失去大学,背上不白之清的生命。我 痛恨它,痛恨它,它像个癌症一样长在我的肚子里,我看不到,摸不到,可它就这 样折磨着我。 我没有多余的钱,加上自己手上的一些,八百多块钱,大医院是去不了的,我 选择了一个小诊所,在那个狭小而不十平米的“手术室”里,我害羞的脱下了裤子, 躺上手术床上的时候,既期待又害怕,期待早一分钟取下这个毒瘤,从此告别过去 的肮脏,重获新生,可又害怕那种传说中疼痛。 医生是个男的,三十来岁的样子,没有父亲般的慈爱,他平静的让我把腿再抬 高,固定好以后,将扩阴器放进阴道的时候,由于第一次没分钟就结束了,疼得我 直哭,医生都好奇的问,你的阴道怎么这么紧? 他一边鼓励我,让我忍一忍,一边继续操作。 不知道他把什么东西通用力的过阴道在插身体里,然后一开机器,那个在肚子 里面的东西就开始转动,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我疼得开始扭动起来,医生 说不要动,把管子动脱了,就惨了。 不管多疼,都得忍。 那个像铁棍一样的在里面不停搅动的东西,就像要把身体搅碎一样,只感觉下 在被刀割一样,不停的碎,不停的割,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感觉里面的东西被吸管, 停停抽抽,断断续续的向体外抽出去,那个让我痛苦的东西,我感觉到它一点点的, 在向体外抽离,通过那条吸管,被彻底的清扫干净了。 他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内心是在想什么,但我总觉得,他的目光里有鄙视, 不过,这样的手术在他们这里应该并不少,他们的工作本来就是结束这样的小生命, 让大生命继续生活,若自己不是这样,我会像个小动物一样,在他面前脱下裤子, 任其摆弄吗? 手术完毕,我都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出了疼,就是轻松,我在床上躺了很久, 很久。 我是不可能回苏州老家的,这样一来,家里将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 能将休学的事情让他们知道,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让他们丢脸了,我们那个世代的 书香世家,丢不起这样的脸。 我在市中心不远的小南村找到了一个农民的出租房,大概只有七八平米,在三 楼,光线勉强还可以,白天不用开灯,里面的墙黑黑黄黄的,就只能放下一个床, 和一个桌子,就只剩一条小小的过道了。 我让小朴把我的行李和书都给我送了出来,她大概猜到我做了手术,直接送到 了我住的地方,帮我铺好,弄好,然后给我买了水壶,和一根热水棒,再三叮嘱这 段时间营养要好一点,切记不要弄冷水,衣服脏了她过来帮我洗。 同时,我也知道了,于皓因为父母是高官,他虽被记了过,但转学了,转到了 学院的其它分支系去了,只是调了个学校,换了个班,依然还是富家子弟。他打过 电话给小朴问我的情况,小朴跟他说我回老家去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多少料到了一些,毕竟人家是有关系的,这个社会,玩的 就是关系。 我的第一次恋爱,我的大学,就这样开始与我从此失之交臂。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