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92年夏天,海格洛夫的花园里百花盛开、面貌一新。宅院外面,刨根究
底的媒体已经嗅出威尔士亲王夫妇的婚姻危机。宅院里面,终日充斥着惶惶不安的
气氛。显然有什么地方已经很不对劲;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结局叵测。
查尔斯王子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这段时间里沉默寡言,仿佛突然间变得脆
弱起来。一天晚上,我在牌桌上准备了一个人的晚餐。王子坐下用餐,面对着起居
室的电视。我站在他身后,从端着的大碟子上往桌上放食物。电视机还没有打开。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刀叉触碰碟子的声音,以及敞开的窗户中传进的乡村的声音。
王子突然头也不回地问道:“保罗,你在这里快乐吗?”
“回禀殿下,是的,非常快乐。”我一边从大碟子上把主菜摆到餐桌上,一边
信口答道。
他又问:“那么玛丽亚在这里也快乐吗?”
我对他无中生有的问题感到有些困惑。“回禀殿下,是的,我们俩在这里都很
快乐。”
“好,那我就放心了。”他说完便缄口,默默吃起主菜。
我回到备膳室,一路纳罕他为何如此关心我们。玛丽亚说,也许是因为我们现
在日益与王妃接近。“从王子的角度来看,”她分析道,“他的妻子在备膳室聊天、
你越来越多地到肯辛顿宫替代哈罗德,以至于海格洛夫得找个杂役来替代你、你参
加她的独自出访活动、你还经常陪王妃带小王子们和我们的儿子们出去游玩,还有,
自从1990年我们搬进这小屋,王妃就成了这里的常客。”责任将我带到一个极
其尴尬的处境,王子是在试探我属于哪个阵营。
当然,他注意到王妃在我们小屋里频频做客的事实。“我感觉她又到你家去了,
是吗,保罗?”他在主宅找不到妻子,就会问我。
王妃会在花园里散步,摘点鲜花、甜豌豆或者铃兰花之类,然后信步踱到我家
后门,“玛丽亚,你在吗?”她会呼唤一声,然后不等回答就径自进屋。她打声招
呼,便熟门熟路地打开电水壶,伸手从头顶上的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做起咖啡。
威廉和哈里,还有亚历山大和尼克在宅院某处一块玩耍。王妃跳到厨房台子上,踢
掉鞋子,晃着腿坐着。她无数次对玛丽亚吐露心声,坦言自己的丈夫和不幸。玛丽
亚接近王妃比较容易,因为她没有职务造成的尴尬。她只是管家的妻子,总是不加
评论地倾听。
“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玛丽亚。”一天王妃对她说,“我想要的无非就是这
些:一个快乐的家,一个幸福的家庭。”她说着眼眶便湿了。
她对我的家庭非常了解。我的父母、玛丽亚的妈妈早在王室马厩时就认识了她。
我弟弟格雷厄姆和他妻子简恩也经常来我们的小屋做客,王妃平易近人地融入了我
家的生活。她毫无高傲矜持之态,而是随和地与我们一起围坐在花园里的木桌旁,
或者挤在厨房里聊天。她如果知道我有家人来做客,总会邀请他们一起出席夏季烧
烤会。我永远不会忘记格雷厄姆在海格洛夫初次遇见王妃的情景。他坐立不安,一
天里刮了四次胡子。直到亲眼见到她,他才意识到她有多么平易近人。
王妃对玛丽亚的妈妈贝蒂有着特殊的感情。一次,在为工作人员举办的圣诞节
的鸡尾酒会上,她邀请老太太出席。威尔士家族成员一起站
在门口迎接客人,来宾依次与威廉、哈里、王子和王妃握手。白发苍苍、戴着
大眼镜的老太太走得太快,先走近了王妃,王妃破格咧嘴笑着,拥抱了她,亲吻她
的面颊。
王子大吃一惊。老太太回头跟他握完手后,他转身问妻子,“那是谁呀?”
“哦,她是贝蒂。”王妃回答。
另一次,她得知老太太独自一人住在北威尔士,便打电话给她。“你好,贝蒂。
在忙什么呀?”
“我正坐在床上,跟您通话呢。”贝蒂诙谐地回答。她总能逗得王妃哈哈大笑。
王妃打电话问候,是因为她听说贝蒂正在她住的平房里安装中央取暖系统,想
关心一下是否一切顺利。
1992年的一天,王妃帮助身为虔诚的天主教徒的贝蒂实现了一个梦想。她
打电话到老太太家,告诉她,“贝蒂,我想请你过来一起会见特雷莎嬷嬷①。”
贝蒂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哪能赶到印度去呀?!”
王妃又被逗得呵呵笑。“不是的,你不用去印度,因为特雷莎嬷嬷马上要来伦
敦一天。要是没有人送你来的话,我就派车来接你吧。”她建议道。结果,一位亲
戚把贝蒂送到海格洛夫,她在那里与王妃会合,两人一起开车赶到伦敦。
特雷莎嬷嬷正在她居住的传教团住所外等待王妃到来。王妃把贝蒂介绍给她,
媒体认为她是一位女侍从官。
特雷莎嬷嬷亲吻了她,三个人走进一间房间,围着一张木桌坐下。她们谈论着
英国的无家可归者和穷人,索马里的病人和垂死者,以及尽可能多地念颂玫瑰经的
必要性。特雷莎嬷嬷手中抓着一样东西。她摊开手掌,出示两块圣章和一串玫瑰念
珠。“你喜欢吗?”她问贝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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