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事可做的李续功急着给严丹东打电话,问问他自己工作的事情到底有没有 着落。老严说得好“你只要拿出200 美元介绍费,还怕找不到工作?”李续功想 想也是,求人办事情哪有不花钱的道理?虽然是在以色列,但只要有中国人的地 方、就得按中国人的办事规则做事情。于是他打电话给张启明向他借了200 美元。 没想到依娜娜第二天就把钱送到了耶路撒冷,李续功拿到钱后、立即就把钱交给 了严丹东。 第三天老李就上班了!由于李续功为人好豪爽、很快就同大家混熟了。班上 一个名子叫麻晓南的中国小伙子悄悄走过来问李续功“是谁把你介绍来的?” “一个犹太朋友。”李续功也不知道是谁。 “啊。”麻晓南停了一会儿问“我们这里有个规矩,不知道你知道不?” “什么规矩?” “咱们大厨天天晚上回去后要喝酒,这酒是下面的人轮流买的,你是今天刚 来的还要另外先买两瓶酒做见面礼呢!不然的话,将来的活可不太好干啊!” 麻晓南的一席话提醒了老李,他马上就明白了。他问小麻“那你能不能先借 50谢克给我买酒,等开了支我马上就还给你。”李续功还真没有想到严丹东还有 这么一个规矩,他不想从他这里破了规矩,毕竟是在严丹东的手下工作,而且自 己又不是厨师,很多事情还是要人家关照的。 小麻翻了翻口袋、发现自己没那么多钱就喊了声“小田,拿50谢克给我。” 一旁洗菜的小田赶紧递过来50谢克,老李向严大厨子请了个假立即出去买了 两瓶俄罗斯伏特加白酒拎了回来。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四点半就下班了,李续功看到严丹东没有马上回去,而 是跑到对面的公共电话亭里打起了IP电话了。 按以色列的时间推算,中国现在正是下半夜,所以等严丹东打完电话后、李 续功就关切地问“这么晚了还给家里打电话,不会影响夫人休息吧?” 严丹东阴着脸既没有一点表情、也没有回答李续功的问题。显然他看起来很 不高兴。看到严丹东不说话,李续功接着说“今天我买了两瓶伏特加,回去后大 家一起唠唠!” 严丹东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说“我真想好好地喝上几杯,一醉方休才好! 最好能忘掉所有的烦恼。” “别这样,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沙漠里咱们哥们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大不 了事情能难得倒咱们!” 又是一阵沉默,严丹东终于开口了“我只跟你老李一个人说,你不能再跟第 二个人说!答应我!”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看重了。在这里本来就很艰难,如 果再什么想不开,那身体不就垮掉了吗?”李续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 觉得没有什么能同徒步过沙漠的艰难相比较了。 “唉,我老婆在外面有主了!她现在天天晚上都不在家睡觉了,把儿子一个 人扔在家里!” “儿子多大了?”李续功急忙问。 “十三、四岁了!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懂了,他叫我不要把钱寄回去,自己在 以色列存上。” “啊,是这样!”李续功想不出什么好的语言去安慰身边的严丹东,作为一 个为了家庭而远走他乡吃苦受难的男人,遇上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实在是中国男 人们的悲哀! “记得我坐牢时她一直都在外面等着我。现在日子比以前要强多了,可是她 却和我分心了,真是搞不懂!” “是啊,女人的心是最难揣摩的。”李续功跟着严丹东附和着。 晚饭开始了,酒过了三巡后、由于酒精的作用、大家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严 丹东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大家“我们豁出命跑到以色列来、在这里担惊受 怕、吃苦受罪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家里太穷、爹妈没有钱给我结婚、我就想挣点钱就回家完婚!”小麻首 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田摸了一下嘴、非常质朴地说“我的父母都是残疾人,镇里从来就没有人 管过他们。我想挣一些钱、让爹妈老了以后能有点生活费。” “是啊,我女儿将来要上大学,不出来干上几年、学费从哪里来哦!我老婆 本来是不同意我出来的,她告诉我:如果两年后不回去,就和我离婚!可按现在 的情况看,本钱至少要一年才能回来。这事情想起来就头疼!” 严丹东无语地听着所有人的讲话,他一心埋头喝着杯子里的伏特加,但总是 还觉得不够,索性拿起酒瓶子往嘴里倒… 今夜无眠,人人都多喝几杯,嘴角上挂着的既有酒水、也有泪水,想想走过 来的慢慢艰难里程,每个人都倍感忧伤,在一曲“流浪的人儿想念你、亲爱的妈 妈,走遍了天涯…”声中、大家躺下了。 第二天的早上,严丹东首先打开了饭店的门,小田赶紧将桌椅等杂物搬弄整 齐、只等着一个长的像马克思的犹太人前来点火。原来按照犹太人的规矩,这饭 店的火是不能随便点的必须是犹太人十二个支系中的一个分管祭祀、礼仪的分支 后裔来掌管的,此人如果不来,你就不能点火、开业。他身穿一套带着细细白条 纹的黑色大衣,进了厨房看一边,突然,他发现严丹东昨天晚上偷偷淹的洋白菜 正用大油桶压着挤水呢!这个犹太祭祀马上就变脸了:这发酵的东西怎么能放在 家里呢?发给你们的许可证应该立即收回来!想到这里,他马上转身找到老板约 瑟“你既然是蔻士店,为什么你的厨房里放有发酵物?” “没有啊!”约瑟并不知道洋白菜做春卷馅、要淹一下后、再压出水,类似 于发酵。 “你过来看!”这个犹太人可抓到了把柄。 “这不能算是发酵。”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可以去犹太教的教会评评。” “好吧,算是你说的对,我马上就叫他们拿出去。来,这点钱你拿去买点奶 酪和水果吧。” 张启明和依娜娜的“中国炒面店”开张了!朋友们都赶去祝贺。吃腻了意大 利通心粉的犹太人也来凑热闹,经过亲自品尝他们确实觉得中国炒面要比意大利 面条好吃的多!为了吸引顾客,张启明索性把炉灶般到了店门口,在阳光下展示 自己中国的烹调才艺、也是招揽生意的一种办法。这样以来看热闹似的人就更多 了,用这种办法张启明在俄罗斯的时候就屡试不爽!吃客也增加了。生意一天天 好起来了,几个月下来张启明的偷渡费用就挣回来了;依娜娜也生产了——还真 是个女儿!这个混血孩子长得是既白净又漂亮,张启明是越看越喜欢、天天回家 抱着都不嫌累。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启明在以色列的生活渐渐地被小曼知道了,经过再 三考虑小曼终于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事情弄到了这一步,张启明只能回去办 理离婚手续了。依娜娜也想同张启明结婚,毕竟两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按照以色 列的婚姻法,外国非法居留者是不能在当地结婚的,张启明只能回到中国同依娜 娜办理了结婚手续后才能回去。可是,这小小的店铺才刚刚有点起色,如果他这 一走,小店就得关门!思来想去张启明决定等等再说。 中国政府向以色列订购的两架预警机的合同被以色列政府单方面取消了,虽 然是迫于美国政府的压力不得而为之,但按照国际商业规则中国政府还是向以色 列政府提出了违约索赔。这一下以色列可吃亏了!犹太人什么时候能吃亏?怎么 办?政府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了一个办法——驱赶华工。这是唯一能向中国政 府施压的办法。此时此刻,每一个在以色列生活和打工的中国人都面临着巨大的 压力,他们随时随地都会面对被驱逐的危险——不管你是否具有合法的劳务签证。 为了减少麻烦,张启明把炉灶又重新搬回了厨房。外面的事情由依娜娜打点, 尤其是劳工部警察进来检查时一律是依娜娜同他们对话,而张启明则装着什么都 听不懂。 有一天,两名劳工部的警察进行例行检查,他们走进了小店看到一个中国人 在炒面时就上前试问了一下“早上好!朋友,你的护照给我们看看?” 张启明早有准备,把头摇的向货郎鼓,就是不说一句话。 “签证,你的签证?”劳工部的警察很是无奈。但回答还是摇头。 “那就跟我们走吧。” 张启明就是摇头。 这时依娜娜抱着女儿过来了,在俄罗斯时她就学会了如何对付警察,现在就 更不存在问题了“他是这个孩子的爸爸,我的未婚夫。按照以色列的法律,他有 义务把我们的女儿养到十八岁才能离开以色列,这是《移民法》里规定的,警察 先生。” “我们只是在例行检查工作,对不起!那就来两碗面吧。” “没有问题。”依娜娜爽快地答应着。 这两名警察虽然在吃着中国炒面,但却没有闲着“小姐,现在中国人在以色 列常有犯罪现象发生,你的朋友可不可以给我们做线人?当然,我们不会再打扰 您了。” “我们的中国朋友都是非常好的人,他们不会做不好的事情!”依娜娜根本 就不想和这些劳工布的警察有什么瓜葛。 “考虑一下吧,我们会来再商量的。”两名警察吃完了炒面后离开了。 下午,走进来两名陌生的中国人,张启明一看是自己的同胞就迎上前去“老 乡,那里来的,想吃碗炒面吗?” 来人一脸的严肃“朋友,我们是这边看场子的。这里的规矩你大概还不太懂 吧?” 一见这种人,张启明气就不打一处来,在国内时他见得多了“哼,我是虎落 平阳遭犬欺啊!小子,你知道哥们在国内是吃什么饭的吗?” “我不管你在国内是干什么的,在老子的地盘上就得教保护费!” “那就看我的菜刀肯不肯了。”别看张启明外表斯斯文文,可胆量一点都不 小,他把菜刀往菜板上一摔“哥们,你俩谁先上?” “好,你小子有种,咱们走着瞧!”说完转身就走。 一旁的依娜娜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感到了担忧“启明,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情?” “他们想要钱。”张启明愤愤地回答。 “他们还会来吗?”依娜娜不放心地问。 “不好说。”张启明心里明白,黑社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否则 他们靠什么吃饭?于是对依娜娜说“正好我要回中国一趟,生意先停一段时间吧。” 呆在家里的张启明早就准备好了行装,可他始终舍不得离开这个刚出生不久 的小丫头,难舍难离的心情使他定不来动身的时间。 这几天不断接到一些同胞从监狱里打出来的电话,说自己被警察抓住了,要 被遣返回国了。张启明突然灵机一动:何不叫移民局警察把自己送回去呢?这样 岂不省了飞机票钱!于是他立刻给认识自己的海法市同胞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不 管哪里有移民局警察在抓人,马上打电话通知他。朋友们都以为他是怕被警察捉 住,所以一有情况就急忙电话告知他,却不知道他听到消息后会提着行李就往抓 人的地方跑,有时路远的地方他还要打的去。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得到了一条警察在附近抓人的消息,张启明背 上行李、叫上出租车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他拿起行李包刚一下车、一名警察 就迎了上来。还没有等警察先生开口,张启明就抢上前去握住警察先生的手说 “我可找到你们了!” 警察先是一楞:还有往枪口上撞的?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心里一喜:今天 抓人的任务就要完成了!他拍拍张启明的肩膀“伙计,那就上我们的专车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