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期六的上午10点钟,邱建超准时来到小餐厅,他先铺好桌布、放好餐具, 然后开始从厨房里往餐厅里搬运饭菜。其中最重的就是每个星期六都必须吃的传 统菜——用大桶装的土豆烧牛肉!据说当年前苏俄的赫鲁晓夫总书记就是从古犹 太人的头领摩西(他带领犹太遮民们在西奈的沙漠里以土豆、牛肉等食物为生, 制定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部法律)那里得到的启示、提出了土豆烧牛肉的共产主 义理论。虽然那些年轻的“叩士”们对这道古老的菜肴早已不屑一顾了,但为了 不忘过去,还是每每必上、摆摆样子。 饭局开始之前首先要举行一些仪式:由专门的“叩士”高声背诵圣经里面的 警句,然后大家同声齐唱赞美的歌曲——要一边高唱一边用手拍打桌面。不知道 内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开什么歌咏大会呢!歌毕就开始按顺序上菜和酒(只有周六 午饭可以喝酒)、最后一道是巧克力和点心。 午饭进行了一半时那名黑衣老者又出现了,他首先祝大家周末愉快,然后感 谢上帝向人类提供了这么丰富的食物;最后又勉励年轻人努力学习神学课程、将 来为神服务、做神的忠实奴仆等等。 阿勒巴紧跟在老者的身后寸步不离,直到老头子走人。此时,大部分人已经 吃完了饭离开了,一些年轻人同邱建超攀谈了起来。 “中国人,听说你们不信仰上帝而信仰佛,是这样么?”一个戴着黑色礼帽 的年轻人问邱建超。 “不是,是大多数人不信有上帝。就像你们不相信有佛一样。”邱建超回答。 “你有信仰吗?”他又问了一句。 “你指的是宗教还是政治?”邱建超问。 “当然是指佛。”犹太年轻人说 “我认为宗教和政治实际上是一回事,我什么都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我只相信我自己和美元。” “你错了,神是存在的,你和我……” “对不起,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幸运,吃饱了就没有事情了,我要干活养活我 自己!”邱建超没有时间听他布道了,随口大声说了句“上帝啊,谁来帮我收拾 这十几桌子的碗盘?” 他转身找到阿勒巴、指着满满一大桶、足有七、八十斤重没有人碰过的土豆 烧牛肉问“阿勒巴先生,这桶土豆烧牛肉怎么办?” 阿勒巴看都没看一眼说“倒掉!” “往哪里倒?” 阿勒阿勒巴指了指窗外马路对面的下水道说“那里。” “这么重的桶、一个人是拎不动的,我们两人一起抬过去吧。”邱建超同阿 勒巴商量着。 “不行、不行!如果是平时我就和你一起抬了,可今天是安息日,如果我工 作了,那是要得罪上帝的!明年还怎么能考‘拉比’!”手拿着《圣经》的阿勒 巴毫不掩饰内心对上帝的恐惧。 邱建超知道他正要考相关的“拉比”职称呢,可是自己实在是拎不动这么大 的桶“你就打算把这东西放在这里不成?” 看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阿勒巴只好说“那我只能和你一起抬到门口,我决 不可以出这个门!”阿勒巴心想:还没有出大门,上帝是能够原谅自己的。 就这样,无奈之下邱建超只好一人把大铁桶拖过马路对面的下水道推倒。 大铁桶拖在地上发出“唰唰”噪声、引来了周围居民的不满,因为上帝在这 个时候正在安息、人是不能去打扰的!他们纷纷走出家门、气愤地看着邱建超, 邱建超以最快的速度倒掉了土豆烧牛肉、转身就往回走。他心里清楚:曾经有一 辆小汽车在某个安息日开到了这里时、被愤怒的居民们将车子推了个四轱辘朝天! 星期天的早上,厨房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国人,他们是要向孙波讨债的,由 于话不投机、一会儿就动起手来了。此时中国人的“英雄本色”一显无疑,二比 一,当然单打的吃亏,吃亏者恼羞成怒抽、他拿出西瓜刀、朝着二人捅去… 学校的食堂的管理员立即报了警。几分钟后,警察和救护人员赶到现场,而 外籍人员则一轰而散、各自不知了去向。 邱建超见事不妙、迅速沿着围墙一直跑到了悬崖边,再从围墙的尽头翻过去、 从新走回了大街。此时,警察已经封锁了学校通往各处的道路,凡是长的像中国 人的人一律进行盘问。 邱建超毫无目的的在耶城的街道上游荡着,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 学校了,如果孙波背抓、他就会带着警察回房东家去取自己的行李,到时警察是 不会问那么多的,他们恨不得抓光所有的在以色列的中国人! 所以邱建超一直等到天色将晚才给房东去了个电话,得知孙波已经回去拿走 了行李、邱建超才立即乘上巴士赶回房东家、以便迅速取出自己的行李离开。可 是此时这交通偏偏又出了问题:当车子开到东耶路撒冷的检查站附近时、邱建超 乘坐的巴士被堵住不能再前行了。起因是由于两名阿拉伯人由于没有理会以色列 军警要求他们停下来进行检查的命令、而擅自进入了耶路撒冷以色列的管辖区, 结果被以色列关卡的军人毫不犹豫地射杀死在大街上、并造成交通的混乱。 马路的中央,卧着两具阿拉伯男人的尸体,鲜血从他们的尸体下面流到了街 边的下水道里,看着他们单薄的衣着、似乎藏不住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这就 是以色列——两个水火不容的民族、两个互为对立、危险的民族! 无奈,邱建超只好下车步行通过关卡。关卡外,以色列人已经排起了长长地 队伍、等待过关,当排到邱建超时,他看见孙波正在马路对面的入关口处被军警 检查行李呢! 军警在问孙波“你从哪里来?想到什么地方去?” 孙波心里实在是发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我是在东耶路撒冷的 一间面包房打工的,今天我不想干了,打算去特拉维夫。” 军警见孙波有点惊慌、顿起疑心“你的面包房老板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 多少?” “我的老板叫雅高夫,他的电话我不知道。” “那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我没有身份证,我是中国人。”孙波不敢拿出自己的护照,因为他害怕军 警拿进检查站里的电脑上查寻、暴露自己的身份。 “怎么能证明你是中国人、而不是阿拉伯人?” “我就是中国人,这一看就能看出来。” 军警看看眼前这个人有点像阿拉伯人,而且希伯莱语说的结结巴巴,就更不 敢马虎。于是命令孙波把行李全部打开,无奈孙波只好把两个旅行袋都打开了 看着行李被打开、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东西军警和孙波都不知如何是好? 军警在怀疑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就不想放“阿拉伯人”走;孙波也没有什么东西 能证明自己不是阿拉伯人,僵持一会儿后,孙波突然想起自己行李的夹层中还放 着一封家信,于是他马上把信拿出来给这个以色列大兵看“这上面都是中国字, 我是中国人吧!” 以色列大兵看了看信、把端着的枪又斜背在肩上后说“阿拉伯人,你把上面 的内容读给我听听。” 孙波知道这个大兵根本听不懂,于是他读了起来“小波,你好,你在以色列 现在怎样?爸爸、妈妈很想念你…”。 聪明的以色列大兵根本就没有听孙波读信,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四周:看看附 近有没有中国人的影子“中国人,你过来一下。” 邱建超预料到了那个以色列大兵是在喊自己,还没有等他答应,身边的军警 就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过去。 “中国人,你看看他拿的信是中文吗?” “是的。” “他说的是中国话吗?” “没错。” 邱建超装着不认识孙波说“他说的是中国话” “那好,你们都可以走了。”军警终于放心了。 邱建超回到住处、装好了行李就直奔特拉维夫…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