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年底又要回家了,刚好我的一个车主是江西抚州的老乡,他很希望我搭他的车 回家。从深圳到我老家有近千公里,他开车不是很熟,路上有我帮他换着开要轻松 很多。 开车回家比坐火车要轻松的多,不到十个小时就到家了。 过年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来讲,永远是一件企盼的幸福事。 这年的春节我过得不是很开心。我们夫妻在看似和平的外表下,内心都在想着 各自的心事。初六的那天家里只有我俩,儿子和我父母到亲戚家去了。一场战争终 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妻子绷着脸问我:“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我沉着脸:“没有,信不信由你。” 妻子怒火中烧:“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我内心有点撑不住,但想她是不是在套我?我和小虹的事连老干部和鬼子都不 知道,她能知道?于是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随你怎么想吧。” 她接着问:“那次你和一个女的开车送小文去你同学厂里上班,那女的是谁?”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表姐的儿子小文来深圳的时候,是先把他接到我 那儿的。那天刚好小虹要去机场接一个朋友,而鬼子的工厂刚好在西乡鹤洲富源工 业区,于是就顺路搭她的车去的。记得当时车是我开的,难道她暗中打电话给小文 了解我在深圳的情况?我和小虹当时并没有什么暧昧,也没什么过于亲热的举动, 难道这小子小小年纪眼睛这么独? 我当然不能轻易投降,还是冷冷的态度:“是我的一个客户,关系比较好而已。” 女人往往是这样,要么糊里糊涂的你说啥是啥,但要是认准了某件事有时比男 人还犟,比男人还不容易拐弯。 我看形势对自己不利,也怕她纠缠下去,起身想到外面去,这家没办法呆下去 了。她见我要走,嚎啕大哭起来。她骂我没有良心,说她辛辛苦苦在家带儿子,得 到的回报就是你在外面找女人。 我还是走出了家,来到城外的河边,倚着河岸的石栏发呆。冬天冰冷的河水缓 缓流动着,没有了春天的澎湃和湍急。而我此时的心情却分明是澎湃起伏的。我不 断的反省着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矛盾、无奈、内疚和痛苦交织出 现在我的心里。回想起那年一家三口也是在这条河边为儿子找宝石的情景,一家人 的欢乐和幸福真的就这样要离我而去吗? 我想过离开小虹,曾经也在心里下过决心,但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又和她走到 了一起。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她,要离开她并非一件易事。 深圳啊深圳,你给予了我很多很多,我想要的你都让我得到了,我应该对你说 声感谢才对,但我此时痛苦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将来作出思考。有时想干脆离开深圳,一家三口在这小县城 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但问题是能安稳吗?我靠什么养家?我能做什么呢?在老家 挑个石灰桶做个建筑小工能有个五六十块钱一天,我这个每天穿西装上班的人能吃 的了这样的苦吗?开个餐馆吧又没有什么很好的人际关系。老家的单位吃饭都记帐, 如若没有关系结账非常困难,生意越好越把你拖死。大家都知道,在内地好挣点钱 的生意,要么被当地某些官员垄断了,要么被一些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控制了。 由于自己长期离开了老家,自然在老家就没有什么关系和人脉,没有这些资源 我什么都做不了。其实在老家人的眼里我已经不属于这里,我已是他们羡慕的深圳 人;而在深圳我不敢说自己是深圳人,我同样不属于这里。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了 一个边缘人。 我也无数次想过把妻儿接到深圳来,努力成为深圳人。但也有很多问题摆在我 的面前让我犹豫不决。首先儿子读书的问题就让我头痛,公办学校不可能有学位给 一个父亲叫癞子的小孩;好点的私立学校花费大,差点的学校又不甘心让儿子受委 屈。再一个一家人在深圳生活成本有点高。我心里算过一笔账,如果儿子读个好学 校,我估计一年下来花在他身上的费用起码不下两万;房价涨的离谱,买房想都不 用去想,租个房起码每月一千五,一年下来接近两万;我的开销加上一家人的生活 开销一年最起码三万以上。这样一年下来最起码要七万以上。而我一年的收入也就 差不多这个数,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万一有什么大病小病的怎么办?这样的压力下 我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又能拼多久呢? 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到深圳去挣钱。一年一年几万几万慢慢的存,存够 让儿子上大学的钱,存够我们夫妻俩养老的钱。我为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简单而不 知是悲是喜! 初八本来要动身回深圳的,老婆说什么也不让我走。说要走可以,但要离了再 走。 深圳看样子去不了,亲戚朋友都上班了,无聊的在家里吃吃睡睡。家里没电脑 上不了网,去网吧又觉得和一群十几二十岁的人混在一起不好意思。唯独有点乐趣 的事是教儿子做寒假作业和讲一些故事给他听。 这样熬到元宵后,我再也在家呆不下去了。我想回深圳,我必须回深圳!当时 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我可以肯定不完全是小虹的因素。离开了 家想回家,离开了深圳又想深圳,我到底怎么了? 在我父母的劝说下,我也向她写了保证书,她最终无奈的让我回到了深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