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考试那天人还真多,像从地上冒出来似的。男男女女,衣着破烂,有年纪小 得像初中生的,也有一脸沧桑再加眼袋皱纹的。大家都排着队上厕所,条件反射 性尿溢。 一进考场我就笑了。那监考老师是个帅哥,态度温和,可能比我还小,真想 打个电话通知同屋小姑娘一下。 头一科考政治,是一个热身赛。听说以前第一科是数学,考完这一科,人就 走得差不多了;考政治就很好,每个人不管会不会都写得满满当当的。题出得非 常好,是那种不难但是必须要认真看书的题,后面的大题也是那种不面生但又从 没考虑过的题。有一道题还让对农业问题提出建议,是“农业”还是“农民”, 我现在真记不清了,不过我倒是记得我还心血来潮地答了要让农民工进城,要消 除各种歧视性法规和政策,还提到了城乡二元结构。希望老师看我还有点儿文化 多给一分——真像个谄媚的三陪。 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政治就是这样一科,能让全体中国学生放 松的一科。 外面有好多人在等,开着各种各样的车。有个男的还拿着玫瑰在雪地里守候, 他是来搅局的吧?!还有一男拖女图——男的拽着女的手往前拖,女的则屁股后 撅宁死不去。不禁想起小时候一个绕口令: 麻妈妈骑马,马慢麻妈妈骂马。 牛妞妞牵牛,牛拧牛妞妞拧牛。 想来各家考研的人,这时都可以仗着考研作威作福吧。 英语题出得更好,中规中矩,考的全是实力。听力很简单,翻译考的是“民 族语法结构会影响民族思维”的问题,这又撞到了我的枪口上,什么关于人种学 呀,社会学呀这种东西我是看了不少。一路风调雨顺,可是到了写作文的时候, 忽然感觉无话可说,连字都凑不满,时间也没留够,没能最后保住晚节。考前我 真的没怎么看作文,这个错误是我到现在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数学更无话可说,上去三小时不抬头。考完数学,里边的人脸都绿了。 到了考专业课时,猫腻可就多了。上厕所的人忽然多了,都是那种不怕笑话、 不怕麻烦、心里素质极强的。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趁着蹲下那会儿瞟一 眼纸条吗?人家老师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你。大多数学校的专业课都不难,许多 人都等着用专业课往上提分呢。 后来,在北航天桥上,我听一个男生说他们考场有一个女生在考专业课上放 声大哭。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一定是看见了不会答的题了,而题目又是那么简单 的,为什么考前就没再背一下呢?为什么公共课那么难我都扛过去了,却在这一 科上翻了船?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还有什么希望呀?前面神经已经绷紧了三天, 到最后一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哇——哇——哇哇—— 由于大家考的内容都不一样,那个监考帅哥就到处看别人的考题,有种场外 看热闹的感觉。还特别喜欢上我这儿来看,可能是前三科时我又吃巧克力又喝水 给他留下了大吃大喝的印象。 他这个样子很招人烦,我既怕他就是那科老师又怕他看出我的功力不高,还 不好意思撵他走。我在高考时曾撵走了一个盯着我答题的老师,但那是一个难看 的中年妇女。等这个帅哥第N 次来到我面前时,我真想跳起来废了他一对招子。 现在想起来最好是先来个“旱地拔葱”,再来个“海底捞月”,最后顺手来个 “二龙探珠”。这几下兔起鹘落,手法干净,为了美观还可以多翻几个空翻。赶 时髦的话还可以“剁吧,剁吧,切了吧”,以泄对这个讨人嫌家伙的愤怒! 出了考场,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也无风雨也无愁,这就是辛苦了一年的考 研,这就是自责了一年的考研,这就是身心分裂了一年的考研,这就是操他妈的 考研!! 由于一直紧张,那三四天都没怎么睡觉,考试那两晚加起来睡不到五小时, 我神经紧张得要命,晃晃悠悠往前走。身边过往的是大声喧闹的考研人群。 这时陈X 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我说纵观二○○三年,我最大的胜利不 是考研,是抗击性欲,她补充说:“可以和抗击‘非典’提到同一个高度!”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