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希加入了英国国籍 1943年的11月,詹姆斯·查德威克专门到利物浦找到了奥托·弗里希,问他: “你愿不愿意去美国工作一段?”美国是令人向往的。对弗里希来说,查德威克一 把问题提出,他就意识到了这次旅行的特殊意义。他高兴地答应下来。 查德威克听后道:“那你得先成为英国公民才成。” 这引起了弗里希的思索。 他不是为要不要加入英国国籍而在费思量。加入英国国籍,成为一个英国公民, 这也是他所向往的。尤其在打仗期间,在英国举国团结一致、不畏艰险、不怕牺牲 抗击法西斯的背景下,他为成为一名光荣的英国人而感到骄傲。 他想到了别的,想到了自己的祖国奥地利。好好的一个国家却被一只魔爪抓住, 那个魔爪把它放置在了一只迅速膨胀着的怪鸟的卵翼之下。他,弗里希,失去了自 己的祖国。他弗里希,曾看着那只怪鸟的迅速膨胀,因为他曾一度在膨胀前的大鸟 的保护之下。随后,他被赶了出来,不但失去了自己的祖国,而且也失去了一个栖 身之地。他成了一个流亡者。到了英国之后,他并没有获得自由。英国在打仗。他 弗里希来自敌国。许多事情他不能干,许多话他不能听,许多话他也不能说。他弗 里希成了一个异己。作为一个科学家,这是最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周围都是自己的 同事,却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与同事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只能做那些被分配 给自己的工作,别人的工作不能过问,不能打听,不能共同承担朋友们的忧愁,也 不能分享朋友们的快乐。与同行近在咫尺,实际上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所有这一切灾难,就是由于出了一个希特勒!就是由于自己是一个犹太人! 他感慨万千,眼里噙着泪水。 查德威克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回答了:“我同意,非常同意。另外,对你,查德威克,朋友,我表示感谢 ……” 他紧紧地握住了查德威克的手。 此时此刻,查德威克完全能够体会弗里希的复杂心情。 事情就这样定了。 原来,当年的8 月,英美两国首脑在魁北克会晤达成原子弹共享的协议,英方 组成这个核科学家代表团到美国去,就是落实这一协议。 弗里希成了这个代表团的一员。 查德威克告诉弗里希:“把所有要带的东西装在一只箱子里,坐夜车到伦敦。” 就是说,只允许带一只箱子。弗里希照办了。2 弗里希登上了“安第斯”号 在伦敦,弗里希只呆了一天。他和其他申请加入英国国籍的移民科学家一起, 跑了有关机关,办理入籍手续,宣誓向英王效忠,领取护照,到美国大使馆办理签 证,整整忙了一天,然后又赶回利物浦。次日清早,他们乘上了开往美国的“安第 斯”号豪华客轮。 带队的是帝国化学公司的华莱士·埃克斯。查德威克是副领队。 这里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从集中住的旅馆到码头自然需要乘车前往。但为代表团备好的车子偏偏在当日 的空袭中被全部炸毁。临时到哪里去弄车辆来送他们?查德威克能够发现中子、摘 取诺贝尔奖桂冠,可弄辆车子却毫无办法,因此急得团团转。华莱士·埃克斯只好 把重担挑起来。他到底是开公司的,最终,他把难题解决了。他弄到一辆丧葬用的 黑色面包车来送人。如果另外的一辆拉行李的车子不是灵车的话,人们未必能够看 出那辆豪华的黑色车子是一辆丧葬车。可惜,它是灵车。华莱士·埃克斯本想搞到 一辆别的车来运送行李,以掩盖那辆丧葬车的真实身份,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时间不等人哪!他只好要大家“将就”了。 “安第斯”号上没有多少乘客,弗里希一个人就占了一间拥有八个床位的客舱。 “安第斯”号没有军舰护航。轮船取“S ”路线前进,躲避敌人潜水艇的袭击。 3代表团到达美国 “安第斯”号在纽波特纽斯进港,代表团上了岸,改乘火车去里士满。 一下船,代表团就置于格罗夫斯派来的保安的保护之下。 美国也在打仗,但给代表团成员突出的感受,一是安全,二是豪华。在伦敦、 在利物浦,在英国的所有地方,人们一直是“身临其境”——战争之境。来去匆匆, 必须随时准备进入防空洞,提心吊胆……这里全然不见那种景象,全然没有那种气 氛。人们照旧坐在咖啡店里悠哉悠哉品尝着咖啡的浓香,照旧在公园里悠闲地散步、 遛狗……光亮最为刺激,在全英国,为了对付空袭而实行着灯火管制,在这里,霓 虹灯却在整个市区闪烁,灯红酒绿,流光溢彩。橙黄橙黄的橘子像金字塔般堆着, 奶酪在柜台中摆成了长龙…… 代表团成员们的精神个个自然松弛了下来。 他们在华盛顿进一步领略了这种安全和豪华。只是,从到达华盛顿的第一天起, 英国人就开始拧紧工作之弦。格罗夫斯派人给他们上了保密课。 接着,他们分做两批,一批去了纽约,一批被送往洛斯阿拉莫斯。 去了洛斯阿拉莫斯的有詹姆斯·查德威克和奥托·弗里希等,共有五人。 和风习习,阳光明媚。越过层层由铁丝网缠绕的栅墙,车子向一幢“T ”型的 小楼驶去。远远的,英国人就看到一群人等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嘴里 叼着一只很大的烟斗,头发像军人那样,剪得很短。 车子停在那群人前,大家下了车。就听那个叼烟斗的人说:“欢迎大家来洛斯 阿拉莫斯,请问尊姓大名……”说着,他与詹姆斯·查德威克和奥托·弗里希拥抱 在了一起。 三个人亲昵地呼着对方的名字: “詹姆斯……” “奥托……” “罗伯特……” 他们在英国时是老朋友,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