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刻 就在这时,传来了好消息。是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副主任、沉稳老练的泡利和 活力充沛的贝蒂把人们,首先是基斯塔科夫斯基,从悬崖之巅解救了下来。基斯塔 科夫斯基回忆时写道:星期天早上,一次电话带来了绝妙的消息:泡利和贝蒂把星 期六的通宵用于分析内爆试验的结果,他们发现,测量仪器的设计出了毛病,因此, 即使是一次完美的内爆,那种仪器显示的读数也使你认为那是一次失败的内爆。这 立即使我获得了解放,我又被当地的高级社会接受,并且成为受欢迎的一员。奥本 海默立即给格罗夫斯打电话,愉快地喋喋不休地向格罗夫斯讲起了泡利和贝蒂的结 论。 将军打断了奥本海默:“天气情况怎么样? ” 现在,格罗夫斯不能再忽视天气状况了,而天气变化正在发生。 气流停滞加剧了7 月的炎热。摄影组在更换被电线短路弄坏的电池时,他们的 手指摸到金属照相机的外壳时被烫伤了。 奥本海默的弟弟弗兰克也在现场,他很瘦,并没有因为炎热而感到难以忍受。 他匆匆忙忙地摆放了许多填满细刨花的箱子并立上柱桩,用瓦垄铁条做成一些简易 的日本房子。他要做的实验用意明确:看看这些“日本房子”届时遭受光辐射时的 读数。这似乎说明,他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将被袭击的目标。 15日,奥本海默、格罗夫斯、班布里奇和其他的一些人与一位陆军的气象专家, 下午4 点钟在中心实验室同实验场气象专家哈伯德碰头,商讨天气问题。哈伯德提 醒他们说,他从来都不喜欢7 月16日这个日期,但他认为爆炸可以按预定计划进行。 格罗夫斯和奥本海默退到另一间屋子里去磋商。他们决定等一等再看。他们预 定次日,也就是16日凌晨2 时再举行一次气象会议,到那时候将作最后的决定,看 看原定的清晨4 时要不要更动。 15日晚上较早的时候,奥本海默爬到塔上去做最后一次视察。在他面前蜷缩着 他亲手制造的作品。它的绑带已经拆掉了,它现在吊在那里,外形像一个半兽半人 的怪物。 他的任务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傍晚的时候,这位疲劳不堪的实验室主任安静下来。他同贝蒂在中心实验室旁 的水库边并排站着。过去牛群曾在这里饮水,他们谈到亲人、家庭,甚至谈到哲学 …… 可正在这时,一场暴风雨向这边袭来。奥本海默倒不太惧怕暴风雨。在风暴中, 奥斯库拉山暗了下去,奥本海默倒看到了自己的寄托。身旁的贝蒂听他喃喃地说道 :“奇怪,崇山峻岭往往给我们的工作以灵感。” 随着天气由停滞变为狂暴,随着每个人的睡眠越来越不足,大本营的情绪又变 得激动起来。当天晚上,费米偶然做出的讥讽性举止惹恼了班布里奇。 费米忽然提出要同他的科学界同事打赌:这颗原子弹是否会把大气点燃,而如 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颗原子弹是只毁灭新墨西哥州呢,还是要毁灭整个世界。 费米讲完,班布里奇立即暴跳如雷,他大骂费米丧气,并且恐吓费米,“这种 不假思索的虚张声势”会把他的士兵们吓坏的。 费米没有理会班布里奇的抗议,继续道:“归根结底,这颗原子弹爆炸还是不 爆炸,都没有什么差别。因为这次科学实验是值得的,非常值得。如果它没有爆炸, 我们就可以证明,一项原子爆炸是不可能的。瞧,全世界最出色的物理学家们已做 过努力,但是失败了。” 这回该格罗夫斯抗议了,他是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要求是要求,而此时此刻,大家的内心不能由于格罗夫斯提出要求而平静下来。 班布里奇设法睡了一小会儿。他预定在15日晚上11点钟达到“零点地段”,为 爆炸做最后的准备。10点钟他被叫醒,带上了基斯塔科夫斯基,还有约瑟夫·麦基 宾,一个细长个子、出生在密苏里的物理学家,他负责倒数计时。 班布里奇先到了南掩体。在这里,他把序列计时开关锁起来,然后把钥匙放在 口袋里,回到汽车里赶往“零点地段”。 一位年轻的哈佛物理学家唐纳德·霍尼格正在“零点地段”的那个塔里忙碌着。 他设计了一种高压电容器,这种电容器将同时点燃“瘦子”的几个引爆器。整个的 程序是:通过电缆给高压电容器供电;根据命令,电容器放电给引爆器,把埋置在 炸药里的电线汽化,从而产生震荡波,点燃高强度炸药;高强度炸药在刹那间使分 放两处的核材料合拢,达到临界质量;在弹内安放的铍中子源发射的中子轰击下, 核材料形成链式反应,引起爆炸。 班布里奇带领基斯塔科夫斯基和约瑟夫·麦基宾看着霍尼格完成最后作业。 这时,气象观测工作也正在塔内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