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那就这么定了,叫‘奎奎’!”嘉尔最后问道。 窗外的光线黯淡了,她在黄昏中显得很靓。 斯蒂文举手:“我投赞成票。” “定了吧,这个名字好发音,也好听,不要再换了。”林教授说着,起身到外 面上厕所,路过门口时。顺手开了灯。 屋子亮了。黑板上写的名字格外醒目,这是通过媒体为雄虎征集来的,海选时 有上千个,能上黑板的。属于最后一轮的入围者。 “不讨论了。”嘉尔拍板道:“还有多少事情要商量,不要为一个名字浪费太 多的时间。” “是呀,‘祖祖’能不能接收‘奎奎’,它过了发情期没有?即便是交配成功, 它有没有受孕能力? 会不会难产?能不能哺育?这都是未知数。“ 斯蒂文扳着手指头,正在那里一一数叨,忽然,远山传来“噢——呜”一声, 深沉洪亮,滚滚如雷。办公室的电灯都摇晃不停。 他们几个刹那间都一愣,龚吉一口水呛气管里。喷了出来。 “是‘奎奎’,是‘奎奎’在叫!”斯蒂文第一个跳起来,奔向屋外。 人们都激动地跑出来,遥望暮色中的群山。 那巍峨昏沉的大山中,一声之后,又是一声,虎啸似爆破而出,有洞穿山岳、 吞天沃日之势,群鸟由林间惊起,久旋不降,万木随声颤抖,落叶潇潇。 斯蒂文对着黑黝黝的百山祖主峰,双臂张开,跪了下去。 寂寞了数十年的原始森林,因这几声核子爆破般的虎啸,顿然恢复了生命力。 森林中芸芸众生。也因这一声虎啸,重新向森林之主臣服。 一向作风严谨的林老头子,一手扣着裤子扣就跑出来了,一边兴奋地喊着: “老虎叫,这是老虎叫。一定是‘奎奎’!它和‘祖祖’见面了!” 管理站的院子里,所有人都跑出来,黑压压的。他们或惊喜或胆怯或新鲜,领 略压服森林、摇撼群山的虎啸。 同是大型猫科动物,虎啸和狮吼有着明显差别。狮子的吼叫像大口径榴弹炮, 声如霹雷,刚强粗暴。充满阳刚,听得人惊心动魄。而老虎的啸声则深沉忧郁。充 满霸气和苍凉,夜色中突闻,让人毛骨悚然。 自这一天后,“奎奎”的虎啸声,成了百山祖人的定期节目,远比“超女”竞 赛吸引人,有时“祖祖”还和“奎奎”一唱一和,更让人高兴得发狂。 每到这时候,附近村庄的狗都安静了,牲畜们心惊胆颤、水草不思,患上了神 经衰弱症,让专家们兴奋之余内疚,真对不起牛了。 何止是牛呢,很多没听过虎啸的新一代山民。开始还当是远方打雷,知道是老 虎在叫,哪个不惊得目瞪口呆。从那以后,夜路都很少有人敢走了。相互少了多少 串门客。 武装小分队撤了出来,但对两只虎的监控和追踪一刻也没有放松。 定点架设的红外摄像机的数量一直在增加,考察组不断地进山,考察两只虎的 日常行为。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它们交配的证据,不过,两只老虎朝夕相处,已 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一个黎明前,因为虎啸声激烈,而且密度高过平时,斯蒂文判断,不是捕食就 是打架,考察组怕是后者,两虎相斗,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有一个死伤,什么都泡 汤了。 他们不敢怠慢,匆忙收拾装备进山,去观察情况。 在海拔1400米的山凹里,考察组发现了两只虎共同捕猎的现场,这一发现让林 教授和斯蒂文像小女孩一样喊着崩溃。 这发现不光是否定了老虎的争斗,要知道,老虎是地球上最傲慢和孤独的大型 食肉动物,用时尚的词汇描述,就是最酷。 老虎出生十八个月到两岁之间,就会离开母虎。终身独处和独自捕猎,短暂的 发情和交配期都很短,这期间,耐饿的野生虎多半不进食,所以像林教授和斯蒂文 这样的老虎专家,都没有看到过老虎合作捕猎的记录。 他们太兴奋了,手舞足蹈,顾不上劳累,拿出 . 卷尺、手电筒、画笔、照相 机和放大镜,连勘察带画图。把整个捕猎过程用平面图复原出来。 中国虎的野生状态,从来没有任何记录和观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专家 们能了解野生中国虎的捕猎习性、手段和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