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国自强的根基也许就在这里 李鸿章极不情愿地登上了曾国藩为他安排的小火轮。1868年9 月28日,中国自 己制造的第一艘轮船下水,曾国藩兴奋地说道:“中国自强的根基,也许就在这里 吧。”英国皇家海军上校谢立德。阿思本强行当上了中国海军舰队司令,170 余万 两白银被扔进了太平洋。 一 公元1862年4 月6 日(同治元年三月初八)清晨,5 艘悬挂着米字旗的英国小 火轮鸣着汽笛,依次缓缓离开安庆码头,沿长江向上海驶去。船上满载的是淮军几 千名兵勇和他们的军械、骡马。 阳光融融,江风习习。极目远眺,茫茫大江水天一色。第一艘轮船的前甲板上, 几名荷枪挎刀的亲兵簇拥着一位身材瘦高,面容严肃略显紧张的中年将领。一会儿 车四下张望,一会儿四下张望,一会儿又抬头远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令 人惊,又让人感到有几分不安。船身两侧的两个象水车似的大轮子翻滚着,却又比 水车更强劲,轰轰的巨响和卷起的片水花,颇有些让人眼花缭乱;船身中间矗立着 一根粗大的烟与轰响中,但见两崖的房舍、树木飞速地向后退去,小火轮正用神奇 的速度在江面上飞驰。 这位中年将领便是在近代中国近代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李鸿章。据历史记载, 这也是后来一手创办了中国近代海军的他生平第一回乘坐轮般。 关于这次乘船,淮军将领们还曾有过一次争论。 1861年11月(咸丰十一年十朋月),太平军李秀成部攻占杭州,直逼全国最大 的通商口崖上海。走投无路的上海官绅一面向洋人“借师肋剿”一面派代表到安庆 向曾国藩乞师求援。曾国藩立即指派李鸿章回乡募集淮勇13个营主6500人,准备驰 援上海。为了能越过太平军控制区尽快到达上海,上海官绅代表同李鸿章商定,决 定由麦李洋行雇赁外国轮船到安庆,由水路接运淮军赴上海。 李鸿章虽然极愿乘船东工,但不料部将中持怀疑态度者众多。亲兵营主将韩正 国提出:“坐洋人的船沿江越过长毛控制的地区,是否过开冒险?”开字营主将程 学启则说:“兵丁们只坐过木船,坐洋人的木船,坐洋人的火轮,万一中了邪,到 上海后怎能打仗?”一时间, 各种议论在军中蜂起,弄得李鸿章也没了注意。一 天,曾国藩到安庆视察淮军东援准备情况,问道:“少荃(李鸿章字),大军东进 乘洋人轮船之事是否已定?”李鸿章迟疑片刻,答道 :“原想乘船东进,但一是 洋人之船久未到达,二是众部将提到坐小火轮都有些胆怯,在下考虑能否率军沿长 江北崖走陆路驰援上海。”曾国藩考虑片刻,也无话可说,只得点头同意。 3 月28日,上海官绅的代表乘船到达安庆,报告曾国藩说,已雇妥英国轮船, 拟分3 班,每班7 艘,载运淮军直趋上海。曾国藩见事至此,便召见李鸿章命令道 :“我已决计让你率军从水路乘洋人之船东下,少荃不必再有迟疑。” 面对恩师的命令,他无话可说了,只得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这 次乘船的经历,竟成了他一生办洋务、创海军的开端。这一年他39岁。 李鸿章的先人本姓许,因过房为嗣,而改姓李。李氏是合肥一个大地主家庭, 父亲李文安中道光戊戍科进士,被授于刑部郎中之职,成了当时士大夫所羡慕的 “京官”,李家也从“土财主”一跃而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李鸿章的排行老二,少年进苦读四书五经,15岁时被选为“优质”,随父亲到 了北京。拜与父亲李文安同榜进士的曾国藩为师,跟着这位翰林学习经学和应举的 八股文枝巧,成为深得曾国藩器重的得意门生。后来,李鸿章在做了直隶总督兼北 洋大臣后还常说,他的恩师曾国藩对他的政治生涯影响非同一般。 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时年24岁的李鸿章参加会试,结果中了二甲第13名 进士,接着,殿试合格,被点了翰林,以翰林院庶吉士供职京师。这个今天看来很 古怪的头衔,在那时却是无数读书人穷经皓首寒窗苦读而梦寐以求的东西。按清官 制,翰林官却是朝廷储备人才地方,而且只有翰林出身的人,才能入阁为大学士, 死后得谥文。 李鸿章在翰林院无所事事地一呆是3 年。原想按传统的仕途之路走下去,但没 想到一场社会突然事变打破了他的美梦。就在他中进士的同时,一位叫洪秀全的广 西人第四次参加科举考试又遭到惨败。这位落第秀才于1851年(咸丰元年)发动和 领导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这场农民运动虽然没能改变了李鸿章的 命运。 1852年,太平军已席卷半个中国,清王朝豢养多年的绿营兵长期养尊处优,不 少人成了鸦片烟鬼,作战时拿不动兵器,行军时不能走路而要坐轿,同太平军作战, 根本不堪一击。咸丰皇帝不得已,只得令各地官员豪绅组织团练,同太平军作战。 从此,曾国藩组织的地主武装湘军便开始崭露头角,成了唯一能同太平军相抗衡的 清朝军队。李鸿章在翰林院坐不信住了,先是回安徽干了几年帮办团练,率淮籍团 练队伍同太平军作战,后又投到“恩师”曾国藩幕下,从湘军大营的幕僚,逐步升 为淮军首领。 在没有同洋人打交道之前,这位后来发办“洋务”而著名的李鸿章,开始也对 洋人和他们那些“奇技淫巧”弄不清怎么回事。其他的湘军将领更是“淡洋色变”。 1861年8 月(咸丰十一年七月),湘军对太平军重要战略据点——安庆的围攻 已进入最后阶段。 一天,湘军统帅胡林翼率随从登上了长江岸边的龙山。俯瞰山下,他禁喜形于 色:绵延数十里的湘军营垒已把安庆城围得铁桶一般,在历经数年的血战之后,安 庆城终于如在掌中。忽然,此时江面上又传来几声令人胆战心惊的怪叫。回头一看, 只见两艘洋人的轮船从上游鸣笛鼓轮而下,在波涛浩淼的江面上“来往如飞,快如 奔马,疾如飙风”。这位久经沙场,同曾国藩在湘军中被并称为“曾胡”,又有湘 军的“萧何”之称的胡文忠公顿时脸色苍白,回营途中默然无语,加上不久前因太 湖兵败受过惊吓,不久就吐起血来,一个月后便忧郁而死。去世之前,每当有幕僚 谈及洋人和“洋务”,胡林翼总是神色黯然,叹息道:“此非吾辈所能知也”他当 时已看到太平军气数已尽,不足为虑,而洋人在中国横行无忌,才是心腹之患,但 是又不知该怎么对付,忧心如焚。 也难怪,胡文忠公毕竟是湘军中老一辈的将领。西方国家通过两次鸦片战争彻 底地轰开了古老的中华帝国的大门后,中国人既然不能无视西方列强的存在,便只 得带着欲迎还拒的心情看待来自西方的一切。就在李鸿章率军去上海的这一年: 朝廷已经把“夷务”一词正式改作了“洋务”; 湘军和太平军已开始用洋枪洋炮互相轰击; 朝廷下令都司以武官都要学习外国兵法; 曾国藩在安庆设的军械所造出一条小火轮,虽然外表粗陋,行驶速度极为缓慢。 新时代悄悄来临了。 新的时代突然向李鸿章展现了一个广阔的舞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