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平壤为朝鲜平安道首府,也是朝鲜旧京。北通义州,南达汉城,东走元山,西 南通大同江口,为朝鲜北部水陆交通孔道,号称朝鲜八道之“第一雄镇”。平壤志 南临大同江,北枕崇山。城倚册崖而建,东、南、西三面有大同江坏绕,城东断崖 险峻。城垣高大壮阔,南北绵亘,两门濒临大同江,南门曰朱雀,西南为静海,西 门为静海,西门曰七星,北门名玄武,另有暗门4 个。紧逼玄武门有山名牡丹台, 为一制高点,据此可俯瞰全城。牡丹台西南方有乙密台、箕子陵,西侧通义州大道, 为平壤清军后路孔道。 平壤城分内城、中城、外城及东北城四区。有居民4500户,人口三万余。平壤 不仅是一个军事重镇,也是繁华的工商业城市。天生胜形,是所谓“一夫堪拒万夫 攀”的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住平壤清军根据李鸿章的“先定守局,再图进取”的 作战方针,日夜赶筑城内外堡垒工事,分兵驻屯。清军在平壤修筑堡垒及驻屯情况 如下:在大同门江南上搭浮桥一座以通江南北住来。江左(南)岸构筑桥头堡垒5 处,由大同江右(北)岸下下布雷,由盛军及奉军盛字营一部驻守; 城北牡丹台修堡垒一处,牡丹台北面沿丘陵高地由东北向西北修堡垒4 处,由 奉军及奉天练军盛字营及江自康仁字营驻守; 内盛之景昌门至七星门一线,由叶志超所部芦榆防军驻守。 清军驻守平壤的兵力,共有五支:盛军卫汝贵十五营,6300人;毅军马宝昆六 营,3000人;奉军左宝贵十五营,3500人;奉天、吉林练军丰升阿六营,约2500人、 叶志超、聂士成余部,约3000人。总计步、马、炮兵约一万五千余人,拥有野炮4 门、山炮28门、速射炮6 门,修建堡垒20余处,贮有足够钱军一个月食的军粮。 自四大军到达平壤后,清廷屡电催南进,李鸿章、叶志超等以“非有劲旅三万 人,前后布置周密,难操胜券”为由,加以拒绝。 9 月4 日 ,左宝贵向成川(距平壤东北约40余公里)、黄州方向派出的骑探 侦知日军分路来攻。6 日,奉军骑兵在黄州附近与日军第九混成旅团第十一联队之 先头部队千余人一,遭遇。交站后,日军向黄州方向退出。7 日,左宝贵等准备集 合马步15营共7000人,分左、中、右三路,左路左宝贵奉军2000余人。中路卫汝贵 盛军4000人、左路盛军1600人,向中和、黄州方向出击。“各统领奋勇争先,均挑 八成队前赴中和”。同时,由原牙由守军3000人北进向元山方向出击,马玉昆、丰 升阿率4000余人留守平壤。7 日晚,向元山出击部队已达江东县。8 日晨南进部队 也已出发。但这时叶志超探闻一部日军已进入成川,平壤后路吃紧,急将南北挺进 部队召回。从此,清军退守平壤,坚匿不出。 9 月12日,各路日军已兵临城下,叶志超以各军总统名义,颁布防御命令,布 置战守,要求各军互相支援。并规定无论何军何营,倘有疏失,一经查出,立照军 法惩处。 但是,总统平壤诸军的提督叶志超并不是奋勇杀敌的勇将。9 月12日,叶志超 给李鸿章的一份密电中预感“明、后日,必有血战。”相当准确地预见到日军总攻 的日期。这是他观察日军动态得出的结论。 预料日军决攻日期还可以,只是叶志超电文的后一部份形容太惨了:“今日左 宝贵右偏中风,超亦头眩心跳,马玉昆奋勇而人少。丰升阿之兵不甚足恃,日势方 张,我军兵力如此,只能尽心力以报知遇。” 这篇电文,从脉络上出可以理解是一篇“战败预告。” 9 月14日晚,即日军总攻平壤的前夕,叶志超召开军事会议,会上,叶提议撤 退到鸭绿江一线,遭到诸多非议。会上,叶提撤退到鸭绿江一线,遭到诸多非议。 不战而退,成何体统工?但从战术观点分析,平壤距离清政府的后方基地太远, 负责军辎粮草的周馥和袁世凯才刚刚越过山海关,日军的兵力已大大超过了清军, 倘若退到鸭绿江一线,阻止日军前进,按当时情况是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法。 不过,即使在平壤的作战会议上,不战而退的提议得到通过,打电报请求天律 的李鸿章也不一定会被否定。即使李鸿章本人认为不战而即是上策,从北京宫廷和 政界的气氛来看,肯定也不有人同意。 这是一场为朝鲜主权的战争,而宗主国的军队居然要从朝鲜领土上撤退。即使 从军事观点来说是最上之策,大概也没有人会同意。 叶志超认为:“如果不趁现在出城,以后就会被截断退路的架势。元山登陆的 另一股日军部队,正摆截断退路的架势。眼下那股部队还没有布好阵,有可能突出 去。” 叶志超虽然是主帅,但成欢的败绩使他没有统御全军将领的力量。 “到了这具时候,你还想跑吗?只有打下去喽!打完之后什么样,到时候再说 吧,打仗这玩艺儿就是这么回事!”左宝贵瞪着眼睛冲叶志超说道。 左宝贵是土卒出生,太平天国占争时期投到江南大营,崭露了头角。他是山东 省费县人,不算是淮军系统。在奉天驻防,计伐当时十分猖狂的马贼有功。他的部 下也惯于作战。三年前,他参与镇压热河朝阳的金丹道教起义,立下战功,被赏穿 “黄马褂”。黄马褂是一般人不能擅自穿用的。 左宝贵对近来的各军将领们的思潮很有反感。 “实在对不起,这次的对手可不是马贼!”叶志超说道。 “管它是倭寇还是马贼,反正是敌人罢了!” 左宝贵愤愤然,竖起眉毛。 “算了,别太激动,会伤身子的!” 叶志超摇头认输。 左宝贵有高血压病,前几天轻微地发作过。 “嗯!……算了,我有我自己的一套打法。” 左宝贵根本不理睬叶志超的指挥权和撤退论,从太平天国以来,他出入枪林弹 雨,自信实战经验没有能胜过他的。这一点,别人也都承认。然而,叶志超却露出 一副轻蔑的面容,似乎要说:这次的战争性质不同,用对付马贼的战术能战胜日军 吗?左宝贵觉得叶志超是要对他这件恩赐的黄马褂说短论长。 在后路供应方面,四大军入朝后,由于清军各级将领不谙军事,缺乏近代战争 知识,而指挥战争的李鸿章双远在天津,仅凭一纸电报指挥战争,不了解前方情况, 因此,对于入朝清军的后勤兵站供应等并无认真筹划和布置,仅在天津和奉天各设 一粮台,天津称“东征粮台”;奉天称“奉天东征支应局”。其兵站线路以九连城 为中心,由国内至国境线上的九连城,海陆共有4 条线路:海路由旅顺口经大孤山 至大东沟;由营口经大孤山至九连城。陆路;关内由铁路至山海关,再经锦州、牛 庄、辽阳至九连城;奉天经辽阳至九连城。由九连城至平壤则由义州、宣州至安州、 安州之陆路线。其中在九连城至宣州、宣州至定州、定州至安州、安州至平壤间划 分4 段。每段配备若干兵士从事兵站运输事务。以保卫兵站路线的安全。 诸将入朝后,感到全军共计不过30余营,合之一战尚且有余,分之拒守则不足, 战守不能兼顾。尤其感到平壤后路空虚,故屡电李鸿章要求于义(州)、定(州)、 安(州)各江口添设守兵,再于元山、黄州、铁岛一带分劲旅,以遇其势,以使前 方清军专意对付进犯日军,而无后顾之优。李鸿章于8 月16日向朝廷奏请增募新兵 20营。同时增调河南豫军精锐营马步4 营、盛军飞骑马队5 营驰援平壤。9 月8 日 又命令驻防金州、大边湾之刘盛休所部铭军10营赴援安州。 与此同时,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也奉命畜率镇边军步队4 营、马队9 营于8 月 10日由齐齐哈尔出发,驰赴九边城。侍卫倭恒额率领黑龙江齐字练军马步4 营于9 月9 日到达九边城。佐领富尔丹所训吉字步队2 营、马队3 营于9 月2 日到达凤凰 城。此外为了加强奉天及东边道一带防守,由新任东边道道台张锡鸾新募定边7 营, 于9 月上旬已募齐着手训练。这样,到9 月中旬,除辽半岛外,驻奉天省清军后续 部队总数已达一万七千余人。由于入朝清军集结平壤,采取消极防御的方针,株守 以待,因此,日军在朝鲜的攻势作战,首先是围攻平壤,准备攻破平壤后将清军沿 朝鲜西海岸逐出朝鲜。 日军进攻平壤的准备活动,早在成欢战役前就已开始。7 月3 日 ,混成旅团 长大岛义昌就向平壤一带派出骑探,进行侦察活动。成欢战役后,大岛义昌立即派 出两个步兵大队的先遣队,于8 月8 日、12日先后由汉城北上。及第三师团各部分 别由釜山,元山,仁川登陆后,立即分道向平壤进犯。进犯日军共分四路,采取分 进合击,车面包围的战术: 由大岛义昌少将军率领混成第九旅团,3600余人,于9 月1 日汉城出发,循汉 城至平壤大道,经开城、金川、瑞兴、凤山、黄州、中和而达平壤; 第五师团本队由师团长野津道贯中将率领,东5400余人,于9 月1 日自汉城出 发,经高阳、临津、金种、瑞兴、凤山、黄州,由此折而西行,自十二浦渡大同江 至平壤; 由步兵第十旅团长立见尚文少将率领的第十旅团,2400余人,称朔宁支队。亦 由汉城出发,沿朔宁、新汐、遂安、祥原,经江东县由麦田店渡大同江,绕攻平壤 北面; 由元山登陆之第三师团混成旅第十八联队,在联队佐藤正大佐指挥下,其兵力 4100余人,称元山支队。于9 月1 日山元山出发西行,经文川、阳德、成川,渡大 同江进逼平壤西之顺安。 日军进攻平壤的四支部队总共约16100 余人,日军的战意图是: 混成第九旅团于9 月12日到达大同江南岸,进行诱战以牵制清军,吸引清军注 意力,以便第五师团本队及朔宁、元山支队从左、右翼及背后进行包围攻击; 元山支队于14日到达顺安,切断清军向义州的退路。15日与朔宁支队会合,从 北面加入对平壤的攻击; 朔宁支队于13日由麦田店渡大同江,14日至大地境洞,由平壤东北方向发动进 攻; 第王师团本队自黄州西十二浦,由下游渡大同江,出江西县,进攻平壤西南面。 各队于9 月15日前完成对平壤的包围,15日凌晨发起总攻,以便一举攻破平壤,将 清军驱爱出朝鲜。 9 月15日午夜,日军开始了总攻。日军混成第九旅团分左、中、右三路,向大 同江左岸清军驱逐出朝鲜。9 月15日午夜,日军开始了总攻。日军混成第九旅团分 左、中、右三路,向大同江岸清军阵地发起进攻。凌晨3 时许,进攻的日军右翼及 中路两队,接近清军江左岸桥头堡垒。守垒清军立即奋起还击,子弹雫雨点般射向 日军。大同江右岸的肖军大炮也隔江发炮向日军侧面轰击,硝烟蔽天,炮声震地。 清军频频发射的连发铳子弹掠过树枝头,恰如疾风扫落叶一般。日军进攻部队暴露 在垒外开阔地面,毫无掩蔽,伤亡颇重。第十一联队中队长林久实大尉、第二十一 联队附细井有顺中尉、第十一联队附今井健中尉等当场被击毙。日军中、右两队司 令官武田秀山中佐和西岛助义佐驱赶士兵、拼死冲击。西岛下令“宁死勿退”。日 军被迫分别向大道两侧的左翼和右翼堡垒发起冲锋。在日军优势兵力进攻下,两翼 堡垒被攻陷。这时守卫在大同江渡口桥头堡及江北各堡垒的清军,互相配合,用猛 列炮火向占据大道左右两翼堡垒的日军进行夹击。日军死伤甚众,第十一联队第一 中队将校悉数死或负伤,第二十一联队第二、第四中队,官兵全部战死。清军见状, 立即从桥头堡中冲杀而出,向日军发起反冲锋。日军阵角大乱,司令官西岛中佐刀 督战,不准士兵后退。两军展开白刃格斗。在双方步兵进行鏖战的同时,两军炮兵 也展开激列的炮战。对射不久,日本炮兵中队山本大尉以下24名官兵中弹负伤,器 材被毁。战至拂晓7 时,清军派出了增援部队,补充了弹药,士气大振。 上午10时,日军中路第十中队企图攻战中碑街西方江岸堡垒,受到清军步炮十 字火力的射击。同时,清军发起反攻,将日军击退。日军发动第二次冲锋亦未奏效。 中队长负伤,小队长以下非伤即死,被迫后退。这时,清军炮炎愈战愈强,而日军 自午夜零时出发,滴水未进,士兵饥疲不堪,各队弹药亦将用尽。尤其“中央队战 线弹药全部射尽,且将校多数伤亡”,已无力再战。至午后1 时,大岛义昌只得下 令退却。 各路日军接到命令后,于午后2 时许狼狈退离战场。这一仗,日军遭受了重大 伤亡。据日方公布的数字是:将校以下死者中尉军官被击毙4 名,中尉军官被击毙 2名。第九混成旅团长大岛义昌少将军、第二十一联队长西岛助义中佐、炮兵第五联 队第三大队长永田龟少佐均被击伤。清军取得了重大胜利。日人杉浦梅潭曾写诗来 描绘这次战斗的艰苦和日军的惨重伤亡:“霜惨列,风萧索,吾军衔枚乘暗斫。平 壤壁,大同江,古来天险称无双。土器店头砦栅固,炮雷进袭弹雨注。……蹀血登, 蹈尸进,白日黯,山河腥,此役不克旗下死,呜呼苦战船桥头里。” 平壤城北为日军攻击的重点。大同江正面开始的攻击,是为了牵制清军,使之 不能往城北拨出更多的兵力。 在城北,勇将左宝贵同日军展开了殊死战斗,城外牡丹台的攻防战达到了白热 化程度。 日军的朔宁支队和元山支队一开始就以牡丹台为目标,集中兵力进行攻击。 这一线是日军的主攻方向,因为而也是平壤保卫战最激烈的战场。 守垒清军主要为悍将左宝贵所率奉军。9 月15日午夜零时,晓色森寂,雾气冥 蒙,朔宁支队由国主岘营地出发,凌晨4 时30分向玄武门外东北方牡丹台外侧清军 两个堡垒发起进攻。日将立见尚文认为牡丹台地高垒固,是玄武门的天然屏障,是 日军进攻的最大障碍,必须拔除。要拔除牡丹台据点,首先要攻占其外侧最东北的 清军第4 堡垒。于是日军一面在高地上排列山炮6 门,向堡垒进行猛烈轰击。一面 派两个中队的兵力,在旅团副官桂太朗在尉指挥下,向第4 垒发起猛冲。清军凭垒 据守,以连发枪进行猛烈还击,击伤敌指挥官桂太朗及两个中队长小仓中尉和本间 中尉。士兵20余人。但日军在炮火支援下连续发起冲锋,占到7 时30分左右,清军 不支,终于放弃第四垒。日军占田少佐率领的步兵。驻第三垒的清军虽已处于孤立 无援境地。但仍坚持应战,顽强抵抗,一直坚持战斗到8 时才撤出堡垒与此同时, 元山支队则向牡丹台外侧西北方清军两个堡垒发起攻击。 5 时5 分开始,日军元山部队集中炮火向牡丹台外侧西北方两个堡垒进行猛烈 的炮击,掩护步兵冲锋。守卫堡垒的清军进行顽强抵抗。6 时20分左右,战斗益趋 激烈,整个牡丹台外侧一带天崩地塌,双方射出的子弹、炮弹似落雁飞蝗,白日无 光,山川为之改色,惨雾朦朦,愁云密密,互相混战,鲜血染地,草木皆红。日军 奋力冲锋,伤亡惨重。同时,元山支队集中炮火向牡丹台外西北方向左翼第一垒猛 轰。堡垒被毁,守垒清军被迫于6 月时50分退走。不久,第二垒也在日军炮火猛烈 攻击下失守。7 时15分日军元山支队占领了玄武门外清军两个堡垒。至此,从外侧 掩护牡丹台的清军四座堡垒全部落于日军之手。日军元山支队和朔宁支队全兵一处, 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包抄牡丹台制高点,开始对守卫牡丹台清军实行三面合击。 位于玄武门外的牡丹台是平壤城的制高点,清军经此筑有坚固堡垒,垒壁高五 丈,炮座完备,牡丹台的重要战略地位是不主而喻。牡丹台失守意味着全城处于日 军炮火之下。进攻日军,早已注目此地,企图一举夺占。因此,日军占领外围堡垒 台,随即将炮兵阵地推进至第三堡垒,用排炮向驻守牡丹台清军集中轰击,掩护步 兵进攻。守牡丹台的部队为号称清军精锐的左宝贵部奉军。配备有克虏伯炮3 门和 格林速射炮、连发毛瑟枪,在左宝贵指挥下,清军据险全力死守,速射炮向进攻的 日军步兵猛烈还击日军步兵在清军强大的攻击下,伤亡颇重,无法前进。为援肋步 兵冲锋,日军炮兵集中炮火,向牡丹台猛烈轰击。牡丹台外城连中三发榴霰弹,堡 垒胸墙被毁,速射炮也被击坏,士兵死伤甚众。日军乘势发起冲锋。清军虽拚力奋 战,但禁不住日军榴霰弹的猛烈轰击。加以大炮被击毁,无法压制日军火力。在日 军步炮夹攻下,牡丹台堡垒终于陷落,清军向玄武门败退。 这时,左宝贵正在玄武门指挥作战,见牡丹台失守,知大势已瓦解,决心以身 殉国。他穿上御赐黄马褂,亲临第一线督战。部下营官杨某见城上危险,欲挽左宝 贵下城躲避。左宝贵大怒,打了他一掌。并亲自点燃大炮,向敌军轰击。部下感愤, “士卒皆激昂奋战,”拚死抵御,予进攻日军以重大杀伤。正在酣战之际,忽来一 弹,将清军大炮击毁,碎铁飞扬,贯穿左宝贵肋下。左宝贵负伤不退,裹创再战。 接着,又被“榴霰弹击伤左额,犹勉强撑持”。不久,又被流弹击中左胸,以身殉 国。左宝贵之死。是甲午战争中,清军高级将领牺牲战场、为国捐躯的第一人。 日军夺占玄武门,进入城内。但入城日军企图向城内推进时,遭到城内清军的 猛烈射击。是军不知城内虚实,未敢贸然深入,退守牡丹台、玄武门以扼清军后路。 向箕子陵、七星门进攻元山支队,在占领箕子陵,遭到清军交叉火力的射击, 死伤不少,无法继进,遂据守箕子陵后侧,以火力与清军对峙。日军虽攻占了牡丹 台、玄武门,但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代价。仅元山支队伤亡将卒即达175 人。 午后1 时许,一队清军突然由七星门内奋勇杀出。其先锋总队200 余人直向箕 子陵日军右翼阵地冲杀,准备与日军肉搏。日军右翼眼看将被清军突破。军时,日 军炮兵立即向突击部队开炮,清军不支向七星门几退。1 点30分左右,清军再次组 织进攻,也被日军打败。但日军也未敢追击,固守阵地,等待时机,组织进攻。 进攻平壤西南一线的日军为野津道贯率领的第五师团本队。该部日军于夜半由 宿营地出发,早7 时到达平壤西南之山川洞后,立即列炮于丘陵上向清军射击,同 时出动步兵向清国堡垒进攻。清军派出马队进行反击,遭到藏匿在高粱地里日军的 伏击,二百数十骑清军马队全部牺牲。9 时以后,清军再次分别由朱雀门、七星门 派出马队冲击日军山洞阵地,均被日军打退。日军企图向清军阵地进攻,由于堡垒 坚固,日军山炮无力加以摧毁。同时,清军又奋勇固守,日军发动几次进攻,都未 能得手。野津道贯见白昼组织进攻无效,便改变计划,准备于翌凌晨乘晓雾再行攻 击。遂停止进攻。至中午时,两军已实际上处于休战状态。 日中两军隔着大同江的战斗,难决胜败。马玉昆善于防守,日军无法靠近。实 际上,野津中将麾下的日军主力已经把子弹打光了。除了白刃战以外,已经不能再 攻击。从9 月15日凌晨开始,战至中午,平壤攻防线的基本形势是:大同江南岸向 桥里战场,卫汝贵所部盛军堡垒尽失,玄武门失守。平壤全部暴露于日军的炮火之 下。战局虽然危急,但也未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此时,平壤城上却飘起了白旗。 下令挂起白旗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主张不战而退叶志超。 牡丹台、玄武门的失守和左宝贵的牺牲使用权叶志超骇惧万分,他不与众将商 议,决定弃城逃走;,下令在大同江岸及西南门一线坚持战斗的马玉昆、卫汝贵迅 速撤军。并于午后4 时在七星门上悬出白旗,派一朝鲜人,致书日军要求停战。同 时在静海门、大同门等地亦树起白旗。 这时,天气骤变,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敌将立见尚文接书后,估计清军要求 停战,是缓兵之计,可能利用雷雨的机会,趁黑夜弃城逃走。于是命令朔宁、元山 两支队。“须严加警戒,如大道上,截击”,并将元山两队第十八联队埋伏在通往 义州大道上,截击清军向义州撤退,全军在雨中露营以待。同时,派人向师团长野 津道贯报告,要师团本队派兵在通甑山大道上进行埋伏截击。 当夜9 时许,清军果然冒倾盆大雨,纷纷由七星门、静海门涌出,有的则攀越 城墙而出,由义州大道向北仓惶撤退。清军不知早有埋伏,争先夺路奔逃,溃不成 军。行至埋伏圈内,日军立即开枪狙击。枪炮排轰,清军大乱,自相践踏,受伤未 尽的官兵纵横偃卧,求死不得,哀号之声,惨不可闻。自15日晚9 点至16点凌晨, 清军在日军埋伏截击下,死伤累累。仅城西箕子陵下二、三百米之间,清军“人马 尸体堆积如山,道路为之埋没,溪流为之染红。尸体堆积密之处,在50处以内,伏 尸120 具,毙马30匹。其惨不可言状。”据参加平壤战役被俘的栾述善所著《楚囚 逸史》一书,记载清军溃逃中遭受日军截击的惨状说:“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兵 勇冒雨西行,洮如惊弓之鸟,不问路径,结队直冲。……前军既遭敌人截击,只得 回向后,而后兵欲交身命,直顾前奔,进退往来,颇形拥挤。黑夜昏暗,南北不分 民前面来兵,是敌人,是已军,不遑暇问持刀开炮,混乱相杀。可怜前行士卒既遭 敌枪,又中已炮,自相践踏,冤屈谁知?值此之际,父寻子觅,兄呼弟唤,鬼泣神 嚎,田野震盈。人地稍熟者,觅朝鲜士人引路,均已脱网。有惊惧失措,投水自溺 者,有引刃自戕者,甚至觅石碣碰头,入树林悬颈。死尸遍地,血水成渠惨目伤心, 不堪言状。”在甑山大道,清军被第五师团本队伏击,死伤也达数百名。总计清军 在溃退时被日军埋伏截击和人马腾藉、自相践踏而死者近2000人,被俘500 余人。 至于军火、弹药、粮食及其他各种物资损失不计其数,据日军统计在平壤掳获的战 利品有:170 毫米克虏伯野炮、山炮及各种口径的大小炮35门,步骑连发枪550 支, 单发后膛枪400 余挺,车辆156 辆,马匹250 头,大米、小麦等各种粮食4600余石。 以民及在批炮弹、子药、信管、金银、货币和其他军用物资无算。 清军溃退后,9 月16日晨,日军摆出一付征服者架式,分别由玄武门、静海门 入城,占住了平壤。 叶志超由平壤溃退被截击后,率残部仓皇北逃。时字州尚有马步8 营,可整饬 战守,但叶志超经过顺安、肃州、安州、义州等地,均弃而不守,狂奔500 里,一 口气渡过鸭绿江方才停下来,狼狈退入中国境内。事后,又向李鸿章谎报军情,夸 大敌人兵力,掩饰败绩,虚报战务。李鸿章包庇亲信,欺哄朝廷,吹蹃嘘“倭兵三。 四万分扑平壤,我军奋勇迎敌,力战五昼夜,弹尽粮绝。”并嫁祸于人,把叶志超 率军逃跑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硬说:“奉营营官守备杨建胜首先开城脱逃……统 带仁字营记名提督江自康,驻守城外北山,先自撤队。……统带盛字左军四川重庆 镇总兵孙显寅,出险不停,直奔沙河”等等。结果,这些人分别受到不同处分,作 了替罪羊。并“加恩免其议处。”叶志超一手造成的平壤大溃败,就这样马马虎虎 的结束了。直到后来,有人弹劾叶志超,清政府派宁庆查明事实,后被革职查办, 交刑部治罪。 平壤战役中清军阵亡2000千人,几乎都是在逃跑时被打死的,而日军只死亡180 余人。 高级将领丢下的私产有金币12箱(包括金块67块、金锭61个)、砂金14箱、大 小包裹30来个。 清政府发给的军饷和大量银块,约10万两,叶志超也来不及运走了。而且,一 些重要的机密电稿、文等竟未做任何处理,弃之不顾。 日军胜利是由于清军当事者无能,这是后世对平壤战役的评价。日军方面,尤 其从补充给养方面来说,真是打了一场如履薄冰的战斗。叶志超挂出的白旗,确实 把打光了子弹的日军救了。 以中国日军攻防的角度观察:平壤城垣高厚,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城内粮食 足够全军一月食用,武器弹药也不缺乏,如果叶志超等能认真布置平壤防务,凭藉 险要,固守持援,日军长途跋涉,运输困难,粮食弹药供应不足,军士饥疲,病者 甚多。进攻平壤各部日军仅携带两天口粮,如果清军坚持守卫两天以上,日军不仅 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攻陷平壤,且势必全线溃退。但由于叶志超的畏功怯懦,自行 退守,在撤退中又毫无准备,慌乱溃逃,以致惨遭伤亡,损失严重。可以说,平壤 之败,不败于战,而败于主帅的怯懦溃逃。除志超外,其他将领也大部分缺乏指挥 才能。 战后,日本军事评论家在评点平壤战役时,也对清军将领的无能作出了如下评 述:9 月4 日,清政府训令叶志超,乘日军不备,主动出击由南方北进的日军。9 月7 日,叶志超依此训令,派8000清兵分兵三路。向南推进至贵州,以阻击3000北 进的日军。但遗憾的是,叶志超在三路清军行进二天后,又改变了计划,命清军无 功而返。清军能否阻止日军北上,不能断定,但至少可以延滞日军的行动,使日军 不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增壤城下,缓解平壤围困的力度,平壤的陷落至少要推迟到 几天。在日军攻城之时,清军若奋力阻止一方,倾全力于另一方采取攻势,聚而歼 之,依次各个击破,两军胜负则难预料。但清军将领缺乏这种果敢精神和机动性。 边一评论是颇有见地的。 李鸿章得知兵败朝鲜时,正在直隶总督衙门与众幕僚商谈对日战争。他几乎是 暴怒了,他三下两下撕碎电文,一脚踢翻茶几,只听得茶杯哗啦一响,碎了一地。 李鸿章气得面色发红,胡子乱抖,大骂道:“贼娘!全是一群废物!一群饭桶!猪! 与敌人旗鼓相当,却败得如此迅速,简直让我丢尽了脸。至少得拚一下吧?贼娘, 我敢打赌,他们除了望风而逃,什么也不干了。” 说罢,他又一把将放在旁边的自鸣钟摔在地上。呜呜大哭道:“没想到勇冠一 时的淮军,竟衰败到这等地步了,先是八旗、绿营,然后是湘军,现在轮到淮军了。 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幕僚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还是袁世凯胆大,他说:“中堂大人保重身体,千万 不要被几个废物气坏了身子。反正我们现在又没胡曾国藩、左宗棠和您老那样足智 多谋、一身是胆的统帅。军队里尽是一些懦弱无能之辈,打败仗也是没胡办法的事。” 李鸿章收住泪,叹道:“这是天意吗?一代不如一代!平常花了那么多钱饷养 着。这些家伙,原本指望他们能抵一点事,却不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嘴唇 刚长毛的小国,也敢耀武扬威,真是欺我中华无人啊! 薛福成说:“当初涤丈(曾国藩)弥留之际,已察觉国势之衰微,非人力可以 挽回,曾叹息数声,说要‘看少荃的功夫了。不过一人之力,肩山之将崩,也太难 为少荃了’。国是如此,中堂也不能太过伤心。” 李鸿章出神的望着窗外的灰光,说:“真是愧对涤丈的在天之灵了,如他老健 在,必挽狂澜于既倒!我辈德才,皆不能望其项背啊。” 大家都吹嘘不已。 这时,外面那种奇怪的灰蒙蒙的光线透进来,使得屋子里也变得灰色一片。这 黯淡的光笼罩着每一个人,仿佛是一种宿命,一种无法抵抗的结局。李鸿章疲倦地 跌坐在灰光里,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平壤失守了后,他在给朝廷的奉折中,承认自己调度指挥无方,请旨严加议处。 同一天,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再次出发寻找北洋海军决战。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