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魏斯自述 看守并没有追踪我们进人树林。我们在树林里躲藏了几个钟点,然后,涉水经 过一条浅浅的溪流,时刻注意卡车、大车或走路的声响。 最后,在这烘烤似的炎热的日子里——这天是一九四一年九月二十九日——我 们爬上了一座山头,发现我们俯瞰着一座巨大的深谷,就是卡车上的那个男人讲到 过的巴比耶尔。 犹太人大批大批地被枪杀。 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隔得相当远,因此可以看不到他们的脸,听不到他们的 声音。手枪和步枪的射击(后来使用了机枪)好象儿童玩具气枪的声响。受害者无 声地、差不多慢动作地跌进沙土里。 “鲁迪,鲁迪,这样多的人,”海伦娜哭泣着。“孩子,婴儿……” 我紧紧地抓住她,心中在捉摸我们该往哪儿走,怎样才能躲开党卫队的巡逻队。 到城市去,那是死路一条。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在乡下流浪。一定有一些犹太人逃脱 了。有些当地的老百姓会同情我们的。 “我要和他们一起死,”她哭着说。 “不,不,别胡说,”我对她说。“你要和我呆在一起。咱们决不脱光衣服, 蒙受耻辱,站着死去。咱们死的时候,也要杀死他们一些人。” 她开始尖叫了。“不要再杀啦!不要再杀啦!” 我把她拖到我身边,用手掩住她的嘴。她必须学会不叫喊,不尖叫,不会把我 们泄漏出去。她还必须学会仇恨,懂得要报仇,理解到我们没有别的出路,除非逃 跑,躲藏,设法战斗。我还必须把更坏的境况告诉她。我们必须准备去死,不过要 死得勇敢,要在抵抗的情况下死去。我讨厌那些平静地排着队,给自己找个借口, 听从命令走向死亡的人。 射击继续了整整一天。一队队犹太人不断地走进深谷后面的集合地点。土地被 犹太人的血染成黑色。纳粹分子懂得,这类事情要隔很久才会被外界知道。罪恶愈 大,愈没人相信发生了这种事。但是我看到它发生。我永远不会是原来的我了;她 也不会是原来的海伦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