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痛打洋奴 这天傍晚,在赴佩龙纳途中遭德国飞机空袭负伤较轻的毛狗子等几名华工,痊 愈归队了。连里的弟兄们亲热地把毛狗子迎进屋里,还去厨房给他端来了饭菜。毛 狗子犹似见了亲人,饭也顾不上吃,就流涕抹泪地说开了。他说军队医院里的英国 人对中国伤员像牲口一样,给他们取弹片时不上麻药,把他们捆在手术台上开刀, 痛得他们喊爹叫娘英国人也不理睬;还有7 个14营受了重伤的弟兄躺在医院里,不 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毛狗子哭诉着,华工们心中像压上了一片惨淡的阴云。不料,袁澄海一头闯 进屋里,抡起鞭子就狠狠往毛狗子身上抽去。 “你敢造谣生事,攻击英国人,老子打死你!”袁澄海边打边骂。 毛狗子疼得满地乱滚,呼天抢地地喊道:“袁四道,我说的要有一句假话,你 砍了我的脑壳!” 几十名华工呆立一旁,一个个恨得眼睛充血。电灯忽地一灭,李胜儿尖声叫道 :“弟兄们上啊,打死这杂种!” 趁着黑暗,愤怒的华工们呐喊着一拥而上,乱拳犹如下雹子般向着袁澄海头上 身上猛砸下去。袁澄海仗着拳脚功夫,打翻了几个华工,拼命想冲出屋去,怎奈华 工人多,有人死死抱住他的双腿,将他弄翻在地,紧接着一张军毯猛地将他蒙头罩 住,华工们积压已久的仇气怨气怒气猛然爆发出来。大家一顿拳打脚踢,打得袁澄 海在地上乱爬乱滚。 “鲁斯顿上校救命呀!华工造反啦!”袁澄海像挨了刀的黄牛般狂叫起来。他 胆怯了,他知道照这样下去,华工们会把他捶成一堆烂肉。他那嘶哑恐惧的呼救声 没有唤来英国人,倒是把其余房子里的华工们吸引过来了。大家一听打的是袁澄海, 也“啊啊”乱叫着冲了上去。人多屋子里拥挤不堪,华工们索性把袁澄海拖到操场 去打。 “各位大爷饶命呀……大家都是中国人呐!” “杂种!你咋还有脸说你是中国人?”李胜儿在袁澄海那被军毯蒙住的脑袋上 狠狠踢了两脚。“哎哟!李胜儿……好兄弟……” “袁澄海,老子就是李胜儿,我能报仇雪恨,也算是老天爷开眼!今天,我也 要让你尝尝这马鞭子的滋味。”他抡起马鞭,噗噗一阵乱抽。其它各营的华工也拥 了出来,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隔着铁丝网大叫大吼,为14营的弟兄们助威。营里的 十几个英国工头全都吓得溜进了鲁斯顿上校的屋子里。 鲁芸阁与华玉峰早已闻声赶了出来。初时,他们还担心英国人会给华工们带来 麻烦,后来见他们久不露面,也就站在一旁作壁上观。袁澄海挨打,华玉峰自是高 兴,而鲁芸阁呢?又比华玉峰多出一份心思。他既乐意看袁澄海挨打,又不能不寻 思着救他,手里攥着个听话的“四道”,自己的日子也会过得舒坦一些。他等火候 差不多了,才挤进去,大声说道:“弟兄们请息息怒,让我说一句话。” 华工们素来敬重鲁芸阁,见他出面招呼,也就住了手。 “本来,他袁澄海帮着英国人毒打华工,罪不当赦,弟兄们就是乱鞭子抽死他, 也是他罪有应得。可是,他好歹也还算个中国人,今晚给他个教训,只为他以后改 邪归正,大事小事为弟兄们着想,我看今天就暂且饶他一条狗命。” “鲁师爷说的话,我们当然照办。不过,要他姓袁的当着众人的面下个保证, 保证不仗势报复教训他的兄弟!”李胜儿吼道。 袁澄海听出李胜儿的声音,心里虽是恨骂,口中却叫道:“胜儿兄弟,大哥怎 会报复你?你和弟兄们今晚开导我,我谢你还谢不及哩。” 鲁芸阁俯身去拉袁澄海:“你起来与弟兄们说句话。”口中说着,那手却在袁 澄海肩上狠掐了一把。袁澄海自然明白鲁芸阁那一把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哪里 还有一点胆量去充英雄豪杰。他呼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揭去头上的军毯吼道: “我袁澄海对天发誓,今后要报复了营里弟兄,愿挨雷劈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