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美丽的震撼 当艾米丽重新走进屋子,她看见母亲和这位年轻的中国先生已经谈得十分亲热 了。 “艾米丽,妈妈今天太高兴了!你知道吗?这位华先生出国前在清华园读书, 他告诉妈妈许多海淀老家的情况。”母亲的脸上神采奕奕。 “噢,妈妈最思恋她生长的海淀了,平时老跟我们说海淀,连树林、水井、坟 墓都谈到了。”华玉峰起身告辞,他从口袋里掏出10块银洋,塞进艾米丽母亲的手 中。“华先生,这怎么行?你快收回去。”艾米丽的母亲说。“没啥的,我们在大 营里有吃有穿,有钱也用不上,能帮助你们解解急难,我高兴哩。大婶,我会常来 看望你的。”华玉峰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华先生……艾米丽,你快去送 送华先生。” 穿过村子,华玉峰和艾米丽直进了胡桃树林。投进大自然的怀抱,艾米丽霎时 从拘束中解脱出来,变成了一头活泼天真的小鹿,她用华语轻声地唱起了一支法国 歌。静静的林子里,一位美丽的法国少女陪伴着一位中国小伙子。一种巨大的沉重 的幸福压迫着华玉峰,使他甜醉得想喊想叫想唱。 “艾米丽,你怎么不说话?” “说点什么好呢?华先生。” “讲讲你的经历,虽然你母亲已经对我说了不少,但我还想听。艾米丽,我们 在这小溪边坐下好吗?”她坐下了,把她楚楚动人的侧影清楚地呈现在他眼前。她 的肌肉充满弹性,使她显得格外丰满,透明的肌肤下,深蓝色的血管微微颤动。 “华先生,我母亲非常盼望人们能到家里做客,可是,她又害怕你们来……因 为,你已经看见了,我们家的日子眼下过得非常窘迫。两年前,我们并不是住在这 里的。我们在佩龙纳城里开有一家杂货店,生意不错,可是,德国人打来了,整个 佩龙纳开始了大撤退。我和妈妈成了难民,我的父亲参加了国民自卫队,留在佩龙 纳和德国人战斗。后来英法联军收复了佩龙纳,我们的杂货店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父亲住在医院里,德国人的炮弹炸断了他的双腿,为了救活父亲,母亲用尽了所有 的积蓄……” 华玉峰已经被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天呐,她是多么美丽!微 微向上挑的黝黑的眉毛、蔚蓝色的眼睛,娇嫩的脸蛋和平滑的额头……她的细密的 牙齿像珍珠般闪光,她的眸子清澈明净得像一泓水似的可以让人一眼望到底。他胆 怯地欣赏着她那玲珑小巧的耳轮、嘴唇和丰满的腮帮,尤其是令他心醉的是她那浑 圆婀娜的体态,无一处不匀称,无一处不呈现出鲜明动人的线条。 “华先生……华先生!”艾米丽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红着脸喊道。 华玉峰强作镇静地说:“我听着哩,艾米丽。” “你对我讲的真感兴趣?” “岂只感兴趣?我今天简直听到了一个真实的神话。艾米丽,你不知道,当你 母亲告诉我她的身世后,我有多么吃惊?你外祖父是前清著名大员,历任内务府大 臣、正白旗汉军副都统、户部尚书等要职。八国联军攻打天津时,你外祖父被慈禧 太后所杀,他遇难后的第三天,八国联军就攻进了北平。” “我母亲当时和现在的我一样也是17岁。一个法国骑兵军官把她带回了法国, 那位军官就是我从未见过面的亲生父亲。后来,他抛弃了我母亲,军官手下一位哑 巴中士收留了我母亲……啊,我的可怜的母亲!”艾米丽忽然蹲下身子,捂住脸哭 了起来。 华玉峰慌忙劝道:“啊,艾米丽,你别哭。” 哀哀哭声,让华玉峰肝肠寸断。可是,他除了劝告就再没别的办法了。他索性 坐在她旁边,静静地候着她哭个痛快。艾米丽终于停止哭泣,抬起头来羞赧地看了 看他,那泪光盈盈的美丽脸蛋使他心花怒放,也猛地增添了勃勃勇气。 “艾米丽,你别称我先生了,叫我华玉峰好吗?”他要求道。 她抹去泪水,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响亮地叫了起来:“华、玉、峰。” 深夜,华玉峰睡得好苦,他的心,被艾米丽的笑容照亮了。破晓时分,鲁芸阁 拉亮电灯,从床上伸出脖子问:“喂,华玉峰,艾米丽是哪个?” “啥?”他的脑袋嗡地一响。“我听你一晚上叫着这个名字。” “不,没有这个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