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店里有一个半公开的秘密,有些日本小女孩每天工作完后,将冰淇淋带回家, 我们上晚班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她怎么不去给店长说,偏要找外国人的事。这就 是日本人的一贯做法。 在日语学校,没有重要的考试,只要去学校就行了,学习很轻松。工作很不好 找,很多男同学去工厂打夜工,整夜睡不成觉,上课时不少人睡觉;不少女生每天 晚上做“三陪”小姐,几乎每个班都有几个这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她们好 像也不忌讳,反而自豪地认为她们日语学得快,口语好。有些还是先来日的姐姐介 绍后来的妹妹去做“三陪”小姐。生活所迫,个人有个人的办法,大家都能理解, 再说别人的事情也无力去管。 学生是越往上人越少,每次新学期开学后,就有几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来 了,大家都知道很多人稍学一点日语,能够应付打工了,就不来上学了,不要签证 了,继续留在日本,非法打工,赚够一笔钱后,就回国。 我们班刚来时有十几个人,第二学期开学后就有三四个人不来了,其中一个女 的是大学的讲师,第一学期的最后,她就向班里的同学道别,说她要回国了。但大 部分同学都不相信她真的会回国,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都是举债去日的,所以很 难轻轻松松地说回国就回国的。但每个人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知道下一 个是谁。大家也都很忌讳谈自己的情况,大家有一种默契,不问彼此之间的隐私。 到日本后,才感觉到日本不是天堂,更不是遍地黄金,每一块日元都是用汗水 换来的,在这里生存更艰难。 留学生的生活很艰难,日本人比留学生好不了多少。有时候,神户一家洗衣店 的老板将客人忘的或不要的衣服洗干净,送到学校,让大家自己去挑,我见过几位 年轻的女老师也从那些旧衣服中为自己或家人挑选合适的衣物。 日语学校老师的工资很低,有些学生单位时间的工资比老师还高,但日本人有 吃有喝有工作就觉得满足了,也没有太大的奢望和要求。 上课时,老师也不时告诉我们一些日本的怪事。有位老师告诉我们,数十年前, 东京扩展时,很多郊区的农民一夜之间由于出卖自己的土地而暴富。这些人为了充 实自己,改变无知的形象,装模作样地也要摆点斯文,要读点书。 这些人以为买书就像买菜论斤论个买,还可以外卖,就打电话到书店,让书店 的人送几斤书来。 学校里打扫卫生的老太太,不管打扫哪间教室,总将吸尘器的电源插在楼道里 一个固定的插座里,教室里也有很多插座可用,但她从不用别的,只用那一个,线 拖得老长,大家觉得很奇怪。有一个台湾的临时工打扫教室时,用了其他的插座, 那位老太太惊慌地告诉那个台湾人:“那样做很危险,我每次都用固定的插座。” 日本人很认真,很仔细,当别人教那个老太太打扫学校时,就用了那个插座, 所以她就牢牢记住实用的插座,以后每次都用那个插座。日本人的脑子很不开化, 你教她,她还不信你,实在是没办法。 在日本呆过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日本人的窝里斗比较激烈和不择手段。但日本 人胆小怕事,即使相互间斗得要死,在工作上也是丝毫不会马虎,所以掩盖了日本 人的窝里斗特性,使我们觉得他们好像很团结。 大林太太和店里所有的人都合不来,所有的日本人都怕她,不喜欢她,背后说 她的坏话。新店长年轻,也不喜欢大林太太,他的身份也使他经常违背大林太太的 旨意,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很大。 新店长去了三个来月后,连着好几天,新店长都没来上班,店里好像很乱,什 么都没人管。这种事情是从来都没有的,另外几个年轻的日本人也没来上班,我觉 得很奇怪。但我不太懂日语,日本人背后议论别人时不太明白,只觉得有点奇怪。 这种混乱状态又过了没几天,大林太太有一天就告诉我们说店长辞职了,我也 就信以为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几个日本人也不来上班了。接着大家就传说店 长被大林太太开除了,另外几个年轻的日本人早就不满大林太太,和年轻店长的关 系又不错,同时辞职了。 这些消息明朗后,台湾的一个小女孩突然打电话给大林太太,告诉大林太太她 也要辞职了。店里的年轻人几乎全辞职了,这使得大林太太很孤立,大家都知道是 由于她的苛刻逼走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