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过载开关”问题 1970年4月14日午时,钱学森、李福泽、杨国宇、任新民、杨南生、戚 发轫、徐肇孚等专家从发射场一同乘坐专机飞往北京,前去向周恩来和中央专委会 作发射前的汇报。由于这次汇报非同小可,所以专机一起飞,大家心里都有几分牵 挂,几分紧张。 飞机在上万米的高空翱翔,坐在第三排靠左窗的是钱学森。这时的钱学森与机 舱里所有的人不同,既没翻资料看笔记,也未做计算查地图,而只专心致志地做着 一件事情:思考。 钱学森思考的应该说是个极其普通而又平常的小问题:一个小小的开关事情 的原由复杂又简单。由于“东方红1号”卫星上天后,要在太空高唱《东方红》, 因此各系统在技术上就必须做到稳妥可靠,方可确保这一神圣的要求。而要做到这 一点,对“长征1号”运载火箭来说,技术上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起飞后必须达到第 一宇宙速度。只有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才能将“东方红1号”卫星送入预定轨道, 从而才有可能让卫星在太空高唱《东方红》。反之,如果火箭上天后没有达到第一 宇宙速度,卫星就无法送入预定轨道,《东方红》乐曲也就不会响彻太空。而且, 卫星不但上不了天,反而还会掉进大海,那么神圣的《东方红》也就只有葬身海底 了。 显然,这是一个敏感的重大政治问题,任何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为了防止这个 “万一”,不少专家出了许多主意,想了不少办法,但都觉得不妥。后来情况汇报 到钱学森那里,钱学森终于想了一个点子:在“长征1号”火箭的第三级上加一个 “过载开关”。 所谓“过载开关”,就是用于关闭系统的一个能开能关的起保险作用的小开关。 即是说,“长征1号”火箭起飞后,如果能正常飞行,可达到第一宇宙速度,那么 这个“过载开头”与卫星上《东方红》乐曲的线路就会接通,火箭将卫星送入轨道 后,卫星按计划高唱《东方红》就是了;但假若火箭起飞后出现故障,不能达到第 一宇宙速度,甚至出现别的更为严重的事故,那么这个“过载开关”便处于关闭状 态,与卫星上《东方红》乐曲的线路是断开的,即使卫星坠入大海或掉在地上,神 圣的《东方红》乐曲也不会唱响,因此令人们提心吊胆的那个天大的政治笑话也就 不会发生。 于是,火箭、卫星在离开北京去酒泉发射基地之前,这个“过载开关”便给加 上了。 但火箭、卫星到了发射场后,在刚一开始的测试中,有人对“过载开关”本身 又提出质疑:要是起飞后的火箭不出问题,而是上天后的“过载开关”自身发生故 障,怎么办﹖即是说装在火箭上的“过载开关”虽然在地面上做过试验,但毕竟还 未经过空间检验,万一上天后的“过载开关”到时出现故障——或该关闭时不关闭, 或不该关闭时反而关闭了,那导致的结果便是:卫星不应该唱《东方红》时,唱了 ;卫星应该唱《东方红》时,反而哑巴了。 围绕这一问题,专家们在发射场上颇有争议。同意要这个开关的,有要的理由, 不同意要这开关的,也有不要的道理。因为若能保证开关不出问题,有这开关当然 保险;但是开关万一出点毛病,岂不弄巧成拙这一问题到了技术权威钱学森那里, 钱学森同样深感棘手。现在,卫星发射在即,那么,在这次汇报中,需不需要当面 向周总理提出这个问题呢﹖钱学森深感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