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周总理说:“不要一听100万美元就缩头。 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涉及我国主权的问题。” 1972年元旦刚过,黑格就带着尼克松访华先遣小组,到了北京。这个小组的技 术人员要在东郊的首都机场,设置一个电视转播台。而其中负责了解航线和机场情 况的人员,将要确定尼克松访华时专机滑行的路线、停放的位置、机门朝哪个方向 开、舷梯放哪个角度、总统从哪个点下飞机。这一切都要用皮尺量好,划上标记。 由此可见他们的认真。 美国总统的新闻秘书奇格勒,也随黑格的先遣小组来了,他的任务是就尼克松 访华时的新闻报道事宜,与中国的有关人员洽商,其中包括通讯卫星的租用、地面 接收站的设置等问题。 周总理召来了担任中美工作领导班子负责人叶剑英元帅助理的熊向晖,指定由 他与奇格勒晤谈,并在晤谈时提出请美方帮助租用一个通讯卫星。 在晤谈时,奇格勒告诉熊向晖,据他估算通讯卫星的租金大约需要100 万美金, 因此他建议中国政府不必专门花钱租用,只要在美国总统所到的北京、杭州、上海 设置地面接收站就行,费用由美方出。 熊向晖将奇格勒的建议汇报给周总理时,认为可以按美国人的意见办,以便减 少一些费用。但周总理当即指出:“不要一听100 万美元就缩头。这不是多少钱的 问题,而是涉及我国主权的问题,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接着,周恩来仔细交代熊向晖:你告诉奇格勒,第一,请他负责为中国政府租 用一颗通讯卫星,租用时间是北京时间1972年2 月21日上午1 时至2 月28日24时; 第二,在租用期间,这颗卫星的所有权属于中国政府,美国方面事先向中国政府申 请使用权,中国将予以同意,并向使用者收取使用费用;第三,租用费和使用费都 要合理,不作冤大头。 再度晤谈时,奇格勒听了熊向晖的叙述后,感到非常惊讶:“我第一次遇到这 样的谈判对手!我完全接受中国政府提出的办法,租费一定会很合理,两者之间将 划等号。我很佩服你们的精明,更佩服你们处处维护国家的尊严。周恩来总理真是 世界上罕见的令人衷心敬佩的伟大的政治家和外交家。” 然而在周总理和黑格的正式会谈中,周总理发现黑格带来的公告草稿有些措辞 是不能接受的。其中有一句是“美国方面关心中国的生存能力(viability )”, 周总理要翻译专家查找各类词典,弄清“viability ”的中文词义。他自己也查找 了有关资料,得知词义确为“生存能力”。 两天后再会谈时,周总理非常严肃地说:“黑格先生,你们为什么要在公告中 使用‘viability ’这样的字眼呢?美国人在世界上就是习惯于到处充当保护人。 我要直率地说,这是一种帝国主义观念的反映,我们不能接受。” 被周总理点出来后,黑格也感到这样措辞是不合适的,就说:“我实在没有想 到这个词包含有这个意思,很抱歉,总理先生,我们可以把这句话删掉。” 1 月7 日,黑格离京赴上海,按计划他还要到杭州,沿着尼克松访问时的路线 先转一遭。 他到上海后,在上海市举行的欢迎宴会上,东道主上海市革委会副主任徐景贤 致了祝酒词。黑格因不懂中国的礼节,没有起立,也没有致答词。结果徐景贤、冯 国柱等上海市的领导十分恼火,认为黑格太傲慢,瞧不起上海市的领导人。他们当 晚就暗中商议要给黑格点颜色,整一整他的傲气。 恰巧在第二天,美国方面发表了一个含有“两个中国”内容的不太友好的讲话。 消息传到上海时,黑格正在参观上海市的工业展览会。徐景贤迫不及待地把黑格从 展览会上叫出来,劈头盖脸地向他提出了“严重抗议”。黑格被弄得惊诧莫名,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徐景贤又把电话打到杭州,让那边对黑格的接待也“降温”。 结果黑格一行在杭州,遇到的都是一张张冷面孔,被“整”得够戗,气氛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