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鲁德宝眉头越蹙越紧。他出奇地向张兴福要了一枝烟,燃着,一口一口地抽。 这个平素根本厌烟、忌烟的人,此时竟一反常态,借烟刺激起疲惫的神经来。 烟愈抽愈短,快要烧到手指了,只听鲁德宝深沉、愤愤地对张兴福说:“你用 的那个人(刘洪宝)早晚会把我们的事泄露出去,是会坏事的!你找个机会,把他 给我干掉!” 说罢,他把即将燃尽的烟蒂朝烟盒里狠狠地一拧! 鲁德宝为什么突动杀机?原来,一心图大钱、快挣钱的刘洪宝,为尽快杀人获 财,日前竟直接打电话质问鲁,为何迟迟不让动手?鲁德宝大为震惊!他很快想到 刘是一颗埋在身边的地雷,必须迅速起掉!而算卦主凶的征兆,更使他立马下定了 快刀斩乱麻的决心! 深夜,张兴福睡不实在,他反复考虑“鲁叔”的话,越想越觉得“鲁叔”说得 对,刘洪宝这个人确实肚子里盛不住事儿,嘴边又不设防,信口瞎说,很容易败事 儿。 他不由想起当初,特地选刘当杀手,并重金相许,是由于考虑到刘身大力粗, 当过杀手,“刺张”容易成功,何况这人直言快语,易为我用。但是,经过这些天 的不断接触……这个人确实嘴边无毛,太不牢靠,极易坏了“鲁叔”大事。 他不由又想到前天,刘洪宝还没办成事儿,就吵嚷着向他“借支”5000元,对 此,张兴福颇为不满……何况近日来不断传来一些小道消息,说刘洪宝到处吹嘘他 与张兴福是什么铁兄弟…… 想到这儿,张兴福觉得“鲁叔”看得准、说得对,确该早日除掉此人,以解“ 鲁叔”心头之患!于是,睡梦中他咬定了牙根! 5 月3 日,天空一直落着蒙蒙细雨。夜幕落得较早。不到5 点半呢,天就阴沉 如漆了。张兴福依然开着其胞兄之“普桑”,来到了同刘约定的会面地点。 上车后,张兴福一声不吭。气氛显得凝重、阴冷。刘洪宝不知就里,还傻呵呵 显得有些激动,因为发大财的机会马上到了!于是他主动掏出一包香烟,讨好般地 抽一枝递给张。 张头略摇,示意不抽。 当刘洪宝自己点上烟,吸了几口后,忽然觉得车子行驶的路线有些不对,再摇 开车窗,向窗外细看时,发现小车不是开向昨夜所去作案的地点,就问:“咱们这 是上哪儿?” 张回答:“咱们上艾老大那儿去,先干掉这一个。” 刘洪宝痴信不疑,片刻,他还想:多干掉一个多拿一份钱。这倒也不错,心里 颇为欢喜。 不一会儿,到了所谓艾老大的房屋附近。张兴福装模作样地对刘洪宝说:“看 清了吧,就是那间房子。”说着,用手指了指。 刘洪宝做梦也不会想到“艾老大”只是个“假敌”。他不但将张兴福的话信以 为真,而且认真地对自己整治“艾老大”的下场做了思想准备和行凶后的不测之备。 他想:假如艾老大困兽犹斗地拼命反抗、挣扎,说不定也可能把自己打伤甚至 于打死……那……那……刘洪宝由此想到了张兴福事先说好了的佣金5 万元。于是, 那天上午,他匆匆忙忙找到妻子,向妻子原原本本诉说了绰号“小福子”的张兴福 雇他杀人的全部实情,其中最主要的一句就是他如果出现万一,就让冬梅去找开“ 黑K00868”小车的“小福子”,向他讨要5 万块钱的雇佣费。 5 月4 日,刘洪宝开始按照他同冬梅和张兴福所说的计划,到外地去躲一躲, 打个“时间差”,以避免行事后公安人员对他怀疑。 当日一大早,他从七台河乘司机魏某开的“依维柯”长途客车至哈尔滨,下午 2时30 分左右,又乘大巴客车奔大庆,再打“时间差”。 5 月4 日晚,他由大庆返回哈尔滨,在哈尔滨的松江小旅社住了一夜。他在一 间小屋里整整憋了一天。 5 月5 日晚5 时,他拿着两大块一元钱一张的玉米、面粉合制的饼子,餐风沐 雨地打完了所谓“时间差”,于当夜10时许,由哈尔滨返七台河,至家。 至此,自以为十分聪明的刘洪宝,认为完成了“时间差”———避开作案嫌疑 的任务,于是不断向张兴福反馈返回信息,主动积极地询问作案细节有无变化,并 打电话给鲁德宝以示效忠…… 这一切停当后,刘洪宝忽然想起了明儿是爱子的生日,于是给孩子买了生日蛋 糕,一兜水果,兴冲冲赶到家中,以表父子之情…… 这个陷入父子天伦人情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张兴福正磨刀 霍霍———同其小时密友蔡昌军,合谋行凶刺杀他的“作战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