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西部煤田分布在准噶尔盆地、吐哈盆地、塔里木盆地北缘和西南线以及伊犁谷 地,共88个煤产地,其中42处是自燃火区,燃烧面积为102 平方公里。 西部煤田的自然火灾决不是那些黑色的煤块们争先恐后发光发热,它们本是沉 寂的,沉寂了千万年,在被人们发现之前,它们甚至羞于见到阳光,而只是在自己 的生态群落里不生不息地沉睡着,偶然的裸露那也是地壳架构的运动或植被破坏之 后。 那么火灾到底是怎样形成的? 一种类型是构成式古火区,寂静的煤层被断裂构造运动带来的高温引起震动、 燃烧。 另一种类型是自然古火区,煤系地层受地壳的上升运动或褶皱构造运动的影响, 耸出地表,日积月累之后与空气中的氧气发生氧化作用而星火燎原。 上述两种类型据专家测定,因为天山新构造运动的作用,现已基本自灭,目前 西部煤田的自燃火区大多起因于现代不规则开采。 人类因为对资源的掠夺和浪费而受到的大自然的报复,莫过于这昼夜不停的大 火所昭示人间的了! 仍然有古火的踪迹可寻。 北山煤田燃烧的历史无据可查,这就是火,它在燃烧的同时也毁灭了关于它的 记载,留下的是灰烬。火区南侧曾有过清代木乃伊出上,由此考证的结果是已经燃 烧了100 多年。一个多世纪的风霜雨雪人老了人死了,这古人依然并燃亮了今天, 大约还会有未来的火。北山煤田每年自燃烧掉50万吨煤,至今已损失煤炭6000万吨, 世界罕见。 天山北麓的铁厂沟井田,面积13平方公里,两翼均有47层储煤,可采煤达12层, 探明储量为11.28 亿吨。县、乡、村、个体的纷纷前来挖煤,肩扛手提,边挖边扔 共有大小矿井156 个,造成大面积的坍塌,导致自燃,16个矿井发生火灾,明火点 28处,熊熊大火日以继夜,滚滚浓烟四季不断。 仅铁厂沟井田一地,开采式火区面积达47万平方米,4825万吨煤炭被人为的火 灾而毫无所用的燃耗,2917万吨煤储量正处在火灾的严重威胁中。 应当指出,新疆、内蒙古等少数民族,他们对土地长期以来所保有的是一种近 乎印第安人式的崇拜及敬畏之情。比起汉人,他们要更热爱大自然中的一切,他们 认为草地及胡杨是上苍赐与的,而不去轻易破坏。有人说过,假如新疆那么多煤田 周围住的是汉人,也许这大火还要猛烈几百倍,也许地底下的煤早已经掏空了! 然而,富起来的诱惑毕竟也在诱惑着阿凡提们,当他们从广州、北京转了一圈 卖了一阵子羊肉串之后,为南方的富豪、北京的大款所动心并且发现这些花花绿绿 的大都市一旦没有了煤便是大土包一个。期盼富起来的欲望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他 们便开始挖煤了。 没有制约的私欲绝对会走向破坏的绝路,酉部采煤大军乱采乱掘,哪里的煤层 浅就在那里打井,发现另一处富矿便立即转移,拣大块的拉走,把小块的扔下,丢 弃的煤一堆一堆,煤屑更是遍地都是,废矿井里空气川流不息,所有的祸根在采掘 的同时便种下了。更有甚者,有的小煤窑在挖掘时便起火了,挖掘者赶紧逃跑,既 不灭火也不报案,任其焚烧任其蔓延,“反正不是烧我的!”这是一种共同心态, 而在这种心态下酉部煤田的大火看来在眼下是扑灭无望了! 我们当然要指责这些采掘者缺乏公德心,直至绳之以法。问题是仅仅指责他们 却是不够的,当富裕的奢靡之风在南方、北京一些大都市刮起,在相对闭塞和穷困 的西部所形成的巨大的落差笼罩下,失衡的人群躁动了,躁动的火种便落在煤堆上 .这里有一支400 多人的灭火队,先后在火区扑救出7000多吨煤炭,可是前边的火 刚扑灭,后边的小煤窑又开始着火了。有人说西部煤田是烧得尽的煤扑不灭的火, 有人说在某些官僚主义者看来灭火要钱没有钱,日日夜夜烧掉的煤不是钱! 火区的生态环境也正在急剧恶化中。 据监测部门资料,大量的硫化氢、一氧化碳等有害气体密布火区上空,并随风 飘散。煤田附近的人、畜、植物都在那种近于窒息的气氛中生活,跑火区不远的胡 杨、索索、沙枣面临着被大火吞没的危险。呼图壁县雀尔沟井因煤田大火把几万平 方米的树木活活烤焦,森林火灾的危险迫在眉睫,而草场、植被无不在被灼烤之中, 戈壁趁机挺进,土地将会加快沙化程度。 新疆,就生态环境来说,早已险象环生了。 砍树不仅砍到了天山下,而且已经砍到了天山上。 天山的雪线一直在下降之中。 如果说人工砍伐胡杨还需要花点力气的话,煤田大火吞噬这一切却是太轻而易 举了! 面对这大火,面对这成千上万吨能源的灰飞烟灭,我们确实看到了一种可怕的 前景,如同《嫡:一种新的世界观》所言:当我们问道:一世界的时间都要用完了 吗?“我们等于在说通过一件接着一件事情的展开体验到了时光的流逝。每当发生 任何事情,世界上的能量就有一次耗散……说时光就要流逝完就是说世界的有效能 量将要告馨。 确实,如同时光不会倒流一样,泥浆不会重新变成砾石,砾石也不会重新回到 崩坍它的那个山峰上去。同样的道理,烧掉的煤不会重新变成煤块。 能源危机不仅是针对美国而言的,同样也针对中国;不仅危及当代人,也要危 及后代人。如果我们相约对已经辞世的先人取宽容态度,那么今天能源的浪费及环 境的污染,却是我们的罪过了。你能推倭于后人吗? 这个世界实在是荒谬的:我们辛辛苦苦地养育儿女。 我们无情无义地危害子孙。 当岁月穿过世纪末的峡谷,地球到底怎么了? 人类虽然有穷有富,东西曾经壁垒分明,可是在摧残地球破坏大自然这一点上, 却是惊人地步调一致。富人不见得比穷人高明,穷人不见得比富人善良,白人黄人 黑人天下乌鸦一般黑。 发展中国家,哪怕是曾经恨死美国伦并且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过的人们,也纷纷 以美国为榜样;为了接近天堂,宁可靠拢地狱。 这里所说的天堂大体上是指物质财富,而地狱则是指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 我们的地球已经不堪重负了! 土地: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由于土壤退化,世界每年失去的耕地面积 相当于爱尔兰的国土。 人口:联合国人口基金会说:发展中国家城市人口增长是如此之快,到2025年, 将是1950年的16倍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规模已经使土地变得紧张,在亚洲和非洲,4 %的土地表层严重退化。过度放牧、砍伐森林以及诸如耕耘不当的破坏性农业活动, 是土地退化的主要原因。非洲的饥荒是:连好的耕地也在被耗尽,造成产量降低。 人们正在大批地离开农村。每年,发展中国家有2000万到3000万的穷人离开乡 村涌到人口爆炸的城市。 林业专家说,世界上的森林正以每天1000万公顷的速度消失,如果不是立即停 止滥伐,50年后地球将是一个可怕的秃子而不再有一片森林。 动物学家的报告称,地球上正以每天毁灭一个物种的速度,使动物群体处于灭 绝的危机中。 气象学家指出,由于大气污染造成的全球温室效应,有可能导致南极的千年冰 层融化,海平面会因此升高,占世界70%人口、80%财富的所有沿海城市及地区, 都将淹没在汪洋大海中。 我们还能漠视这一系列来自世纪末的警告吗? 对于生活在世界各大都市的人们来说,除了钢筋水泥的隔断,一道铁的安全门 所带来的并不可靠的安全感之外,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生活的空间,无论白天或 晚上,天空是污浊的,地下水正日趋枯竭,人们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地思索着一些熟 悉的朋友忽然生出了各种恶性肿瘤,有的比我们年轻的人已经死去。惊恐的情绪正 在蔓延,人们对化学品不知所措,尤其是有了假药以后,就连治病救人的药也被贴 上了不安全的标签。而农药的滥施滥用也使丰富的绿色蔬菜让人望而却步,还有大 米。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尽管没有理论的解释,却是人体本能的直觉对 这世界发出的信息,可是你又不能不吃,谁知道哪一天的晚餐上你吃下的恰恰就是 豆猪呢?或者在匆匆下班的路上被狗咬了一口,不幸的是从此你便是狂犬病患者。 就广义而言,人类正生活在人类生产的垃圾的重重包围之中。 蓝色的海洋,滋润着地球的海洋,连接起大陆各个板块的海洋,并且以自己风 云大度胸怀磊落的榜样启迪着人类的海洋,至今已成为包围人类的流动的最巨大的 垃圾场。 让我们说这不是海洋的初衷,这是人类用自己的双手污染的恶果。 电视新闻告诉我们,又有一艘油轮触礁了,石油正流向海面。石油污染的海面, 顿时变得污浊、沉重,海里的鱼类纷纷上岸自杀抗议。 如果说油轮触礁事出突然的话,世界每年排向大海的上千亿吨污水却是故意人 为的。即便是发达国家对垃圾处理,也是这一种心态:即中国人所说的眼不见为净, 自然中国人也是这么干的。 仅仅美国沿海城市每年通过人类的粪便排入海中的磷就高达8.9 万吨。而全世 界每年施用于农田的2000万吨化肥中大约有1300万吨的有毒残余统统流进了大海。 人类除了互相倾诉痛苦之外,不会去倾听海洋的痛苦,那些痛苦地肚皮朝天的 鱼类,一方面各种海洋生物或死或病,一方面污水及肥料使海洋富营养化,藻类失 比例地疯长,浮游生物一片一片地覆盖水面,鱼虾窒息,谁也不会替窒息的鱼虾抢 救,在这窒息的穷人被关在医院大门外的时候。 仅1988年,由于美国北海石油污染,12000 只活生生的海.豹死去鱼虾不计其 数。 北海已鲜有鱼类,有也不敢随便吃。 继北海被污染之后,地中海现在也是世界上最肮脏的海域.沿海20多个国家14 万厂家以及众多的城镇,竟相将无法计算的污水及垃圾倾倒入海中,让波涛淹没或 者随便漂到哪儿,可惜按照物质不灭定律,这些垃圾与污染始终存在着,它们的寿 命要比人长得多,它们默默相约,不仅要报复当代还要报复后代! 有两年时间,地中海沿岸发生过3 万余起沙门菌中毒事件,毒源便是被污染的 大海。 大海是流动的、沟通的,污染及垃圾也流动着、沟通着,无论资本主义的污染 还是社会主义的垃圾,作为废弃物它们之间从不争吵团结一致地报复整个人类。 人们怕热怕冷,空调或者暖气都离不开石油,陆地上的石油采得差不多了,就 去海底寻找,油田井喷、油井爆炸…… 世界不少海滩都有鲸鱼集体自杀的事件。 1983年12月,120 多头鲸在澳大利亚的一处海边集体上岸离水绝食。 1986年7 月,又有140 多头鲸在奥古斯塔集体自杀。 1988年9 月,60头鲸再次冲上这个海滩,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中的38 头送往大海,一周之后,它们却又重新返回海滩,以不可思议的顽强坚决走死亡之 路。 鲸,你是绝望于污浊的海洋呢?还是绝望凶残的人类? 一个有序的世界,因为人类无节制的活动而走向无序和混乱,对物质的盲目而 过度的追求,则是这一活动最有吸引力从而也是最具破坏力的广告。 人的光荣和梦想已经彻底支离破碎。哲学、宗教、诗歌与音.乐还有同情心, 如同扔掉一个个软包装匣一样,被人们随手丢弃了.本来,地球是那么美丽,大自 然是那样奇妙。关于这一些,本书将另有专门的章节叙述。 我们所借以立足的地球,以及地球所处的星系,赐给我们一年四季,我们有土 地可以耕种,有河流滋润,有森林覆盖,林中有动物有草木,早晨有露水,夜晚有 星光月色,和月球上荒漠的环形山巨大的陨石坑相比,整个地球就是一座伊甸园, 你说呢? 地球上与人类相伴的作为生命存在着的动植物,一共有过25亿种。到1990年, 已经灭绝了99.9%。灭绝的物种中一半发生在300 年内,而这一半的60%则消失于 二十世纪。 二十世纪的残杀岂只仅仅是人类之间? 我们不得不走向孤独。 每砍伐一棵树,就增加一分孤独;每扑杀一只野生动物,便使这种孤独以滴血 的方式更加深刻。 与诗人们时常自我标谤的小小孤独相比,人类面临的是没有能源、没有绿色、 没有云雀和牵牛花的巨大到生存足以被威胁的孤独! 人最怕孤独。 人又一手造成了此种巨大的孤独! 被称为白色黄金的象牙,由于价格几十倍地上涨,在经济暴利的刺激下,每一 年仅非洲就要捕杀10-15 万头大象。而恰恰是大象,在漫长的人类跋涉于森林和沼 泽的岁月中,是人类亲密的朋友,并且替人类忍辱负重过。 1976年非洲尚有大象150 万头。 1981年已经不足60万头。 1991年时,只剩下了30万头。 犀牛的处境要更惨。这是一种人类本应对之敬重有加的动物,它们经历了地壳 变迁和漫长的冰河期的考验,奇迹般地繁衍至今。可是现代人为了犀牛角便加以捕 杀,非洲大陆在五十年代初的10万头犀牛,半个世纪中便消失了一半,至今已所剩 无几! 也许鲸鱼本身的命运能有助于人们了解鲸鱼为什么要顽强地自杀——早在十八 世纪,美国与荷兰建立了专业的捕鲸船队,船只多达500 艘。仅用了不到20年的时 间,便捕杀鲸鱼20万头,美洲海岸的灰鲸和抹香鲸几乎无存。人类进入二十世纪, 仅太平洋地区有捕鲸船1000艘、工人10万。日本和前苏联每年就要捕杀2 万头鲸鱼, 平均每20分钟,人类就将一头活生生的鲸鱼拖进血淋淋的加工船。 鲸鱼在大海中所起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一条蓝鲸可以控制方圆几百海里内赤 潮的发生。 大自然中的生物链,是如此地微妙,人类只能悉心爱护,恐怕也不必用太多的 精力企图穷尽其中的奥秘,因为那是无法穷尽的。 谁能想象:一只猫头鹰就能够消灭一英亩的鼠害?而二十世纪上半叶,亚洲各 国对草原上的狼恨之入骨而加以围剿之后,黄羊泛滥一时铺天盖地,每时每日来回 奔驰践踏草原,这时候已经很难说是狼可爱还是黄羊可恶了! 虫害——那些小虫们——正在向人类挑战,仅以中国为例,森林松毛虫每年吃 掉的树木几乎等于每年新种的森林面积! 捕食这些松毛虫的鸟类,被人们提走了杀光了卖到野味餐馆变成钱了,毛虫泛 滥了! 实在不敢小看小虫们的挑战,在坦桑尼亚的马加拉河边,那些可以变成美丽昆 虫的毛毛虫铺天盖地居然排成长达几英里的一字长蛇阵,将一个村庄的755 名男女 老幼一起活埋了! 还有蝗虫和老鼠,人类被蝗虫驱赶被老鼠逐出城市、乡村的日子不再是危言耸 听。有人预言:在下一个世纪中至少人类的一部分将要尝到“抱头蝗飞”或“抱头 鼠窜”的滋味。 在我们的近邻印度发现了一种超级老鼠,食量大,有极强的繁殖力,非但毒不 死而且还会向猫发起攻击,乃至把猫撕碎、吃了。这种老鼠能够有组织地向人和动 物发动大兵团作战,直至占领整个村庄。 动物向人发动进攻的消息比比皆是。 中国的神农架汇聚了珍稀的原始森林及各种野生动物,为世人所瞩目、但,神 农架的树木被乱砍滥伐的消息已经屡见不鲜。当地农民不仅砍伐吉林木,而且还就 地烧炭,小炭窑浓烟滚滚,这一宁静的原始生态群落开始不再安宁,为喧嚣、斧凿、 污染所害。 1993年12月8 日上午,一位张姓农民在背着木炭下山途中,突然听得孩声震天, 几百只猿猴一起发出吼叫声,并尾追而来,其中的一只还抱起石块向这个农民扔去。 烧炭人与猿猴们对峙许久后夺路而逃才下得山来。第二天另一农民又在雨家山一带 古木丛中点火烧窑,还是这群猿猴齐声吼叫着从山上疾驰而下,搬起石头将这个农 民砸倒在地,然后飞一般没入大山深处。 神农架的猴子发怒了! 人不管,猴子们组织起来自己管;人管管不住,猴子一管就灵,这算不算二十 世纪末年的新鲜事? 神农架是在中国的版图上,湖北人很高兴说“神农架是咱湖北的”;百家山的 农民更干脆,“我们祖祖辈辈守着这山这林子不是我们的是谁的?”猴子的意思也 已经很明确了:“那是我们呆的地方,人来又伐又烧想干什么?” 人猴之战看来还得继续下去,孙悟空的后代们将会发现:它们找不到唐僧!甚 至连猪八戒也不如,人间的妖孽太多了! 人类所反对的垃圾的包围是立体的全方位的,从空中、海洋直到城市的生活垃 圾、工厂的工业垃圾。一方垃圾污染一条河港的事实比比皆是,上海的黄浦江、苏 州河;南京的玄武湖;北京的后海、官厅水库等等,不一而足。 每一座城市都在为垃圾犯愁! 所有大城市的马路都是修了挖挖了再修修修挖挖挖个不停修个不停。 城市居民区内把垃圾纷纷堆倒在楼道里,人们的生存空间在不断缩小中。 从拥挤的住房出来,穿过本来就不宽敞如今更窄小的过道,走上堆满了沥青、 瓦筒的马路,痰与废纸一起在春风里飘扬,不远处的浓烟是垃圾焚烧时发出的废气, 你难道不感觉到被垃圾包围的压抑吗? 当岁月穿过世纪末的峡谷。 时光之箭从来是毫不犹豫的。 你的皮肤皱了,我的头发白了。 象征“皇基永固”的故宫衰老了,又有一处万里长城的旧址倒坍了,西山顶上 的石头也被磨损了。 ---------------- 书 路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