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我扔不下水珊。我是真的不想死啊!我希望获得人们的同感而不是同情!我不 需要同情与怜悯,我需要人们的同感,那是万众一心对艾滋病恶魔的同仇敌忾。 假如可能的话,我还希望得到我家族内有钱人的同情,给我最后抢救的医疗费 用。如今,我的人生就像一张打印过的废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涂满东西,只剩下一 些空白地段,这是我看得见的空白。时间很短了,我希望在这仅有的空白地带写下 我人生最后的梦想。 我曾在泰国的艾滋病咨询机构咨询,通过医生对我的心理辅导,我认识了这一 点:要长寿,就必须忘却疾病。我鼓足勇气开始创业,创业后不幸亏了本,连吃药 的钱都没有了。想东山再起根本没有本钱,我只有利用脑袋发明一些东西。 我的家乡是广东潮阳,有一条著名的练江,练江水养活了整个潮汕平原。我小 时很调皮,常在河里耍把戏。我喜欢浅泳。能够潜泳游70多米,全村的小孩子数 我游得最远。 就在那一天暴雨如注的夜晚,我发明了水底潜泳法以及比赛的规范与规则。第 二天,我找了母校的教导主任谈这个方案。因为传统的体育项目大部分都是在水面 举行的,在我这个水底项目中,运动员的体能、机能、技巧都能根据各项指标得到 测定,这是真正的水底竞技,也许更能看出运动员的真本事。 他肯定了我的发明,并坚信会有人看好这些项目的。我很开心。 他问我一个技术问题:“小路呀,在水底比赛时,观众们坐在水面,怎么观看 呢?” 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起来:“主任,这很简单,只要运用现代 科技手段就行了。”我建议比赛在特定的大水池中进行,水池的底部装上几部水底 摄像机,同期拍摄,观众观赏时,可以通过水面上的一个巨大屏幕来观看。涂记者, 我手中有20000字左右的策划稿,都是些关于运动器材方面的问题。假如有可 能的话,我想卖专利。 1998年2月底,我在泰国治病后准备回国。回国前三天,泰国卫生署向国 民公布一则消息:澳大利亚一家公司通过对艾滋病毒的复制,和绵羊细胞通过基因 合成,制造了艾滋病疫苗。这种疫苗对某些患者来说是有效的,打了疫苗后20年 内不会轻易发病。这种千金难求的疫苗指标,全泰国只有两千个。消息公布的第二 天,据说,有人从凌晨12点就开始排队。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感染者。那天,我 一边排队一边落泪,我一直在想,在国内,我们排队仅是为了买些好货,而今天我 排队,却是为了买一张不通往死亡的通行证。 涂俏,你一定要抓紧时间,让你采访我的这本书早日问世。那字里行间都与我 家庭的灾难休戚相关,我之所以站出来,就是想让千千万万个家庭不要再发生这种 灾难。 面对艾滋病魔的无情阻击,目前的人们仍然束手无策。用个体生命不屈抗争的 小路,就在此时,不幸引发了肺炎。这是9月21日上午,我闻讯赶到东湖医院, 陪他一起做检查。就在等待X光片的时候,小路又和我谈起了他朝思暮想的泰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