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独自来到屋外,在小路上久久徘徊。想着水珊跟着我吃苦受累,泪水又一次 落了下来。 我该怎样安顿她啊!这时,三姐走出来找到我,说:“你想什么?你这样子, 水珊也着急,进屋睡吧。” 我摇摇头说:“我睡不着,还想走走。” “你不睡,水珊也不会睡的。别苦她了!”三姐一个劲地劝我。 没办法,我只好进了屋。水珊在桌前的灯下也淌着泪。见我进来,她赶忙用手 抹去泪水,上前挽住我的手,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姐,我和小路去睡了。” 很晚了,我还是睡不着,水珊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她?在那一 刻,我真想告诉她一切,可看见她柔弱的身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她太弱小,实 在无法承受这一切呀! 我这样想着心里越难受,更没有睡意了。于是,我起床走近窗前,遥望那黑色 的天际,心里默数着天上的星星。当我数到第三十六颗星星时,水珊也下了床,依 偎在我的怀里。我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是她生命的依靠,如果有一天,我 走了,她能依靠谁呢?会有男人去真心地对待她吗?如果没有,那她不是更痛苦吗? 一切都快些结束吧,包括我和她。也许我们只有离开这个世界,任何一方的痛苦就 不存在了。 我想到最多的是死。老实说,作为一个男人,我太差劲。我临死时最大的遗憾 和内疚是对不起一个深爱我的女人,让她跟着我受罪。 第二天早上,我和水珊的眼睛都布满血丝。三姐给我们送来早点,便忙着去买 菜。三哥今天也没出去,陪我们聊天。他说:“人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挺一挺就过 去了,看见你们这样相好,连我都羡慕。” 他点醒了我。我想,人不能选择生,但是可以选择死。我又一次想到如何结束 生命。我自言自语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被三哥骂了一通。整个白天,他像老师教 学生一样不厌其烦地唠叨。 水珊有些烦了,说:“哥,别说了,你让我们静静好吗?”吃晚饭的时候,三 姐对我们说:“生意上的事我管不了,生活上的事我都要为我妹妹说一句。小路, 你要让她过得安心些。你们应该有个孩子,这样才像个家的样子。” 我的心又痛了,我看着水珊,水珊也看着我,两个人好久不语。吃饭的气氛顿 时冷了下来。吃完饭,我和水珊早早地回到她家的阁楼上睡觉。那个晚上,我一直 抱着水珊,看着水珊,流泪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我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子,简直睁不开。水珊又开始怀疑我了,对 她隐瞒了什么,但她像以前一样从不去深究,只是深情地对我说:“阿路,你好像 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们?是心情不好?走,我们去兜兜风,我去我妈那儿拿2000 块钱来用!” 我不同意。我们已经没有钱了。这点钱我不能用。就算是我留给水珊的遗产, 老实说,作为一个男人,我太差劲。作为一个丈夫,我太无能。在外打拼了这么多 年,还是一穷二白。让一个爱我的女人跟着我受罪。我想,这是我临死时最大的遗 憾和内疚。人可以平庸,但决不能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