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变味的“石油换食品”计划(一) 在1980年伊拉克同伊朗的八年战争开始前,伊拉克一度是中东地区首屈一指的 经济和军事大国,但伊拉克的经济在两伊战争爆发后开始下滑,到战争结束时伊拉 克债台高筑,外债高达2000亿美元,伊拉克的外汇储备几近枯竭。而1991年爆发的 海湾战争对伊拉克经济的破坏程度远远超过了两伊战争,加上严厉的经济制裁,伊 拉克在海外的资产被全部冻结,伊拉克全国陷入了空前的困难之中,伊拉克人的生 活水准直线下降。但命运就是这样残酷,伊拉克人也只好勒紧腰带,过上了以前从 来没有经历过的苦日子。 即使到了90年代中期,伊拉克的各种商品,尤其是食品,仍然非常短缺,不要 说什么鸡鸭鱼虾之类的奢侈品,更不要说巧克力、奶粉这类营养东西,就连普普通 通的一盒饼干都很难买到。 伊拉克食品短缺的状况可想而知。 为了避免出现全国范围内的饥荒,伊拉克政府从1992年开始实行了粮食配给制, 即每位伊拉克人每月只要象征性地缴纳250 第纳尔,就可以凭票到专门商店领取九 公斤面粉,25公斤大米,一公斤食用油,250 克茶叶,150 克盐,一公斤洗衣粉, 两块肥皂,250 克牛奶。政府为此专门印制了领取这些生活必需品的票证,上面标 明了姓名住址,家里总共有几口人,应该在哪个分发站领取这些东西。在分社附近 的一个商店里,我在每个月的月初就经常看到人们排着长队领取这些生活必需品。 巴格达的街头也经常停放着摆着鸡蛋、冷冻鸡、食用油和洗洁精等日常用品,这是 伊拉克农业部为照顾低收入家庭而专门设立的价格比一般商店便宜的“流动货车”, 如冷冻鸡在一般商店里1 公斤要卖2500至3000第纳尔,而这些“流动货车”只卖1500 第纳尔左右。 从原则上说,在伊拉克的每个人,包括外国人,都可以享受伊拉克的配给制, 但我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外国人跟着伊拉克人在一起排队领救济品,究其原因,恐 怕一来外国人丢不起这个脸,二来也看不上这点东西吧。 我问过不少伊拉克人:按配给制领到的这些东西够不够吃?他们说,对大人尤 其是青壮年男子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大米和面粉对小孩子来说基本够了,但营养根 本谈不上:一个小孩一个月才250 克奶粉简直是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配给制不 包括肉类、蔬菜和水果,而在伊拉克的食品当中最贵的就是肉类和水果。在伊拉克, 1 公斤牛羊肉一般都要卖3750第纳尔,1 公斤苹果要卖3000第纳尔,1 公斤香蕉的 价格高达5000第纳尔,1 公斤草莓或樱桃更要卖到8000至10000 第纳尔。不要说伊 拉克人,就连我们这样的“老外”都觉得伊拉克的水果太贵了。因此,配给制只是 勉强避免了伊拉克出现饿死人的局面,但对多数伊拉克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不足 以缓解战争和制裁带来的苦难。 “解铃还需系铃人”。伊拉克因制裁导致的人道主义灾难越发深重,加上一些 国家政府和正义之士的强烈呼吁,联合国安理会也认识到了伊拉克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在1995年4 月通过了第986 号决议,允许伊拉克每六个月出口价值20亿美元的 石油,用于进口急需的食品、药品等人道主义物资,这就是一直延续到今天的“石 油换食品”计划。根据联合国决议规定,伊拉克在“石油换食品”计划下出口的石 油收入全部归联合国控制,联合国“替”伊拉克存到法国巴黎的国民银行里,伊拉 克政府拿不到一分钱。在伊拉克的石油收入当中,72%用于购买食品和药品等人道 主义物资,25%用于支付伊拉克在海湾战争中的赔款,其余部分用于支付联合国在 伊拉克各项活动的费用。协议有效期为六个月即180 天,到期之后是否允许伊拉克 继续出口石油仍需安理会审议。到了1996年5 月20日,伊拉克与联合国签署了实施 第986 号决议的谅解备忘录(MOU ),当年的12月10日,在伊拉克人的一片欢呼声 中,伊拉克总统萨达姆按下了向北部土耳其的吉汉港和伊拉克南部的巴克尔港出口 石油的装置。这标志着,在伊拉克的石油出口停顿了六年之后又开始恢复了,也标 志着联合国“石油换食品”计划的正式实施。 当时伊拉克和联合国在为实施这一计划而进行的无数次磋商中曾约定:“石油 换食品”计划只是一项临时性的举措。但让伊拉克始料不及的是,这一计划竟已经 “临时”了好几年!更让人难以琢磨的是,这一计划从一开始就附带了太多的政治 含义,完全成了伊拉克同美英等西方国家进行政治对抗的另一条看不见硝烟的“战 线”。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