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德国同盟 康拉德。阿登纳大厦(基民盟中央所在地。——译者注)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迟迟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是:谁将是基民盟在民主德国的伙伴?早在1989年12月柏 林举行的小型党代会的筹备会议阶段,基民盟领导委员会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有一种设想是选择东德基民盟作为未来伙伴,对此,科尔和其他一些高层领导人仍 然显得犹豫不决。然而,民主德国戏剧性的垮台,以及人民院选举被提前到3 月18 日进行,这一切迫使人们应尽快地作出决定。在总理别墅1 月10日举行的基民盟主 席团会议上,科尔表示,在今后大约4 周内他们必须作出最终的决定。 经过基民盟领导层的大量讨论之后,科尔终于在内政部长朔伊布勒的鼓动之下 决定和东德基民盟进行商谈,而基民盟总书记吕厄对此持反对态度。1 月中下旬, 科尔和德梅齐埃进行了首次秘密会晤。德梅齐埃11月刚刚当选为东德基民盟主席, 并且在莫德罗的多党联合政府中担任部长会议副主席一职。 德梅齐埃的叔叔乌尔里希曾是赫赫有名的联邦国防军总监,德梅齐埃这个家族 名字在西德也算名声显赫,但他本人在西德却是默默无闻,即便在过去的执政联盟 内他也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1989年11月,他犹如凤凰涅梁般地一跃成为新任党的 主席,起初他与他的律师同事格里格尔。居西所领导的德国统一社会党/民主社会 主义党(民社党)步调一致,宣誓进行民主的社会主义。 然而就在与科尔会晤之前,德梅齐埃采取了令人关注的行动。他于1989年12月 公开表示,将在杜塞尔多夫附近的诺伊斯举行新闻发布会,谈谈关于东西德基民盟 未来合作可能性的问题。基民盟随即安排国防部议会国务秘书、基民盟下莱茵区主 席维利。维默尔和这位民主德国部长会议副主席直接接触。在随即而来的会晤中, 德梅齐埃表示赞成两党进行精诚合作。 l 月中上旬,德梅齐埃转向求助于朔伊布勒。早在12月初朔伊布勒就曾通过勃 兰登堡教会主席曼弗雷德。施托尔波寻求和他进行接触,并成功地进行了接触。现 在,基民盟柏林州主席迪普根办公室正为他们的第二次会晤进行安排。那位昔日联 邦国防军总监的儿子托马斯。德梅齐埃也正好在该办公室供职。会晤安排在柏林特 格尔机场的一间会议室里举行。德梅齐埃向他的会谈伙伴表示,希望对方能在基民 盟联邦领导机构里为与东德基民盟的合作多作一些宣传。 当联邦总理和民主德国部长会议副主席这两位角色迎然不同的人在柏林见面时, 德梅齐埃表示希望能实现他的愿望。科尔则十分坦诚相见。德梅齐埃表明东德基民 盟是一个完全放弃了社会主义的政党。德梅齐埃解释说,假如他们和德国统一社会 党/民社党将不得不组成联合政府,那该怎么办?之所以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是因 为在目前这种形势下他无法推脱应负的责任。接下来,科尔和德梅齐埃商讨了可能 的合作形式,以应付人民院的竞选。 联邦总理利用此次柏林之行与老百姓进行了交谈,“这不是在内城区的夹道欢 迎的人群中,而是克佩尼克城外远郊的某个地方,那是当时西德人难以轻易到达的 地方。我一直不停地问自己,‘我们是不是在走了弯路?今后会怎么发展?我们能 够获得统一吗?我们是否该就此打住?’而我反复不断地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 总理先生,为了统一的最终实现,我们到底该选择谁?‘我所受到的盛情让我清楚 地知道,多多少少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这个基民盟身上。然而我们的基民盟并非是候 选党派,而是另一个名称与我们相同的政党,一个被许多东德人贬称为’人云亦云 ‘的党。“ 回到波恩,科尔向基民盟主席团汇报了他在东德的所见所闻和对东柏林的印象。 至于德梅齐埃其人,他觉得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何不愿退出莫德罗政府?而对当时 的情形,他应该是很清楚的。只要东德基民盟和德国统一社会党共同执掌联合政府, 他们就不可能成为致力于改革和德国统一的先锋。而且令人遗憾的是,东德基民盟 也曾参与了斯塔希的决策。l 月15日,总书记吕厄等一些主席团成员明确表明自己 的观点,要求敦促德梅齐埃坚决退出联合政府。“随着人民院选举提前到3 月18日 进行,康拉德。阿登纳大厦和联邦总理府决策者感到巨大的时间压力,尤其是他们 的姐妹党巴伐利亚的基社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伙伴,这就是由汉斯。威廉。艾伯林 牧师和彼得。米夏埃尔。迪斯特律师领导的成立于莱比锡的德国社会联盟,并且拉 开了竞选的序幕。在此期间社民党也已一切就绪,他们将选择民主德国的社民党作 为合作伙伴。l 月初,东西德社民党已着手为人民院选举展开一系列的合作,东德 社民党也改为和西德社民党完全相同的名字(东德社民党原名称的德文排列SDP 与 西德社民党SPD 不同。一一译者注)。 对此,德国统一社会党/民社党的一些领导人向西德社民党发出了有趣的呼吁, 然而一切已无法改变。他们写道,过去,两党领导层的接触一直相当友好。“如果 你们是为了获得有党为根基的民主力量的支持,那么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是我 们绝对无法理解的。‘如果说不承认德国统一社会党的改革,又怎样理解他们曾为 捷克斯洛伐克1968年进行的同样性质的改革喝过彩呢?这些”同志“以此向社民党 政治家福格尔、蒙帕尔、拉方丹、恩格霍姆等发出质问。 由于与基民盟和民主觉醒阵线以及德国论坛党均有接触,科尔希望把上述三党 以及德国社会联盟组成一个竞选同盟。“我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月K 就是为了避免分 散选民选票,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德国社会联盟一向把西德基民盟和基社盟看做是 自己的伙伴,民主觉醒阵线在组织上也远远领先一步。怎样才能既把它们联合在这 个名为‘德国民主同盟’的党团结盟中,又不至于使它们失去独立性?为此我考虑 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而在竞选中仅仅依靠这根柱子显然远远不够。东德基民盟 和我党名称一致,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而且东德基民盟中同样也有许多好人,他 们原本可以成为西德基民盟的一员。因此,我认为,把我们当时称之为的‘德国民 主联盟’和东德基民盟这两根支柱联合起来,无疑是正确的。为此我们需要着手拟 定一个总的计划,为此康拉德。阿登纳大厦夜以继日地忙开了。” l 月29日,在接下来举行的基民盟主席团会议上,一项重要的日程是为即将建 立的同盟取个合适的名字。还是科尔最终建议用“德国同盟”这个名字。关于这个 同盟的前景,科尔充满自信地认为,到3 月18日为止的这段时间虽然短暂,但将会 为一个成功的合作提供良机。这样,基民盟就成了一个总的党团,领导民主德国的 竞选。此间他表述了两个目标:一是建立同盟,另一个是在人民院选举结束后建立 由德国同盟成员党组成的共同议会党团。 在赛特斯的陪同下,联邦总理和民主觉醒阵线、德国社会联盟、德国论坛党以 及东德基民盟的领导人员于2 月1 日进行了首次会晤,地点在联邦政府的国宾馆, 一幢位于柏林市达勒姆区的德国繁荣时期(即1871—1873年间。——译者注)所建 的别墅,它同时也是联邦总理在柏林的官邻。科尔说道:“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地点 进行会谈,是因为我希望会谈能够在不受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进行。要是在克姆平斯 基饭店或其他什么地方,我们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那将会和在波恩一样,门口 等着一大群记者。然而我的希望却落空了。当我和鲁迪。赛特斯、福尔克。吕厄、 埃德瓦尔多。阿克尔曼以及尤利亚娜。韦贝尔傍晚到达时,绿颜色的大门前已经有 几十名的记者在等候了。” 代表民主觉醒阵线出席会议的是施努尔和埃佩尔曼,代表德国社会联盟有艾伯 林和迪斯特,东德基民盟出席会议的代表是已开始和莫德罗渐渐疏远的德梅齐埃以 及总教区委员会议的基希销。联邦总理非常清晰地记得这次会晤的情况:“会议开 始后不久就爆发了真正的激烈的争吵,因为基希油提议,如果基民盟在选举中获胜 的话,就由洛塔尔。德梅齐埃担任总理一职。迪斯特坚决反对这个荒谬的要求,他 声称不想和‘穿红袜子的人’有任何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场合听到这种说法, 他如此这般地辱骂东德基民盟,甚至还把他们说成是变节者。施努尔则认为,总理 一职他比较适合,德梅齐埃和基希洲表示反对。谁也不信任别人,每个人都认为自 己最了不起。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充当调解员,以期在他们中进行调停。” 后来找到的一些文件资料表明,联邦总理的某些会谈伙伴是民主德国斯塔希的 非正式成员。今天的科尔摇头叹道:‘“我自我想象一下,当时那位斯塔希的将军 第二天是怎样研究有关我们那次会晤的各种各样的报道的。这真是滑稽可笑。” 科尔首先成功地把东德基民盟和德国社会联盟联合起来,但民主觉醒阵线仍然 未答应加人选举联盟,因为它对过去的统一社会党的盟党依然心怀不满。为了让结 局能够如科尔总理的设想,赛特斯和布吕姆一同于2 月3 日赶到了哈雷,参加民主 觉醒阵线的首脑会议。会上他们再一次坚决强调了缔结选举同盟的重要性,该党首 脑委员会终于为此开了绿灯。两天后,由于德国论坛党明确表示不准备加人,一个 由民主觉醒阵线,德国社会联盟和东德基民盟组成的选举同盟,即“德国同盟”经 过千锤百炼,终于锻造出炉了。 对科尔来说,柏林会晤结束时的那一场景依然记忆犹新:“那时天色已经很晚, 当我、施努尔、迪斯特、德梅齐埃等人走出来,准备宣布‘德国同盟’正式缔结的 消息时。别墅前已经聚满了新闻界的人物。”德国社会联盟主席艾伯林向记者们宣 布。在充分保证行动一致性的前提下,各党在政治上依然是独立的,联合的目的在 于最终组成一个由“德国同盟”执政的政府。赫尔穆特。科尔说道,“当艾伯林讲 到此时,他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过去在人民院选举时,三个党合在一起也不会超过 9 %到10%,最好的情况也不会超过11%。然而现在全世界都期待社民党将取得一 个伟大的胜利。当时我建议我们党不要受任何选举预测的影响。我认为,在民主德 国40年的专制统治之后,要想做出一个可靠的预测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2 月8 日康拉德。阿登纳大厦举行的基民盟联邦中央领导会议上,大家纷纷 为德国同盟的缔结而祝福。议会党团主席阿尔弗雷德。德雷格尔。科尔对能够参与 建立这个德国同盟表示衷心的感谢,说那真是一条充满了风险的道路。作为一个同 盟终究会比基民盟一党拥有更多的机会。总书记吕厄指出,必须立刻向各州、区联 合会发信,要求每个区联合会选择民主德国的某个地区作为范围,为即将到来的选 举提供积极的帮助。竞选中有一点至关重要,就是要告诫民主德国人民:“为了向 德国统一进一步迈近,请选举赫尔穆特。科尔所需要的东柏林伙伴。” 在联盟党毫无疑问的支持下,“德国同盟”开始踏上了竞选的历程。东柏林选 举中心由原政府发言人弗里德赫姆。奥斯特进行协调,波恩党中央则派福尔克。吕 厄负责此事,而基民盟不来梅州主席贝尔恩德。诺伊曼则坐阵民主德国为德国同盟 各党提供咨询。他们同“德国同盟”各党的代表协同作战,制定纲领。科尔说,具 有同样重要意义的,更不用说更为重要的是,许许多多基民盟的普通党员也投人了 极大热情。“为了能够更好地支持‘德国同盟’中新的伙伴,他们许多人干脆利用 休假,夜以继日地辛勤工作,充当各地的义务志愿者。我真的很乐意回忆这段时光。 对基民盟来说这次选举犹如充满活力的山泉。在西德,许多党派也包括我们自己这 个党都是一板一眼地工作,更不用说还有些僵化,而在那儿我们可以充分发挥自己 的想象力,尽情发挥。政治生活能带来如此多的乐趣是很少见的。我为党内有这些 志同道合者感到自豪。” 按照“德国同盟”的观点,德国统一之路应通过即将成立的民主德国各州依据 基本法第23条的要求加人联邦德国而实现。这也就贯彻了科尔总理的纲领性提法。 他的这种提法是受到50年代萨尔州这个例子的启发,当时萨尔州通过全民公决作为 新的联邦州加人了这个大家庭。在科尔总理看来,基本法第23条才是德国统一的康 庄大道。“按照我的信念,统一后的国家秩序应建立在基本法坚实的经受住考验的 基础上。根据第146 条的规定,本应举行一个立宪代表大会,代表由双方议会派遣 或通过普选产生。但这无疑蕴藏着许多风险,因为这与修改基本法不同,修改基本 法要求联邦议院和联邦参议院三分之二以上的多数通过才行,而立宪代表大会则不 受这个限制,只要以一个简单的多数就可以制定出一部内容全新的宪法。这无疑为 那些一心想建立一个新的共和国的人大开方便之门。这样的一部宪法在我看来犯了 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它似乎体现了全民公决的特征,但我觉得我们的议会有责 任提醒大家牢记魏玛共和国留下的教训,当时大量的全民公决严重地损害了国家的 管理职能。 “此外,在一系列协议和条约是否继续有效这个问题上,我们差点也碰上了难 题。如果说奥斯卡。拉方丹是赞成第146 条的,那他肯定相信这是一条可以自动退 出北约组织的捷径。其结果将出现一个全新的中立国家。对于那些左翼人士来说, 这里不仅仅是指议会中的左翼人士而言,有关第146 条的讨论犹如上帝的恩赐,他 们看到了改变共和国大正方针的契机。因此,选择第23条还是第146 条就不是一个 普通的命题,而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它考验人们如何看待基本法规定的这个国家, 它是不是德意志历史上最自由最人道的一个国家。 “谁当时对第146 条情有独钟的话,他就应该知道,这将会为统一的进程带来 一系列的实际问题。一方面,我确信,我们已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召集立宪代表大会, 然后再由它花起码两年的时间为统一后的德国制定一部宪法。另一方面鉴于所面临 的任务之艰巨性,我无法相信我们能够胜任,不论是在西部还是东部。我也无法相 信,当年制定基本法的男士女士所迸发的灵感在1990年的德国能够再次重现。当时 这些基本法的制定者拥有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不论个人的党派不同政治,观点 不同,都能坐在一起协商,而这种此情此景早已不复存在了。他们中有的在第三帝 国时期蹲过监狱或集中营,有的在国内和国外长期流亡,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亲身 经历过那个残酷的战争。” 按照第23条的规定由原民主德国加入联邦德国的事宜,直至1990年2 月还处在 争论不休之中。圆桌会议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并于2 月中旬抛出了宪法草案。由民 主德国女作家克丽丝塔。沃尔普为宪法起草了序言。这部宪法的宗旨是走“第三条 道路”,即在一个继续独立存在的民主德国搞民主社会主义。绝大部分社民党人反 对依据第23条加人联邦德国。甚至联邦外长根舍起初也主张由两个自由选举产生的 政府来签订一项协议,而联邦总统封。魏茨泽克则认为,第23条是惟一可以走下去 的道路。 2 月14日,福尔克。吕厄和德国同盟的总书记们汇聚柏林,商讨制定临时纲领。 在商讨过程中有两项重点内容得到通过:一是为在民主德国建设社会市场经济在政 治上完成框架条件;二是从为民主德国老百姓着想出发,防止调整阶段出现负面的 社会效应。会议也一致要求尽快在东德引进西德马克并建立一个独立的发行银行, 当然也希望确保储蓄存款能以1 :1 的比例和西德马克进行兑换。对于他们的这种 愿望,科尔表示理解,但有关兑换比例的细节他并未立刻作出确定。 临时纲领还包括私有财产合法化,企业拥有不受限制的自主权,减轻税收以调 动自由职业者的积极性以及拆散国有企业并逐步使之私有化。此外,纲领还进一步 指出,必须拆除原先为联邦德国和外国投资者设制的层层壁垒,而欧洲内部市场的 各项规则,包括财产保护和竞争保护,也应完全适用于民主德国。就社会保险而言, 德国同盟保证实行承租人保护和解约保护,并采用社会合同租金。纲领还指出,制 定失业保险制度,职业进修和再培训计划,工人参加企业管理的法令以及实现工资 协约化和工会独立自主都是今后努力的方向。民主德国还应和联邦德国一起共同建 立一个社会保险网,以消除德国东西部之间的不平等,其中包括法律规定的医疗保 险,退休养老保险。“为了让东部的民众能够尽快明白”德国同盟“与西德基民盟 的奋斗方向是一致的,科尔先后六次在人民院的竞选过程中公开露面,从而导致东 德社民党主席伊布拉西姆。伯姆相当不满,他称科尔是对民主德国内部事务”粗暴 的干涉“。科尔说:”当时,只要人们一打开电视机,就能看到来自西部的社民党 人游七在大街小巷,发表演说,这使我想起了一句老话:“人多口杂”‘。使科尔 并未感到过分意外的还有来自民社党的指责,而该党已被圆桌会议的代表弄得四分 五裂了。 这一点在民主德国部长会议主席莫德罗率17名部长乘政府专机前往波恩总理府, 以进一步磋商事态的发展时就更加明了了。2 月13日,在专机降落在科隆一波恩机 场后,他们一行人随即乘直升机直抵波恩,一切外交礼仪上的繁文得节都免了。由 于多种原因,科尔觉得会谈的当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早上,当我再次考虑在会议 开幕式上该说些什么时,我突然想起,45年前的今天德累斯顿遭受到了惨重的炸弹 袭击,巧的是德累斯顿正好是莫德罗的老家,我决定,和他的谈话以此开始。接下 来,我便对他说道厂只要我们回忆一下往事就该清楚地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无 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会对历史负有重大的责任,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能够胜任 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在科尔和莫德罗进行秘密会谈的同时,赛特斯和来自东 德的部长们也在进行磋商。他们多次明确拒绝西德干预人民院选举。马蒂亚斯。普 拉泽克部长称,民主德国的人民害怕被外来的意志所操纵;塞巴斯蒂安。普弗路克 拜部长将这称为对民主德国内部事务的干预;财政部长瓦尔特。罗姆拜克则担心东 德民众的民族认同问题。 当谈到货币联盟的进展问题时,几位部长表达了一致的观点。盖尔物。鲍普部 长表示,民主德国境内72%的人不希望过快实行货币联盟;普拉泽克认为,西德马 克的使用就好比是“民主德国的无条件投降”。民主德国政府的部长们一致要求波 恩方面提供不附带条件的数十亿马克的援助,对此赛特斯则断然拒绝。 科尔和这位民主德国部长会议主席的会谈并未取得可喜的结果。“莫德罗一再 要求分两批给予他们几十亿马克的援助,尽管在达沃斯我已明白无误地指出,这笔 钱对未来的局面无济于事,最终只会白白浪费。我再次正式向他提出建立一个货币 和经济联盟,双方应尽快组成一个由两国专家参加的小组。对此他表示能够接受。” 在接下来的一轮扩大会议上,联邦德国方面由多名州长和部长参加,其中有约 翰内斯。劳,马克斯。施特莱布,赫尔穆特。豪斯曼和特奥。魏格尔。科尔回忆说 :“那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会晤。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在联邦德国没有特长 的部长是无法想象的,而在民主德国的代表团中这种事例却比比皆是。他们中的一 位叫赖油。埃佩尔曼的对我说道:”您看吧,我们能做到的!‘我的回答是:“没 错,埃佩尔曼先生,你们一定能够做到。’会场响起一片笑声。” 会议的议题为民主德国按照第23条规定加人联邦德国,但东德客人们对此表示 拒绝;会议还再次讨论了西德党派参加人民院选举的可能性。联邦总理竭力试图消 除他们真正的或复杂的恐惧心理。财政部长魏格尔告诉大家,1990年,单单因为德 国的分裂局面,联邦政府的财政预算就高达300 亿马克,这还不包括紧急情况下再 拨50亿以上的马克作为援助。如果提到所要求的德国“赔偿”(指战后两个德国每 年应从对战时和战后财产损害者进行赔偿一事。——译者注)的话,魏格尔说,大 家就更不应忘记几十年来波恩政府已支付出的赔偿金额,而统一社会党当局对以色 列和二战种族大屠杀中的犹太人幸存者却没有一分一厘的赔偿。 会谈结束后,科尔和莫德罗与新闻记者会面,气氛很不友好,东柏林代表团似 乎感到受了屈辱。后来他们当中的负责人就像原先的普拉泽克一样宣布,“将无条 件地把民主德国交给联邦德国”。这件事就是自这一天才说定的。 联邦总理随之勾勒了一份联邦政府的人道主义紧急援助计划,并且宣布了莫德 罗已经接受的提议,将尽快就建立货币和经济联盟进行磋商。科尔回忆说:“这就 意味着从即将确定的日子起,西德马克将成为民主德国境内惟一的法定货币。同时, 还应在民主德国创造一系列必备的前提条件,以便最终实现社会市场经济。新闻发 布会上我已讲明,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信息,随着西德马克的进入,我们将带来最强 大的经济活力,以此和东部的老乡们一起分享过去的几十年中我们取得的硕果,这 无疑也是个团结的举措。我提醒说,当务之急是要进行朝着社会市场经济方向的转 轨工作。” 新闻发布会上,科尔谈到了统一的外部条件,他向新闻界通报说,他刚刚和汉 斯一迪特里希。根舍通了电话。根舍此时此刻正在提太华出席欧安会外长会议。科 尔表示希望此次的外长会议取得积极的成果,从而使“2 +4 会谈”能够尽早实现。 “通往德国统一的路是一条布满荆棘和坎坷的路,然而我们绝不会步入歧途,因为 终点的那盏明灯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为了进一步讨论“2 +4 会谈”的议程以及接履而来的政治安全问题,联邦总 理早在他的莫斯科之行之前已和美国总统约定了2 月24日至25日在戴维营会晤,此 次会晤于去年12月就纳人了议事日程之中。2 月13日晚,科尔向乔治。布什通报了 他和戈尔巴乔夫会谈情况。 通话中所围绕的主要话题还是结盟问题。科尔回忆说:“我对乔治。布什说,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能找到解决方法。而他的回答是,必须找到解决方法,因而进 行戴维营会晤就显得十分必要。在我的莫斯科会谈期间他一直惦记着我这位老朋友, 想象到我肯定是十分的不平静。他也能想象,德国人民将会如何高兴地对待重新统 一。对此我表示赞同,并且说道,在莫斯科的那段日子确确实实是个伟大的时刻, 而这一切如果没有美国朋友帮助的话,则是不可想象的。乔治。布什表示感谢说, 他期盼着我们的会晤,并将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政策。不能脱离北约组织,但可以 讨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有一定的机动性,什么情况下则必须坚持原则。 “我们几乎刚刚结束通话,乔治。布什又打电话给我,话题是就即将举行的‘ 2 +4 会谈’拟定一个声明的问题,布什说道,他刚刚收到一份最新的声明草案, 并希望在他和我之间不要有任何形式的误会。他一再表示,他将一如既往地支持联 邦总理赫尔穆特。科尔和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只要我对这份新拟定的文件表示同意, 他也就一定同意。这次电话,这一姿态就使我清楚地感到,乔治。布什是我们德国 人一位多么好的朋友。” 戴维营会晤之前,科尔在退尔契克和诺约尔的陪同下前往巴黎。此行的目的旨 在彻彻底底地把密特朗争取到自己的一边。科尔说,他对此十分乐观。“我有种预 感,我们在拉特契的会晤会使我们大大靠近一步,对于这种说法,我的朋友雅克。 戴勒斯非常赞同,我们曾在我的莫斯科之行后通过电话。他说,在他看来密特朗比 几周前更为坦诚和轻松了。”二月15日在巴黎一同出席会议的还有长期担任总统顾 问的雅克。阿塔利。他曾向科尔泄露过关于国家总统的消息,几经证实其中部分消 息并不十分可信,有些甚至是错误的,因此科尔不很欣赏这个人。 科尔首先通报了和米哈依尔。戈尔巴乔夫的会谈:“我对密特朗说,我觉得德 国统一之路和欧洲的发展紧密相连,对苏联而言也犹如一付安慰剂。德国把越多的 权力递交给欧共体,那么第四帝国的幽灵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小。” 弗朗索瓦。密特朗后来回忆道:那时,联邦总理是在历史发展的紧要关头站在 浪尖上的人物。然而人们不可以指望他密特朗自己像一个德国的爱国者一样去发表 讲话,他是一个法国的爱国者。作为法国的爱国者,他的心并没有不安。德国是一 个历史的现实,一个人人都必须接受的现实,不管人们喜不喜欢它。而他喜欢这个 现实,因为如果剥夺德国统一的权利的话那将是不公平的。这一立场他永远无法改 变。 接着,密特朗谈及了其思考的核心问题,即如何处理协调德国统一后的结盟问 题。科尔总理说:“他谈到了苏联撤军,并且提醒说,德国人民会不会很快提出问 题:这些法。美、英军士兵如今还呆在德国的国土上究竟干什么?他不想等到有一 天德国老百姓觉得这些军人是他们的沉重负担。德国人很快就会表示,他们不再需 要任何监护,无论这些监护是来自西方还是东方。他们希望被看成是长大了的民族。 战后45年的今天,四大国和德国之间的关系已不再是战胜国和战败国之间的关系。 每个德国的政治家只要在统一后的德国中疾呼:”我们是一个长大了的国家,我们 不再需要外国军队‘,他就一定能获得成功。那么法国的军队还留在德国又有什么 意义呢?他希望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前尽早协商解决。 “我向密特朗解释说,他的关于西方在联邦德国境内驻军的观点并不符合当前 德国人民的情绪。德国人并未要求撤出驻军。这位法国总统同意我的观点,为确保 德、法的安全,必须有部分武装力量长期驻扎在德国境内。但这部分驻军的数量不 能过多,否则,德国人的民族感又会显露出来。 “密特朗继续说道,纯粹从法律上来看,四大国在所有涉及整个德国和柏林的 问题上均有发言权。但这些由战争而获得的权力和现实毕竟不同。现实就是四大国 无权干涉德国的统一。只有牵涉到统一带来的后果时,它们才可参与识有涉及到德 国和其邻国的关系时,它们才有权参与。以前他就对我说过,1918、1919、1929和 1945年的条约是不平等的,但是人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就波兰西部边界而言,他 完全可以理解德国人民的感情。但从政治上来看,人们只能说,德国东部领土的损 失是个无法改变的命运。如果有人对此提出疑义的话,那么中欧和东欧的许多边界 问题必将发生旷日持久的争执。” 科尔说,不仅仅是由于反对党的煽动致使他一直回避就波兰西部边界问题作出 明确的表态,也因为基民盟和基社盟阵营内部发出完全多余的言词使得西方盟国对 德国的态度产生了怀疑。“现在,不仅波兰催促我们在统一之前承认奥得河一尼斯 河一线作为德、波的最终边界,就连西方也有好多人支持他们,在美国也同样。如 今,波兰的老盟友法国又充当起第一律师的角色来了。” 法国总统进一步说道,奥得河一尼斯河边界是战争的直接产物。斯大林渴望把 波兰西移,以满足其侵占波兰领土和德国东普鲁士部分领土的欲望。作为失去东部 领土的补偿,波兰得到奥得河一尼斯河一带的区域。这确实是件糟糕的事情。在他 密特朗自己学习历史的时候,一直认为西里西亚是德国的,几百年来,普鲁士一直 是一个伟大帝国的核心。然而今天情况全变了。他没有说承认奥得河一尼斯河边界 是德国统一的前提条件,他还是这样想这个问题的。据科尔说,密特朗还作了一些 补充,边界的确定应和德国统一同时进行,它不应是统一预付的代价。 科尔回忆说:“那是一次极为严肃的会谈,密特朗说话时神态平静,但话语间 流露出迫切之情。当这位法国总统再一次提到德国统一在法国国内造成恐慌的时候,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接着密特朗停了一会儿后又解释说,他不想让别人有种错觉, 认为他不是个好朋友。在四大国发言权这个方面他也仅仅提到统一带来国际后果, 并未涉及内部事务。作为举例,他提到了即将重新建立的图林根州。从私人感情上 来讲,他对此非常欢迎,因为战争期间他曾在那里蹲过战俘营。他开玩笑地说,如 果没有图林根这个州的话,他还不会同意呢。我回答他说,在未来艰难的道路上, 德法应携手共进,不应让任何东西去破坏两国间的深厚友情,这种友情是经过了三 十多年才牢固地建立起来的。密特朗非常赞成我的说法并表示,他将和我一起去处 理必须处理的一切事务:”否则还应和谁一道呢?或许我们间就像一对患难与共的 老夫妻吧!“‘次日,法国新闻界刊登文章大谈”反目“。《费加罗报》甚至写到, 这两位政治家之间的友谊远远比不上戴高乐和阿登纳之间的”同党“般的默契,也 不如吉斯卡尔。德斯坦和施密特那样保持持久的融洽:”太遗憾了!好久以来德法 之间的默契也没有今天这样至关重要。但事实并非如此。“此外,法国各大报刊如 《巴黎日报》和《解放报》对科尔在边界问题上的态度进行了猛烈抨击。当然,也 有许多恶意的中伤,如长期以来一直顽固不化的《自由的上玛尔内报》就是一个例 子,它声称:”这只鹰又要展翅飞翔了,这块大陆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最 好先提醒提醒那些一向有良好预感的法国人,在这法德联盟中隐藏着一些欺诈的和 作假的东西。“甚至连《金融时报》、《华盛顿邮报》和苏黎士《世界周刊》也进 行了措词激烈的批评:联邦总理”以他们德国人一贯的笨拙“,”就像德国足球队 以这种笨拙在历经艰难后赢了冠军一样“,”不加掩饰,毫无顾忌和不假思索地把 一切都席卷而空“。 科尔总理说,他对这一切泰然处之。“人们之所以对我有各式各样的看法,完 全是基于一个事实,即我完全代表了德国的利益,有时甚至有点像一头大象闯进瓷 器店,显得有些鲁莽,就单从我的外形上看就很适用这种比喻,有时人们需要去承 受一些东西,这并未使我不安。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德国统一指日可待简直是 不可思议。在他们对国外潮水般的批评声反应之前,还是先看看德国国内吧,说实 话,我们国内很多人认为,即使统一是可能的话,那恐怕也应是下个世纪了。不少 平时一直高唱‘团结、权力和自由’之歌的人和那些时不时有良好民族自豪感的人 那时想的是:统一尽可能不要改变任何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因统一而耗费我口袋里 的钱。和那些胆小的人不同,我一直坚持我的老观点:德国统一就犹如莱茵河一样 势不可挡。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既不要让河水漫过河岸造成损失,又要让许多人得 到欢乐,就像这条河宁静、威严而且颇具活力地向前流淌。古老的莱茵河是欧洲的 一条大};!,它虽历经沧桑,仍有美好绚丽的未来。我们德国人难道不也是这样 吗?” 巴黎之行一周后联邦总理启程赴美。在近8 小时的飞行途中他不仅阅读了大量 公文,而且还研读了美国总统的自传。在这篇自传中,布什描述了二战期间他作为 轰炸机飞行员战斗在太平洋战场上的亲身经历。 德国代表团在机场上受到美国国务卿贝克的热烈欢迎,他们旋即便搭乘总统专 用的直升机飞往马里兰州的凯托克汀山区,按科尔的讲法,这是一个并不十分让人 感到亲切的地方。戴维营的安全开支费用极高,整个营地的最外层被一道4 ,5 米 高的栅栏环绕,里面还有第二层栅栏,两层栅栏间是一条被挖掘出的安全带,上面 寸草不生。每隔一段距离耸立着一个岗楼,里面是全副武装的美国海军。按联邦总 理的说法,置身于栅栏附近感觉非常不好,倒是那些隐藏在橡树底下的小木屋使人 有一种十分美妙的感觉。 当科尔总理跨出直升机的时刻,按照海军的惯例,戴维营响起了悦耳的哨声, 联邦总理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排列整齐的海军仪仗队举枪致敬,船用大钟敲响了四 次。在这样的氛围中,联邦总理夫妇和布什夫妇热切重逢。科尔总理对芭芭拉。布 什虽无个人的政治荣耀,却能给予周围环境极其美妙的人道主义影响大加赞赏。 “她是个出色的妻子和母亲,总可以以其独具进力的方式营造一种气氛。她是那样 的能干和幽默,真是难以置信。我的妻子汉娜诺勒和她情投意合。对德国人她始终 抱有强烈的同情心。”科尔门忆起1989年5 月总统夫妇初次访德时,他们一起乘坐 游船畅游莱茵河时的情景。 布什夫妇亲自驾驶电动高尔夫用车送科尔夫妇前往木屋。就在他们跨上车之前, 从远处被隔离的记者群中传来清晰的问话:“总理先生,波兰问题怎么处理?‘那 是一个在全美名气很响的报界人士。科尔没有理睬这人的发问,事先他就被告知, 美国新闻界对他在波兰边界问题上的观点有所曲解。他径直前往他们下榻名为”鸟 巢“的木屋。 当汉娜诺勒。科尔和芭芭拉。布什兴高采烈地聊天的同时,美国总统和德国总 理在会议厅里开始了他们的会谈。外长根舍此次没有随行前往戴维营,因为出访前 几天波恩接到美方通知,美国国务卿贝克同样将不准备出席。然而,出乎德国人意 料的是现在他却参加了会谈。出席会议的美方人员还有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夫克 洛夫特和威廉。布莱克威尔大使。所有的人都十分随意,联邦总理身着羊毛衫,国 务卿贝克脚蹬得克萨斯牛仔靴。 科尔说道:“我们的会谈首先从苏联局势开始。我说,即使米哈依尔。戈尔巴 乔夫有朝一日垮台,他的后继者或早或晚也会奉行和他类似的政策,发展趋势会逼 使他这么做的,历史不可能退回到斯大林时代。接下来我便谈到德国在北约组织中 的成员国问题和未来美国将在欧洲所起的作用。在讲述了目前民主德国的状况后, 我对美国朋友们说,统一后的德国将依然留在北约组织内,这是不容置疑的。按照 我的观点,德国在北约组织内的成员国地位和美国在欧洲的驻军是欧洲大陆的安全 保障。从柏林到苏联边界的距离是600 公里,而到美国的距离却是这个数的10倍。 “乔治。布什强调了继续留在欧洲的决心,但是他也面临着要求他减少驻军的 数量和降低国防开支的巨大压力。 因此,统一后的德国依然留在北约显得越发重要。接着,布什谈到了我们其他 盟国的恐惧和敏感。他直截了当地以提太华会议为例,会议气氛不太愉快。由于直 截了当地向意大利人讲明,‘2 +4 会谈’没有他们的席位,这不仅伤害了意大利, 也伤害了其他欧洲国家。对待这些北约小国伙伴一定要当心,不能让他们产生一种 感觉,认为美国总统和德国总理坐在这儿决定欧洲的命运。 “我对布什表示赞同并说,我完全清楚其他欧洲国家的困难,德国之牌将重洗, 许多人在心理上都无法跟上发展的步伐。然后我们又谈到了欧洲的其他盟国。我说, 令人高兴的是意大利人正在转变态度。在一些小国,尤其是在一些曾遭德国占领的 国家存在着问题,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英国的态度也有些让人为难,撒切尔夫人 的观点无人能够改变,她依然生活在往事之中。 “乔治。布什同意我的观点。美国不害怕往事这个幽灵,也不认为德国人就得 永远遭受惩罚。相反人们还应帮助别人消除恐惧。我对美国总统说,许多德国人都 不断问自己,40年来我们始终坚定地站在西方民主的立场上,是个忠实的同盟伙伴, 难道这一切都不算数吗?布什打断我的话,说道:”德国履行了它的义务,因此美 国将帮助德国,而且有义务帮助它‘。 “在戴维营我们当然也谈到了波兰边界问题,就我而言,这几乎是多余的。我 对布什总统说,这不是个‘是否该承认’的问题,而是‘何时承认’的问题。只有 一个代表拥有全部主权的德国才有权对边界进行最终承认,而这一日迟早会到来。 而事实上我们面对的问题是个心理问题,这在两个国家都同样如此,是双向的。最 近波兰议会的领导人在波恩访问时,提出了提高战争赔款的要求。同意这个要求是 绝不可能的,这将使我在国内面临灾难。” 布什对此的反应是表示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他依然坚持,德国在边界问题上应 采取明确的态度。至于美国国内的立场,布什表示,美国没有人能理解科尔的态度。 科尔说道:“由于联邦政府没有明确表态,因而美国总统十分担心国会因此通过一 项决议,从而使他在处理德国事务时左右为难。 “最后我们谈到了‘2 +4 会谈’可能取得的成果。詹姆斯。贝克认为,戈尔 巴乔夫和谢瓦尔德纳泽最近曾表示,美国在德国驻军有助于保持稳定。他们恐怕不 会积极地支持德国作为成员国留在北约之中,但最终他们还是会接受的。我们目前 听到的来自莫斯科方面的反对意见,只不过是游戏开始前的序曲而已。 “我同意他的观点:苏联人现在之所以这样说,是谈判中的出牌技巧。但问题 最后还是要看我们的财政贡献。莫斯科方面对此不愿公开承认,是为了民族的荣誉, 事实上苏联人绝对不会反对德国保留北约成员国地位。布什开玩笑地说,他们只有 一个价码,我有个大口袋。苏联其实并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地告诉西方国家,德国是 否该留在北约内部。但人们应尊重苏联,顾及它的颜面。在此,我还要衷心感谢布 什总统,在前往莫斯科的即一天晚上收到他的信,他在信中向我许诺,美国无论怎 样都将给予我们最大的支持。” “由于6 小时的时差,这一天显得特别长。晚上我们共进了晚餐,主人方面除 了芭芭拉。布什外,还有其他几位家庭成员参加了宴会。”宴会后的安排是观赏一 部名叫《宝岛》的电影。在屋子尚未熄灯之时,布什对德国客人说,这不是必须参 加的活动,每个人随时都可离场。几分钟后,只剩下乔治。布什、布伦特。斯考夫 克洛夫特和德方的乌韦。凯斯特勒在观看电影。 次日是星期天,活动以一个共同的礼拜拉开了序幕,地点是在海军小教堂。接 下来会谈继续进行。在大家正要在火炉前就坐之前,布什却把他的客人们引进了一 间小办公室,并给大家看了一个非常引人注意的战利品。这是一幅布什的漫画,上 面有着无数的枪眼。他自豪地告诉客人们,美国海军在出兵巴拿马时缴获了它,后 来作为礼物送给布什。这副漫画曾经挂在独裁者诺列加的办公室里,他常常疯狂地 用手枪朝它射击。 布什总统想知道科尔总理是怎样看待统一时机的。“我告诉他,目前无法作出 准确的预测,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谈到了为即将举行的民主德国第一次自由选 举所作的准备,谈到了那里人民重建联邦州的愿望,谈到了我们为成立一个德国内 部货币和经济联盟所付出的努力,也谈到了许多其他的棘手问题。在我的印象中, 许多东德人都注视着人民院的选举,他们继续留在东德还是前往西德完全取决于选 举结果。我可以举个例子:上星期在德累斯顿举行了一次大学生和基民盟代表的座 谈。一位大学生发言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专制政权的追随者在3 月18日选 举中再次获胜的话,他会卷起铺盖走人。他的话赢得了如潮般的喝彩。 “詹姆斯。贝克认为,‘2 +4 会谈’可以在民主德国大选之后进行。我同意 他的观点:如果这样的会谈在人民院选举前进行的话,坐在桌子另一方的除了苏联 还有一个仅仅代表苏联利益的民主德国。民主德国的外长依旧是一个共产党人。” 这位美国国务卿还建议,在3 月18日后直接去参加“2 +4 会谈”之前,西方 内部先避开公众的视线举行一个“l +3 会谈”进行协调。科尔觉得这是个好建议。 如果弗朗索瓦。密特朗、玛格丽特。撒切尔、乔治。布什和他不拧成一股绳的话, 又怎能一起面对苏联进行困难重重的会谈并取得最后成功呢?另外科尔也表示,照 顾一下戈尔巴乔夫及苏联的威望也是十分重要的。做到这一点,戈尔巴乔夫就有可 能在6 月举行的美苏高峰会议上说出有决定意义的话。在莫斯科方面看来,戈尔巴 乔夫只有一个同级别的伙伴,这就是美国。布什对此表示赞成,同时指出,必须给 戈尔巴乔夫机会以保住面子。他尤其希望能和戈尔巴乔夫在高峰会议上就裁减军备 取得成果,这样,这位苏共总书记也好向他的国内有个交代。 会谈结束后,联邦总理和美国总统同车前往格林托普。洛治,出席新闻发布会, 这是戴维营附近的一个小镇。谈到德美关系,科尔说:“即便德国今后统一了,发 展德美友谊和扩展两国间的关系都将是首要任务。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两国间的经 济合作越来越紧密,科学文化交往和人员往来,尤其是青年人之间的往来越来越频 繁。”联邦总理也谈到了波兰边界问题,这是在戴维营焦急等待的记者们最感兴趣 的话题。他再次重申,没有人想把德国统一问题和改变现存边界联系在一起。布什 补充道,华盛顿尊重欧安会最后文件的规定,从而也尊重欧洲现存边界的神圣不可 侵犯性。科尔日后回忆说:“这无疑也是德国的立场,然而这依然无法阻止有些在 场记者试图在布什和我之间制造矛盾。 “新闻发布会后我们共进午餐,席上吉姆。贝克作了餐前祷告。饭后我们尽情 散步,我们谈到了各自的生活、家庭和孩子。戴维营的二月,冷风飓飓,海军给我 们送来了带有皮帽的厚风衣,穿上后大家仿佛是一个俱乐部的老友。从某种意义上 来说我们正是这样。”一番依依话别之后,总统专用的直升机把德国客人又带回了 华盛顿。再经过7 小时的飞行,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 2 月28日,莱茵河畔的德国迎来了狂欢节,欢快的小丑们抚慰了德国人低落的 情绪。此时此刻,布什打电话给戈尔巴乔夫,向他通告了美德戴维营会晤的内容。 此前苏共中央机关报曾就此进行了激烈的抨击,《真理报》写到,如果有关德国军 事政策的规定不改变的话,那么对苏联来说,统一后的德国留在北约是完全无法接 受的。即使北约武装力量仅仅驻扎在目前联邦德国的领土上,苏联的安全利益依然 会受到影响。对此科尔说道:“这种赤裸裸的矫揉造作只是表明有些人并非想真正 解决问题,而是企图转移人们对其自己的危险计划的注意力,而正是这种计划对欧 洲现有的军事力量平衡起到破坏作用。” 在和戈尔巴乔夫的通话中布什明确指出,他和科尔一致认为,统一后的德国必 须以完全的成员国身份留在北约内,这一点在戴维营会谈后接着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上他们已公开宣布。戈尔巴乔夫回答说,这对他来说是个难题,但他会加以考虑的。 同样,布什也通知了密特朗,并且在他面前为德国进行了积极的宣传。“当我3 月 5 日晚间和密特朗通话时,他告诉了我和美国总统的谈话。我先向他通报了和乔治。 布什谈定的行动方式,接下来便谈到了波兰西部边界问题。” 那段时间,这个问题几乎出现在所有相关的国际会议上。然而一波未平,一波 又起,2 月中旬,波兰部长会议主席马佐维耶克向四大国提出,必须在德国统一之 前最终承认奥得河一尼斯河一线为波兰的西部边界,而且,波兰还要求参加“2 + 4 会谈”。2 月23日,科尔打电话给波兰部长会议主席,试图消除他在边界问题上 的忧虑。“我在电话中对他说:”您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内政状况,我也同样如此, 只有努力做到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这才是真正的友谊。‘正因为如此,该事件就 显得相当复杂。“ 对波兰深切关注的边界问题,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和法国外长迪马显得十分 坦率。谢瓦尔德纳泽在与波兰驻莫斯科大使会谈时称,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法律上 讲,波兰共和国都有权在会谈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无可争辩的。迪马在柏林发表 的讲话中敦促尽快承认波兰边界,并且请他的朋友德国外交部长为其作证。 3 月15日,联邦总理在与法国总统的电话交谈中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有两个重要方面不容许我遗漏。我告诉密特朗,联邦德国和波兰在去年11月签署 了一份协议,以此保障德国少数民族的权利。即使在统一后的德国,这项承诺也必 须仍然具有法律效力;同时我也希望波兰方面能作出相应的承诺。此外,波兰在1953 年就放弃了战争赔款,在奥得河一尼斯河边界在法律上被正式确定以前,这一点必 须强调一下。我恳请密特朗,在即将和波兰领导人进行的巴黎会晤上指出这两点。 “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执着己见被看成是轻率地损害了德法友谊,持这个观点的 并不仅仅是反对派,就连我们的联合执政伙伴自民党对我的态度也进行了尖锐的批 评。” 波兰边界问题也成了整个统一进程中惟一令人不悦的篇章,使得联邦总理内外 交困,但这并未影响他在人民院选举中如鱼得水。科尔有足够的理由满怀信心面对 未来。2 月20日,总理计划中的6 次登场在埃尔富特拉开了序幕。这一天,人民院 终于对宪法作出了必要的修改并制定了《选举法》、《选举程序法》以及《结党结 社法》。为了预告联邦总理的到来,埃尔富特、格腊和苏尔等区张贴了15000 份海 报,散发了近10万份传单。那一天,科尔和康拉德。阿登纳大厦的基民盟中央办公 厅主任米夏埃尔。罗依克、总理府办公厅副主任斯特凡。艾瑟及基民盟竞选负责人 卡尔。舒马赫首先飞往边境关口赫尔勒豪森,再从那儿经高速公路前往埃尔富特。 科尔说,他对这一切一直记忆犹新。 “在这一刻,我不得不再次回想起我的第一次南部民主德国之行,那是1973年, 也是从赫尔勒豪森这儿开始的。当时我是莱茵兰一法尔茨州的州长,并且刚刚被选 为基民盟联邦主席。与我同行的除了我妻子还有两三名随行人员,那是一次私人旅 行。此前我对这片土地的印象仅仅来自我妻子的描述,她的童年是在莱比锡度过的, 后来为了躲避红军随父母逃到了西部。 “旅行途中我们遇到了许多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当我们刚刚到达此行的第一站 瓦尔特堡时,斯塔希就对城市进行了大清扫,所有的观光团被驱逐出城。在魏玛附 近的布亨瓦尔特集中营的一间棚屋里,我发现自己和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和 弗里德里希。卡尔。弗里卡一起被看成是好战分子,上了巨幅海报。我站在一个班 级的中央,而一位女教师正在给学生解释谁是今天的好战分子,当孩子们发现一个 活生生的典型就站在他们中间时,立刻逃出了棚屋。” 17年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在边界上,我们受到了几个身着制服人员和几名 军官的热烈欢迎,这更增添了我们内心的不安,说实话,在这首次的竞选旅行中等 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真的一无所知。我对在我们的康沃依牌小型轿车前开道的民 警说,不要打开门蓝光的警灯,不要超过时速限制,他们完全照办了,但还是掩饰 不住尴尬之色。 “在驱车前往埃尔富特的途中和在德累斯顿,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大路 上、房屋旁、桥梁边到处是巨幅标语,表达了他们对我的问候。当我们发现将可能 提前很多到达时,决定停车小想。在民主德国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中,我们试图找一 家咖啡馆或者饭店,喝上一杯咖啡。但一切都白费精力。最后,在一个小乡村的主 干道旁,我们终于看到了一家小饭馆。当女店主意识到进来的客人是谁时,她用最 美丽的图林根方言抱怨起来。看上去,她非常激动,似乎难以控制。经询问我们才 知道,她为什么抱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去埃尔富特看赫尔穆特。科尔了,而科尔现 在不是正站在她家的厨房里吗?当然,最终她还是给我们端上了咖啡。 “在我们再次启程之前,我让身边的保卫人员去问一下他的‘同行’,那个从 边界起就一直陪同我们的民主德国斯塔希官员,埃尔富特群众集会预计会有多少人 参加。回答是约3000到4000人。可是,当一个小时后,我们慢慢驶近大教堂广场时, 就已经不得不穿行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了。现场有15万群众。我刚刚跨出车门,就 不得不先充当迪斯特和基希纳之间的调停者了,而他们正在为谁先发言争吵不休。” 科尔总理为了帮助“德国同盟”竞选亲临埃尔富特,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科 尔回忆说:“那天数以万计的人们从四方涌来,手中举着让人感动的巨幅标语。其 中一幅上面写到:”上帝保佑我们的总理‘。在这里,德国耶稣教传教士圣人波尼 发酋斯曾建立了主教辖区,大教堂广场也曾留下马丁。路德传教的遗迹。而此时此 刻,这个广场却沸腾了。过去德国的商人就是从莱茵河出发,经埃尔富特前往俄罗 斯,这是他们的神圣之路。在埃尔富特,我毋需多言,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我 们德国人是一个民族。“ 这一天也首次有迹象表明,“德国同盟”获胜的机会比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预 计的要好许多。集会之后,科尔来到了和大教堂一箭之遥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高雅 的百合花”酒店,在那里他和德梅齐埃。施努尔及艾伯林商讨了竞选的进展情况。 在到3 月18日为数不多的几周内,联盟党内将有83位政治家进行总共397 次的演说, 此外,基民盟州立委也计划举办1400次的集会。 另一项重要议题是“德国同盟”的紧急纲领必须在3 月1 日前制定完毕,并由 联邦总理和“德国同盟”内各党主席于3 月1 日向公众正式宣布。接下来他们又谈 到了与社民党的政治纷争。与会者一再强调,该党并非赞同德国统一。为了能向 “德国同盟”三党主席提供竞选所需的攻击手段,给每个人发了一本小册子,标题 为“社民党内的机会主义者”,其中收集了许多著名的社民党政治家的观点和见解。 会后,“德国同盟”党的三位主席发表了一份共同声明,表示他们共同的愿望, 即无论用什么形式,都将于3 月18日在民主德国结束社会主义。“鉴于社会主义在 经济、环境和福利及其他领域造成的巨大滑坡,当时民主德国只有一条惟一的出路, 即尽早实现德国统一并实行社会市场经济,从而使国家在政治和道德上的创伤逐渐 愈合。目前,联邦德国和民主德国的所有邻国,包括美国、苏联一致赞成德国人的 统一愿望,这一切全都归功于科尔总理对这一事业果敢而又卓有成效的投入,归功 于他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努力。赫尔穆特。科尔已打开了通往统一的大门,今天, 民主德国民众不会再有比他更果断、坚决的朋友。” 在埃尔富特拉开的竞选序幕上,联邦总理得到了方方面面美好的祝愿。按照科 尔总理的说法,‘吱持者来自民主德国全国,并非仅仅来自埃尔富特。尤其令我欣 慰的是,德国人民的好朋友加拿大总理布里安。马尔罗尼打来了电话,他收看了埃 尔富特的群众集会电视报道,感触很深。“加拿大总理再次赞扬了联邦总理非凡的 作用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并且热切地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在加拿大国土上欢迎科尔 总理夫妇。 在克姆尼茨有20多万人涌上街头,以求一睹这位和他们一样渴盼德国统一的伟 人的风采。3 月6 日的马格德堡、3 月9 日的罗斯托克情况依然如此。然而对于科 尔来说,最为劳累的经历还是那天下午的晚些时候,他们一行先乘皇家航空公司的 包机从科隆一波恩机场出发,直飞吕贝克,随行的有基民盟发言人安德烈亚斯。弗 里曾克特、基民盟中央办公厅主任米夏埃尔。罗依克、经济顾问约翰内斯。路德维 希、两位安全官员和《南德意志报》的汉斯。乌尔里希。肯普斯基。接下来从吕贝 克驱车前往罗斯托克,在两个半小时的行车过程中,总理一直是电话缠身,直到抵 达前的一刻总理才抽空看了看讲话提纲。走下车来时,兴奋的人群堵住了巷口,尽 管事先早用绳索围住巷口,圈出通道,但科尔总理还是无法走到搭在一个渔夫堡上 的演讲台去。肯普斯基在他的报道中对这一幕写道:“当科尔终于走到目的地时, 他的右手已被划破并且露出血迹,但是他依然显得十分兴奋和高兴。” 科尔每到一地,就把乐观情绪带到那儿。有一次他问护送队中一位萨克森的人 民警察,是不是萨克森有最美丽的姑娘和最香纯的咖啡,当这位朋友点头之后,科 尔请他带大家去一家餐馆喝一杯热咖啡。每当人们向他挥舞胳膊致敬时,他总让司 机希伯停下来,为的是也向他们挥挥手,享受一下这种感觉。科尔乘坐在装有防弹 甲板的奔驰500 型轿车中,脱掉西装上衣,换上黑色羊毛背心,置身于这个对他来 说还相当陌生的世界,驱车行程达上千公里。 在长时间的行车途中,科尔常常谈起1949年的竞选情况,那时他还在上高中。 “当时我日日夜夜沉润于海报之中,还经常参加基民盟的竞选活动,正是在一次这 样的机会中我首次邂逅康拉德。阿登纳,地点是海德堡的宫殿。在1949年8 月举行 的联邦议会选举中,他和他的党成功地脱颖而出,随后又当选为刚刚建立的德意志 联邦共和国的首任总理。” 40年后的今天,在民主德国这片土地上,联邦总理与一百多万群众的直接对话, 取得了巨大成功。苏联外交部再也坐不住了,向联邦政府发出紧急警告,不可在人 民院选举之后直接启动基本法的第23条,换句话说,实现德国统一丝毫不能影响苏 联的安全利益。苏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立刻刊登评论,抨击科尔置“基本条约” 中关于两个德意志国家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于不顾。报纸宣称:如果科尔公开鼓动 “推翻共产主义”,那就是“进行赤裸裸的宣传煽动”。 然而,竞选的冲刺阶段却由于一起斯塔希事件蒙上了阴影,而且许多麻烦接躁 而来。总理这样说道:“那天临近午夜的时候,我刚刚参加完一项竞选活动回来, 陪同我的有贝尔恩德。诺伊曼和米夏埃尔。罗依克。我们及我的妻子围坐在别墅里, 突然间我得到消息,民主觉醒阵线主席沃尔夫冈。施努尔长期以来一直替斯塔希效 力,我立刻打电话给福尔克。吕厄。这时他已进入了梦乡,我请他马上过来。旋即 我们的电话又唤醒了柏林的埃伯哈德。迪普根,通知他说,诺伊曼将乘坐最早的一 班飞机抵达特格尔。他们两人将以最快的速度和施努尔取得联系,把事情问个水落 石出。此时,施努尔已因精神负担过重住进了医院里,他们探望了他,并且从他那 儿基本证实了此事。 “同一天,在科特布斯举行了我们的倒数第二个次大型群众集会,我将发表讲 话,在我之前由牧师奥斯瓦尔多。乌兹克发言。他竭力替施努尔辩护,称他是恶意 诽谤的牺牲品。正在此时,我远远看见迪普根和诺伊曼在人群中朝我们走来,他们 刚从柏林赶到这儿。听了这位牧师的话,贝尔恩德。诺伊曼十分清楚,这位发言人 弄错了。在集会开始前,西德基民盟的有些同仁也十分激动,他们觉得应该立刻向 公众承认事情的真实性。当然,我们必须尽快处理这起事件,尽可能减少在周日即 将举行的选举上的损失。在我的最后一次竞选宣传之前,我在莱比锡博览会的大厅 里向新闻界宣布,按照施努尔本人的愿望,他辞去民主觉醒阵线主席一职以及他在 ‘德国同盟’中的一切职务。” 由于施努尔事件,基民盟遭到了社民党激浪拍岸似的抨击。社民党联盟主席汉 斯一约亨。福格尔称这是“给民主抹黑”,科尔对此事的遮掩“将给民主德国人民 对民主的信念带来可怕的影响。”他在东德的同伙伊布拉西姆。伯姆对施努尔的引 退表示欢迎。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仅仅几周之后,此人也被证实为斯塔希的非 正式成员。 施努尔事件带来的失望和懊丧并未持续很久,但关于波兰边界的争论却在人民 院竞选期间沉渣泛起。3 月6 日,基民盟。基社盟和自民党曾举行联合会议,经过 几个小时的协商提出一项决议,并于两天后在联邦议会通过,因此,科尔认为,波 兰问题可以摊到桌面上去讨论。那份决议写道,在民主德国选举之后,两个由自由 选举产生的德国政府将尽快提出一项声明,以1989年11月8 日联邦议会通过的决议 为基础,承诺波兰西部边界的不可侵犯,同时声明也将向波兰提出明确放弃战争赔 款和保障该国境内德国少数民族权利的要求。 在3 月8 日联邦议会激烈的争论中科尔申明说:“我所领导的联邦政府一直就 有最终解决波兰西部边界问题的意愿,我也多次表达过我们的观点。对该问题不知 可否并不符合德国的利益。我们必须严格遵守华沙条约的各项条款,对此我从1982 年接管政府以来从未产生过怀疑。” 科尔的申明并未彻底打消国外对他产生的疑虑,尽管布什和戈尔巴乔夫对他的 表现已表示满意,戈尔巴乔夫称,很久以来人们等的就是这句话,撒切尔夫人甚至 表示这是“一个政治家的最高超的一着棋”。然而,在巴黎,当雅鲁泽尔斯基将军 和波兰部长会议主席马佐维耶克与密特朗会谈时,事情被弄颠倒了。雅鲁泽尔斯基 抱怨德国联邦议会的决议并未确切指出是哪条边界。此外他还要求“2 +4 会谈” 移到华沙举行。 最后,有关讨论骤然变得尖锐起来,直到今天,科尔每谈到此事还连连摇头: “那是3 月14日我准备前往莱比锡参加最后一次群众集会前的几个小时,密特朗打 电话给我,向我陈述了他与马佐维耶克和雅鲁泽尔斯基取得的两点共识。 联邦总理科尔给苏共中央总书记米哈依尔。戈尔巴乔夫的一封信,告知其联邦 议会就波兰西部边界问题通过了的决议,并随信附上决议。正文:德意志联邦共和 国1990年3 月6 日于波恩联邦总理致莫斯科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最高苏维埃 主席团主席米哈依尔。戈尔巴乔夫阁下尊敬的总书记先生:兹寄上有关波兰西部边 界问题决议文本,这是联合政府今天达成的决议,将于星期四递交联邦院讨论。 如果其中表达的态度能得到您的支持,我将表示欢迎。 请允许我补充说明一下。本决议提案已在联合政府范围内进行了磋商,我本人 为这个文本的完成作出了努力。致以亲切的问候。赫尔穆特。科尔(签字)同意见。 虽然3 月8 日联邦议会已就我们提出的关于奥得河一尼斯河边界的决议明确表了态, 但密特朗还是强调了承认该边界的重要性,并且希望,在德国统一之前尽快进行德 波磋商。“此外,密特朗还希望在”2 +4 会谈“中,凡涉及到波兰西部边界问题 时,让波兰方面出席会议。 科尔回忆道:“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小协约国又出现了。”他指的是魏玛共和国 期间法国和波兰采取的共同政策。‘当波兰后任部长会议主席扬。彼勒基访问波恩 时我问他:华沙和巴黎是不是又要玩这种游戏?他对我说,马佐维耶克告诉他,华 沙和巴黎之间必须打打乒乓,目的是在德国这张网跳一跳。又是老把戏!我笑着看 了看他,说道:“这球你们当然可以打,我们三方还可做同样的蠢事嘛。’”正是 在那一天,我颇为恼火地向密特朗描述了决议提案的内容,以期表明观点。我还记 得我对他说,为了与波兰和解,我做了许多事,除了维利。勃兰特外恐怕没有一位 德国总理像我这样,可是由于波兰的内政原因他们对此视而不见。我们德国也有内 政问题,当时我就处在一种非常少见的局势中。社民党一直试图利用基本法第146 条解决问题,以便创造出一种有利于他们的局面,便于德国退出北约。当时的情况 和1983年颇有相似之处,那时在联邦德国境内部署潘兴导弹之事正处在议事日程之 中。那些当年反对在德国境内部署导弹的人如今又试图让统一后的德国实行中立政 策。此外,由于大量外国人迁居到联邦德国,造成国民恐慌,同时也产生了偏见。 民主德国境内则普遍担心要等待很久才能过上好日子。然而,在法国没有人关心此 事,人们好像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上。可是我所生活的星球自1 月1 日以来又有14 万人口迁居而至。如果‘德国同盟’在人民院的选举中遭到失败的话,这个数字还 将上升。 “我对密特朗说,如果议会和政府的声明都被视为一文不值,如果有人对我的 话也疑虑重重的话,我觉得是不同寻常的;对这个问题的处理让我非常震惊。在整 个事情的发展过程中,人们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一切都很不明朗似的。 而这显然不是事实,如此纠缠这个问题只会削弱基民盟的实力。从波兰方面那里我 们没有见到积极的举动,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和这个民族和解的决心,就像我们当初 致力于德法和解一样。 “人们并不仅仅要顾及波兰人的心理,同样也要尊重德国人的心理,一个国家 的尊严是重要的,这对任何国家都如此,所以边界问题的协商并不仅仅应在华沙进 行。我有种感觉,其他所有民族人民的感情都受到了重视,惟独德国人的感情例外。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恼火,继续说道,我对自己所遭受的敌视感到十分的震惊。比如 一份名为《加纳尔一昂谢奈》的法国小报在其最新一期报道说,一位我最亲密的同 事在英国称,德法关系的症结在于密特朗身边有太多的犹太人。而事实上没有任何 一位我的同事曾去过英国,这显然是杜撰的。而这只不过是反对我和我们党的一个 小伎俩而已。我在这番尖锐的陈词的末尾再次保证促进德法友谊,也再次表明了和 波兰人建立同样友谊的决心。我们处在一个动荡的时代,这或许会很困难,但我们 带来了惨痛的经验。”‘密特朗立刻对我表达的人道主义的立场表示感谢,并表示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德法间的友谊,对此他从未怀疑过。使整个局势变糟的最重 要的因素就是边界问题,对此我做的努力刚才也说过了。他表示将举行一次新闻发 布会,以表明德法之间、双方政府之间、以及他和我之间的关系依然十分友好“。 科尔总理今天又怎样看待那段让人扫兴的往事呢?“今天看来,密特朗当时错 误地估计了事态。我们的通话就像密特朗比喻的一样,是一对老夫妻之间为了澄清 问题而进行的争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我们的友谊,我们的命运早已休戚相关。 后来也确实是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我的一个儿子于1991年在意大利遇到 不幸时,是他打来了慰问电话。当时我站在急救室中,他们喊我出去听电话,是密 特朗打来的。密特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说波兰边界问题曾一度使某些人感到不安的话,后来事情就渐渐地平息下 来。科尔说:“今天回想起来,真觉得那时的争论像个幽灵。他们毫无原由地怀疑 联邦政府,只不过是企图用一个棘手的国际问题来干涉德国的内政罢了。” 按照科尔的说法,奥斯卡。拉方丹在巴黎又打起了“保卫战”,他和法国政府 进行了关于“旨在消除不良影响的会谈”,并对新闻界说,科尔在法国及其他国家 造成了许多不好的影响,他拉方丹认为很有必要在巴黎表明德国社民党人的立场观 点,以求重新赢得这些的信任。他还打算尽早前往波兰进行同样的会谈。 与密特朗通话几小时后,科尔前往莱比锡,参加民主德国选举前的最后一次群 众集会。在这座古老的交易会之都和贸易之都的奥古斯图斯广场已汇集了30万人。 几个月前也曾在这里,英勇的市民进行了示威游行反抗昂纳克专制统治。如往常一 样,科尔在进行曲声中穿过夹道欢迎的人群,无数只手朝他挥舞致意。最后他来到 演讲台前,放下手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用油画笔写过字的纸条,开始了他的讲话。 然而在场的人群并未听到他说些什么,原因是有捣乱者剪断了喇叭的电线。 科尔总理心里有点不安起来,然而群众却开始自发地唱起德意志之歌。故障很 快被排除,科尔重新开始他的讲话,经久不息的掌声一次次打断了他的演讲。演讲 持续了40分钟。“我们希望,在萨克森、在整个民主德国人民都能够过着幸福的生 活;我们也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因为对未来失去信心,告别家园,流离失所。今晚 我要向你们大声疾呼,所有人都必须清楚,我们共同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为 我们的家乡而自豪,你们一定为自己的城市莱比锡,为可能即将重建的萨克森州, 为我们德国人、为欧洲的共同未来而骄傲。这是一条我们将要携手并肩走过的道路。 让我们互帮互助吧,请你们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愿上帝赐福我们的祖国!” 直到如今,每每回忆起那天的一幕幕,科尔仍然心潮起伏!那不仅仅是一段无 法忘怀的经历,而且也是绝无仅有的经历。只要一提到德国,全场就欢呼声喝彩声 此起彼伏。入夜,数十万人汇集在市中心齐唱德国国歌,这真是一个难忘的时刻。 这儿和所有广场上发生的一切表明,民众对祖国统一已不愿再长期等待下去了。“ 对科尔来说,竞选活动随着莱比锡群众集会的结束而拉上了帷幕,在过去的几 周里他已尽了努力,现在一切都掌握在选民手中了。“德国同盟”的前景一定很好, 这并不仅仅是直觉:“沃尔夫冈。米施尼克是一个在民主德国有很多亲戚朋友的内 行,他告诉我,3 月18日前几天他从德累斯顿返回波恩时已经觉得‘德国同盟’的 前途越来越光明。而且民意调查员也宣称‘德国同盟’的机会在不断上升。” 民主德国人民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这已远远超过了一位联邦总理所能承受的, 这时常让他深感压力巨大。但面对这种信任,他更加看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的 信任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份重担,更增添了我的力量,让我在关键时刻作出果敢的 决定。” 在图林根和萨克森这两个魏玛时代社民党的统治中心,科尔他们获得了巨大的 支持,这与他的预期恰恰相反。而社民党却没这么走运,随着选举日期的临近,在 民主德国获得的支持率越来越低。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社民党 的一些代表在东部的言行所致。拉方丹就曾在月末莱比锡的党代会上反对实行两德 统一,还警告不要立刻在东部使用西德马克。科尔对此的看法是“他一而再再而三 地坚持‘两国论’,这给民主德国民众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们甚至怀疑他 关心人民疾苦的决心。” 3 月15日,科尔从波恩打电话给布什,向他通报了人民院选举的情况。“我谈 到我在民主德国表明统一后的德国必须留在北约,而且这种观点受到广泛赞成。布 什问我:如果我没理解错,这个计划在民主德国也很有诱惑力,对不对?‘接着, 我向他叙述了在民主德国演说的情况。我说道,局势能发展到今天这种状况首先得 归功于民主德国的广大人民;同时我们也得感谢西方联盟的朋友,尤其是美国朋友, 他们使我能够作为联邦德国总理和你们直接对话。说到这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 声。当我在演讲的最后大声疾呼统一后的德国必须留在欧共体和北约内时,全场又 一次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乔治。布什向我保证,美国人民和我们具有同样的感 情。我回答:”如果所有的朋友都能像美国总统这样支持我们,又哪会有这么多的 困难。’最后,他祝愿我在星期天举行的人民院选举中获得成功。“ 选举的前一天晚上,科尔再次发表声明:“把两个德意志国家统一为一个自由、 民主和福利的联邦国家是时代的挑战。人民院选举关系到全民族的命运,每一位选 民都有责任运用起自己的权利,为了我们家园的未来更加美好,为了在一个自由、 合作的欧洲早日迎来一个自由统一的德国,请投好这一票。” 3 月18日,人民院选举的历史意义恐怕只有老一辈人才能真正体会。“参加过 民主德国这块土地上最后一次自由选举的人,如今都该80高龄了。最后一次议会自 由选举是在1932年秋天。此后,统治着易北河和奥得河之间这片土地的始终不是一 个民主的政权,首先是褐色独裁统治(指希特勒纳粹统治。——译者注),后来又 是红色政权。我常常问自己那些58年来再次参加自由平等和无记名选举的老人此刻 会想些什么呢?只要是一个对历史稍有了解的人,他就应该明白这一时刻的伟大历 史意义。”科尔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