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假烟“金三角”(一) 据专业人士统计,由于根本不需经过国家税收等手续,制造假烟的利润率高达 500 %!据知情人介绍,造假分子的工厂和正规企业几乎一样:机器是从烟草机械 厂购买的将要淘汰的中小型烟机;由于全国各烟草基地都生产过剩,烟草可以用极 低的价钱从烟民手里购买;安装调试设备的技术人员是高价聘请的业内人士;干活 的廉价劳动力在农村里多的是;而在星罗棋布的小印刷厂里,什么牌子的香烟包装 都可以仿制出来。造假者还有更多绝招,就连已经发霉腐烂的烟叶,被喷上黄色染 料后也能摇身变成金灿灿的烟丝! 正因为制造假烟有如此巨额的利润,造假分子不惜一切要“保护”他们的非法 利益,近几年由于国家打假力度的不断加强,他们的防范措施也达到了近乎疯狂的 程度:在人迹罕至的山间建造企业;在公路上设置铁钉阻拦检查人员;利用地面掩 体挖掘修建地下工厂;甚至于晚上把水池抽干,放上机器制烟,白天再充满水恢复 原样。利令智昏的造假者还会对一切危害他们的来访者进行人身伤害!福建省云霄 县就藏着无数个这样的地下“假烟制造工厂”。按说这该是记者们最“向往”的地 方,但要去造假村采访,可以想像,如果没有知情人指点,别说拍片子,弄不好还 会有生命危险。 1997年初夏,我们和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有关领导秘密商议,计划和多年合作、 诚实有信的“线人”联系,打一次打假的“前锋战役”,一旦抓住有力的证据,就 立刻“曝光”。 我们两个记者,带着偷拍机,装扮成普通游客,下了飞机上汽车,一路马不停 蹄直奔云霄,在一所小旅馆里,我们终于见到了“线人”。 “线人”是典型的当地人,一眼看上去朴实憨厚,但一接触,我们才发现他极 有心计。他的公开身份是什么,我们不便细问。他向我们介绍了几种基本的进村方 式。 第一种方式是装扮成烟贩子,大大咧咧进村去,声称要买烟。这种方式在前几 年还可以用,现在早不行了。如果你提出要买烟,造假者会装出极老实的样子,告 诉你这里没有烟,然后堵住你的路,多方盘问检查,直至聚集来很多的人,把你问 得哑口无言,或者将你吓跑。因为造假者现在早已有了自己熟悉的、保密的销售渠 道。生产、运输、销售一条龙,每天都在秘密进行,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除非你 携了巨款,当时能交上定金,才可能套出他们的真话。这种方式一般是不可取的。 第二种方式,是装扮成与香烟无关的各种身份,去找人或走街串巷做小生意等。 这种方式虽然不易被发现,但也很难发现线索。找人总不能到处乱走,做生意也不 能反复在巷子里转悠。提心吊胆地四处找寻可疑的蛛丝马迹,还要不断应付突然冒 出来的村民的盘问,还要屏住呼吸,分辨埋在地下烟机工作的响动。没有丰富的经 验,往往在村子里空转一圈,一无所获,只好灰溜溜地悄悄离开。 第三种方式,是利用村子里造假者之间的矛盾,通过极隐秘的方式,从矛盾的 一方探听另一方的情况。造假者之间也有矛盾,在竞争中他们是互相拆台的。矛盾 的双方都希望利用政府的力量将对方打掉,既消灭了对手,又给打假者一种假象, 以为该村的造假者已经被铲除,这其实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巧妙方式。但是,因为有 共同的利益,而且同村人之间有严格的协议,谁出卖了任何有关造假的情报,全村 都会群起而攻之。这种方法也很难实施。 最后一种方式,就是像特工一样,夜深人静时,猫着腰,偷偷溜进村子,寻找 目标。反复斟酌后,我们决定采用最后一种方式进村,第二种方式,作为备用案。 也就是说,如果万一突然碰上村民,我们就立刻挺直身子,扮成进村找医生的村民, 借口是家里有女人生孩子,半夜难产,要找医生急救。所有的话都由操当地口音的 “线人”去说,记者千万不能开口。这是“线人”为我们设计的方案。事后分析, 这个“线人”可能就是该村或者邻村的人,不然,家里女人生孩子,要找医生之类 的话就无从说起了。这样,等于说我们也同时采用了第三种方式,就是利用了村民 之间的矛盾,从内线突破。 后来,我们进村之后,根据“线人”教我们的方式分辨造假者,其中几户显然 有问题的,“线人”却带着我们绕开了。看来,我们只能打击一部分,不可能全部 打击。这些“线人”的底细,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被提供了联系方式后,就直 接与他们“单线联系”。我们后来又听说企业重金奖励提供造假线索的“线人”, “线人”帮助找到一台烟机,根据大小不同,奖励人民币2 万至6 万元。估计我们 那位“线人”得到的奖励将近30万元。他所提供的线索,查出了四台大型烟机。不 知道“线人”是不是为了这笔重奖而冒此风险的。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