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建设的战略举措 作者:毛时安 我们正处在一个伟大的承先启后的变革时代,一个中华民族全面振兴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中,具有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舞台艺术,应该怎样为当代观众提供激动 人心的艺术作品?应该怎样为后人留下经久不衰足以传世的艺术作品?应该怎样通 过艺术作品来落实“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真正创作出一批体现先进文化前进方 向,具有世界一流水准品格,跻身于中国和人类文化宝库而毫无愧色的优秀艺术作 品?中国的民族文化,怎样相伴着民族振兴而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和积累,已经成 为每一个有使命感责任感的文艺工作者时常萦绕于怀的问题了。正是在这样一个重 要的历史时刻,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的实施,为解决这些长期困扰我们的基础性、 长远性、建设性的文化问题,提出了一项具有深远战略意义的举措,为中国舞台艺 术的进一步健康发展,也为民族文化的积累创造了一个历史性机遇。 应该承认,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国文艺界思想解放,创作活跃,在舞台艺术 的创作中,大胆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从时代真实、历史真实、人性真 实的三个向度,继承传统,不断大胆地开拓创新实验,将艺术本体魅力与现代开掘 结合起来,创作了一批又一批具有独特美学追求,多样美学风格,丰富美学样式的 文艺作品。从各个层面努力追随时代,努力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 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第一轮入围的30台剧目总体上体现了改革开放20多年来, 我国舞台艺术所走过的道路,所取得的成果,体现了舞台艺术发展的总体脉络。以 我看过的几台入围京剧而言,《骆驼祥子》对“样板戏”表演模式的重大突破,《 华子良》将传统表演运用到革命历史题材之中注重人性深度的开掘,《宰相刘罗锅 》对于海派连台本戏的创新,都有可圈可点之处。此外,如歌剧《苍原》回肠荡气 的爱国主义激越感情令人心潮澎湃,川剧《金子》运用“变脸”等传统手法刻画人 物精细到位,高亢之中别有一番精致,舞剧《大红灯笼》又是一种充满现代意识的 缠绵风光,《大梦敦煌》则是像失落在月牙泉深处的一个悠远的艺术之梦…… 上海此次入围的四台剧目,应该说,也是众望所归。京剧《贞观盛事》实际上 是今天的时代所期待的一个与之相呼应的艺术符号。艺术家们在唐太宗与魏征这个 人们烂熟于心的故事中,用黄钟大吕的气魄,发掘了一系列有关“盛世”的叙事要 素:马球、壁画、书法、诗歌、宫殿、唐三彩陶俑,以及李世民与魏征,两个对等 的人格的碰撞和对话。同时在君臣关系中开掘了任何一个盛世应有的警示性的“戒 奢倡廉”的主题。在宫廷官场戏中找到了一个为庙堂、民间各得其所的“以民为本” 的共享性主题。在艺术上则充分调动了京剧丰富而独特的唱念做打、手眼身法等表 演手段。特别是在花脸唱腔中首创性地运用四平调,在音乐造型上塑造了魏征“不 失妩媚之狰狞”和可爱的性格。而两人在月光下二黄中板的对唱重唱,尤是委婉抒 情,声声入耳。昆剧《牡丹亭》则是具有六百年历史的古老剧种,一部脍炙人口的 名著和一个以传承这一剧种的名团,在20世纪末的一次传奇式的不期而遇。探索了 在现代舞美表演条件“出新不推陈”,保留传统演唱表演精华和剧本主干,使经典 走向当代,走向青年的新的戏剧思维和表现方式。同样的历史题材,话剧《商鞅》 用莎士比亚戏剧的叙事方式,再现了先秦历史上一个改革家的深刻悲剧性命运。剧 本写得波澜跌宕,深刻揭示了一个矢志不渝又刚愎张扬的改革家与周围环境,特别 是与一群既得利益抱残守缺的保守势力的尖锐冲突,显示了历史前进中“商鞅之法 不可不行,商鞅之人不可不除”时代前进的需求和人性向往两难选择的深刻悖论。 舞美上创造了镜框式舞台边框变动来切割、转换空间的有视觉冲击力的艺术语言。 同时大量借鉴中国传统戏曲念白技术和舞台动作,在中国话剧民族化方面作了可贵 的探索。四部戏中离当代生活最近的是舞剧《闪闪的红星》。该剧在历史真实和人 性真实,在冬子的人生经历和革命生涯中,为革命历史题材找到了一种富于当代性 的艺术理念、表现形式和肢体语言。突出了革命历史题材在当代生活中的可舞性。 它既唤起了观众对革命战争的神圣回忆,又激发我们在冬子身上找到了对青春成长 的温馨缅怀。 创新是一个民族前进的不竭动力,更是艺术创作的起始冲动和不断要追求的最 高美学目的。只有创新,才能给文化积累的长河添加新的水滴。这30台剧本的共同 美学特质,就是它们吸纳时代精神后所激发出来的创新精神。 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文化的建设不同于一般的物质建设。文化建设更加需 要着眼于基础,着眼于长远,着眼于人的精神、素质和灵魂的建设与提升。文化的 积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2001年8 月,在昆曲被联合 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人类非物质口头文化遗产之后,我接受《人民日报》记者采访时 曾大声疾呼,文化不能急功近利。因为文化本质上是一个民族在重大历史转折时的 心理和精神“定力”。如果一个时代文化浮躁了,这个时代社会就不可能沉稳下来。 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对文艺工作者对艺术家,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倡导。我想, 若干年后,我们回过头看,将会发现,这是一件利国利民,功在长远的文化积累工 程。 而文化的积累有一个不断从数量向质量收缩提升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作品的 数量是前提,作品的质量是标志,一个时代文化艺术的最终标志是其留下的艺术精 品。以舞台艺术而言,前辈的大师巨匠,哪一个生前不是演了数以百计的剧目,但 最后留下来的脍炙人口的传世代表作也不过就几出而已。经过20多年改革开放以来 的创作,现在已经度过了拥有足够数量的阶段,文艺作品精加工成艺术精品的时机, 已经成熟了。 从艺术精品的要求来看,这30台剧目,尽管质量略有参差,但都属于改革开放 以来,“具有较大影响、较好基础、尚有潜力”的舞台艺术作品。这就是说,一方 面它们已经具有了达到艺术精品的较好的基础和可能,有了一定的观众、专家、领 导的认可度。另一方面要成为艺术精品,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而国家舞台艺术精 品工程,则是为这些作品铺设了一条良好的上升通道。 艺术作品本身是一个独立完整的有机系统。修改则是一个系统工程,任何局部 和微小的修改,都会对全剧产生牵一发动全身的微妙影响。必须既大胆又谨慎,严 谨求实,一丝不苟,全身心地投入其间,以精益求精、力求完美的艺术理想主义态 度,向着艺术精品的标准攀升。可以说,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凝聚着巨大的心智。 这次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的评选,是对上海四台剧目的检验,也是对上海文 艺创作实绩的一次考试。我们衷心希望四个剧组能向观众、专家、领导交出一份出 色的答卷。也期待这些剧目经过修改、加工,艺术上有所突破,有所提高。我们也 衷心祝愿兄弟省市的入围剧目取得出色的成绩。共同为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的顺 利进行,为我们伟大时代的文艺繁荣,为我们国家文化艺术的积累,为中华民族文 化的复兴,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