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孩子要听话,爸妈不让动的东西就别动,客人来了先要问好,别多说话。” 很小的时候,我就在这种所谓的传统教育中长大,也确实给父母挣足了面子,表面 上就像一个小女孩般唯唯诺诺地遵从着父母的命令。不过年轻时的父亲性格暴躁, 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格言。记得那时我没少挨过打。四岁时因为喜欢看《365 夜的故事》,父亲担心把眼睛看坏,不允许我再读,我便偷偷摸摸地四处躲着看。 一次被父亲发现了,气急的他将书本丢进了火炉中,把我吊到了院中的大树上用皮 带抽打着。后来在姥爷和母亲的拼命劝说下,父亲才在一个小时后将我放了下来。 再后来为了避免挨打,我学会了说谎,并理解了阳奉阴违这个成语的意思,或许自 己后来的叛逆性格从那时起便开始悄悄滋长…… 很难说这是一个怎样的家族:奶奶有四个儿子,我的父亲排行第二,其中父亲 和伯伯是由她和前夫所生,老三和老四是我现在爷爷的亲生骨肉。很凑巧的是,每 个儿子又为她带来一个孙子。而在生我之前,父亲曾经结过一次婚,并有过一子。 母亲比父亲要年长些,再加上不太会说话,令奶奶很不满。传统的婆媳不和在 这里显得更为突出。打我记事那天起,父母之间便由于奶奶从中的挑拨而无数次地 吵架,很多次都险些离婚,至今仍然回荡在脑海中的画面是:年幼的我站在他们之 间,茫然无助地号啕大哭…… 由于很好地继承了母亲“不会说话”的传统,又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在这个家 族里我成了取笑和挖苦的对象。迷信的奶奶也多少次对我母亲讲她为几个孙子算命 的结果:老大的儿子将来是工人,老四的儿子会做大官,老三的儿子能出国,还会 用轿车来接她,老二的儿子将来只能是讨饭的命……气不过的母亲每次回家以后, 都希望我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学校,将来争口气给他们看看。 或许世间万物就是如此矛盾。如果说奶奶是一个百里挑一难侍候的人,那么脾 气暴躁的父亲则孝顺得近乎迂腐。为了遵从奶奶的意见,父亲放弃了很多能够改变 一生的际遇,安分守己地留在了家乡这个小城,连本来和睦的家庭也由于奶奶的介 入搅得不得安宁。但即使再对奶奶不满,从七八岁起,每年夏天,放学后的我仍然 要遵从父亲的命令拎着两个大铁壶,行走将近一里的路程给奶奶家打开水。冬天, 每隔几天去背蜂窝煤、倒煤渣,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找点巴豆粉放在她碗里,这样就会……”我的干兄弟在放学路上给我起劲地 出着整治奶奶的主意,不过小学二年级的我当时还没有胆量去实施这些计划。 1989年的中国正是各种“气功”风靡万千人群的时代,无数个所谓的“大师” 打着“神功”、“特异功能”的幌子晃悠在各个“神坛”上,贪婪地接受着被他们 蛊惑的神魂颠倒的人们送来的礼品、钱币以及所能送上的一切…… 我的家族自然也不能免俗,亲戚们虔诚地学着各种离奇的功法,期待着特异功 能的出现。我对知名气功师“了如指掌”,世界各地的神秘现象诸如“金字塔”、 “百慕大”、“UFO ”也是我痴迷和研究的对象。我还跟着家乡的一个赶气功潮的 老中医像模像样地偷偷学起了他自称家传的“太极一元功”。 一练就是三年,其间也经历了气功潮的幻灭以及各地假气功师露出庐山真面目 被拘捕的消息,那时年少的我还很为他们鸣不平。这期间,我仍然没有放弃对发明 的热望,不过特异功能加上奇思妙想,可想而知当时我的脑子里尽是些什么东西。 但是六年级时我还是着实想出了一些有市场价值的发明,并告诉了当时还在成 都科技大学读电子系的表哥。记得其中一项是微型洗衣机,将洗衣机按比例缩小, 专门用来洗小件衣服,最好用单片机控制各种功能(那时单片机还是高新科技,自 己只是从一些专业期刊上看到过,似懂非懂地感觉能够用到洗衣机上),夏天时会 很方便。遗憾的是他们对我的想法不屑一顾,以至我有一种“心死”的感觉,对于 发明的兴趣也由此压抑了两年。两年后,海尔出了“小神童”洗衣机,功能还是形 态上与我设想的洗衣机毫无二致。 现在翻看从前想出的众多发明构思———一袋子的碎纸片和整理的各种设计雏 形,头脑中也是感慨万千。几年来想出了上百项不同的发明,很多是由于资金等原 因而不得不停留在脑海中的想法,可行性却不差,搞出的东西包罗万象:从可识别 主人的安全手枪,单兵用排雷车,到消防急救寻人设备,家用智能灭火器,可辅助 戒烟的香烟,运钞车防劫车装置,花卉除虫设备,及至“无迹可寻”炸弹等,很多 构思即使到了现在也有着潜在的市场价值。但目前,发明家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而大多数的发明又由于社会环境原因,导致发明人的市场思维不敏感,资料来源渠 道匮乏,从而产生了众多无效发明和重复发明。发明的目的便是希望设计出来的产 品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可,从而更好地服务、利用于社会。对于发明人,则希望能够 得到精神和物质上的激励。中国并不缺创新方面的人才,缺的是尊重、激励发明人 才的社会环境,缺的是将发明转化为产品并加以保护的完善的市场机制。很多时候, 搞发明的人却被周围斥为不务正业,而作为学生的我也被认为是不安分的学生,这 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迷迷糊糊地上了初一,我却对做一名与世无争的隐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梦想 通过潜心的修炼来改变或者脱离这个世界。连日记中也尽是自创的厌世诗歌和散文, 有一段时间还潜心钻研如何自杀,并设计了多种无痛死去的方式,日常上课时的表 现都显得很神秘。语文老师将我的日记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把我的母亲召到学校, 很紧张地问她我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而直到有一天我在屋内的水泥地板躺着练功 时,睡着了被母亲发现,不得不中止练了三年的伪气功。后来我看了司马南所著的 那本《神功内幕》后,才对所谓的特异功能彻底没了兴趣。 又是排在40多名!这个假期该怎么过啊,回家后父母一定又要说在家里好好呆 着看书吧。想着整个初二暑假即将如此度过,我心里随即愁云密布。“听说石家庄 有卖什么消字灵的,咱们何不买来改改成绩单?”考得比我还惨的一个哥们对我说 着。“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那玩意能消得净吗?”我有些迟疑地问道。“应该没 问题,老大上次就是用那东西改的,家里没发现。”“那现在就去石家庄。”这次 瞒天过海成功,我将自己改到班内的20多名,顺利骗到了家长的签字。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