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忆之二:被高利贷吞噬的高利贷者 悲剧从最辉煌的时候开始 (一) 即使最平凡的人生,也有难忘的时光。 令原渠县汇西信用社主任蒲平难以忘怀的那段日子是从70年元月去云南当兵后 开始的。那时,中国大地内乱的硝烟还未散去,拳头加舌头的“革命”,圣徒和魔 鬼的交锋正撕杀得天昏地暗。然而,军营里“学雷锋”“传帮带”等活动那以神奇 的力量净化着这块圣地,使军人们的灵魂不断升华。 在这样的环境中,蒲平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入伍十个月就入了党,入党三天后 就被团部作为骨干分子抽去参加地方的整党。四年间,蒲平八次受到团以上嘉奖, 他的名字列入了重点培养的名册。若不是“林彪事件”,他也许会写就另一个辉煌 的履历。不过,退伍后,命运之神依旧很关照他。回到渠江边的登丰村不到三天, 学校就聘他当了教师。不久,组织上让他当了汇西登丰村党支部书记,同时被选为 乡党委委员、不脱产的乡党委副书记。78年,渠县农行招工时,薄平被优先招为汇 西信用社干部,先后出任出纳、会计、主任。到案发前,他二次被县农行评为先进 工作者…… 相比之下,与蒲平同乡、同岁、同学的刘文才开初那务农当裁缝的经历似乎太 平淡了些。八十年代中期,他才“大器晚成”——一个当今最有气派、最为流行的 “企业家”头衔使他红遍了渠县。别看他这个统领汇西供销经营部的“企业家”只 有五、六号人马,但经营部那门庭若市的景象,镇里人对他流露出的那钦佩、羡慕 的目光,县、区、乡的头头们对他那客气的态度,都足以使人感到这的确是一个非 同寻常的人物。 (二) “企业家”的悲剧正是从他“非同寻常”的时候开始的。 地位有了,名气有了,关系有了,刘文才仍不满足。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自己 缺的东西太多了——缺小洋楼,缺高档电器,缺大款那一掷千金的气派。当然,更 重要的是缺钱,在充满诱惑的世界里,金钱使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欲望。 1987年春节后,刘文才带着赚大钱、发大财的欲望用麻袋拎着经营部34万元公 款同一个姓杨的个体户悄悄去做青麻生意。不料那姓杨的见钱起意,坏了良心,在 崇庆县城,趁刘文才上厕所时,提起麻袋逃得无踪无影…… 丢了34万元,刘文才并不罢休,他像赌红了眼的赌徒想把那几十万“捞”回来。 在营山县一个叫刘洪魁的个体户处,他忍痛以15%的月息借款10万元去“捞本”。 一年后,“本”没捞回,10万元的借款倒忽啦啦地“长”成了20万元,债主威逼相 加,刘文才万般无奈,只得立下字根:如果10天还不清,甘愿以100 %的月息接受 罚款;半个月交不清,接受150 %的月息罚款…… 写完字据,刘文才发抖了。虽只读过高小,但他知道这些百分数和时间将会换 算出一个什么样的数字来! 他绝望了。1988年9 月底的那些天,刘文才老去镇后的码头边,望着滚滚西去 的渠江,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甚至想跳进江中,就此了结…… 〔三) 危难中,时任汇西信用社会计的蒲平向刘文才伸出了“援救”之手。1994年7 月2 日,在看守所里接受笔者采访时,蒲平回忆说,我一辈子对人都讲义气,老子 最见不得那种见利忘义,敲诈勒索的不平之事。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决定拉他一把 …… 话中虽充满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爽,但这位“仗义疏财”的“好汉”当时 并没有可将刘文才“拉”出苦海的那笔巨款。不过,已将法规和金融政策忘到九霄 云外的蒲平自有办法:10月2 日,他在两张活期与定期的存款科目日结单上凭空扩 大支出,将凭空扩支的3.百万元和2.74万元库款挪借给了刘文才。12月3 日,蒲平 又以同样的手段凭空扩大支出了7.26万元和10万元。他把这两笔库款像给自己的钱 一样交给刘文才说:拿去,把借款还清。 刘文才也并非有恩不报之人,当年年底,他给蒲平“表示了一下”。据刘文才 后来交待:蒲平当时的确推辞过,还说刘文才你太见外了。我们是同学、朋友,你 何必这样做。刘文才认真地说,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同学和朋友。蒲平虽很 “仗义疏财”,却不愿为拒绝钞票而“看不起同学和朋友”,于是,他收下了刘文 才“表示”的那两张“老人头”。以后,他又再次收下了刘文才的“小意思”。 (四) 世上很多事都是极容易上瘾的。当官、赌博、嫖娼、吸毒、酗酒……能使人怎 迷心窍,以致迷途难返。金钱似乎更容易使人变得贪婪,得过几次好处后,原本很 “仗义疏财”的蒲平很快同花花绿绿的钞票产生了感情。这“感情”不仅置换了他 从前的“正直”,也抹杀了他同刘文才等人之间的“友情”。此后,他做起了“票 子生意”,且表现出了一种可怕的贪婪——蒲平的第二任妻子有一块地基。蒲平、 刘文才协商共同在这块地基上建房。刘文才无钱付清4 万元的地皮等费用,蒲平答 应他:钱可以欠,但要付息。一年后,蒲平从刘文才处连本带息收回了6.5 万元。 被人收了高利,刘文才虽感到心痛和恼火,但考虑到今后还要同这位朋友“合作”, 也只好认了。 有个叫陈东华的个体户找蒲平贷款,蒲将凭证开好后突然谎称账上无钱。他 “友好”地告诉陈东华:我可以帮你借,不过,利息高点,每元月息5 分。陈答应 条件后,蒲平从刘文才在信用社的账户上划款9 万元给陈。然后,蒲平再给刘文才 写张欠条——这9 万元当然纯粹是“借”的,没有利息,更没有高息。而当蒲平把 这9 万元借给陈东华后,3 年便利滚利成了22.5万元。蒲平仍不满足,说自己在组 织资金时开支了一万元的小费,陈害怕得罪了这“财神”,连忙认账。90年10月3 日,见陈东华拿不出现钱,蒲平把自己给刘文才写的9 万元的借条收回,将刘文才 挪用的公款转账22.5万元给陈东华。这么一倒腾,蒲平不仅无本获利13.5万元,而 且很巧妙地把私人借款转嫁给了国家。 1989年初,有个叫王荣华的个体户在蒲平处借款4 万元(蒲后来将此款移作了 公款),两年后,蒲平连本带息要收回8j万元,王荣华叫苦连天:旧社会也没有这 么凶狠的高利贷者!一怒之下,干脆携款一逃了之…… 几年来,蒲平挪用公款放贷吃了多少高利因其种种原因,现已无法查清。但从 88年10月至89年12月,蒲平采用凭空加大支取款付出和转存银行款不人账等手段从 汇西信用社挪用供刘文才个人使用的库款就已高达88.3万元。采访时,刘文才告诉 我们:这些钱我都是付了高息的。蒲平则有些悔恨地叹息:当时只想乘机多赚点钱, 赚来赚去却赚来了一颗子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五) 1989年3 月,渠县农行提任蒲平为汇西信用社主任。难得的升迁不仅没有使蒲 平产生半点高兴,相反,他心中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怖感使 他惶惶不可终日。 一天,刘文才设宴庆贺他荣升,蒲平却鬼火真冒:庆贺个屁,你几爷子在我那 里挪用了几十万,不填平这个窟窿,交账时露了马脚,别说当主任,恐怕连饭碗也 要砸了! 刘文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拍拍胸膛:放心吧,这事我搁平就是了。见 蒲平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刘文才越吹越神:我同达地乡镇企业公司(后更名为 达地矿业公司)的印XX是铁哥儿。此人很义气,前几年同我搞过联营,这次找他帮 忙借点款保险不成问题…… 蒲平一听,也不由高兴地举起酒杯预祝刘文才借款成功。喝得面红耳热后,刘 文才乘着酒兴赶到达)!l 市找到印X X.刘文才的这个“铁哥儿”其实并不“义气 一,自86年以来,他的公司与刘文才做着”不负责税金、费用和亏损,只提供资金, 按月定额分利“的”票子生意“,从刘文才那里稳收每元3 至7 分的月息,印XX确 实赚了不少。这天,听刘文才说要借款几十万元去填蒲平账上的窟窿,这个精得不 能再精的高利贷者当即答应,可以提供30万元作为联营款。不过,除每元付7 分的 月息外,蒲平必须在联营协议上签字担保,并在汇西信用社开具叨万元的存折作为 我们提供资金的保险…… 条件苛刻得不能再苛刻了,但蒲平仍不加思索地接受了。他怕拒绝了这些苛刻 的条件会弄不到款去填他账上的窟窿,他怕因此而暴露了自己挪用公款的罪行,他 怕因此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结果,他得到的这笔款却成了他走向地狱的“买路钱”。 (六) 旧的窟窿填上了,更大的新窟窿又出现了。印X X 将30万元联营款转人汇西信 用社的同时就从中扣下了2.1 万元的“分利款”,以后,每月利滚利的“分利款” 越来越多。比这更令蒲平。刘文才发愁的是:88年以来,已欠巴山贸易公司、航天 工业达县技术开发部、达地矿业公司“联营”款99万元。这99万元每月6 万元的 “分利款”已令其不堪负重,刘文才账外经营的巨额亏损更使其忧心忡忡。一天, 刘文才六神无主地问蒲平:“怎么办呢”? 蹙眉沉思良久,蒲平才阴沉着脸说:“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借钱还账是眼 下惟一的出路了……” “谁还愿借钱给我们呀?”刘文才一听借钱就头痛不已。蒲平却不紧不慢地说, 达地矿业公司、巴山贸易公司、还有其他几个公司不是想得分利款吗?只要他们肯 联营,你仍按从前的条件去借,我可以代表汇西信用社给他们开存单。有了联营款, 就不愁还不了账…… 蒲平的话很轻松,但他俩都明白:这账只会越还越多,到头来总有一些人的账 还不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蒲平像是在给刘文才鼓气,又像是安慰自己,“十个坛 子九个盖,总有一个盖不满,先盖一个算一个吧。” 从此,两个想发财,结果被债务的绳索捆绑在一起的“难兄弟”走上了诈骗之 路。 “老实”的骗子 (七) 他俩配合得很默契:觉得达地矿业公司的“坛子”应“盖”一下了,刘文才便 去找铁17局的巴山贸易公司“联营”,蒲平则给“联营”单位开具与“联营”款相 等的假存折。“盖”上了矿业公司这个“坛子”,他俩又赶紧想法去找达地棉麻站 “联营”,用其“联营款”来“盖”巴山贸易公司的“坛子”…… 就这样,几年来,蒲平、刘文才一直忙着拆东墙补西墙,用后一个“联营”资 金去支付前一个“联营”及“分利款”。到92年元月,他们利用“联营协议”和假 存单从达地矿业公司等八个公司“联营”到资金742 万元。他们用这些钱去循环填 补借债和“分利款”的窟窿,结果,在还债中把218 万的高额利息背到了自己的身 上。 为堵上恶性循环的“联营”窟窿,蒲平、刘文才采取了“两条腿”走路——挪 用和诈骗双管齐下。 1990年5 月,见汇西信用社再也没有资金可供刘文才等人挪用了,蒲平便以信 用社法人代表的身份与达川市的印X X 等人分别签订《资金引进委托书》,给达川 市的印XX出具《授权书》。他还口头委托铁17局周X X 等人给汇西信用社组织存款。 “存款”存入汇西信用社的利息远远高于国家存款利息的这一“优惠”政策颇有吸 引力。辛辛苦苦攒钱养家糊口的工人、教师、干部和小市民们揣着平时省吃俭用节 约下来的积蓄,个别官员和商贩们则拎着来得也许太容易的巨款源源不断地前往汇 西信用社“储蓄”。发高利贷财的美梦竟使人们犯了傻:92年2 月,办案人员都已 将汇西信用社账封了,渠县一官员还乘着夜色悄悄把6 万元交给蒲平,那赔了夫人 又折兵的结局当然也就可以想象了。达川市的一干部更好笑:蒲平被收审一个多月 后,他居然稀里糊涂地把5 千元送去汇西交给了蒲平的女人,第二天知道内情后再 去索款时,蒲平的女人早将此款拿去还了另外的债主…… 持有蒲平开具的假存款单的那30户储户也虚惊了一场:蒲平收款后,将所出具 的存单收人联和卡片账全藏在家中,存款不记信用社收人账,将82.35 万元存款借 给刘文才58.2万元,陈东华15.2万元,郑仕国8.l 万元,自己使用8480元。 案发后,30户想发高利贷财的人们围在汇西信用社的门外,呼天喊地,后悔不 已。他们不再想那诱人的高利,只求能收回本金。幸好信用社依照国家有关法律和 金融政策支付了这82.35 万元的“存款”和5 万元的利息,才使他们免去了“鸡飞 蛋打”之灾。 但这82.35 万元的“窟窿”,却使汇西信用社陷入了绝境。 (八) 对黑龙江省绥化市供销企业总公司农副产品经营部(以下简称绥供农经部)的 诈骗是蒲平、刘文才的又一“杰作”。 1990年10月下旬,刘文才对绥供农经部经理郭永奎说:“我公司可购销400 万 公斤粮食。” “400 万公斤,要好几百万元呢”。郭对刘文才那个只有五、六个人的汇西供 销经营部的经济实力并不那么相信,他加重语气问刘文才:“你有那么多款吗?” “怎么会没有款!”刘文才不屑一顾地摆起一副财大气粗状,“巴山贸易公司 可组织六、七十万、达地矿业公司可组织七、八十万、达地农机公司可组织……” 刘文才如数家珍般地一口气背出七、八个公司,那口气让人觉得这些公司都是汇西 供销经营部的子公司一样。 耿直的东北汉子一听刘文才可组织的款已远远超出了购400 万公斤粮食所需的 资金,便再也不怀疑什么了。11月1 日,绥供农经部与刘文才签订了购销400 万公 斤粮食的合同。很快,39个火车皮,价值158 万余元的大豆、高粱从黑龙江绥化发 往四川渠县。1991年8 月,郭永奎见刘文才并未按所签合同付款,余下的几十万公 斤粮食再也不敢发货了。 (九) “财源”断了。刘文才叹息:“太可惜了”。“可惜有啥用,想法把那几十万 公斤粮食弄过来不就行了。”蒲平胸有成竹。刘文才则说:“恐怕不容易,没钱, 东北伦不会信我的。”“想法让他信……”蒲平轻轻一笑,道出了“锦囊妙计”— —“告诉他们,信用社同意贷款60万支付货款。” “灵!这办法真灵。”刘文才依计而行,火速写信给郭永奎,“汇西信用社同 意贷款60万,11月上旬即可汇出”。同一天,蒲平也以汇西信用社的名义写信给郭, “经研究,同意在11月上旬结汇西供销经营部贷款60万元,用于支付你方贷款,请 正常业务往来。‘讲端端正正地盖上公章。 同时收到两封信,郭仍不放心。带着考察60万元是否可靠的使命,他与本公司 业务员曹杰千里迢迢来到汇西乡。 对郭的“考察”,刘文才应付自如:接风洗尘,请当地官方人士相陪,以贵宾 规格相待。当然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蒲平的出场。一见面,他便信誓旦旦地与郭神侃 起来:刘文才的企业大有希望,我以汇西信用社主任的人格担保,信用社永远是他 的坚强后盾。提供几十万乃至几百万贷款有何难,现在我已联系了80万元,款到即 汇给你们……“ 这番话果然奏效,郭永奎留下曹杰等款,自己兴冲冲地返回绥化组织货源。后 来,郭永奎回忆说:“简直不可思议,蒲平这么忠厚、憨直的人也会骗人。” 是的,这位东北老兄的确是被蒲平的一副“老实相”、一番诚实话很“自觉” 地骗进了蒲平设下的陷阱。不过,如果他知道蒲平以前是如何用“老实”的外表, 以“定月付给高利息,由信用社办存折,再贷款给其使用”的谎言骗去云南省地矿 局顾影渠30万元人民币的事;如果他事前知道这个“老实人”把好几个精明人骗得 差点跳楼的事;如果他知道经蒲平搞鬼的账目把内行的会计师们都“查得想哭”的 事;如果他能知道案发后蒲平是如何“策反”办案人员,要用叨万买自己脑袋的事 ……这位东北老兄也许不会因蒲平的一番神侃便兴致勃勃地回绥化静候“佳音”了。 哄走了郭永奎,那留下等款的曹杰咋办?不难。数日后,一张由蒲平加盖了信 用社转讫章的电汇凭证上那60万元的数字,让曹杰这精灵的业务员欣喜若狂。刘、 蒲已汇贷款60万元的电报飞到了郭的手中。唉,鬼精的曹杰,你咋不细看,那电汇 凭证上取款单位的账号51082 不是绥供农经部5if084的账号呢?你咋不想想电汇凭 证须经银行转款?那汇西信用社的转讫章有屁用。当然,他更不知道,郭永奎收到 他的电报后会马上发出价值数十万元的高粱交给刘文才卖了去填补“联营款”的窟 窿。 曹杰的疏忽,郭永奎的轻信,使绥供农经部先后栽进刘、蒲二位设置的陷阱内 的货款达97万余元之巨。 缺席的被告 (十) 1994年7 月8 日,贪污、挪用、诈骗一千万余元的蒲平和刘文才被法院判处死 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放高利贷竟被高利贷吃掉,蒲平很不服气。在法庭上作最 后陈述时他高喊:枪毙我之前,我要控告用高利贷来盘剥我的那些单位和个人。 有人对蒲、刘二犯的犯罪似乎也很不理解:他们并没有中饱私囊,奢侈挥霍呀? 更多的人则连连叹息:这两个家伙划不来。 但善良的人们是否知道,蒲、刘二犯370 多万元的犯罪金额中,支付“分利款” 218 万元,约占犯罪金额的60%,这些“分利款”最终的损失都被蒲、刘二犯转嫁 给国家。按金融信誉政策规定,“存款者”的本金和合法利息80多万元不得不由江 西信用社来支付、兑现。是蒲、刘二犯想吃高利贷才使国家受到了重大经济损失。 本案中,那些“分利者”们的心实在太黑。 矿业公司投人“联营款”30万元,三年时间便分得利息65万多元;巴山贸易公 司投人“联营款”30万元,不到一年便利滚利得了60多万元;达地棉麻站投入30万 元,两年便分得“利息”40余万元;达地农机公司经营部‘联营“20万元,时间不 长便”分利“12万余元…… 办案人员曾问某“分利款”的得主:难道你们不知道放高利贷是违法的?! “违法?!”“分利款”的得主睁大眼睛“警告”办案人员,“莫乱扣帽子哟!” 这位得“分利款”的年轻经理只认得钱,哪管什么法不法。他大概觉得以牟取 暴利为目的,为人提供资金从中获取非法收人是理所当然的呢。他也许更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他所得的“分利款”实质上就是高利贷,在法律上被称之为——投机 倒把。 《辞海》中解释说,高利贷是一种贷放货币或实物榨取高利的剥削活动,主要 存在于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然而,当历史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种封 建社会的剥削活动竟沉渣泛起,又堂而皇之地在我们的现代社会中出现了。一些企 业的经营者见利忘义,见利忘法。他们对高利贷的追逐,不仅使蒲。刘二犯的犯罪 愈来愈烈,而且也严重地扰扰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难道他们不是本案的 被告吗? 然而,由于这些经营单位的法人代表几度变更,企业名称。组成形式时有改变, 责任分散等等原因,这些高利贷者便成了本案缺席的被告…… (十一) 本案中,还有一些人也许同样应该站在被告席上。 汇西乡政府是直接管理汇西供销经理部的主管单位。其享受了收取“管理费” 的权利,却未尽管理责任。倘若他们尽了这份责,刘文才还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进行 犯罪吗?! 本来,金融部门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和管理方法。但奇怪的是,蒲平竟可以一人 掌管数本存单,任他随意填写。蒲平凭空给刘文才转款数十万元,营业所明知刘账 上无钱却照常转款,稽核员们都“睡着了吗?”更奇怪的是,县联社每年都要组织 若干次检查,蒲平的犯罪活动长达五年之久,居然未被发现,反而还七次被评为先 进工作者。荒唐! 这一切,是被欺骗,还是工作读职?或是从中得了什么好处今天,当这些也许 被欺骗,也许是读职,也许是得了好处的人,依然平安无事地当着官,干着容易被 “欺骗”,容易“读职”,容易得“好处”的工作时,它留给我们的思考又是什么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