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三十八:风尘女子难为妻 在笔者按动相机快门的那一瞬间,杨铃突然低下头。用头发遮住了脸庞——她 不愿把那张不失秀美却有着三条蚯蚓似的刀痕的脸暴露给人们。她说,这三条“蚯 蚓”是她心中无法消逝的痛苦和耻辱,更是她永远的恨。 自2000年3 月这三条刀痕形成后,杨铃曾数次到四川省大竹县公安局和检察院, “要求严惩用刀片毁容”的前夫唐毅。而因这三条刀痕已被关押了8 个多月的唐毅 却自始至终都一口咬定那三条刀痕系杨铃想嫁祸于人而自伤,并以“农夫和蛇”的 故事自喻自嘲。 2001年4 月12日,大竹县人民检察院以“唐毅故意伤害一案的事实证据有变化” 为由撤诉,将案卷退回大竹县公安局。 美貌的姑娘太虚荣,悲剧就不可避免了 1980年,杨铃出生于大竹县一个工人家庭。当煤炭工人的父亲和种田的母亲虽 没能创造出令杨铃满意的生活环境,却给十多岁后思想和身体都早熟的她留下了漂 亮的容貌:丰腴高挑。皮肤白皙、笑脸妩媚,长长的睫毛下,明亮的凤眼默默含情。 有人说,漂亮是女性的资本和优势。杨铃很注重发挥自己的“资本和优势”。 开初,她觉得电影演员很风光,小学还未毕业就想报考电影学院。后来,进城时见 那些女大款挺神气,又要求父母让她去做生意。她坚信上帝既给她生了一副` 一般 的模样,就一定会给她一份不一般的生活。她甚至设想她的白马王子也肯定是比尔。 盖茨那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像个英国绅士一样的大款。 现实很快将杨铃憧憬的浪漫之梦击得粉碎。16岁那年,杨铃按自己的标准在同 班同学中选中了一个“白马王子”,但还没容她品味出“爱情”的滋味,便被父亲 棒打鸳鸯。怀着对父亲的憎恨和“挣钱发财、出人头地”的‘“大志”,杨铃离家 出走。在大竹县城,杨铃遇到了左右手各戴两颗金灿灿的大戒指的刘德荣。刘德荣 请杨铃吃了一顿海鲜,还将一叠百元券塞给了她。当晚,又把她带进一家豪华舞厅。 在轻曼的歌声和迷离的灯光里,刘德荣拥着杨铃翩翩起舞,一边讲叙自己“恋爱受 挫,至今未娶”,一边巧妙地表达他对杨铃的爱慕之情。他说如果能有杨小姐这种 美人相伴,即使千金散尽也心甘情愿…… 杨铃陶醉了。那天晚上,她半推半就地留宿在刘德荣居住的旅馆。向这个交往 不到半天的男人献出贞操时,杨铃只觉得一股幸福的暖流在身体中激荡。只可惜, 这“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两星期后,当刘德荣不再到杨铃所住的旅馆留宿时, 她才从服务员处得知:刘德荣不仅已有一个5 岁的儿子,而且还在外边养着4 个 “地下夫人……” 幸福的潮水梦幻般地消退后,杨铃深感失落访惶。她曾想到过回家,但她怕家 乡人耻笑,怕父母从此小看自己。不回家,今后的日子又怎样混呢?旅馆的服务员 建议她去饭店端盘子,但她觉得太丢人,再说,端盘子怎么能端出自己当大款的理 想呢?苦恼忧伤之余,她常用刘德荣给她的钱把自己灌醉。一天,杨铃醉倒在旅馆 外,朦胧中,她知道有人把自己扶回了房间。醒来后,杨铃才知道,扶自己的人叫 余刚,在广州开有一家服装公司,这次是回大竹招工的。闲聊一阵后,余刚不经意 地问:不知杨小姐有无熟人愿到我们公司,包吃包住,工资每月2500元,干得好还 可以分成。 杨铃动心了,多日的忧愁一扫而光。她急切地问:余老板,你看我行吗?余刚 说,如果是杨小姐,我愿每月给3000元。杨铃激动得差点拥抱余刚。想到能到大老 远的广州挣大钱,杨铃决定回家把这喜讯告诉给父母。但余刚说,杨小姐既已是本 公司的员工了,我怎好意思让你空着肚子回家呢?走,吃完饭再说。当天晚上,余 刚和他手下的朱三林频频向杨铃敬酒“祝贺”,很快将其灌得不省人事,等她醒来 时,已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后来,杨铃才知道,余刚是怕她回家被留住,故意将她 灌醉带走。 到广州吉隆镇好几天了,仍住在旅馆里,杨铃着急地问:怎么还不到服装公司 上班呢?余刚哈哈笑道:可爱的傻小姐,你看我像开公司的吗?朱三林补充说:我 们大哥开的皮肉公司,你就准备接客吧!杨铃知道又上当了,气得哭着大骂骗子。 余剧却满脸真诚地说:小铃,在大竹一见面我就爱上了你,目前,我正与老婆闹离 婚,等离了就马上与你结婚。我会好好待你,让你过幸福的生活…… 经余刚三番五次甜言蜜语的欺骗,杨铃想,在这远离故乡。举目无亲的地方, 也只有依靠余刚了,便与其同居起来。不料,她掉进了一个更深的陷阱。一天,杨 铃正依偎在余刚怀里看电视,门被余则的老婆一脚踹开,杨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便被打得鼻青脸肿。接着,余刚的老婆用刀逼着杨铃恶狠狠地威胁:你勾引我男人, 不赔一万元的精神补偿费老娘就一刀砍死你!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瑟瑟发抖的 杨铃只好按余刚等人的“劝告”给其写了张“借条”,这张“借条”成了杨铃的卖 身契。第二天,余刚愁眉苦脸地与杨铃“商议”还债的事,他建议杨铃先去接客, 挣钱把账还了,再与他结婚。杨铃这才看清了余刚的险恶用心,坚决拒绝了他的 “建议”。余则恼羞成怒,一改往日的温和文雅,对杨铃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打。 接着,又带来一个嫖客强迫满身是伤的杨铃接客,杨铃刚说了个不,余刚猛地抓住 脚将杨铃头朝下悬在窗外威胁道:敢不接客老子把你扔下去摔死!吓得周身乱抖的 杨铃终于屈服了。从此,她天天在旅馆里被余刚等人监视着接客。回忆这段经历时, 杨铃泣不成声地说:那真是过的地狱般的日子,每天都要接2 至5 个客,挣的钱却 全被余刚搜走…… 在“义气”的怂恿下,他将爱情和恋人一齐出卖 杨铃遇到当时正在广州吉隆镇一家鞋厂打工的大竹老乡唐毅时,已是1997年2 月下旬了。当时正值春节,“客人”不多,余刚与朱三林等人押着杨铃去看电影。 在电影院门口,朱三林碰到了在大竹时熟识的唐毅,听朱三林介绍几人都是大竹老 乡,唐毅忙掏出仅有的几十元钱给大家买烟买水,还给杨铃买来了糖和瓜籽。这件 小事,让杨铃看出了这个高瘦文弱的小伙子身上的侠义之气,就在这一瞬间,一个 求助唐毅逃离虎口的计划在她脑海里产生了。进场时,杨铃挤到唐毅身边说,过两 天,你到我们住处来,我有要紧事对你讲! 从杨铃那哀怨悲苦的目光和神密急切的语气中,唐毅预感这个沉默寡言的姑娘 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重大不幸。果然,两天后刚一见面,杨铃便一下跪在唐毅面 前哭道:唐哥,救救我啊!听完杨铃的哭诉,唐毅怒不可遏地骂道:真是一伙禽兽 不如的家伙!他安慰杨铃,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一定救你出来,把余刚一伙送进公 安局法办! 当天,唐毅到吉隆镇派出所报了案,但当他带着公安人员去营救时,余刚等人 已带着杨铃逃得无影无踪。原来,余刚见杨铃被唐毅约出去,怀疑唐会告发他们, 故杨铃一回去,便将其挟持逃走。 过了一个多星期,杨铃从黄埔区托人给唐毅带信说:她已逃出来躲在一家旅馆, 余刚正带人到处找她,请唐毅前去救助。唐毅闻讯后约上几个工友赶到杨铃藏身的 旅馆,将其救回吉隆镇。给杨铃安顿好住处,见其脸色很差,唐毅以为她病了,便 建议她去看医生。杨铃哭着告诉唐毅:她曾去过医院,医生说她得的是性病,至少 要1000元才能治好,但自己吃住无着,哪有钱治病? 对杨铃的处境,唐毅十分同情,马上到厂老板处借来1000元钱交给杨铃说,先 去治病,等病好了,我再想法送你回大竹。 唐毅救出自己又借钱为自己治病,感动之余,也勾起杨铃对这个义气随和,善 解人意的男人的好感。她暗自思忖:若能跟这种人结合,此生就有依靠了。后来发 生的事更坚定了她对唐毅的追逐——就在杨铃的性病快治好时,她的身体却发生了 异常反应,每天早上,她都呕吐不止。开初,以为是感冒,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 她怀孕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使杨铃痛不欲生,她跑到顶楼遥望着家乡的方向默默 流泪。当她正准备纵身跳下结束生命时,闻讯赶来的唐毅一把抓住她喝道:杨铃! 又不是你的过错,为什么要寻死!杨铃再也忍不住了,她抱住唐毅失声痛哭。那撕 心裂肺的哭声和心碎形毁的情态令唐毅潸然泪下,他拍着杨铃的肩头安慰道:放心 吧,既然把你救出来了,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你的事管到底! 听了唐毅的话,杨铃膝盖一软跪下连磕几个响头后才认真地说:唐哥,我这条 命是你救下的,如果不嫌我身子脏,我求你救人救到底,让我永远跟着你为你当牛 做马吧卜唐毅一听慌了,忙扶起杨铃说:小铃,别乱说,快去医院堕胎。杨铃一听 又跪下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唐毅只好告诉她:你跟我是不可能的,我已有 女朋友了。杨铃以为唐毅哄她,又伤心地哭着冲向顶楼的栏杆,唐毅手足无措,只 好随口答道,好,好,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唐毅当时的确已有女朋友,名叫龙小瑛,四川邻水人,也在广州一家玩具厂打 工,前不久到广西一带推销产品,要两个月后才回广州。唐毅与龙小瑛确定朋友关 系以来,关系一直很好。漂亮端庄,心地善良的龙小瑛生活十分节俭,但她常用省 下的钱给唐毅买烟买衣物,还经常挤时间到唐毅处帮其洗衣服。唐毅也尽心地呵护 着龙小瑛。一次,厂里的工头打了龙小瑛,唐毅知道后心痛不已,马上赶去找厂方 评理,硬是让工头赔偿并道了歉才罢休。在珠江边,在羊城的公园里,到处都留下 了唐毅、龙小瑛这对恋人的倩影。他们二人商定:再打两年工,等有了一定积蓄, 就回四川完婚。 杨铃堕胎后,唐毅把自己与龙小瑛的感情都告诉了她,但杨铃并未放弃自己对 唐毅的追求。她认为:爱是自私的,也是不择手段的,这么好的男人,只有傻瓜才 会放弃。她公开对唐毅说:我一定要把你争取过来! 唐毅曾试图拒绝这种不道德的“争取”。半月后,当杨铃的身体康复时,唐毅 买票让她回四川,杨铃却边把票撕得粉碎边大哭道:你现在不要我当初为啥救我?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就要往楼顶跑。唐毅拉住她耐心地说:别这样,杨铃, 我已有女朋友了,怎能再跟你在一起?我只想帮帮你。杨铃蛮不讲理地说不行,反 正我生是你唐毅的人,死是你唐毅的鬼! 唐毅怕出事,只好让杨铃暂时留下。这一来,杨铃有了更多的机会实施她鸠夺 鹊巢的计划。她抓住唐毅义气豪爽的性格和对自己同情的心理,常在其面前撒娇, 问一些“你心痛我吗?”,“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之类的问题。在外人面前, 她故意与唐毅十分亲密,用唐毅的钱给唐毅买礼品,缠着唐毅挽着她的手散步…… 在杨铃精心的磨缠下,唐毅终于坠入情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善用稚气掩盖心 计且不乏炽热感情的女人。在“义气”的怂恿下,他下定决心:挽救这个多灾多难 的姑娘,不让她再受欺凌伤害,让她在我的庇护下挺起胸膛做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另一个姑娘那纯真的面孔却使唐毅不断在感情深处拷问自己:龙小瑛有什么不好? 她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选择一个风尘女子而伤害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你 真的能割舍得下与龙小瑛两年来的真诚情感吗? 在同情与恋情,义气与背叛的选择之间,唐毅的灵魂倍受折磨,日夜不宁。当 他最终决定要与如果拒绝就可能导致其走上绝路的杨铃结合时,他又为自己对龙小 瑛的背叛深感疚愧难当,一种罪恶感使他老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这个曾为他和龙 小瑛留下了太多美好记忆的城市。于是,他选择了躲避。 1997年5 月,在龙小瑛出差返回广州的前一天,唐毅神色暗然地带着杨铃悄悄 离开了广州。他在留给龙小瑛的信中说,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回到了老家四川。 在那里,我会乞求你忘记我——你生命中应该唾弃的过客和感情的叛徒。如今,放 逐在时间里的爱已找不到归路,两年的感情到此已走到了尽头。这对你是一种伤害, 更是一种不公,但请相信,这种伤害不是蓄意的,完全是一场说不清楚的意外。但 不管怎么说,我负罪的灵魂都只有永远跪倒在你善良的心地里接受鞭挞和审判…… “山穷水尽了,我们的感情还能存在吗?” 回大竹不久,唐毅收到了龙小瑛一封信。令唐毅深感意外的是,在信中,龙小 瑛没有被抛弃者那种捶胸顿足的恼怒,也没有被伤害后的伤心和委屈,甚至连一句 指责的话也没有。信中只是平静地说:爱与不爱都是一个人的权利,婚姻也完全是 一种缘份,这些都是强求不来的,只能随缘而遇。爱一个人,我只会永远都祈祷你 能过得比我好!但凭一时义气确定终身大事,我也难免替你担心,担心你们在那种 背景下仓促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否真实,担心你们的缘份是否可靠?你们结合是否能 够幸福?好自为之吧,我为你祝福…… 龙小瑛的洒脱大度使唐毅如释重负。对龙小瑛的那些担心,他已没有那份理智 再去认真权衡审视。他只是想:我在杨铃落难时救了她,她才拼命地追求我,这种 感情肯定是真实的,这种缘份也肯定是可靠的。于是,唐毅开始张罗结婚了。当时, 因杨铃还不满18岁,所以,未能领到结婚证。但他们仍“结婚‘’了,同居在一起 像模像样地过起了夫妻生活。 不过,正如龙小瑛担心的那样,唐毅与杨铃的结合并非他们当初想象的那么浪 漫和幸福。从广州回川后,那段悲惨的遭遇渐渐在杨铃记忆中模糊并褪成一个幽幽 的梦,她真实的面目开始在唐毅面前暴露无遗。唐毅引用一名人的话叹息说:美貌 是一层面纱,它常常用来遮掩许多缺点。唐毅领教到了这些“缺点”的可怕:“结 婚”的红烛还没有点燃,杨铃一个简单的要求便在唐毅家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为显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和尊贵,也为了在领居们眼里有面子,杨铃要求唐家必须 给自己五千元的“迎亲费”。唐毅的父母居住在大竹县某镇,由于子女多,又年老 多病,所以,唐毅的父母并无多少积蓄,只给杨铃买了套衣服。杨铃大骂两位老人 太抠,提出结婚暂缓,说着就要出走。但亲友们都已前去吃喜酒,百般无奈,唐毅 只好给杨铃作揖下跪地求情。唐毅的父母也连连保证,这“迎亲费”今后一定如数 补上。杨铃却对唐毅的父母耿耿于怀,婚后从不叫一声爹娘,还老吹枕头风,说父 母太脏,生活不能适应年青人,要唐毅提出与其分家。唐毅觉得刚结婚就分家,有 点太不近人情。但杨铃威胁,不分家我就另找出路。唐毅只好在结婚半月后便与父 母分了家。 分家后,为了维持生活,唐毅到镇上做些小生意,但赚点钱大多让杨铃拿去买 了衣服、口红之类。她还常在家里埋怨唐毅没出息,挣不了大钱,穷得让她在人前 人后抬不起头。杨铃怀孕后,立即向唐毅“约法三章”:不能再吃得太简单,要常 买些鸡。鱼、蛋、肉重点保证她身体的需要;她不能多干活,家务事唐毅要多担当 些;不能惹她生气,不能让她太操心。她还要求唐毅每天挤出一定时间陪她去散散 步,聊聊天。杨铃说:“那样,既有利于肚里的孩子,又可以增进夫妻感情,还可 以体现一种浪漫的生活情趣。”唐毅当时虽诚惶诚恐地全答应了,但实施起来却令 杨铃很不满意。因唐毅四处欠账太多,后来再借钱就很困难了。鸡。鱼、蛋、肉不 能经常得到保障,外边的事家务事全落到唐毅一个人身上,使他根本挤不出时间去 陪杨铃散步、聊天和体现浪漫生活的情趣。为这些,常惹得杨铃生气哭泣。每当此 时,唐毅都只有耐着性子劝杨铃对待生活要实际些,不要追求那些虚荣和所谓的浪 漫。杨铃哪里听得进去,常常不等唐毅说完,她便又哭又闹地砸锅摔碗,搞得家里 鸡飞狗跳。对这一切,唐毅虽后悔不已,但他都忍了。他想:也许是杨铃年龄太小 不懂事或者是因怀孩子才显得如此浮躁吧。以后她会慢慢懂事的,就凭我在她落难 时救了她这一点,我们的感情也会好起来的。 但还没等到杨铃懂事,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便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感情基础。1999 年夏天,唐毅到杨铃的母亲家帮忙割谷子,白天太热,只能晚上干活。唐毅从头天 傍晚一直干到第二天凌晨5 点,实在困得不行,唐毅便坐在田边抽烟,不想刚抽了 几口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手中的烟蒂引燃了田边的柴草,烧毁了一大片山林。 事后,林业公安对其罚款3500元。小家庭本来就已债台高筑,又被罚款,无异雪上 加霜,家中连买油盐和给小孩买奶粉的钱都没有了,还要面对登门催账的债主们。 更令唐毅难以忍受的是,在家庭经济的极度困难中,杨铃表现出的那种浮躁。她成 天哀声叹气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哭闹着要与唐毅散伙。唐毅劝杨铃看在广州救援时 的感情上要共度难关。不料,杨铃反唇相讥地问,一个大男人把这个家搞得山穷水 尽了,我们的感情还能存在吗?一句话问得唐毅瞠目结舌。他隐隐约约预感到:自 己当初以出卖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为代价选定的这个“妻子”迟早会弃他而去! 一个不肯回头的三陪女,一张被毁容的脸 杨铃对唐毅的背叛是有一些先兆的。1999年9 月初,杨铃不再在家里摔东西和 哭闹了,有时甚至还主动做些家务,并建议唐毅在家里带孩子和操持家务,让她出 去打工挣钱改变家庭经济状况。唐毅未接受“妻子”的建议:自己呆在家里,让一 个女人去打工养着,唐毅做不出这种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放心“妻子”一人外出 闯荡,怕“妻子”再被坏人所骗。 见唐毅不同意自己的意见,杨铃开始一个人频频回娘家,常常一去就是数日, 每次回来,她都会带回些口红、护肤膏和一些时髦的衣服,说是她妈给钱让她买的。 有一次,杨铃还从娘家“借”2000元钱让唐毅去还账。杨铃的娘家并不富裕,突然 给这么多钱引起了唐毅的怀疑。一天,杨铃又回娘家后,唐毅随后跟了去。结果, 杨铃并不在娘家,唐毅这才知道杨铃前段日子回娘家和娘家给钱都是子乌虚有之事。 几天后,杨铃从“娘家”回来,在唐毅严厉的追问下,杨铃不得不承认她拿回家的 钱和她所买衣物的钱都是她在大竹城里的舞厅当三陪小姐挣来的。唐毅气愤地问: 你怎能去这种肮脏的地方?难道你忘了在广州受的那些凌辱了吗?不料,杨铃理直 气壮地说,在大竹坐台不跟广州一样,这儿的先生不一定都要“做业务”,坐台得 的小费也不会被人搜走。条件这么好,我为什么不去挣钱?杨铃的辩解激怒了唐毅, 一气之下,将杨铃狠揍了一顿,并威胁,再去那种地方,就打断你的腿! 杨铃并未被吓住。五天后,她又悄悄溜出家门。唐毅不得不把女儿寄养在父母 家,借债外出寻“妻”。一个多月里,他忍着一腔怒火和悲愤,从大竹县城寻找到 各区乡,全县所有的舞厅。发廊、酒楼几乎都让他找了个遍,好不容易在XX区一家 夜总会发现了杨铃,但被人报了信,她又闻风而逃。唐毅估计杨铃还会回去,便在 XX区“守株待兔”。第三天,唐毅果然在那家夜总会的包间里把正同“先生”鬼混 的杨铃抓住。此时的杨铃已买了手机、传呼,浓妆艳抹,穿得很露,嘴里还叼着香 烟。见“妻子”变成这样,唐毅悲愤不已,拉住她大声说:走,跟我回去!不料, 还未能出夜总会的门,便被杨铃在该区派出所当联防队员的“朋友”带人堵住,说 唐毅绑架妇女,要将他抓去治罪。趁人推读唐毅之机,杨铃再次逃走。那天晚上, 唐毅被人打伤,身上的钱也被搜走。没有钱住旅馆,他只好在冰冷的屋檐下蹲了一 晚。 过了几天,杨铃终于回家,但她把一张“离婚申请”扔给唐毅便头也不回就走 了。1999年12月下旬,某法庭根据杨铃的申请,以其未到法定婚龄为由解除了唐毅 与杨铃的婚姻。二人所生女儿归唐毅抚养,杨铃一次性付女儿抚养费3000元。 法院的判决实际上只是解除了唐、杨二人的违法婚姻。当时,杨铃坐台虽挣了 不少钱,但她却拒不支付法院判决的抚养费。2000年3 月初的一天,唐毅在大竹县 城一家舞厅里找到了杨铃,要求她支付法院判令她应给女儿的抚养费。可杨铃打着 阿欠说:我的唐哥呀,我现在染上了毒瘾,已朝不保夕了,哪还有钱付抚养费?如 果你还可怜我,就让我到你那里去戒毒,等戒了毒我们再复婚重新开始。我以后再 也不到舞厅里去了…… 后边发生的事因无他人在场,唐毅、杨铃在向大竹县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办案人 员讲叙时各执一词。据唐毅讲,他虽十分痛恨杨铃的自甘堕落,但见她染上毒瘾, 他不由又动了恻隐之心。她毕竟与自己“夫妻”一场,还有一个女儿,自己怎忍心 她就这样下去?于是,他答应让杨铃回家去戒毒。到了家里,唐毅又觉得杨铃说以 后不再去舞厅和复婚的话有些不可信。杨铃说,如果你不信,可以把我的头发剪了, 那样,我就无法去坐台了。唐毅果然剪了杨铃的头发。唐毅说,估计杨铃叫我剪头 发只是说说骗我而已,不想我真的动手剪了。于是,杨铃恼羞成怒,用木板猛击我 的头部,打得我鲜血直流。杨铃的反复无常和歹毒激怒了我,我用剪刀朝她手上狠 狠扎了几下,并大声骂她如此不要脸,还不如把你那张脸划烂!可能是杨铃怕我会 用剪刀杀了她,果然发疯似地尖叫着抓起桌上的刀片朝自己的右脸颊连划三下。 而杨铃则对办案人员说,脸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生命,就是她生存的本钱,即 使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用刀片划脸的。这三刀是唐毅划的,他划我的脸时无人在场 就想抵赖,我坚决要求产惩他! 杨铃脸上的刀伤是谁所致至今仍无定论。但唐毅、杨铃的邻居们对这场悲剧的 是非曲直却看得明明白白。采访时,有人建议把这篇文章的标题定为“农夫和蛇新 传”,但有人却纠正说,应叫陈世美误救中山狼。这出悲剧的主人公们似乎也都从 那血淋淋的结局中多多少少悟出了一些人生的真谛。唐毅告诉笔者:助人为乐固是 一种美德,但江湖义气是绝对不能做婚姻和感情的基础的。谈到虚荣这个话题,杨 铃若有所思地说:想来,平平淡淡才是真那句歌词还是很有道理的。 当时,笔者琢磨:杨铃是否听说过“一个对淡泊生活感到痛苦难熬的人,他 (她)往往会以更大的痛苦为代价重新认识淡泊”这句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