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村民李小五对60年代末大开垦的日子仍记忆犹新。那是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 大产的荒唐时代。李小五说,那时,上级提出了向草原要粮的口号。李小五手指着 眼前的沙地说,未开垦前,这里是半人高的草,一片绿茵茵。人躲在草中根本看不 到。全民动员后,每人发了一把镰刀,大刀阔斧地割草开地,两年过后,这里80% 以上的草场都开垦了。粮食没打多少,沙子倒噌噌地长。 我从有关资料上了解到,到了70年代,这里的沙漠化面积已达70%。造成种地 不产粮,放牧没草场的恶果。 李小五抖擞抖搂头上的沙子说,这里成了沙地后,我们的日子一天也没安定过。 稍有一点风,天空就变成黄色,滚滚的黄沙逼得我们一退再退。许多人已般了几次 家。李小五调侃地说,我们这里没有别的,只剩黄沙。 李小五的话没有错。我们在村子里转转,房顶、路边到处都是黄沙。远处近处 一片黄色。再看看周全喜的遭遇吧。 50年前,16岁的周全喜随逃难的人群从山东来到了乌兰察布盟德仁村。这里原 本是一处水草丰美的大草原。草有一人多高,风一吹能看到黄羊。草原四周小溪流 淌,滋润着草原。 这一切在周全喜看来并不美丽。草原能长庄稼吗?草原能糊口吗?这位山东汉 子没有犹豫,定居下来后便挥起锄头开始在齐腰深的草丛中垦草种粮。随着锄头的 起落,一块块绿地成了黄色。当裸露的土地暴露在他面前时,他年轻的脸上洋溢着 得意的自信:这回吃饭没问题了。 继周全喜之后,这里又相继来了许多逃难者。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他们同样满 怀信心地挥起头,希冀开出一片幸福美好的田地。人越聚越多,开垦的范围越来越 大。肥美的草原就这样被一群无知的人糟践着。 周全喜告诉我,50年中,他开垦的草地由10亩增加到70亩,但粮食单产却由每 亩250 斤下降到不足50斤。 历史无情地嘲弄了周全喜。 50年的辛劳,他没有走出贫困,没有过上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继他之后来这 里的人也同样没有摆脱贫困!50年中,这里的人口由几十增加到几千,为解决吃饭 问题,这里的人们陷入了开垦—减产—再开垦—再减产的恶性循环之中。他们万万 没有想到,他们辛勤劳作的结果是草地没了,小溪断流干涸了,开垦出的草地只长 一年粮。绿地变成了沙地,沙地带来了贫困。 据了解,乌盟的耕地面积解放初不足1000万亩,而如今已扩展到2100多万亩。 这些原本并不肥沃的土地被脱去绿色层的保护后,均不同程度地沙化了。目前,全 盟仅剩下的5150万亩草牧场中,三分之一不同程度地退化。全盟所辖11个旗县中, 国家级贫困县6 个,自治区级贫困县3 个,贫困乡97个。 航空遥感资料显示,全内蒙古自治区的土地沙化面积已占全区面积的65%。解 放后,内蒙古两次大规模的开荒热,造成100 多万公顷草地沙漠化。当地群众痛心 地说:一年开草场,两年打点粮,三年五年变沙梁。 沙漠并未因人的痛心而止步,沙漠化面积仍在继续扩大。 三、放牧牛羊也要牧养草原 造成沙漠化的另一个原因是过度放牧。 联合国沙漠化会议规定,干旱草原每头家畜应占有5 亩草地作为临界放牧面积。 目前,内蒙古草原每头家畜所占草场面积不足联合国沙漠化会议规定临界放牧面积 的三分之一。过多的牲畜集中在有限的草地内,草场资源因负荷量过重而出现衰竭, 先是产草量下降,继而草场开始退化,接着草原植被日趋稀疏低矮,草盖不住地后, 裸露的地表再经常受大量畜蹄的践踏,促使表生植被死亡,地皮硬结破碎,形成众 多风蚀破口,在风力的作用下导致草场沙漠化。 目前,我国大部分草场放牧大大超过了草场的承载力。据统计,荒漠化地区草 场牲畜超载率为50%至120 %,有些地区甚至高达300 %。我在牧区采访时,牧民 们普遍反映,牧区羊多了,草少了,风沙大了。这一多一少一大的变化,严重影响 了当地生态环境。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