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回 施暗器普润受伤 进谗言云龙动怒 却说王杰听天霸一派言语,心想归顺施公。乃道:“既大人有心提拔,人非草 木,岂不回头?大人可上敝山,先将秦明等尸骸埋葬,然后将喽兵遣散,所有资财 送回淮安。咱们一同齐赴沂州,到王朗山中做个内应。不知你意下如何?”天霸听 了大喜,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俺便与你上山便了。”说着,便命 那些庄汉在山下等候,自己将一口腰刀撇下,单身在前一路而去。到了山寨,王杰 便请他上坐,拜了四拜,便道:“咱王杰虽是绿林草寇,也知顺逆利害。难得大人 如此婆心,便是俺出身之路。所有事件,全凭大人作主了。”说着到了后面,先将 人名册籍并粮草帐簿,送在天霸面前。天霸命他将山上头目先行喊来,将洪魁、秦 明治罪该死,并王杰改邪归正的活,说了一遍。然后道:“汝等虽目前为寇,从前 也是良民,无非为秦明这狗头逼迫所致。但是本总兵宽其既往,将这山上的资财分 给于汝。 去恶从善,可速三思。”话犹未了,早见阎山的喽兵纷纷而至,高声道:“大 人开罪,情愿回去归农。”说着,一个个跪在檐前,同声感戴。天霸当时就唤了两 个老年头目,命他按名散放,择定后日,各自回家,放火烧山,以除大害不表。 此时天色已早大亮,普润在李根庄上提刀出了庄门,那种赤条条一丝不挂的, 实在不堪入目。正跑之间,谁知秦明的喽兵躲在树林里面,见个胖大和尚赤身过去, 知是天霸一类,紧紧取出一箭,对定他胸前拚命射去。普润是鲁莽,这秦明兵暗器 尚可遮护,正向前来,忽听嗖的一声对面而至,赶着将刀往下一打。谁知他用力太 过,将那支箭打断,箭头穿入尊臀上面,鲜血淋漓,痛不可忍。再将自己一望,方 知没有衣服。骂道:“俺不是为黄汤灌醉了,为什么不穿衣服追杀出来,设若射中 了和尚,连撒尿也不便当了。”登时拔出箭头,转身回去。却巧赵五劈面走来,见 他受了这苦楚,只是大笑不止。少时,天霸已命山上的头目前来送信,令庄汉去请 李根,命他安然回家。然后普润、赵五等人同上山去。一连数日,喽兵遣散已毕。 王杰取了流星锤,先将山寨烧去,随后同天霸等人向沂州而来。 在路非止一日。这日离琅玡山不远,王杰开言说道:“咱就此投往琅玡山,诸 位兄长若有了下落,务必设法报信山中,好让小弟知道他底细,送信前来。”天霸 道:“俺们此时也不能预定,等到将殷老英雄寻到,各事便易商办了。”不说黄天 霸与赵五等前去。单说王杰别了天霸,走到琅玡山下,早有巡山的喽兵,高声问道 :“汝这大汉从何处而来?快将来历说明,好禀明寨主知道,不然俺便放箭了。” 王杰道:“俺乃虾蟆山寨主王杰是也!王寨主屡次相邀,请咱入伙,今日特地到此, 汝可进去禀明,以便彼此相见。”喽兵听说是王杰,连忙道:“王寨主,你老已在 此待着,小人进去禀明,好请咱们寨主出来迎接。”说毕,命人看守着关寨,自己 转身奔上山去。 此时王朗正因黄达弟兄为殷龙翁媚杀死,请飞云子各处埋伏,整顿高楼。 日前云鹤命他将楼图取出,当时并无疑惑,到了晚间,早有曹勇到他房内,言 道:“寨主以黄达弟兄死在殷龙之手,抑死在云龙之手么?”王朗道:“此言是何 说项?黄成先为殷龙打死,后来黄达前去报仇,遇着贺人杰,因此两人先后身死, 怎么说是云龙呢?”曹勇道:“寨主无须执见,明是云龙置之死地,咱若不说明出 来,寨主亦未必深信。先是云龙初次下山,遇见殷龙,他若帮助寨主,理合便与动 手。那时不肯交锋,反说他武艺高强,敌他不过,以免寨主命他出战,此是第一个 破绽。黄成心抱不平,欲与殷龙斯杀,他又故意拦阻他去,又出激词与他赌胜,是 第二个破绽。黄成为殷龙杀死,自亲眼看见,不与他报仇,黄达前去,他反回来, 此是第三个破绽。有此三层,回想飞云子临行之时,不辞而别,前日又无因而至, 这不是他心存别见么? 这楼是他所造,图又是他绘成,岂有忘却之理?此时寨主请他整顿,他应一望 而知,何必取图查看。咱恐他弟兄不怀好意,欲想将楼图骗出,乘隙逃走,除了这 个干系,那时回往潼关,尚是小事。设若投顺殷龙与黄天霸等人,联为一气,里应 外合,攻破此山,那时悔之无及!咱见他事有可疑,因此与寨主说明,那个楼图千 万不能取出,等咱们各处的朋友齐请上山,然后再将这高楼大加整顿,彼时众目昭 彰,飞云子方不能更变呢。”王朗听了此言,真乃如梦初醒,忙道:“若非贤弟看 破,几乎为他所卖。方才已允将原图取出,现在如何回答他?他若真个改变,这便 如何是好呢?曹勇道:“寨主不必多虑,且待飞云子明目如何。他果有心计算,自 必催寨主取出,临时如此这般回答;如若不催,等各朋到齐,再行举办。”王朗本 是个无谋强盗,便信曹勇之言。到了次日,决不将此事提起。飞云子见他怠慢,也 知是有了变局,心下虽急,想取此图,恐说出为他疑惑,也就不去催促。谁知云龙 等待不得,当时向王朗说道:“大哥造下此楼,本想共图大事,外有殷龙等人窥探, 内无十分埋伏之功,倘黄天霸一旦而来攻打山寨,那时恐不比初次,不趁此时精益 求精,置下埋伏,等到何日预备? 昨晚与俺三弟已经说明,难道今日忘却么?还不趁此时将图取出,更造一番, 岂不完美?”王郎听了,笑道:“云大哥,你不远而来,理合歇息数日,再行办事, 方是正理。咱这山中,虽不能如铜墙铁壁一般,也不致轻易攻破,虽有一两个奸细, 恐也不能成事,此乃咱一人之事,大哥能屈留数日,便请稍助一臂,如若不能,天 下名山,何止倍蓰,请大哥另行别路便了。”云龙听了此言,明知有人进了谗言, 不禁大声怒道:“王朗你这狗头!这派言语,前来吓谁?俺三弟为你这强徒造下这 铜墙铁壁的楼,大事未成,便尔相弃,还有什么义气,你既无情,俺便无义。你若 是好汉,同你斗个你死我活!”说着便是一拳当胸打去。王朗见他翻脸,又恐飞云 子动了真怒,兄弟两人,难以制服。登时向左边一闪,让过一拳,向飞云子喊道: “三弟可为我劝解!”飞云子也只得故意拦住。谁知云龙蹿到外面,携了自己包裹, 便向王朗骂道: “汝这狗头,不知进退,咱云龙再见便了。”说毕,便下山而去。不知后事如 何,且看下回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