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头凤儿 小道士钱沅是魔国野仙郝道子,号称“天不怕”的弟子,后虽因故还俗,但师 徒感情依然良好,往来不绝。 他由父母作主,早已与邻女陈玉订婚,可是他对她不甚欢喜,所以赖着不肯成 亲。 不久,他探悉师父郝道子偷逃下界,已经到了地国。 有其师心有其陡,接着,他也追踪下凡,偷入红尘,届许是为了逃避不满意的 婚姻。 地国人间,部落不计其数,钱沅不知师父在何处落脚,各地打听,消息全无, 于是他辗转到达逍遥岛,先租了房屋,购置家具什物,准备在此安居乐业,一边探 听师父消息,一边打算另择配偶,希望生下一男半女,也好传宗接代。 他初到逍遥岛,人地生疏,要想娶妻,女人到哪里去找? 这事是很伤脑筋的。钱沅有个坚定不移的心愿,那就是娶妻必择淑女,不要孀 弃,或欢场女性,总而言之,二手货不受欢迎。 他对女性毫无经验,处女和非处女很难鉴别,除非女方肯先让他春风一度,先 奸后娶。 欢场女性,为了钱财,自愿献身给他受用,但良家闺秀,谁肯作贱?假如他先 奸而后不娶,怎么办? 因此,钱沅东找西寻,一无成就,更兼有些好事之徒,侦悉他是个还俗的道士, 出身难听,而对他最为不利的,还在于他在魔国尚有未婚之妻。此事一经传扬,不 胫而走,谁愿以女委身相侍? 久而久之,他逐渐感到寂寞无聊,生活枯燥,平时出门只影,回家单形,冷冷 清清,十分乏趣。 偶逢假期节日,家里来了二三魔友——江湖子,童老或曾羽,大家闲谈送日, 略可消磨光阴。 他的居处面积很大,除了自用之外,多余的房间整年关闭着不用。后来他接受 了魔友的建议,租出两个空房,租金多少倒不计较,主要是有了邻居,能使他的环 境稍为热闹。 新搬来的房客,姓黄名忠,家庭成员包括妻、子、妹。夫妇年各四十左右,稚 龄之子尚未进学,乃妹小娟,年华双十,待字闺中。 黄忠行业流动,重利轻别,常作东南西北之人,黄嫂为人和气,能说善辩,八 面玲珑,非常精干。 小娟貌仅中姿,但从外表看来,她双峰高耸,楚腰纤纤,颇有吸引异性的美点。 怀春之女对于钱沅似有好感,时时显示微妙的情绪。 钱沅细细观察,发觉小娟过去似未结交男友,目前他们做了同屋的邻居,不免 日日见面,她对他含情脉脉,既想接近,又想远避,若即若离,处处反映着少女的 矛盾心理。 当时,钱沅还以为自己神经过敏,但不久,他就证实;小娟最初是愿意与他接 近的,不过,后来她知道了他在魔国尚有婚姻之约,这事使她失望,终于又想避开 他了。 钱沅和魔友江湖子在房里谈话,双方都用吉利部落的言语对答。 忽然钱沅发觉窗外有个隐隐约约的人影移动着。 为了好奇心的驱使,他不动声色,轻步出房查看。出于意表,那人影却是小娟。 她正在窃听他们的谈话。 小娟防不到钱沅突然溜出房来,不幸给他撞见,当场使她吓了一跳。那时她感 到非常难以为情,满面红晕,几乎无地自容,窘态可想而知,终于一声不响,惊鸿 一瞥似的逃回房去。 事后,她久久不敢走出房外。 隔了一天,她在厅里给钱沅撞见。 那时,钱沅就毫不客气地喊住了她,其实他是装腔作势,借题发挥,只不过想 跟她开玩笑而已。 他故意扮出严肃的态度,责问她为什么要偷听他与朋友之间的谈话。 这次的过程是这样:“喂!小娟,你给我站住,我有话问你。”钱沅沉声而带 着严厉的音调说道。 小娟好像畏罪似的,果然站立不动。 “坐下来!”他用命令式语气继续道。 她就乖乖地斜坐在软椅的边缘,动作慢吞吞,显示着吓势势的样子。 钱沅等待小娟坐定之后,接着道:“昨天你做得好事,岂有此理?你这小妮子, 竟然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谈话,请你解释一下,那是什么理由?” 她红着脸,忸怩地回答道:“不是……不是呀……” 他假装愤怒,说道:“还说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你竟然想赖?你如果再赖, 我就要告诉黄嫂了,让她来评评道理!” 她给他一吓,心里恐惧,急忙辩护道:“真的不是。那天我是在听你们讲吉利 部落的话。 只听得你讲得很好听,但你们讲话太快,我听不懂。我想学习吉利语文,所以 喜欢听别人讲。 你讲得真好听,比我们学校里的老师还讲得好。“ “哦,是这样的?”他说着,心里暗笑,同时又暗想:“你这小妮子,倒也懂 得谄媚拍马屁。” 他心里暗笑,面部在无意中也显露了微微的笑容。 不料此女鉴貌辨色,立刻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利用正确时机,向他进行软功。 她说道:“钱哥,你的外文这样好,以前你是在吉利部落的学校里教书吗?” 男人的弱点就在于逞强好胜。 有些人所学不多,所知不广,但为了拍高自己的身份,却自诩文墨精通,或冒 充秀才。 若是秀才,则往往夸称举人。钱沅本是小道士,进校读书还不到五年,由于天 资聪明,好学多问,若论程度。充其量也不过是秀才而已,目前他面对这位窈窕淑 女,又是朝夕相见的佳人,他岂肯示弱,自贬身份? “我在魔国乃是副榜举人,至于真才实学,不输进士,因我也当过八品学正。” 钱沅夸口说谎。 “真的吗?钱哥,怪不得,你讲得—口流利的吉利话。”小娟惊喜地说着,同 时她还显示了对他亲切而羡蕴的态度。 “钱哥……”她接着又叫了一声,但忽又转趋静默。 “怎么,你为什么不说下去?”钱沅问道“我想,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请你教我吉利语文。” 佳人有所要求,钱沅似乎不便当场拒绝,但也不愿答应太过爽气,所以他故意 缓慢地道:“吉利语文用途虽广,但你不到吉利部落去,何必学它?不过,你既然 有此兴趣,不妨随时前来问我。” 小娟听别他这样说,芳心甚喜,于是她笑了,两只凤眼笑得儿乎像“一条线”。 从此之后,小娟一看到钱沅有空,就老实不客气溜到他的房里,借故问字,或 说长话短,甚至问暖道寒,同时她还非常注意他的日常行动。 她觉得像钱沅那样的男人,面貌端正,身体健康,学问优良,品格高尚,且性 情温顺,举止大方,待人和蔼可亲,接物彬彬有礼,最要紧的,他生活正常,毫无 “花把戏”之类的坏习惯。 那些条件,都能吸引这个怀春而又未经世面的小娟。 她认为他的唯一缺点,就是他已有了未婚妻。 至于钱沅,未婚妻尚在魔国,他独自出走,私入地国人间,作客异邦,孤丁丁, 不免寂寞。 最初,他常对自己严加警惕。对小娟,在处处场合里,他也能谒制感情,因为 她的尊容并不讨人喜欢,可是双方相处的日子一长,时间培养了感情,处于客地寂 寞中的钱沅,觉得有个少女常来周旋,谈笑生风,解除愁闷,那有什么不好呢? 于是他就渐渐感到小娟虽未能惹人怜爱,倒也不觉得讨厌。 异性之间的事情往往是在近水楼台中发生。 男女经常相见,日积月累,不免生情,至于彼此的环境如何,容貌媸妍,竟然 都忽略了。 本来钱沅对于小娟从未动过歪念头,原因是:她的容貌虽非嫫母无盐,但看起 来总觉平淡无奇,难以动人心目,她只不过是个乡村式的姑娘而已。她的性情,温 柔中含有固执,还夹杂着倔强的成份,这些都是钱沅所不大中意的。此外,他另有 怀疑:她是否处女? 可是,当他们相识的时间较长之后,钱沅发觉小娟也有优点:(一)对事情肯 认真学习;(二)能操作家务,勤于女红。 再经过了一段时期,他觉得她只有优点,没有缺点。 当然那是他受到了主观条件的影响,而成为当局者迷。 钱沅知道小娟也是这样。在最初,她对他除了尊敬之外,没有别的意思,因他 是别人的未婚夫,她当然不想横刀夺爱。 后来,她知道他是副榜举人,做过学正,人品高雅,于是她对他逐渐由敬生爱。 另—原因,她本身年龄已到达了需要男人的阶段,而她在小天地里也找不到适 当对象,过去又无接交异性的机会,所以,在那时,当她见到了他,心目中就产生 了他的影子。 问时黄嫂也常在背后称赞钱玩的为人,这就加强了小娟对他的信任。 小娟喜欢把嫂子在背后称赞的话传给钱沅听。 她这样讲:“嫂子说:你为人很好,假如你还未订婚,她一定肯把小姑许配给 你………” 她又说:“嫂说:你品学兼优……”还有:“嫂子说:什么……”那无非都是 赞美的话。 总面言之,诸如此类的活,都是小娟借黄嫂口气表达她自己的心意,或一部分 确是黄嫂随便谈话的资料,而另一部分必是她本人在内心深处所要对钱沅讲的话, 也加了上去,但由于她自己究竟还是黄花闺女,不好意思直接出之于口,于是就托 辞:“嫂子这样说,嫂子那样说。” 这位凤眼姑娘对付男人确有她的一套本领。 世界上的男子,在女入前面,往往会变成了“明白瘟人”。钱沅也不例外。 譬如,钱沅对于小娟,当时明明知道她所说的话都是媚词迷语,虚伪的,假造 的,讨好人心,言不由衷,可是他不去点穿,反认为她说活直率,默许她狡黠可爱, 甚至他更为自己受到别人赞美,而觉得高兴。这就是男人的愚蠢之处。 有许多次数,小娟暗示要看大戏。 何谓大戏?那就是名角儿在戏台上演出的古装戏剧。 那时,钱沅已找到了职业,工作很忙,几乎一天到晚没有空暇,所以他对她的 暗示置之度外,不闻不问,她似乎注意到钱沅在下班后,有否按时到家。假如他归 来稍迟,她竟然会运用方法,从远说到近,转弯抹角,兜了一个大圈子,结果语归 正题,才问到他为何迟归? 她甚更还要追问,他是否则曾到魔鬼洞里去作乐,或与别的女人厮混。 最后,她又加问一句:“你是从魔国来的,怎会不去钻魔鬼洞?”钱沅当然否 认。 事实上,他不熟识钻魔鬼洞的路径,无洞可钻,而他的双脚也从未踏入那种场 所的门限。 至于女人,钱沅在那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除小娟外,没有别的女友了。” 有一次,是节日假期,钱沅在应酬场中偶与魔友畅叙,直到深夜回家。 次日,小娟前来问他迟归的原因,同时,她又说:“昨晚我整夜无法睡熟……” 另有一次,可说是巧,但也可说是“人为的巧遇。” 公毕落班。钱沅经过戏院门前,恰正看到小娟站在门口。 这次的邂逅,在钱沅,是出于意表,在小娟,则是在意中,因她知道他工作的 地点,并且确定那戏院门前是他的必经之路。 所以在这里,她深信必能遇见钱沅。 时机凑巧,枉这种场合里,钱沅无法装聋作哑,不得不破钞了,请她看一次无 声电影。 电影院里是黑暗的,她的手有意或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彼手和此手一经接触, 像电流似的,立即自动地粘住在一起了。 从此以后,他们去看电影的次数就逐渐增多。 有时候,她私约情人去逛公园,佳人有约,钱沅欣然而往,但在公园里,她不 怕生人,只怕遇到熟人。 由于工作忙碌,钱沅常值夜班,办公室里惟他一人而已,这使小娟每晚有机会 与钱沅通话,以便侦查他是否真的在做夜工。 有一次晚间,小娟竟然自动到办公室去追求钱沅。 这位不速之女客的面皮厚极了。一个闺女却有此斗胆,在黄昏以后,轻浮地来 找男人,那似乎不太雅观吧! 小娟不仅如此,而且还要动手搂住钱沅的头颈,不肯放开,使他无法继续工作。 钱沅是男人,遇到这种情形,又是亲身体会的主角,不由晕陶陶了,—时失去 主意,情不自禁,也就抱住她吻了。 这是初吻。男女一经接吻,关系立即密切,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以后,双方互相找寻,或制造机会,以便聚首谈情作乐,若非她吻他,便是他 吻她,甚至他开始动手抚摸她胸前的双乳。 有一点使钱沅百思不解。小娟的敏感之处始终不肯让钱沅看一看,或碰一碰, 他要想进一步动作还是免开尊口吧! 不久,黄忠生意兴隆,获利甚丰,黄家生活改善,实行乔迁之喜。搬到附近的 新屋,独家居住。当然,小娟也跟着兄嫂去了。钱沅和小娟的邻居关系从此结束, 但友谊反而增进。 小娟几乎每晚来看钱沅,风雨无阻。 钱沅是个壮汉,知好色而慕少艾,圣人也所不免,何况他不是圣人。年轻小伙 子精神太旺,血气方刚,身体里的活力好像要爆出火来,这是难熬的。 某一假日之晚,小娟到钱沅的家里来闲谈。这时,凭良心说话,钱沅已经有了 心理或生理上的需要,准备要把她占有。 照例,他们接吻,但当彼此吻够了之后,他忽然异想天开,厚颜地要求她去摸 他的身体。 出人意料,她竟然愿意这样做,并且一点也不觉羞怯。钱沅心里紧张而又欢喜, 暗想道:“机会来了!” 但是,当他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并要求她准予赐恩,以便探视她的处女 地,却被她坚决拒绝。 羊肉吃不到,反得一身臊,钱沅心里不免懊丧,好在女方对他并不反感,这使 他心里感到宽慰。 这倒是一件奇事!小娟为什么不惜献身给钱沅抚摸,独有此地例外。 奠非小娟是个石女? 看样子,她不像是石女。 这真是—个谜呀! 谜不打破,钱沅决不甘心,甚至誓不为人。 有一次,钱沅非常下流。他们经过一番热列拥抱,接吻和抚爱之后,他的身体 几乎要被欲火烧焦,忍无可忍的性欲使他迷失了理智,就大胆地要求小娟与他合欢。 她坚决反对。 他再三恳求。 她再四不肯。 于是他老羞成怒,发恶了。 突然,他毫无礼貌,伸出右手,以急不可待的速度向她进袭。 不料,她立即拼紧双腿,奋力挣扎,并以两手协助抗拒。 那时,二人各用全力,互相僵持着。 她咬紧牙齿,凤目怒瞪,盯着他注视。 他红着脸,也盯着她看,但他到底不是穷凶极恶,残酷而不讲道德的人。对她, 他或多或少有些怜香惜玉之心。 在此种情况下,他的意志开始摇动,战斗力逐渐崩溃,终于拼不住了,只得忍 痛牺牲,放弃了阵地。 他的手掌一松。立即被她逐退,并且手背上还受到对方重重地一记打击,热辣 辣非常疼痛。 他对于得而复失,徒劳无功的过程似乎又老羞成怒,但也不便发作。他带着下 流的成份,心里暗骂道:“乡下小姑,粗脚大手,蛮力如牛。” 这次的会见以热情开始,猛烈冲突终场,于是双方不欢而散。 当时,钱沅不免耽心,因他对小娟施展野蛮动作,手指在她的丘阜上乱抓,推 想起来,除了抓断或连根拔掉一些阜上芳草之外,可能那处嫩肤已给他的指爪抓破 出血,受到损伤。 钱沅和小娟交友,黄兄黄嫂以家长的立场表示反对。由于男方在魔国已有了未 婚妻,他们就有理由阻止小娟和钱沅接近。 自从经过这次不体面的纠缠之后,钱沅已有三天未见小娟来访,面他也不好意 思前去道歉赔罪。 对待女友如此粗暴,形同“非礼”,也可说强奸不遂,当然错在钱沅。那时, 小娟虽未叫喊非礼,但这种举动究竟太不斯文,事前钱沅失去理智,犯此罪行,事 后感到惴惴不安。 第四天,—切静寂。 第五天,也是这样。 第六天,同上。 钱沅本想在第七天假借某种理由作为藉口,亲去拜访黄氏夫妇,当然,拜访只 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要想探听小娟的消息则是实情。 后来,钱沅想到自己已有陈玉,不应再去挑逗小娟,以免自寻麻烦,因此,他 决定到此为止,与她断绝往来,这样做法,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是,他就硬着心肠,保持静默,不作任何反应。 他静静地再三考虑,觉得自己当机立断,了结情缘,乃是上策,否则,他就会 像踏入泥淖一样,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到了那时,他再想回头,只怕离岸已远, 无法收拾残局了。 这样决定之后,钱沅感到心平气和,毫无牵挂。 不料造物弄人,情魔不肯让钱沅安享恬静生活,又出来作祟。 钱沅经过一星期的安静生活,忽然小娟不速而至。 她讲话语气和平,频频询问钱沅近况,并深表关怀,但她对于七天以前所发生 那桩不愉快的非礼案件,却只字不提,好像绝无其事,这倒使钱沅感到非常内疚, 感激之心油然而生,同时他又觉得此女十分可爱,顿使爱情之火的死灰复燃。 次晚,小娟又来访他。她一进门,就与钱沅握手,态度极为亲热。 小别之后,彼此格外热情,寡男孤女同在一房,怎会做出好事,一刹那,他们 狂吻了。 在这种环境里,男性尊严与女性矜持都已丧失殆尽,他欲焰高涨,心底感到痒 痒的,恨不得立刻和她融化起来,合而为一。 不过,他记住了上次的教训,现在他无论如何,不敢复荫故态,妄加侵犯,以 免弄巧成拙。 当然,她依然肯给他上下其手,或无所不为的抚摸,那是她心甘情愿的。他除 了未探桃源,以及未享真个销魂之外,别的动作都已超越了常规。事实上,她好像 已是他的情妇了。 关于婚姻,她在谈话之中隐约地透露了意见,那就是除非不顾家人反对,做一 个叛逆女性,她似乎不可能与钱沅结合。 钱沅并不重视小娟的意见。她若要做家庭的叛逆,他没有理由不支持;她若不 要做家庭的叛逆,他也没有理由反对。一切都以她自己的主意为主意,但他本人决 不鼓励她去做,或阻止她不做。 小娟也许是故意探试钱沅,以便观察他对她的爱情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然后 决定下一步骤。 小娟此女惯作娇态,嗲极了。她有迷惑男性的天才,一举一动令人生爱。例如 :她见到钱沅,就依偎过来,双手勾紧他的头颈,贴而送吻,又用柔嫩的舌尖巧妙 地逗挑,使他情不自禁,作出热烈反应。 此外,她娇声叫喊:“好情郎……”使钱沅自以为确是她的好情郎。 还有,当钱沅睡在床上时,她喜欢俯伏在他的身上,要他抱紧她。当钱沅坐着 时,她又愿意坐在他的双膝上,要求他凑嘴吻她。吻她一百遍,她却嫌少,一千遍, 她也不嫌多。 有时,她斜坐软椅上,让出—半空位,吩咐钱沅似卧非卧。双方都穿着衣服而 互相拥抱,这有什么乐趣?由于她要这样做,他只得依顺了她。 她也懂得享受,最喜欢钱沅去按摩她,但原始地带却列入禁区,不准他染指。 当她热情奔放时,她竟然大胆地对钱沅说道:“情哥哥,你给我做丈夫就好了。” 她说话时,语声清脆,娇态可掬,充分地表现了女性的可爱。 诸如此类,钱沅给小娟弄得神昏颠倒,干不干,湿不湿,美色当前。欲火如焚, 求之不得,强制不能,欲望无处发泄,真是爱恨交织,难熬非凡。 经过这样的一段缠绵时期,小娟忽然开始对钱沅冷淡。 不久,钱沅探得消息,知道已有邻家男友正在追求小娟,同时对方家长也准备 挽媒说亲。 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轮到那位幸运的男友,但也可说对方要行霉运了。 这事对钱沅来说,不算是失恋,因他本是陈玉的未婚夫。 这事对小娟来说,她做得对。 在情理讲,她应该另找适当的归宿,因此,钱沅也为她庆幸,又为她祝福。 钱沅度过了一个月的清静光阴,悠然自得。 不料次月开始,麻烦忽又降临。 小娟又来了,说明她有要事与钱沅面谈。她讲话好像哭作无赖似的,且坚持非 要面谈不可。 钱沅这个人心肠太软,又想起自己和她以前的感情,认为面谈没有什么问题, 说道:“好,现在已见面了,你有什么话,快讲吧!” 小娟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女儿见到父亲那样,连忙含泪诉苦。 其实钱沅早已风闻小娟的事情,但假装糊涂,明知而故意不问。 小娟倒也直爽,坦白地把全部情况都倾诉出来。 她说,“男友追求我,一度和我打得火热,不过,他很爱赌不肯听从我的话… …我劝他戒赌,好比对牛弹琴,劝之不醒……现在,双方已闹翻了。” 钱沅问道:“你们已经订了婚,是吗?” 小娟摇摇头,说道:“没有,谁说的?不过,准备订婚,那是兄嫂的主意,但 我现在不愿意。” 女大不中留,小娟还是早些嫁出去好,黄家夫妇的主意不错。 钱沅道:“你不要这样……逍遥岛上的男人谁不爱赌?逢场作戏,无伤大雅… …” 小娟立即打断钱沅的话锋,抢着道:“什么逢场作戏,他简直是个赌鬼。” 钱沅道:“不会吧!你—定是管束他太严厉了……我难道不了解你的个性吗?” 这句话给钱沅说中,不是猜中。 过去,小娟对钱沅也是这样的。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早出晚归的过程,她都要 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像她是法官,钱沅是犯人那样,一直问到她认为诸事 无可置疑,才觉安心。 钱沅虽是年轻人,但通情达理,对小娟的心理非常了解,所以当他被小娟详细 查问时,他会耐心回答。他明白妒女的盘问是她爱男人的表现,她越是多问,他越 觉得她是可爱的,但世界上男人不是像钱沅那样的有耐心。 小娟的男友就不是这样。此人火气盛旺,性格倔强,认为她与自己尚未订婚, 竟然要来严厉管束,真是岂有此理?如果将来和她结婚之后,不知道她要教管自己 到什么程度,这还了得!因此,他心有不甘,决定不要她管。于是他惹起了她的反 感,石撞石,硬碰硬,双方发生口角,以致各趋极端。 小娟给钱沅说中了心事,低头不语,流眼泪了。 对付妒女这东西,实在是轻不得,重也不得,更不应该用好言安慰的。可是钱 沅鉴于过去的交情,就劝慰小娟几句好话。 不料小娟却认为钱沅性情温和,至少要比那位男友好得多,所以她又要想与钱 沅靠拢,并施展了狐媚手段。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钱沅的理智战胜了感情。 他不想接受小娟赐予热情,但他推托的言语和态度则很是婉转自然,丝毫没有 使她有难堪的感觉。 其实,钱沅心里暗道:“我恨你爱情不专,反复无常。”不过,钱沅的暗恨太 自私了,应该受到旁人的严厉批评。钱沅的推托使小娟怏怏不乐。她终于又饮泣了, 悲切得很,看到此情此景,钱沅的心肠又软化了,只得勉强地受她一吻,但他反应 的态度却不似已往那样的热烈。 事后,钱沅心里想:“我在当时何必用好言安慰她呢?我应该声色俱厉地辱骂 她爱情不专,斥责她反复无常,使她认识到我钱某也是性情暴躁,气量狭窄,并非 好吃的果子,叫她知难而退。” 他又想:“当时,我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她前来面谈,并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可惜他没有这样做。 这次会见,钱沅虽对小娟略表冷淡,但后者已经感到满意。 女性追求男性,虽与男性追求女性一样,得寸进尺,步步逼紧,但女追求男要 比男追求女更易得手。 此后,小娟又常来探视钱沅,并且越来越勤,使他不胜其烦。 据她告诉钱沅:“她要避开男友,所以常到这里来。” 她到了钱沅的房里,不论是言语或动作都包含着惹火成份,但这时,她并未受 到钱沅的赏识。 钱沅醋心很重,他对于爱情不专,反复无常的女性最为痛恨。 因此,女方虽是殷勤周旋,供献热情,而男方对她却若即若离,淡然处之。 钱沅心里早已决定:“她来,不推;她去,不拉;来也好,去更好。他决不会 再像过去那样的姿态对待她了。” 一个冷,一个热,但这种冷热的过程仅仅维持了很短暂的时期。 不久,他们又变成了男的热,女的更热,因他虽有理智,但单身汉终于经不起 那热情女性多次的逗挑,何况他既非柳下惠,又非鲁男子,否则也不会先做道士, 后还俗了。 果然,钱沅现在又被小娟降伏,女方惹火的言语和动作迷惑了他,使他改变初 衷,与她恢复感情。 这就证明女人追求男人,容易得手。 如此这般,他们又经过了一段可以抚爱,而不及于乱的时期。 在一个偶然的场合里,钱沅又探悉那个男友业已回心转意,再向小娟进攻。据 说他们的旧性复炽,言归于好。 这对钱沅当然不算是打击,也无重大影响。 钱沅希望小娟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然而,小娟这鬼灵精,竟然识得骑两头马,做两面人。 这种情况,钱沅心里明白,但假装糊涂。 小娟依然常来走动。她来,钱沅表面接待客气,礼节不亏,但心里恨她朝秦暮 楚。 她擅长媚功,百般奉承,甚至认错讨饶,样样都做得出来,这使钱沅欢喜,一 时倒也硬不起心肠与她翻脸。 对付像小娟那样的女人,好也不得,坏也不得。好则放肆,弄得对方七荤八素, 甚至为她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坏则因爱成仇,反脸不认人,使出无所不用其极 的手段,咬他一口肉,让他出些血,还算是小事。古谚云:“惟女子与小人为最难 养”此话实在不错。 钱沅扪心自问,对待小娟是缺德的。她本是个纯洁少女,但自从与他相识,又 经过了许多循环曲折之后,彼此才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究竟是黄花闺女,免 费给他狂吻乱摸,虽未与她合体,依然保持处女身份,但被他轻薄,大占便宜,总 是事实。他也曾提出非分的要求,是她不肯,非他不愿,他引诱她,使她几乎丧失 大节。 钱沅既已自知犯了错误,所以他对小娟常来纠缠,就不便作出露骨的反感,以 免她受到刺激,而神经失常。万一她发起花痴来,乱说乱讲,声扬出去,不但他罪 孽深重,而且双方的面目都无光彩,同时,如果给嫉恶如仇的师父郝道子知道,一 定是要重责他的。 小娟自幼失恃,由祖父抚养成人。祖父年老,在本乡惟有孙女作伴,祖孙相依 为命,不免宠爱逾恒,因此,她是被祖父宠坏了,以致有时蛮不讲理。 失去母爱的人,孤癖者多,受宠惯了的人,任性者众,对小娟言,兼而有之。 钱沅观察深刻,对小娟多少有些顾虑,惟恐她任性闯祸,自误误人,即使她勤 于纠缠,漫无止境,他也不敢过分得罪,但愿平安无事,不惜委曲求全。 为了点穿小娟两面的手法,钱沅终于选择子一个适当的时间,直率地对她问道 :“小娟,听说你又被人家追求了,是吗?” 小娟听了,面孔变色,但她—口否认,辩护道:“绝无此事,你听准说的?这 是谣言。” 钱沅只得昧着惺惺使糊涂,一笑置之。因她否认,他也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 以免使她难堪。 他们的情感始终保持亲疏兼有,冷热参半之间,这样又挨过了一段时期。 次年,钱沅接到家人从魔国来信,知道未婚妻陈玉业已动身到逍遥岛来了。 这事使钱沅惊喜交集。惊的是陈玉来了,可能会介入他与小娟之间的麻烦,喜 的是陈玉离开了魔国,也能到这里来安享自由生活。 于是钱沅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他与陈玉订婚是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而他 本人并不十分满意。为了逃避现实,他私离魔国,隐居逍遥岛,如今陈玉追踪而来, 这当然是由他双亲的授意,为人子者岂能—拒再拒,以伤父母与未婚妻之心?目前 他正想摆脱小娟,苦无机会,若陈玉前来,他就有藉口向小娟摊牌。 为了暗示小娟知难而退,钱沅把陈玉不日可到本岛的消息告诉了小娟。 这使小娟大为惊骇,顿时呆若木鸡。神色如受电殛,半晌之后,不禁悲从中来, 泪下如雨,原来那时小娟又已与男友闹翻,覆水难收,她决定要追随钱沅,终身厮 守,并且正想对他说明来意,却不料神使鬼推,被钱沅抢先开口,宣布了陈玉即将 到达的事情。 现在,这消息犹如青天霹雳,小娟自知希望已成泡影,在忧郁气愤之余,终于 大哭一场。 当时,钱沅深感负疚,但他也暗为自己庆幸,亏得没有破坏小娟的贞操。 他看着小娟哭泣,心里非常难过。 这时,他也想不出适当时词句安慰小娟,好像江郎才尽似的。 此时,他心里不无顾虑,惟恐小娟神精受到刺激,思想钻入牛角尖,可能发起 “任性病” 来,什么事都会产生。 他感到束手无策,爱莫能助,除了规劝小娟与其男友讲和,言归于好之外,也 不知道再用什么方法去安慰她。 当然,他自己在心理上也发生了矛盾,他听到小娟哭声悲哀,很是可怜。他想 到自己的环境,也想到小娟的环境,更想到陈玉的环境,各方面都无法协调,不由 心乱如麻,无所适从。 他呆木地站立着,紧锁着双眉,低垂着头,连声叹气,自觉狼狈不堪,犹如丧 家之犬。 好在这时小娟的哭声逐惭抑低下来。他见此情形,忽然福至心灵,连忙从身边 拿出手帕,替小娟揩去眼泪。 这次的会见。小娟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双方又是不欢而散。 到此为止,一场风波暂告结束,过程尚称平静,钱沅嘴里默念“阿弥陀佛!” 数天后,陈玉到达了逍遥岛,钱沅与她举行了周公之礼,夫妇之爱。 此后,钱沅的自由受到约束。 为了处理私事,钱沅请假十天,日夜班工作一律暂停。 女子总是痴情的。现在,小娟忽然改变常态,她对于越是得不到的钱沅,越是 想要得到他。她明知这是没有希望,或毫无前途的爱情,但她越是要想争取。 据说:小娟在钱沅请假的十天之中,几乎时常到工作地点去找钱沅,但终于失 望而归。 哪里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娟,不理会钱沅现已有了新婚夫人陈玉,竟然也 敢走上门来。这使钱沅大吃一惊。恰逢陈玉正在冲凉,这时,钱沅处境也非常尴尬, 难堪的窘态非笔墨所能形容。 小娟的声音隐约地传了过去,浴室的际玉似乎无意或有意地正在窍听着,使钱 沅无法瞒骗,而那不识相的小娟,讲话醋劲十足,显然并非普通朋友的语气。 为了不使小娟过份伤心,钱沅不得不讲好话回答她。 小娟越说越不像话,且某些话都使钱沅一时无从回答,于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 下,他只得改说了陈玉所听不懂的吉利话,从实告诉她:“妻在浴室。” 吉利部落的话生效了,小娟立即住口,凄然出门而去。 陈玉已听到丈夫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地讲话,顿时起了疑心。 浴毕出来,她问道:“那女人是谁?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不要瞎说……”钱沅急辨道,“她以前是我的邻人。” 陈玉生性善良,胸无城府,听到丈夫这样说,信以为真,就不再追问。 钱沅本来从不说谎,同时也最痛恨别人说谎,可是现在,他迫于环境,开始说 谎了,自觉非常惭愧。不过他在心里暗作自我辩护道:“我的谎言只限于我与小娟 之间的事情。” 那时,小娟与男友的感情愈趋恶劣,濒于破裂,因此,她等到钱沅十天假期满 了之后,又在晚间到他的办公处。 他们见面时,小娟对钱沅诉苦,眼泪汪汪地说道:“我与男友已经无法修好, 不说也罢,现在我有个亲戚肯为我介绍职业,但由于我对吉利部落文字程度不够理 想,我要求你给我补习。” 这事使钱沅非常为难,因没有空暇的时间,怎么办呢? 假如他答应她,时间抽不出来,如果不答应,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假如钱沅与 她是普通朋友,他当然立即拒绝,但他和她曾有一段绯色的渊源,同时她又在失恋 中,既然有获得职业的机会,他在道义上应有助她一臂之力的责任。 最后,经过考虑,钱沅认为无法推却,终于答应她了。 小娟听到钱沅答应了她的要求,立即破涕为笑。 钱沅要给小娟补习吉利语文,但他怎样向陈玉交代呢? 除撒谎外,绝无别的良策。 仓卒之间,钱沅的谎言也说得不够周密,这是由于他平时不善说谎,所以在谎 言技巧上留着一个以后被妻——陈玉拆穿的线索。 他对妻说:“同事的儿子刚从外地偷渡到了本岛,他想请我抽出时间去补习吉 利语文,你看好吗?那同事与我很有交情,我实在无法拒绝。” 陈玉是个直心直肚肠的好女人,当然相信了丈夫的话。 于是钱沅辞去了夜班工作,却每晚去教小娟学习吉利部落的语文。 不久,小娟忽然又向钱沅提出了另一个出人意表的要求,她说道:“我要去访 问陈玉,先来征求你的意见。” 钱沅坚决反对说:“不行!丈夫怎能让女友去见自己的妻子呢?” 小娟道,“不要紧,我们发生恋爱,但并未发生关系,彼此只不过是邻居而已。” 钱沅道:“不可以!” 小娟赌气地道:“我不管,你如不答应,我会跟随你回去。” 钱沅心里暗骂道,“婊子养的!” 不过,钱沅也怕小娟真的会跟随自己,去看陈玉,难免闹出事情,有失体面, 所以他不得不迁就她。 他沉吟半响,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说,“这事让我先去征求妻的意见,她如同意,你就去,否则暂作罢论。” 小娟再三关照钱沅,必须要完成使命,理由是,她没有另外女朋友的家里可以 走动,因此,她要想与陈玉相识,使她随时前往闲谈,以解寂寞。 钱沅回到家里,与妻商量了,承蒙贤妻对他信任,一口答应。 他们商量的过程是这样:钱沅道:“玉妹,你初来本岛,人地生疏,出门不识 路径,又听不懂这里话,这倒是很伤脑筋的。” 陈玉道:“是呀!但这有什么办法呢?我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无聊的很。” 打铁趁热,钱沅乘此机会,连忙凑上去说:“我倒有个办法,但不知是否行得 通?” 陈玉心急地问道:“什么办法?” 钱沅故意慢吞吞地说道:“这办法可能不太好……你记得吗?那天到我家来的 那个少女,她是我以前的邻人。假如你真的觉得生活寂寞无聊,我或许能介绍她与 你相识,让你在这儿也有个女友作伴。” 陈玉听了,极为高兴,立即同意丈夫的建议。 当然,钱沅心里也暗喜不已。 小娟认识陈玉之后,知道后者忠诚贤淑,容易相处,于是她就得寸进尺,背后 向钱沅卖弄风情,常常乘着陈玉不注意时,抱住他送上香吻,嬉狎无忌。 当然,钱沅这男人也不是东西,他周旋于两女之间,左右逢源,心神迷乱,尤 其是那小娟善于修饰娇态万千,又会向他献媚,使他认为自己艳福不浅。 小娟也太作贱。她虽知他已有妻,却依然对他说,真心爱他,并且花言巧语, 百般争宠。 钱沅本来明白她的话可能都是谎言。但因色迷心窍,竟然相信她了。他心里想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人,也可说是姘头,真所谓行桃花运了。” 以前他也曾企图破小娟的瓜,但未能如愿,目前的情形好像是妻不如妾,妾不 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自从因偷不着而失望之后,忽然,出于意表,小娟赐予他 一个不必偷而唾手可得的机会,那就是她自动送上门来。他虽非花花公子,却也不 是呆子,怎肯放弃那块口边的肥肉不吃? 见色爱色是男人的通病—一劣根性,钱沅岂能例外?他不知道有第三者插足在 爱情里,爱情就会褪色,但这时他已为小娟所迷,也无暇考虑后果如何了。 没有前途的恋爱,小娟也要恋爱,钱沅也想不透她怎会变得这样,只认为她需 要男人的安慰。 女有心,男有意,在一个有机可乘的环境下,小娟自愿跟随钱沅进入专供野鸳 鸯幽会的别墅。 侍者拿来名册,钱沅登记了假姓名和假关系,付讫租金,侍者识趣地退离,随 手关上房门。 小娟第一次与爱人偷情,畏羞是难免的。当然,她心里明白:她将要在这儿做 些什么事情。 她坐在椅上,半羞半喜地低着头,含情脉脉,似乎在想心事。 房中既无第三者,钱沅不但放肆,简直是肆无忌惮。 他把她扶了起来,拥抱怀中,吻,吻,吻。 她热情如火初燃,接吻等于火上加油,火花立即爆发,一刹那不可收拾。 二十多岁的小娟,身体早巳发育成熟,需要异性安慰乃是人之常情。 多吻多摸有什么趣味?接着钱沅开始进行第二步骤。他以熟练的手法,缓慢而 层次分明,解除了小娟身上所有的一切缚束和障碍物。 现在他们都已变成了混沌初开,原始时代的天体人物,好一个美人儿呀! 如今美色当前,他对于那些前后矛盾的疑心犹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无暇细 加思考,因他业已迫不及待,顾不了一切,将小娟楼在怀里。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时即使真的有人将钢刀架在钱沅的颈上,他宁愿做个风流 之鬼,决不放弃美色。 他记得小娟以前曾对自己娇声耳语,说明她过去从未接触男性。这时,他就要 实地试验,藉以证明她的话是否可靠。 在欢乐的过程中,他发觉小娟淫荡非凡,嘴里咿唔着好像唱小调那样的音节, 似怨如慕,如泣如诉,甚为动听,且娇声嗲气,叫喊着亲热而肉麻的称呼,久久不 绝…… 那种迷语媚声终于使钱沅又起疑心。他暗想道:“以前小娟自己说过:她是处 女……为什么现在她会有这样的浪态?眼前,她的表演根本不像处女,简直是个荡 妇,淫娃以及婊子的混合体……” 他想到这,确定了小娟以前的话都是骗人的,不可轻信。 于是他暗自生气,心中痛恨,嘴里几乎要出声咒骂。 他立即把小娟视作仇敌,立誓要向她报复,存心要折磨她,惩罚她说谎之罪。 反过来说,小娟并不知道对方将她视作仇敌,更不知道对方是在惩罚她,还以 为他将自己当作爱人一般,所以对待她热情如火,给她雨露的滋润。 于是她心花怒放,狂喜不已,无形中淫态百出,似醉如痴,进入了既像昏迷, 又像清醒的境界。 她连声娇哼,声调较前更为迷人,凡是最下贱的女人在性方面所惯用的词句, 都给她哼了出来。 这使钱沅格外动气了,不但动气,而且简直是怒火冲天。 他心想道:“从未接触过男人的小娟怎会这样放荡不羁?这是什么处女?我绝 对不相信。 她真的要比淫娃或娼妇还不如……“ 用心恶毒的钱沅自以为惩罚手段非常高明,因此而得意扬扬。 可是出于意表,小娟丝毫没有感到痛苦,反之,她笑了。 笑是快乐的表现。 相反的效果真使钱沅吹胀厥倒。 这时,他又暗想道:“这根本不是惩罚,我简直是在赐恩。” 赐恩!他索性赐恩到底。 未几,钱沅发现床褥上沾染着一片红色如浆,而略带腥气的液体。 这当然是小娟的处女之宝。 钱沅顿时醒悟自己对小娟的疑心是错误了。 他又感到非常负疚,因小娟确是处女。 他暗责自己,狂态无理,该打该打。 那时,小娟正用毛巾替他揩汗,接着她又收拾了床褥上的污物。 于是钱沅把她搂在怀中,深吻一阵,表示谢罪。 从此之后,小娟几乎每天要求钱沅做那事。他们瞒着陈玉,今日在这里,明晚 在那边,这次在东方,下次在西面,每次更换不同的幽会场所,寻欢作乐。 小娟这雌儿真是奇怪,她似乎特别爱好“性”的勾搭,好像每日或每晚非要钱 沅陪伴她不可。这种事的次数做得多了,就变成钱沅为她服务。为了博取情人的欢 心,他已找到了窍门,往往施展某种不可告人的方式,这才是小娟的救星,也是她 的克星。 不久,钱沅感到魂销骨酥,神昏颠倒,甘心为小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半年之内,他们连续在性战场上搏斗,次数之多无法计算。 同时钱沅又要应酬陈玉,使他从沙场上的惯战勇将,逐渐沦落为怯战败将。 这是钱沅平生纵欲最厉害,和行为最荒荡的时期。 血肉之躯在夜夜春宵里不断戕伐,九个月之后,钱沅对镜自视,发觉面容清瘦, 两鬓白发丛生,顿时使他感到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钱沅从此对小娟贪多无厌的情欲有了警惕,暗怀戒心。他为了要使自己活得长 命,屡次向她藉故推托,恳求免役,这使她非常失望,不免口出怨言。 可是,钱沅这小子也可说是得天独厚,他虽在纵欲的情况下,只要稍加珍摄, 休养三五天,体力便又恢复,而小娟之所以爱他可能只为这个原因。 小娟几次三番要求钱沅另辟金屋。她自愿脱离家庭,决心要与他同居,但他限 于环境,表示暂缓,同时他还要考验她是否真的对他爱情专一,因为从她在无意的 言语中,以及偶然的行动表现,他发觉她与她以前的男友尚有藕断丝连的痕迹。 她为了自己的要求未蒙钱沅立即采纳,也哭泣了几次。 钱沅有这样的心愿:(一)不结交欢场女子:(二)选择处女为友,万一发生 感情,结了合体之缘,他必然要娶她为妻,照顾她的终身。 换言之,他不愿娶别人玩过的女性为妻,同时也不愿把自己玩过的女性再让别 的男人去玩。 在魔国出身的人物,娶三妻四妾并非有伤风化,相反的,多妻的男人颇为群众 所尊敬,其地位与多夫的女性相等。 钱沅为人自私,又工于心计,他自己既想成为多妻之夫,又怕小娟成为多夫之 妇,因此,他一边游约小娟婚事,一边却暗查她的私生活。 许多事情往往是意想不到的,钱沅存心要调查小娟,却不知道陈玉也已经在调 查他了。 当他还未将小娟的私生活查明时,他本人的私生活已被陈玉侦悉。 原来陈玉发觉丈夫钱沅最近的行动飘忽失常,就开始起疑,且想起了过去他对 自己所讲的话:“同事的儿子刚从外地到了本岛,要求我(指钱沅)去教吉利部落 的语文……” 她想:教书最多二个小时,为什么丈夫时常在外逗留三四个小时,甚至在深夜 才回到家里? 她又想:丈夫在家时,小娟就来了,但丈夫不在家时,小娟却从未来过一次。 此中必有问题。 于是陈玉断定:丈夫一定是在教小娟的书,决非教那同事的儿子,显然这是丈 夫说谎。 接着陈玉暗想道:有时丈夫在假期节日也要藉故离家,不知他在外搞些什么名 堂?难道他出去与小娟厮混吗?可能……很可能……一定是的。 她再三思忖,越想越不对劲,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过,她已经决定了—个对付丈夫的办法。 那天,合该有事。钱沅与小娟幽会之后,在街头与她握别,亲眼看着她倩影窈 窕,姗姗向东而去,目光所及,隐约可见,但当他转身之际,忽然迎面又来了一个 小娟,旁边陪伴着过去的邻房妇人黄嫂。 黄嫂见到钱沅,连忙招呼:“小道士!好久不见了,你好吗?”她心直口快地 叫喊道,讲话不避忌讳。 钱沅心里暗惊,想道:“活见鬼了!小娟刚刚离开这里,向东而去,怎么转瞬 之间,她又与黄嫂在此出现,莫非她有分身之术?”他一边想,一边迟疑地回答道 :“好,…… 好!……你们好……“ 他说着,回头举目,向东注视,犹见那个刚才离去的小娟后影,但—闪即逝, 接着他又回过头来,眼光盯着这里的小娟,看了又看,从上看到下,发觉她淡绿色 的外衣里面腹部隆起,似已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黄小娟微微点头,叫了—声“钱哥”。 黄嫂道:“小道士,你怎么像失魂落魄似的?想来你不知道吧!娟妹去年已结 婚了。” 钱沅心中大疑,迷惘地道:“哦?去年结婚……” 黄嫂道:“怎么,你不相信吗?” 钱沅知道这事大有蹊鞒,于是镇静心神。说道:“相信,相信。” 黄嫂道:“小道士,你的未婚妻还在魔国吗?” 钱沅道:“不,她也到了这里。” 姑嫂道:“好,恭喜你,几时请你和尊夫人到我家里来玩。” 钱沅道:“好的,改日我们登门拜访。再会!” 黄小娟站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显然此小娟和彼小娟不同,对钱沅似乎变得 陌生了。 钱沅和她们姑嫂作别之后,立大即回家。 他神色慌张,见到陈玉,正要开口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但她连忙伸手一挥,阻 止他说话,同时她冷然抢先道:“不必说了!” 钱沅吃了一惊,说道:“为什么?” 陈玉道:“说谎的人何必多说!” 钱沅道:“谁说谎?” 陈玉嘿了一声,冷漠地道:“你心知肚明。还想抵赖,瞒骗,装脏作势,你把 我当作什么人?” 钱沅呆了一下,然后问道:“请贤妻明白告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玉面色铁青,说道:“你是在教同事的儿子学吉利部落语文吗?” 钱沅一听陈玉语中有病,知道自己的私生活巳被贤妻查出,显然东窗事发,不 由心中大惊,面容变色,讷讷地说道:“这个……这个……” 陈玉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说不出了,我来替你代说,好不好?” 钱沅惭颜地看了陈玉—眼,但并不出声。 陈玉道:“你教书的对象是小娟吗?” 钱沅知道这事赖不掉了,只得把头一点,表示承认。 陈玉道:“你每晚教书几个小时?说实话,不准有半句虚言,否则,我就给你 颜色看看。” 钱沅吱唔地道:“二个……不、三个小……” 陈玉喝道:“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钱沅给她一喝,连忙改口道:“二个小时。” 陈玉道:“那么,你每次出去教书,为何需要三四个小时?在多余的时间里, 你在做些什么?” 钱沅不善说谎,现在他给妻子点穿,顿时语塞,由于想不出适当的理由为自己 辩护,只得尴尬地低头不语。 陈玉讥嘲道:“好—个自称是不说谎的君子,但如今你已无法捏造事实来支持 你的谎言了。” 钱沅依然低着头,不发一言,心里却在思忖两个小娟的怪事。 陈玉以指在钱沅的额上戳了一下,接着道:“在多余的时间里,你和小娟厮混, 做出了什么事?快快坦白!” 钱沅吃了一惊,哭丧着脸,用手抚摸自己的前额,那就是被陈玉的手指所戳之 处,但没有回答。 陈玉进一步问道:“你觉得小娟的嗲功不差吧?” 钱沅看了妻子一眼,苦笑—下。 陈玉道:“你听了这句话,心里高兴,笑了,是吗?” 钱沅忽然开口道:“我恳求你不要再问我。” 陈玉绷紧着脸,严肃地道:“你说什么话,我问不得你?” 钱沅道:“你有权盘问我,但我向你叩头,求你不要再问。” 陈玉冷笑道:“现在你向我跪拜三日三夜也没有用了,除非你肯对我坦白之后, 我也许会原谅你。” 钱沅听了此言,知道这事尚有转机的余地,心里暗喜,连忙道:“贤妻,你不 要骗我,真的肯原谅我吗?” 阵玉道:“当然……不过,我也要看案情的轻重,才能决定可否原谅。” 钱沅被陈玉最后的一句话吓退,因他知道:丈夫在妻子前面说出自己和别的女 人通奸是一种罪行,并且是最犯忌的,所以他感到傍徨无计,只得合掌搓手,在房 里踱来踱去,心里暗自思忖:“坦白好,还是不坦白好?” 陈玉看到丈夫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地踱踱转,心里觉得不忍,但她也不愿意随 便饶恕他,因她明白:在这事情上,和在这时间里,都是她制服丈夫的最好机会, 使他以后不敢对她反叛,于是她一声轻斥,道:“你给我站住,不许动,好好地回 答我的问话,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钱沅果然听话,呆立不动,忽然他有了主意,哀求道:“贤妻,我坦白,不过, 现在我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要出去与魔友商量,等我回来,再向你坦白。” 陈玉冷冷地说道:“不行!你先向我坦白,然后再做别的事情。” 钱沅道:“贤妻,我求你先放我出去,因我的问题是‘非同小可的’……” 陈玉抢着道:“我知道。” 钱沅道:“你知道什么?” 陈玉道:“是否为了两个小娟的问题?” 此言—出,钱沅吃惊了,眼睛睁得很大,注视着陈玉,一瞬也不瞬。 陈玉道:“你做的事,休想瞒得住我……”她停顿—下,接下去道:“我不但 知道两个小娟。而且你还和那穿着绛色外套的小娟到青苑山庄去幽会,在二个小时 以后,你们双双从原处出来,好快乐呀!” 听到了那些话,钱沅惊上加惊,面色灰白,站立不稳,颓坐在旁边的椅上,叹 了一口气,说道:“你什么都知道了,还用我再坦白吗?” 陈玉道:“我—定要你亲口向我坦白,并决心表示悔过。这才是你重新做个君 子的机会。” 钱沅道:“那么,我向你贤妻坦白,我与那绛衣小娟确已有了超友谊的关系。” 陈玉道:“你们从何时开始发生关系?” 钱沅道:“大约在九个月之前。” 陈玉道:“九个月之前?那时我已经到了本岛,是吗?” 钱沅道:“是。” 陈玉道:“难道在我来此之前,你们尚未发生关系?” 钱沅道:“是。” 陈玉又问道:“到今天为止,你们发生过几次关系?” 钱沅想不到妻子会提出这样的司题,不由呆了一下,讷讷地答道:“记不清楚 了。” 陈玉怒声斥道:“你这薄情人,若这事是在我来此之前发生,情有可原,但在 我来此之后发生,我饶你不得……你自己想想,对得起我吗?”她说着,—阵心酸, 哭泣了。 钱沅自知理亏,连忙哀求道:“贤妻原谅,是我不好,我愿意改过……” 陈玉泣着道:“住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钱沅道:“贤妻,你不相信,我可对天立誓。” 陈玉双眸含泪,说道:“不必了!我决定要回魔国去,让你在此地逍遥自由。” 她说着,动步要去收拾衣衫,准备回娘家去。 钱沅看到陈玉要离他而去,心里发急,慌忙起身将她拖住。 陈玉伸手把丈夫推开,斥道:“不要碰我!”她说着又要动步走了。 钱沅又将妻子拉住,但他再次被她推开,同时她声色俱厉地道:“还不滚得远 些!我让你自由自在,无人管束,不好吗?” 钱沅苦苦哀求道:“贤妻,请你不要这样,我需要你,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 改过做人。”他说到这里,双手把陈玉紧紧抱住,不让她走,并且凑上嘴去,伸出 舌尖,把她脸上的泪痕舔掉。接着他又想亲她的嘴却未能如愿,因她已侧转了脸。 陈玉挣扎不悦,又见丈夫态度诚恳,终于硬不起心肠,可是她也不甘就此罢休, 一方面要维持自已的尊严,另一方面又要使丈夫拜倒石榴裙下,永作不贰之臣,以 便获取一个圆满的收场。 于是她板起而孔,盯着丈夫看,冷若冰霜地道:“你愿意听我的话?” 钱沅道:“是。” 陈玉又严肃地道:“你想明白了吗?” 钱沅点头,口中称是。 陈玉道:“还不把我放开!” 钱沅立即遵命松手。 接着陈玉吩咐钱沅把双手分别抓住他自己的左右双耳,以便她在致训辞时,让 他思想集中,心不二用,将她的教言句句听入耳里。这是邻家严母对顽童劣子训话 时用的方式,被陈玉看在眼里,现在她就把它派上了用场,叫钱沅也这样做。 钱沅不敢反抗,终于如法炮制。 陈玉以妻子身份,却用长辈语气,对丈夫说道:“现在你的眼睛看着我,我要 问你……” 她等到丈夫钱沅盯着看她的时候,就接下去说道:“从今以后,你还要与小娟 来往吗?” 钱沅道:“不,不敢。” 陈玉道:“为什么?” 钱沅道:“因……因为我一错不可再错。” 陈玉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除小娟外,你还有别的女人吗?” 钱沅道:“有。” 陈玉听了,面色微变,问道:“是谁?” 你沅道:“你。” 陈玉的面色迅即恢复原状,说道:“除了我之外,是否另有所欢?” 钱沅道:“绝对没有。” 陈玉道:“何以为证?” 钱沅也不回答,只不过用右指点点自己胸部,表示以良心为证。他的手指做完 这动作之后,立即又占抓住自己的右耳。 陈玉会意,接着道:“我也相信你,但我必须有此一问……”她说到这里,停 顿了一下,继续道:“以后你还想到外面去乱搞男女关系吗?” 钱沅道:“不敢。” 陈玉道:“以后没有正当事情,我不准你出去,无聊的应酬—律不许,你可答 应?” 钱沅道:“不……不但答应,而且同意。” 他本想不答应,并要修正她的问话,但仔细一想,认为答应乃是上策,以免节 外生枝,可惜“不”字已经漏嘴出声,无法收回,好在他的脑筋灵活,随机应变, 立即改口纠正自己的答辞,虽非天衣无缝,但也能使陈玉无瑕可指。 陈玉道:“以后我说的话,你都肯听吗?” 钱沅道,“只要是合理的,我一定惟命是从,决不反对。” 陈玉道:“如果反对呢?” 钱沅道:“那就是你的话说得不合理了……我现在已受到了教训,怎会不听你 的活呢? 实际上,我是真心爱你。“ 陈玉听了,芳心大慰,可是她的脸并未显示欢悦的痕迹,只不过淡然道:“只 要你不是嘴甜,心狠,手辣,就好了……”她说到此处,改变话题,接下去道: “两个小娟的事情。 你准备怎样处理?“ 钱沅道:“这时我心乱如麻,正要与贤妻商量。” 陈玉道:“现在你把双手放掉耳朵……今天当你出去时,我一直在盯你的梢。 你和绛衣小娟幽会的经过都在我的监视之下,若非我有卓越的忍耐心和修养,你们 双双已给我捉奸了,甚至我会砍你一刀,让你出点鲜血,以消我心头之恨……后来, 一个中年妇人叫你:”小道士‘,我才发觉那旁立的女子确是很像这个绛衣小娟, 当时我也很惊骇。那两个小娟之中,必有—个非妖即鬼,但据常理推测,绛衣小娟 似乎是假的,冒牌货。“ 这时,他们夫妻二人业已和好如切。于是相对而坐,低声商量对付假小娟的办 往。结果,钱沅决定去找魔友,讨沦这件怪事。 临行,陈玉叮嘱丈夫路上小心,而钱沅也叫妻当心门户,不要随便让假小娟进 来。 钱沅的魔友之中,以江湖子,童老与曾羽等三人最为莫逆,但他先去拜访童老。 钱沅见到童老,客套寒喧一律免除,随手拖住了后者,径入内室,关上房门, 发音颤抖地道:“老友,不好了!我遇到一件怪事。” 童老发觉钱沅神色有异,态度紧张,不知他发生了什么祸事,连忙问道:“什 么事,如此慌张?” 钱沅把最近数月内利黄小娟来往的事,—长二短,从头至尾告诉了童老。 童老听了,骇然道:“小道士,这事情倒不简单,怪不得你面容枯槁,显然色 欲过度。 目前你所接触的那两个小娟,其中一个是妖精的可能性很大,但决非幽灵,因 幽灵鬼魂是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化身的。所以你要当心!“ 钱沅愁然道:“我就为这件发急,特来与你商量,应该如何处理才好……不过, 我心里想:这会不会是小娟自己的替身?” 童老道:“某些人往往会在白天或是晚间发现自己的替身,这是逢凶化吉,转 祸为福之兆。替身就是化身,许多得道的人就能炼成元婴出现,分身之术,像魔国 的玉猴……不,玉仙,他就有那种不可思议的道行。可是,小娟是个平凡女子,她 出现了化身。决不可能是元婴,更谈不到分身之术。她的化身也决不是她白己的替 身,一定是第二者的幻形,如今你——小道士是第三者,夹杂在两个小娟之间,这 是祸殃凶兆,必非吉祥之事。” 钱沅道:“那么,请你快替我想个免祸避凶的计策。” 童老道:“我童老生性好管闲事,急人之急,何况你我好友,自当助你消灾延 寿,同时,令师郝道子也是我的长辈,这事更不容我坐视不救。现在我先要详细问 明:那两个小娟的言行体态和风度有何不同?” 钱沅低头思忖了一会之后,说道:“二女容貌完全一样,尤其是她们的凤眼对 我印象最深,笑起来有令人销魂之感。言行态度不分轩轾,说话声音清脆可听,难 辩上下。她们的皮肤肉色也都光洁如脂,润滑可爱,甲乙难定。若论风度,只能说 是小家碧玉时本质,没有雍容华贵的气派……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了:前期的小娟 好像肚脐向内凹,下体春草疏而不丰。 而后期的小娟则肚脐向外凸,阴毛黑黝黝的—大丛,非常茂盛。还有,那二女 四乳各有乳饼,虽都高耸丰满,但后者的乳房较前者结实,更有弹性……当时我的 印象如此,心中虽略有所疑,但我不瞒你,正当我色星高照,欲火如焚之际,那些 疑点只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没有追疑下去,可惜可惜……现在我悔恨自己,当 时也太糊涂了。“他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脑壳上敲了一下,表示本人愚蠢该打。 童老道:“是了,言行态度容易模仿,但身上的特征难以幻变……那么,床第 之间,二女的表情如何,可否见告?” 钱沅听到童老提出了这个不可告人的问题,面孔一红,喘嚅地道:“这个,这 个……难为情,不说也罢!” 童老道:“你这小道士,怕难为情,最好不要去做。既已做了,怕甚么难为情? 还不快说下去!” 钱沅老着面皮道:“我说,我说……根据我的记忆所及,前期的小娟除了原始 地带视为禁区,不肯让我染指之外,其他部分则完全解放,任我自由活动,百无禁 忌,而后期的小娟却完全不同,她把身上一切自动供献给我,且床第之间狂荡不堪, 欢乐之事,多多益善,使我疲于奔命,大有力不从心之感。她好像是个淫女……当 时我也曾怀疑她是不是处女,但后来见到床褥上落红片片,我方才解除了疑心。” 童老道:“是了,前女是真的小娟,后女给你真个魂销,乃是冒牌假货,这事 可以确定,无庸置疑……我想:那假小娟必是我们的同道中人,来自魔国。” 钱沅道:“我也这样推测。不过,我不能确定此女是人类,抑是异族?” 童老笑道:“幻形迷人。哪有人类之理?大概你的阳寿未满,才能及时发觉, 事情尚有可为,否则,后果难以预测。” 钱沅恳求道:“这事希望你看在我师傅的面上,无论如何要请你大力帮助,救 人一命,连升七级浮屠。我目前年纪还轻,上有双亲下有妻子,实在死不得,不想 死……” 童老道:“事不宜迟,我会叫曾羽为你暗中侦查,先要查出那假小娟究竟是何 方妖孽,缠牢你有何目的?等到摸清楚对方的细底之后,我们才能采取适当步骤, 对症下药,所谓知己知被,百战百胜。” 钱沅道:“是,你说得对……不过,目前我应该怎样对付那假小娟?” 童老道:“现在你暂时不动声色,假装诸事如常,依旧用以前同样态度与她周 旋,一方面暗中观察她有无异样的言行,另一方面,曾羽也会设法盯她的梢……, 曾羽神通广大,我想:他不久定能查出她的企图。” 钱沅道:“如此甚好,多谢你了。” 童老道:“还有,你要注意,万一她再要与你寻欢作乐,可能百般引诱,你务 必坚持到底,尽量遏制自己,勿动淫心,否则,你不妨先买棺材,等待我们来替你 收尸成殓,办理后事。” 钱沅道:“这一点,你可放心,我怎会这样不识利害,不知自爱?” 童老道:“话不是这样说。好色之人往往自掘坟墓而不自知,当然,我不希望 你做那样的人……不过,我观察你的面色,色劫重重,只怕另有祸事即将降临…… 假如你能渡过这次色关,后福无穷,好歹由你自己主裁,别人只能为你从旁协助… …” 三日后的傍晚,小娟又约钱沅出去幽会。他本想拒绝,但为了要观察她的言行 态度,就欣然答应。 这次幽会,钱沅选择碧玉山庄。 此处环境清静,景色宜人。茂林修竹之间,曲径通幽,颇合优游闲步,谈情说 爱。精舍雅室之内,宜于寻欢作乐,—对对,一双双,不是夫妇,便是情人,卿卿 我我,形影相随,只羡鸳鸯不羡仙,钱沅和小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那时,钱沅心事重重,志在优游闲步,乘机探试对方的言行态度。小娟喜气扬 扬,笑声吃吃,意在偷欢寻乐,胡天胡帝。 他们携手同行,徘徊幽径,目光所及,不论如盖绿荫之下,似茵芳草之上,甚 至藤架竹栅,木椅石凳,都被许多情侣占据。到处裙屐翩跹,或坐或立,或卧或憩, 拥抱亲嘴,依偎嬉狎,各自为政,互不顾忌,小娟对此颇感兴趣,而钱沅初则心不 在焉,无动于衷,忽悟自己不应过分显露反常的行迹,以免小娟疑心,所以他就改 变主意,表现了与过去一样的热情。 男女之间的爱情,开始不外乎甜言蜜语,依偎拥抱,继之以接吻抚摸,等到两 情既洽,最后就兴云布雨,发泄性欲。 这种事,不妨说它是风流,但说它是下流也无不可。 这种事,偶而为之,如鱼得水,皆大欢喜,多做则消耗精神,兴趣索然。 对这种事,许多人都想不穿,有的明目张胆地做,有的偷偷摸摸地干,尤其是 生性淫荡者,往往乐此不倦,置生命于度外,直到最后骨枯髓竭,即使美色当前, 也力不从心了。 目前,小娟乐此不倦,钱沅既感力不从心,又对小娟已怀戒心,所以他不敢风 流,也不敢下流。 钱沅注意到眼前的小娟,腹部平坦,并无隆起的现象,与前日所见那个业已怀 了孕的小娟完全不同,显然眼前的是假小娟,冒牌货,而昨天邂逅的必是真小娟无 疑。 因此,他暗自决定:在这件疑案没有水落石出,以及真相未明前,他必须要咬 紧牙根,誓不再与她同枕共衾。 那时,假小娟依偎在钱沅的身边,娇慵无力,脚步蹒删,摇摇欲跌。这是发嗲 撒娇,也可说是勾引男性的姿态。 钱沅挽着她的手,选择绿荫深处的花径散步,避免走近那边有精舍雅室的道路, 并希望离开幽会阳台的方向越远越好。 可是,在绿荫深处,假小娟停住脚步,用双臂勾绕钱沅的头颈,赖着不走,纠 缠不休。 若要她走路,她就要朝着精舍雅室的方向走,否则,什么都不答应。 本来假小娟双臂围绕着钱沅的头颈,两脚离地,腿部向后弯曲,等于前者整个 人悬挂在后者身上。不久,她改变方针,双脚落地,左臂勾住了他的肩膊。但右手, 好像是善意的,却在他身上乱抓乱摸,落手很轻,又专找笑穴部位点点触触。 刚才,当假小娟的身子勾挂在钱沅身上时,她胸前双乳,丰满而有弹力,贴住 他的前胸。 软绵绵,暖烘烘,使他感到非常受用,不禁心里一荡,正要抱而吻之,忽然他 想起她是假小娟,冒牌货,下贱淫荡,不觉气上心头,恨不得举起两只手掌,左右 开弓,乔她几十嘴巴子。 可是他只不过这样想,却没有那样做,因他觉得自己究竟是个男子汉,怎好动 手打人? 何况对方又是女性,人似玉儿,脸如花儿,声者好像莺啭,听百遍而不厌多, 姿态可比凤舞。 看千回而尚嫌少,发光可鉴,秀色可餐,凡此种种,都是从情人钱沅的眼中反 映出来。这时候,即使现场另有一个貌如西施的女人向他勾引,他也许置之不理, 而宁愿争取小娟了。因此,若要钱沅辣手摧花,打小娟的耳光,他决无这样的狠心 残忍。 至于小娟以假乱真,企图用鱼目混珠,其动机何在。好心还是恶意,实是费人 猜疑,但目前真相尚未揭晓,钱沅更不会掌她的嘴了。 当那假小娟的玉手在钱沅浑身搔搔摸摸,尤其是在他的笑穴部位轻扭淡燃,他 就因怕痒而闪避,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很响。 笑代表快乐,但受到别人搔痒,而被迫发出不断的笑声却不是快乐,相反的, 这是一种折磨或戏弄。 钱沅怕痒的弱点正被假小娟利用着,使他屈曲着身子。笑得不停,连眼泪也笑 出来了。 “是钱沅吗?什么事使你这样好笑?”一个声音从附近的阴影传了过来。 假小娟悚然一惊,立即停止动作,凤目闪闪盯着那阴影注视,希望有所发现。 钱沅听到那声音并不陌生,心里明白,知道曾羽己在近处监视,不由暗喜万分。 于是他镇静地道:“老曾,你也有此雅兴,真是同道中人。哈哈……” 钱沅笑声未停,曾羽已经挽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从对面的花丛里走了过来, 笑道:“哈哈……食色性也,违天性者,非人也。食是口福,色是艳福,有什么不 封?”他一边说,一边与钱沅热烈地握手。 握手时,钱沅发觉对方的手里夹带着一个纸团,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曾 羽既然这样做,必有用意,所以他不动声色,把那纸团捏在手里,乘着黑暗的环境 里无人注意时,连忙将它纳入袋里,接着道:“是的,老曾,你说的对,不吃失口 福,拒色失艳福,这道理小弟懂得。” 曾羽道:“刚才我听出是你的笑声,冒昧前来打扰雅兴,对不起……现在,我 走了!” 他说着,人已经走了过去,携着那年轻女子,瞬即在阴影近处消失。 那时,钱沅暗想:“曾羽前来必是童者授意,想来他早已在后盯梢。看到了我 与假小娟的行动,他只不过凭着我发出笑声的机会,及时出现相见,利用握手、暗 递纸团,且语带暗示……他那种随机应变的本领真令人佩服。” 刚才当假小娟正在戏弄钱时,曾羽携带少女,突然出观,和钱沅说了几句俏皮 话之后。 又突然消失。假小娟想道:“此人若非风流种子,必是下流坯子。”因此,她 也不向钱沅查问曾羽的细底,那时,钱沅已经挽着假小娟的手,走向那边的精舍雅 室,这正是她所求之不得的。 他们相了雅室,付讫房钱,接着钱沅假装内急,走进厕所,随手关门,连忙从 衣袋里取出那小纸团来,打开一看。原来里面包着—颗红丸,另有字条,上面写着 :“红丸房中药,无价之宝,暂向江湖子借用,只宜放入舌底,切勿咽入腹中,咽 则丧生。 据江湖子告:此女假小娟乃是九头雌凤的化身,负有秘密使命,他叫你务必在 今晚乐欢中,光拨去她的海底红色阴毛三根,先阻她幻变脱身逃去,然后施展软硬 功夫,使她就范,讨取口供,至要至要。“ 钱沅看完,心中大喜,连忙纳丸入口,暗藏舌底,但觉此丸毫无气味,不知是 何种药物制炼而成。 接着他撕毁字条,抛入水渠暗沟,消灭了证据。 他开门出来,看到那假小娟已经卸去了外套,仅留紧身短衣内裤,显露了女性 三围的美点,肉感非凡。 钱沅口中有丸,讲话不便,只得默默无言,暂充哑子,惟有埋头苦干,努力效 劳,同时他的双手也不空闲,正在暗中摸索对方的海底,触指之际,发觉那处有数 茎比较硬性的阴毛。 他也不管后果如何,抓紧硬毛,用力一拉,拔掉了。 那假小娟正在如痴如醉,享受快乐,不料情郎钱沅竟然如此狠心,痛下毒手, 拔去了她下体的圣毛,顿时使她痛彻心脾,乐极生悲,惊叫一声,四体痪瘫,寂然 不动,似已昏迷过去。 钱沅见此情形,惊骇万分,连忙撤兵罢战,从速穿上衣服,吐出口中红丸,放 入衣袋。 接着他开亮了灯,查看假小娟的下体,只见她的海底部位血迹殷然,两根长度 三才的红色硬毛已被自己连根拔起,另有半根拔断,尚剩半根完好如初,仍在原处。 此外,还有几根软质黑毛同遭无妄之灾,也被钱沅拔掉。 那时。假小娟人虽昏迷,但尚有轻微呼吸,并未死去,这使钱沅稍为放心。 于是他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他斟了一杯热茶自己先喝一口,衔在嘴里, 一边扶起假小娟,把嘴巴凑到她的嘴巴,口对着口,将自己口中的热茶灌入她的嘴 里,经过喉管,流入她的腹中,如此三次,那假小娟终于渐渐清醒。 原来钱沅口中剩留着红丸的药性,它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他在阴差阳错中, 把红丸药性的成份与热茶混和,灌入她的腹内。无意中协助她恢复知觉,所以她很 快就`苏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钱沅紧紧把住自己,心里恨极,连忙把他推开,同时悲从中 来,不禁号啕痛哭。 哭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男人听到女人的哭声最为头痛,心烦意乱,感到束手 无策。何况依照目前的情况,钱沅无端端把她的海底圣毛拔去了二根半,另外又加 上数根软毛也连带遭殃,这当然使他于心有愧,负疚甚深,因此,他只得低心下首, 对她大讲好话,叩头赔罪。 ‘娟妹,我是无意的,因为我太快乐了,所以……所以……“钱沅撒谎道。 “放屁!你是有心的……你这狠心恶贼,既偷我色,又伤我身……你这负心汉。 我和你拼了……”假小娟停止哭声,打断了钱沅的话柄,一边不断地咒骂,一边突 然举起玉手,重重地打他一个耳光。 猝然不及提防,钱沅吃到了巴掌,面部感觉到热辣辣,非常难受。他连忙用手 抚摸自己的面部,藉以减轻疼痛,同时低声说道:“娟妹,你打得好,是我太不当 心,该打该打…… 不过,男人面子要紧。你最好不要给我吃巴掌……“ 假小娟气呼呼地道:“你的面子要紧,我的阴毛不要紧?”她说完话,又撩起 玉手,准备再打钱沅。 钱沅连忙躲开,说道:“娟妹,不要这样,有话好讲。” 假小娟恨恨地道:“对你这个狠心贼,负心汉,还有什么话好讲?” 钱沅忍耐不住了,说道:“娟妹,我老实告诉你,我拔掉你的阴毛,因你欺骗 了我。” 假小娟怒道:“我欺骗你什么?你说……你说……” 钱沅哼了几声,说道:“你不要一本正经……你假冒黄小娟。前来和我接近, 有什么企图?你说……你说,嘿……” 那假小娟一听钱沅的话,大吃一惊,凤眼睁得很大,盯着看,一时答不出话来。 接着钱沅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呀!你怎么哑口无言?……岂有此理!” 假小娟道:“你说我冒充黄小娟、有什么证据?” 钱沅冷笑道:“嘿……你是九头雌凤。” 假小娟的身份给钱沅明白点破,顿时使她面红耳赤,颜容失色。 这时,钱沅心里甚为得意。似故意装扮态度严肃,接着道:“娟妹!我早已查 明,你来自魔国,负有使命,不找别人,只找我钱沅,究竟为了什么?今晚你如不 好好对我交代得—清二楚,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 假小娟低头不答。 钱沅又道:“嘿,嘿……你想以色欲置我于死地,是吗?” 假小娟连忙辩护道:“不是。” 钱沅骂道:“不是?你这淫货,娼妇……你不是九头凤儿吗??” 假小娟泣道:“我承认是九头凤儿………你这没良心的东西,骂得我这样恶毒。” 钱沅怒道:“你不说。我就骂……你再不说。我还要骂你更加恶毒……不但更 恶毒,我还要打你,痛打你。” 九头凤儿道:“你骂,你打……我绝对不说。你打死我,我也不说……你打死 我,我的表兄们……九龙尊者会来取你的性命,替我报仇。” 钱沅心里暗惊,但他依然摆出若无其事,毫不在乎的姿态,说道:“哦!我明 白了…… 九龙尊者一一金龙,玉龙,青龙,黑龙。苍龙,虬龙,纹龙,火龙。毒龙…… 他们都是你的表兄吗?那好极了,他们叫你来害我……“ 九头凤儿道:“不是的。” 钱沅假意怒道:“又不是?那么,他们叫你来干什么?” 九头风儿含泪不答。 钱沅道:“好,你不说……我自有办法惩治九龙……当年水国江门龙神,现居 天国,掌职天龙总监,统治宇宙群龙,我钱沅今晚定要奏呈天表,向玉帝提出控诉, 要求严办九龙,第二被告就是你九头凤儿。我与你们表兄妹昔时无冤,今日无仇, 竟然串通勾结,前来害我……嘿,嘿!我会要求天国先斩九条孽龙,后杀你九头凤 儿。你怕下怕?” 九头凤儿恨声道:“你这狠心贼。负心汉,你尽管去控诉,我什么都不怕。” 钱沅发觉自己的硬言硬语吓不倒她,心里有了主意,随即改变论调,施用软功, 说道:“凤妹。你不要固执,我是为你着想,才来好意问你。你的九位表兄使用卑 鄙手段。不惜牺牲你的美色以清白之体供献给我,想来他们是有求于我。现在,你 我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假如能力所及,我会毫无疑问,自动帮助 他们达到目的,只要你肯坦白告诉我:他们要我做些什么?” 九头凤儿道:“我来与你亲近,当然是有目的,但如今目的还未达到,我已遭 到不可补偿的损失,牺牲太大了,想想心酸,懊悔当初不该这样做。” 钱沅惊异道:“什么不可补偿的损失?是否为了我已毁坏你的名节?” 九头凤儿道:“不!” 钱沅道:“那是为什么呢?你已是我的人了,你的一切损失都应该由我来补偿。” 九头凤儿摇摇头,道:“不可能!你为什么这样狠心,拔去我下体的圣毛?你 这样做,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到别人唆使?” 钱沅当然不会透露江湖子所出的计策,只得撒谎说:“这是我的主意。” 九头凤儿道:“那么,你一定懂得圣毛对我的重要性。” 其实钱沅根本不懂那些阴毛对她有何重要,但他却不承认自己见识不广,孤陋 寡闻,所以他故意织造一个理由,振振有词地道:“你太喜爱男女的事,使我力不 从心,因此……因此我就这样做了……防你幻变。”他忽然想起刚才被自己撕掉的 那字条上有“阻她幻变”四字,连忙临时补充了最后一句话。 九头凤儿怨恨地道:“你这冤家好狠心啊!我那三根圣毛具有三种妙用:第一 根能助我变幻九个不同的人面,或九种不同的物体,那是我的救命圣毛。第二根是 淫毛。自从我被你破身之后,就非常爱做云雨之事,那是此毛作祟,并非我本性下 贱淫荡,现在它既已给你拔去,也好,我绝不可惜。第三根是我的道行圣毛,它是 经过千年的苦修才能增长半寸,如今被你拔断,尚留—半生根,否则我早已死在你 的手里了……我虽侥幸逃过—劫,可是我已损失了五百年的道行……我问你如何补 偿我?” 钱沅编造的谎言,加上字条上的暗示,都讲中民九头凤儿的要害,使她相信了 确知那些圣毛的妙用,所以她就自动详细说明一下。 这时,钱沅福至心灵,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 他低声安慰道:“凤妹,你损失了五百多年道行、使我万分抱歉,事实上,我 是无法补偿的……不过,我珍视你对我的恩爱,所以我手下留情,只拔断半根圣毛, 存心留下一半生根,使你还能继续修炼……这一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意 吗?” 钱沅工于心计,对答鉴貌辨色,能利用适当的时间,作出诚恳态度,又凭藉外 表温文,以及口吐莲花,谈吐动人,博取女性的信心。其实他拔断对方的道行圣毛, 只是偶然巧合。 决非手下留情,但九头凤儿却信以为真,对他感激之心油然而生。 九头凤儿道:“我明白这一点,你对我确是尚有恋情……不过,我现在要提出 要求,希望你能做到。” 钱沅道:“什么要求?你说……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不会使你失望。” 九头凤儿听了,芳心甚喜。说道:“在逍遥岛的岛底深穴里,有—个上古蚌母。 早已在五万年前修炼成道。她的蚌体之内炼得一颗珍珠,大如斗简,光照千里,号 称东方之珠,乃是宇宙间四大宝珠之一,所以逍遥岛又名东方珠岛……” 钱沅插嘴道:“那上古蚌母和她的宝珠对我有什么关系?” 九头凤几道:“你听我说下去……我的九位表,你知道乃是九条神龙,分别隐 居在逍遥岛附近海底的九个龙穴里,修炼已历万年,他们保卫沿海平安,所以这一 区域的地名就叫做九龙……” 钱沅忍不住又插嘴道:“那也不关我的事……” 九头凤儿阻止他说下去,接着道:“你不要打诨……根据小表兄毒龙尊者告知 :蚌母的宝珠是天地奇珍,宇宙至宝,如果把它研成珠粉,吞而服之——其功效能 使服者长生不死,白日升天……” 钱沅怒道:“毒龙存心不良,可恶之至,难道他要你叫我去抢劫那颗宝珠?哼!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九头凤儿道:“不是叫你去抢宝珠,他要我请你转向令师郝道子野仙那边去借 —件宝物。” 钱沅问道:“什么宝物?” 九头凤儿道:“令师身怀十种绝技,号称‘天不怕’,他有一把鹬嘴钳,乃是 蚌母的克星,如能借来一用,对于猎取宝珠易如反掌。” 钱沅道:“那颗大如斗简的宝珠得到之后,归谁所有呢?” 九头凤儿道:“根据小表兄毒龙尊者说;宝珠研成粉末,可得珠粉二十五斤, 以二十五股分配,每股各计一斤。” 钱沅道:“谁是股东?” 九头凤儿道:“小表兄这样计算:九龙各得二股,我二股,你—股,郝道子前 辈三股,共计二十五股。” 钱沅道:“这是毒龙尊者单独的主意,还是另外八位龙神也共同赞成?” 九头凤儿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小表兄对我这样说法。” 钱沅道:“这件事,其余的八位龙神有否对你谈起过?” 九头凤儿道:“没有。” 钱沅道:“假如我的师父使用那柄鹬嘴钳,由他自己独力去猎取那颗宝珠,那 么,你和九位龙神的计划不是都落空了吗?” 九头凤儿道:“郝道子前辈无能为力,因他不谙水性。在海底深水区域,他的 十种绝技一无所用。” 钱沅道:“你以为这事非双方合作不可吗?” 九头凤儿道:“小表兄就是这个意思。” 钱沅道:“不过,那蚌母有五万多年的道行,法力无边,九龙尊者决不是她的 敌手,这一点他们可曾考虑到?” 九头凤儿道:“小表兄说,九位龙兄尤弟每人各有万年道行,联合起来共有九 万年道行,所以他们联手,不怕蚌母。” 钱沅道:“他们只知其—,不知其二,如果蚌母使用个别击破的策略呢?” 九头凤儿道:“小表兄说:那也不要紧,因为今年三月三日三时三刻,蚌母将 逢五百年一劫之难,到那时,她将暂失抵抗能力,乘此良机,猎取宝珠,轻而易举, 不费吹灰之力。” 钱沅问道:“假如九龙得手,蚌母失去宝珠,她的下场如何,你知道吗?” 九头凤儿反问道:“失去宝殊,她会死吗?” 钱沅道:“你的反问何其幼稚!蚌母失宝,五万多年的道行化作一场春梦,凤 妹,你忍心吗?” 九头凤儿称道:“噢?这样厉害!” 钱沅哼了一声,冷笑道:“不但如此……蚌母一死,地泄灵气,岛底空穴将立 即被海水侵蚀,地壳松脆,逍遥岛就会陆沉,岛上数百万生灵都将葬身鱼腹,凤妹, 你忍心吗?……” 九头凤儿听到钱沅这样说,惊悸万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接着钱沅道:“不但如此……九位龙神逆天行事,伤害无辜生灵,罪犯天条, 剐龙台上处斩,你我都是从犯,也难免斩首示众,我不愿这样死法,凤妹,你愿意 吗?” 九头凤儿面色大变,嚅嚅地道:“这个……这个……” 钱沅斥责道:“这个……那个……你这凤儿白白的能够幻变九个头脑,何以思 想如此简单?你上了那毒龙尊者的当了……” 钱沅说到这里,忽听得门外剥啄一声,心里吃惊,连忙走近门边,高声问道: “谁?” 门外有人回答道:“我!” 钱沅一听是曾羽的声音,随即道,“等一等……”他一边说,一边回转身来, 对九头凤儿道:“风抹,快去穿回衣服,赤身裸体不成样子。” 九头凤儿惊上加惊,忘记了自己身无寸缕,现在她给钱沅提醒,就匆忙地拿了 衣衫,避入厕所,关上了门,自去料理。 钱沅开了房门,门外鱼贯地走进四个人来,俗道都有。 他看到那个道士,心中大喜,连忙双膝跪下,叩头问安道:“师父,你老人家 好!” 原来进入房内的四个人就是郝道子,江胡子,童老和曾羽。 郝道子道:“沅儿,起来!我有话讲……九头凤呢?快叫她出来!” 钱沅连忙去敲厕所的门,轻叩三下。 俄顷,九头凤儿衣衫整齐,走了出来。 钱沅随即介绍道:“凤妹,这位就是我的师父。” 九头凤儿上前拜见,她依照钱沅—样的称呼,叫了—声“师父。” 钱沅又介绍她与江湖子,童老和曾羽等相识。 她分别向他们裣衽致敬。 郝道子开口道:“我们坐着说话。” 等到大家坐定,郝道子接着说道:“刚才你们在房里讲话,我都已听到。沅儿 说得不错,你这凤儿上了那毒龙的当了。据为师推测:抢夺蚌珠仅是毒龙的私见, 其余八龙未必有此企图……”他说到这里,眼光瞟向江湖子,童老和曾羽,一掠而 过,继续道:“各位以为贫道的推测如何?” 曾羽道:“道长说得是。” 于是郝道子又道:“毒龙之心犹如其名,万分恶毒。他知道蚌母在逍遥岛的海 底深穴静修,无法引她出来,所以他时时施用毒计,要想阴损蚌母……在五千年前, 那毒龙尊者冒险潜入蚌穴,适逢蚌母蒙劫之期,无力抵御外魔侵袭,几乎丧命,好 在毒龙算错了时辰,正在千钩一发的危急中,时辰过了,蚌母突然醒来,恢复知觉, 发挥力量,把毒龙尊者驱逐出穴,并加以创伤……当龙蚌相斗时,山摇地动,海涛 翻腾,造成地震海啸。在五千年前,逍遥岛的面积很大,长达三五百里,且一部分 地形与大陆连接,但经过龙蚌恶斗之后,全岛震崩四分五裂,大部分岛区陆沉海底, 目前大屿山与逍遥岛相隔甚远,但在当时,它们是连接在一起的,等于一个单位, 可知那时双方斗争的激烈……” 郝道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道:“四千年前,那毒龙尊者又赴蚌穴寻事, 但由于急功近利之心太浓,他早到了一刻时辰,蚌母的劫数尚未降临,遂使他的行 藏被她发觉。当时,蚌母故意张开蚌壳,显露耀眼的宝珠引诱毒龙尊者。他误会了 对方正在蒙劫,知觉全失,连忙伸出龙头,张口伸舌,企图把那颗宝珠吸出,吞入 腹中,可是他中计了。当他正拟吸取蚌珠时,蚌母迅即合拢蚌壳,犹如大型钢闸, 轰然紧闭,声似雷响,幸亏那毒龙尚称机警,急急后退,龙头一侧,未遭轧烂,但 右边龙角已被蚌口硬壳轧断半截,使毒龙尊者的头脑如受电殛,负创甚重,仓惶曳 尾而遁……” 郝道子说到这里,似感口渴,九头凤儿见机识事,连忙斟了一盅香茗送到前面。 他接过茶盅,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出下面的事迹…… “毒龙尊者两次偷袭,不但都遭失败,而且还断送了半截龙角,使他的头上双 角变成左长右短,龙颜破相,大失龙威,好比绝色女子被人剃去了半段眉毛,见不 得人一样。 此后,毒龙尊者坐守龙穴,不敢出外,静修了三千五百多年之久,道行突飞猛 进。 直到八十年前,他的右边龙角伤痕已经复原,和左边龙角的长度一样,他才出 外活动,谒见八位龙兄,并要求他们协力攻击蚌母共同夺取宝珠,坦龙兄们不愿逆 天行事,伤害生灵,所以同声反对,又婉劝九弟毒龙尊者安分守己,清心修道。 毒龙知道自己的计划难被众龙兄采纳,心里大为不欢,但他终于又想出了一条 毒计,妄图推翻逍遥岛,造成山崩地裂,硬逼蚌母离开蚌穴,否则,此岛陆沉,岛 上填塞蚌穴,使蚌母陷埋海底地下,永无出头之日。 可是,要推翻整个的逍遥岛。岂是一龙之力所能做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毒 龙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局部瓦解的计划。 何谓局部瓦解? 八十年前,轮到毒龙尊者行雨,七日七夜大雨如注,一刻不停,逍遥岛的山泥 岩石被雨水冲淋松脆,造成坡裂路陷,山石泥沙随着滚滚流水,冲入海里,无形中 使逍遥岛本身损失了数百万吨的泥沙和山石。 不过,毒龙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以为—年崩蚀山岛数百万吨的石土,每年如此,经过了百千万年之后,必有 瓦解全岛,陆沉海底,填没蚌穴的—天,但他没有想到坡坍路陷业已直接造成岛上 居民的灾害,间接引起屋倾楼倒,压死了许多人畜。 这事被巡海夜叉侦知,要去报告南海龙王敖钦,但那夜叉立即被毒龙尊者中途 截回,威胁利诱,行贿小龙珠—粒,龙涎十斤。 夜叉得到了好处,就改变初衷,对这件事眼开眼闭,摆出了水国官场所惯用 “一拖二拉三敷衍”的姿态。 毒龙尊者认为这桩案子已经内部搞妥,毫无问题,了完首尾,但他不知道事实 上仍未了完首尾。 原来当地的神祗黄大仙心中不服,暗呈天表,揭发了毒龙的罪行,于是玉帝立 即派遣天使下凡,降临逍遥岛调查。结果,天使查明死亡的岛民都在劫数之中,因 此,毒龙虽无死罪,但为了行贿,处刑禁闭十年,并记大过—次。 那巡海夜叉知情不报,纳贿贪污,那粒小龙珠已无法追回充公,因他把它埋藏 在九龙地区的海边,不久之后,它已经变成了一座龙珠岛了。至于龙涎十斤,早已 被他当作饮料,喝入肚中,无法呕出,所以他就被革职查办。 黄大仙维护正义,检举有功,天国玉帝封他为地方正神……“ 郝道子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喝完了盅里的余茶,随手把空盅递给九头凤儿, 用手示意,叫她再斟香茗,于是他继续说道…… “逍遥岛附近五百里范围以内的雨量,早巳由水国的南海龙王敖钦规定,饬令 金龙,玉龙,青龙,黑龙,苍龙,虬龙,纹龙,火龙以及毒龙等九位尊者轮流行雨, 每位尊者定期十年,所以等到八十年以后,又要轮到毒龙尊者行雨的时期了。 最近那毒龙故态复萌,凶心突发,他忘记了自己在八十年前所犯罪行,禁闭十 年,以及记大过一次的重罚,竟然乘着轮到由他行雨的机会,利用职权,再度违反 天律,连续下了五日五夜的倾盆大雨,把逍遥岛的大量泥沙石砾冲坠海中,又造成 了山崩坡陷,楼厦倾坍,死伤岛民数百的灾祸。 这祸事闯大了。天国现已命令地方正神黄大仙彻查此案,后果如何,不久可见 分晓。 现在我天不怕顺便讲讲……本年豪雨成灾,不仅限于逍遥岛—处,而地国人间 的其他各洲,例如东洲的扶桑部落,菲列部落,以及西洲的美利部落也都发生淫雨 为灾,死伤人畜不计其数,主要原因是本年水族定期大比,各洲山川的蚊蜃鼋龟之 属潜修千载,均能化成人形,纷纷出动,赶赴北海应考,由主考官北海龙王敖顺鉴 定,或成龙,或成神,各随本身的道行和机缘。 那批水族出世,往往引起地震海啸,山洪暴发。他们之中道行深厚,品德忧良 者,必能中试,道行浅薄者,名落孙山或逐出考场,训令继续修炼,五百年后再行 补考,至于品德恶劣,行为不修,曾犯无故伤害人畜的罪行者,当场格杀,决不宽 贷。 这次丧生于雨灾和水灾里的人畜,大部分可能是在劫数难逃之中,理应受到天 然淘汰的规律,但或许尚有少数人物不应遭劫,而也惨遇横涡,成为屈死之鬼,那 么,这批制造灾害的蚊蜃鼋龟就要受到报应,在考场中诛灭除名。 再讲那毒龙尊者,他几次三番使用狡计,念念不忘于妄图夺取蚌母的宝珠,所 以我天不怕断定他最后说服了九头凤儿,来与沅儿接近,希望沅儿从我的手中借得 鹬嘴钳。“ 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那把光芒夺目的宝钳,接着说道…… “这就是鹬嘴钳,上古的神物,也就是蚌母的克星……不过,我天不怕岂是利 欲薰心之徒?何况那蚌母本是太古时代的神灵,生性善良,道行高深,逍遥岛上数 百万生灵的命运都寄托在她身上蚌在岛在,蚌亡岛亡,因此,我保护蚌母还来不及, 怎会坐视别的妖魔精怪去伤害她? 除那毒龙尊者外,过去另有几个妖神孽魔也曾想动我这把宝钳的脑筋。他们多 方设法,向我明取暗夺,但有的被我逐走,有的被我诛杀,谁也无法得手…… 他说到这里,对着九头凤儿道:“凤儿,你现在还想要这把宝钳吗?” 九头凤儿红着脸,摇摇头,一言不发。 郝道子笑道:“谅你也不敢再存贪念……”他说着,双手用力把鹬嘴钳分向左 右一扳,宝钳应手脱铰,分成两爿,接着,他再用力一扭,钳身立即被他折断,分 成四段,随手抛在地上,继续道…… “我现在毁灭了这把宝钳,不但不觉可惜,而且衷心愉快,因我已经杜绝了宇 宙间任何妖孽的觊觎之心,非分之想,使岛底蚌母从此永享平安生活,能与天地同 寿…… 还有关于蚌母所居的灵穴,位处逍遥岛的海底,乃是水国著名的福地之一,此 处可与大海洋中的另一福地——即檀岛珍珠港海底灵穴——互相媲美。 蚌母的灵穴主宰岛区兴旺,人口众多,百业繁盛,因为它产生了两股先天灵气, 一通水脉,一通地脉,蜿蜒起伏,分别直达水国范围内的蓬莱仙岛,以及地国中洲 的浮山。 所谓浮山,以前原是蓬莱仙岛的一阜,后受那股先天灵气吸引。它脱离了蓬莱, 浮海而至,来与罗山并体,成为中洲魂奇灵秀的罗浮山。 当年葛洪在罗浮炼丹,也全靠那股灵气,缩短了炼丹成功的时间,助他早得仙 道…… 目前,那股灵气依然在罗浮地层盘旋,凝聚深谷,隐藏幽壑,犹如波涛汹涌, 万古不散,每逢中之夜,子午之时,明月皎洁。地气盛旺,那灵气稍稍从地隙外泄 上升,状如云霞,百神呵获,虽有蜘丝马迹可寻,但可遇而不可求,必待将来有缘 之人,福德之上,才能获此奇遇,白日升天成仙……“ 郝道子说到这里,随即停口,又稍为静然一下,把目光转移到九头凤儿的面部 上注视着,然后接着道:“凤儿,这次你犯了贪念,妄想分享珠粉,以致迷了心窍, 上了毒龙尊者的当,结果,不但羊肉未曾吃到,反惹得一身羊臊臭,而且你还丧失 了多年的道行,实为可惜。不过,你总算逃过了一劫,也可说是祸中得福,因在鬼 使神差的调度之下,你的身上还能剩留半茎圣毛,使你尚可继续修行,那真是出于 我的意料。既然天意如此,你以后如能坚心修道,立志从善,将来不难炼成仙道… …目前,你的色心消退,同时你与沅儿的缘份已尽,不宜硬留在此,免受天谴…… 现在,你去吧!” 九头凤儿含泪道:“师父,你老人家说得是,我走了……”她说着,站起身来, 向郝道子裣衽之后,准备转身就走。 “且慢!我还有话讲。”郝道子道。 九头凤儿听到这句话,连忙停步,低头恭听。 郝道子说道:“你前后叫过我两声师父,我又受了你一次拜礼,一次裣衽,又 喝了你斟的两盅香茗,足见你对我甚为尊敬,今日我赠你金丹一粒,可能有助于你 继续修行……”他说着,便从身边摸出金丹,递给九头凤儿,接着说下去:“你我 并无师徒之缘,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师父’……还有,目前魔国正在酝酿战事,不 久就会传出惊天动地的消息,所以,你暂时不必回到那边去了。还有,逍遥岛对面, 有一座凤山又叫凤凰山,它气势挺伟,灵秀蓬勃,在那山上修竹丛中,有一个凰洞, 因此,它地点隐僻,风景幽静,这凤山凰洞便是你的好去处。你去吧!一切珍重, 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九头凤儿感激地道:“前辈金玉良言,自当永铭心头,多谢了。”她说完话, 也不与众人招呼道别,立即低头转身,出门而去,但在临行的一刹那,她还向钱沅 瞟了最后的一眼。 郝道子等她走出门外,就对钱沅道:“沅儿,此凤临行投目,似乎对你尚有留 恋之情,你快去送她一程,可能她还有话要对你讲。” 钱沅巴不得师父有此一说,连忙飞也似的奔去追送。 郝道子又对童老和曾羽道:“你们两位已助我完成了一件好事,功德无量。本 岛在百年之内,必更兴旺,你们切勿离此岗位,可保长寿。现在,这儿的事情已告 一段落,我因另有任务要干,先走—步,以后有事,自会来找你们,但我行踪不定, 你们未必能够找到我,再会吧!” 他说着,立即起身,飘然而去。 ------ 旧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