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她仿如行尸走肉般地过日子,可是她掩饰得很好,照常上班、下班,按时回家, 没有人知道好发生什么事;只是她不再主动洗碗,也不再到后阳台张望,更不再去 海边。 父母知道黎珞的事后,黎父气得差点打死黎珞,但黎珞依然坚持要生下孩子, 而黎母则天天以泪洗面。黎琦焦头烂额地安抚家人,试着在他们已成水泥砖块的脑 袋瓜里,灌输些理智和爱进去。 黎琦真希望能有个人帮她出出主意,但是,她那几位好朋友也陷在感情的纠结 中,哪里还有心思为她分担这些。 最后,她当然只好自己想办法。 黎琦去找张邦群,想听听他对黎珞的事要如何处理;但他对黎琦明白的表示不 可能娶黎珞,甚至还懦弱地将所有的一切全推给他父母处理。 张邦群是台北人,黎琦为了黎珞的事,这一个星期就上了三次台北。黎琦原本 就讨厌台北阴雨绵绵的天气,现在又因这种事上一再来台北,令她更加厌烦。 和张邦群父母三次会面,场面虽然不算火爆,但是气氛却显得冰冰冷冷。 黎琦并不是来讨什么公道,只想要求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但是,张邦群的父母却气势凌人地说:要张家姓没有,要钱倒有几个。甚至还 数落起黎珞,说她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孩。 黎琦气极了,冷冷地反驳:“张邦群都大四了,而黎珞还未满二十岁,真要打 起官司,看是谁诱拐谁?” 张邦群的父母一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是要面子胜于一切的人,听到黎 琦这番话,赶紧写好一张支票递给黎琦,打算封住黎琦的嘴。 黎琦当他们的面撕掉支票,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贪你们这几个臭钱,而且 也不愿意捐出这笔钱,替你们做善事,因为我害怕得到这笔捐款的人,会被那些钱 买的东西给噎死!” 黎琦说完后,潇洒地离去,留下他们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 黎琦回到家后,取得父母的同意,帮黎珞办了休学,并要她暂时搬去和她一起 住。 黎琦将重心摆在黎珞身上,每天为她补身,并注意产检的日子,也借着忙碌忘 却心中的痛。 只是每到午夜,当她疲倦地回到住处,看着黎珞平静的睡容,再看看她自己, 她总会觉得自己好似苍老了许多。 她手上的伤还没全好;伤痕一条一条狰狞地瞪着她。 以前,认识她的人总赞许她手生得好,又长、又白,但是,现在多了这些伤痕, 恐怕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些赞美了。 她也不怕别人看到那些伤痕,真被问急了,她就笑说:因为贪睡,一拳击向闹 钟,没想到打中的却是摆在床头的花瓶。 不熟的人听到她的话会信以为真,但是她那几位好朋友,就没办法用同样的言 词来欺瞒了!毕竟她们太了解她了! 像她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难道,就这么孤独地终其一生吗? 哈……哈……哈……她想着想着,不觉心寒,到最后竟冷冷的笑出声。 黎琦常常这样自言自语大半夜,浑然不知道自己多晚睡,就有一个人在楼下守 到多晚。 看着黎琦一天天的消瘦,东方天简直心如刀割,有好几次想按铃进门找她,但 是抬起的手最后总是又放下。 他就这样每天守在她门前,直至房里的灯熄灭才离开。 看着她近在咫尺,却无法上前与她说话,无法抚摸她的脸容,他的心宛如要被 撕裂一般,然而,这个炼狱却是他自己造成的,怪得了谁呢? 尤其听到黎毅帆说到最近黎家发生的事,他更恨自己竟然不能为她分担丝毫。 他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残忍地扼杀了她生意盎然的生命。 他一次次地回想那天的情形,直到他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又遭到地狱之火焚 过一回才罢休。 ※ ※ ※ ※ ※ 清明到了,黎琦怕黎珞太劳累,所以没有和家人一起去扫墓,而留下来照顾黎 珞。 很奇怪,黎琦的家早已支离破碎,可是她的父母却仍坚持一些令人看来可笑的 事;譬如全家人在一起吃晚饭,过年过节要守在一起,特别是清明扫墓,更是从无 间断。有时黎琦实在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黎琦真羡慕那些长眠地下的人,可以摆脱尘世的一切永远沉睡,她这种想法, 却被黎珞视为对死者大不敬;但她可不认为这有何不敬之处,她毫无亵读之意,只 是羡慕罢了!毕竟永久沉睡的好处真是不少。只是不知道她何时才有这个福气? 因为不必去扫墓,所以黎琦就带着黎珞一起上街,为尚未出世的小宝宝添置一 些用品。 两人看到那些小衣服小鞋袜,笑得像小女生一样。黎珞想到自己就将有个小宝 宝,心中的伤痛也减轻了不少,反而感谢上天赐给她这个小生命。 “唉!二十三岁的阿姨,也真是老了。”黎琦假装叹气。 “是喔!你羡慕阿琅十七岁就当舅舅吗?”黎珞白了她一眼。 好们彼此相视一笑。 黎珞突然停下脚步,黎琦一时没有察觉,仍继续往前走。 “姊!”黎珞惊慌的叫着。 “好啦!好啦!二十三岁当阿姨也不太老啦!”她笑着回头对黎珞说,倏地全 身僵硬。“小珞,你——”她惊异地瞪着黎珞。 “姊,我在流——血——”黎珞虚弱地说。 黎琦飞奔过去,手中的东西洒了一地。“小珞,不要紧张!你先忍着,我们马 上到医院去。”她搀扶着黎珞走到路边准备拦辆计程车。 突然一辆车子停在她身边,一个人由车上走下来—— 是东方天。他绕过车子走过来,冷静地问:“怎么了?” 黎琦怔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小珞忽然流血了,我怕她动到胎 气。”初见面的惊讶过后,她已能镇静地应答。 东方天弯身,轻缓地抱起黎珞走向车子,黎琦急急走过去打开车门。东方天的 目光不经意的看到黎琦开门的那双手,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 “快点,她血越流越多。”黎琦焦急地喊。 “这里离公立医院不远,撑着点,马上就到了。”东方天边说边发动引擎。 车子急速地向前行驶,一会儿即到了医院。 黎琦送黎珞进急诊室后,忙着办手续,又忙着打电话回家通知家人。而东方天 则一直默默地陪在她旁边。 办完各项手续后,黎琦走到急诊室外,瘫坐在椅上。 “还好有你。”黎琦抬头看东方天一眼,羞涩地对他笑一笑。 东方天倚在墙上面无表情。 黎琦看着他的神情,不禁心一沉。“呃!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我一个 人在这儿就可以了!”她怯怯地说。 东方天以极其凌厉的目光看着黎琦,吓得她连忙低下头。 他在心中咒骂自己,还不趁这个机会过去向她道歉,并请求她的原谅,居然还 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他清清喉咙,故做冷静地说:“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 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让黎琦听了更是绝望,他真的不原谅她了! “真的很感谢你。”她退回眼中的泪,故作轻松地说。 “我不要你的感谢!”他恶声道:“我如果要人感谢我,大可以去救济非洲难 民,或去帮助孤儿,他们绝对会比你更有诚意!”话才说完,东方天随即后悔得巴 不得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我知道,只是——我还是——”她有些哽咽。 他走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黎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有些失措。看着 她那充满疑惧的眼神,东方天更加的憎恨自己。 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吐一口气;这种拥她入怀的感觉,已经有好一段日 子不曾体验到了! “我……”黎琦开口,但却被东方天打断。“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 了吗?”他深情地注视她。 黎琦点点头…… 东方天低头看她,将她抱得更紧。 就在此时,急诊室灯熄了,医生走了出来。 他们双双迎上前。“她的情况怎样?”黎琦焦急地问。 医生神色暗淡的摇摇头,开口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只能勉强救回她, 可是孩子却没办法保住。” 医生伸手拍拍黎琦的肩。“我很抱歉。” 黎琦神色恍惚的愣在原地—— 孩子没了,可是黎珞救回来了;这样也好! 东方天担心地看着她。 黎琦抬头对他笑笑。“我没事!”旋即喃喃低语。“没了也好,省得受苦。” 声音虽轻,但东方天听到了。他心中一震,不知黎琦到底受过什么伤害,导致 她对这世界如此灰心。 不论她过去曾受过什么伤害,东方天都愿意为她分担,让她的生命从此不再有 所缺憾! 黎琦的父母匆匆地赶到医院,看到东方天虽感到讶异,却也没多问,眼前黎珞 的事最要紧。在他们了解一切状况后,即请东方天送黎琦回住处休息。 车子在黎琦住处的门口停下,但黎琦并没有马上下车,二人在车中静坐许久。 黎琦首先开口,打破沉寂。“你要不要上来?” 东方天深沉的注视她,久久才点头。 一进门,东方天即侧着头,站在上回他们争吵的地方。那眼神充满了无限悔恨。 令黎琦看了实在不忍。 “事情都已过去了,你就别再自责了!”她站在他身后,安慰道。 “你为什么不责备我?我只要一想到自己曾那样伤害过你,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无限悔恨,声音暗哑地说。 她轻碰他的背。“即使你有错,那也是因我而起。”她坐到椅子上,继续说: “先坐下吧!你对我那么好,至少我该告诉你一些事。” 他转身坐在她身边。 黎琦的声音很冷。“我有一个破碎的家庭,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暗潮汹涌。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昔日恩爱的夫妻却变成怒目相视的 仇敌。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他们拿刀相向。我常常自问,爱能永久吗?它可以耐得 住现实多久的考验?感情走到像我父母那种地步,要如何继续下去?如果早已没有 了爱,为何不分开,还要彼此互相折磨?可是没有人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直到 我上高中、上大学,看到同学、朋友之间追逐着爱情,才让我更清楚的明白,世界 上根本没有一种感情是禁得起考验的!” 听完她的叙述,东方天心中绞痛,却无法让她免去这种磨难! 他伸出手圈住她。“你有没有想过,去找出你父母亲不和的原因?” “我曾试着去扮演他们两人间的润滑剂,化解他们间的对立,但是一点效果也 没有,他们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问题了,而我又能帮多少!最后,只好选择逃避。” 东方天严肃地说:“逃避问题并不有解决事情。你不肯面对问题的结果,已经 让它影响到你的未来,你知道吗?” “就算面对它又能如何?会使他们恢复过去的感情吗?” 东方天将她紧拥入怀。“不管世事再怎么变,我对你的心绝不会变!” 她闷闷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自己对我的感情不会改变,哪一对情侣没有 海誓山盟?但是真正实现的盟誓又有多少?如果哪一天,你遇到一位更令你心仪的 女孩呢?今天你所说的话又将做何解释?” 东方天沈思了片刻后,诚恳地说:“我不能向你保证我永远不变,但是,我会 珍惜和你相处的每一天,好似我们只有今日。而我们要过的也只有现在;过去和未 来并不存在我们之间,因为过去早已过去,而每个明天都将变成今日,更何况我清 楚的知道此生我最爱的人是谁。” 黎琦轻轻点了下头。“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却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努力 地战胜自己的心魔。只是下次我如果又无理取闹,你可以凶我,但是不要再离开我 好吗?” “我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以后无论你如何打我。骂我,我保证一定像牛皮糖 一样粘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 “你好讨厌!”黎琦娇嗔地说。 东方天突然握起她的手,轻吻她手上的伤痕,每一道都没遗漏。“怎么这么傻?” 语气无限的心疼。 “我恨自己赶走了你,看到镜中的自己,只想一拳打死她,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说着,竟然有些脸红。 他把她的手按在心口上,痛楚地说:“以后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你知道这会 令我多心疼吗?” 他紧紧地拥住她,心口暗暗起誓,他将保护她一辈子…… ※ ※ ※ ※ ※ 立夏时节,黎珞的身体渐渐康复,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点。她正在考虑要不要 回学校继续念书。黎琦告诉她,先不要急着做决定,毕竟离新学期还很久,况且这 学期都还没结束呢! 可是黎珞仍然郁郁寡欢;黎琦和父母商量后,征得黎珞的同意,让她出国散心。 黎琦希望黎珞回来时,心情能真正平静下来。毕竟她还年轻,不应该为了这件 事而丧失享受青春的权利。 黎珞走后的那几天,黎琦面对一室的冷静,突然不太能适应—— “对了,去兜兜风吧!”她对自己说。 她骑上机车在街上东绕西转;风从脸旁拂过,清爽的感觉,让她觉得生命是美 好的。黎琦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黎琦心中念头一动,调转方向往毅帆的学校直奔。 到了学校,她先去宿舍找毅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近来好不好? 结果他不在,他的室友告诉她,他约会去了。 她有点惊讶,原来毅帆也会谈恋爱。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也懂得怎么追求女 孩? 这大概是男人的本能之一吧! 她谢过他们,走出来没几步又折回去。 “请问你们的系办怎么走?” 一阵七嘴八舌过后,黎琦仍搞不清楚方向。 也不知是她路痴,还是他们解说能力太差了? 她照着他们的指示,找了好久才打到电机系的办公室。 她走进系办,对助教说:“您好!请问东方天教授在不在?” 那位助教狐疑的看着她,有点不耐烦地说:“要送礼物或什么的直接去他的研 究室找他,我们这里可不是传达室。” “送礼物?”黎琦先是吃惊,随即笑着说:“你误会了,我是他的妹妹,因为 我哥哥好久没回家了,所以我代替父母来探望他。”她说得煞有其事般。 “是这样吗?”语气中充满着怀疑。 “请您帮我找我哥哥来好吗?我坐车坐得好累,又在学校里走了好久才找到这 里。”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位助教仍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虽然如此,他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东方天咆哮的声音,大得连站在话筒旁的黎琦都听得到。 黎琦忍住笑,看着那位助教。 “是,我知道,可是教授,这里有个女孩说她是你妹妹。”助教小心翼翼地应 着。 助教听到东方天的回答,警觉地看着黎琦。 她连忙走过去,从助教的手中拿过话筒,淘气地说:“哥!你还不快来接我, 小心我回去告诉妈,说你欺负我喔!” 她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东方天惊喘的声音。“你等会儿,我马上过去!”随即 挂上电话。 黎琦挂上电话,对助教抱歉地笑笑。“我哥哥马上来了,请您让我在这儿等一 下可以吗?” 助教迟缓地点了下头。 黎琦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才一会儿,一双长腿立在她面前。 黎琦笑着站起身。“哥,好久不见啊!看到你一切无恙,我就可以回去向妈妈 交代喽!” 东方天白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助教已走了过来,紧张地问:“教授,她 真是你妹妹?” 东方天的视线没有离开黎琦。“对!她是我的‘妹妹’。”他特别强调‘妹妹’ 两字。 东方天盯着黎琦看的表情,实在让她心里发毛。糟糕!莫非他生气了?可是看 他的表情又不太像,况且,他也应该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啊! “麻烦你了。”他偏头对那助教说,然后拉着黎琦,唇角微扬。“我们出去走 走吧!‘妹妹’。” 黎琦由他拖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那助教挥手。“真对不起,下次来再带些 土产送给你啊!” 话还没说完,人已被东方天拉出门外,那位助教还有些搞不清情况地站在原地 喃喃自语。 东方天拉着黎琦下楼,她斜眼瞧他,笑眯眯地说:“生气啦?” 东方天停下脚步,俯下脸在她耳旁道:“承蒙‘妹妹’厚爱,做哥哥的我怎么 会生气呢?” 黎琦登时觉得耳根子燥热起来。“好啦!好啦!我不是你妹妹啦!请你不要一 直说这两个字,听起来怪恶心的!”她反倒责怪他。 他挑起眉,促狭道:“咦!怎么这会儿你又不是我妹妹了呢?究竟你是不是我 妹妹呢?” “喔!饶了我吧!别再闹了。”她讨饶地说。“要怪就怪你们那个助教看我的 表情,好像我是思春的小女生一样,所以我只好这么说喽!否则他怎么会帮我叫你?” “思春?”他低喃。“不错,我喜欢。那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什么?”她莫名其妙地问。 “思春的小女生啊!”他揶揄道。 “东——方——天——”她鼓起腮帮子转身走开。 东方天跟上她。“好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作弄我?” “你真的很讨厌唷!” “你真的很讨厌唷!”他学她说话的语气。 她不悦地狠狠瞪着他。 “好!好!我不说了,可以了吧!”他揽着她的肩,往外走。 “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啊?”黎琦虽然轻松地问,但心中却有股 酸酸涩涩的感觉。 “应该还好吧!谁去在乎这些呢?”他耸耸肩。 黎琦听他如此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今天不必上班吗?否则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把工作辞了,那种工作好无聊!”她抱怨着。“而且你好久没去找我,我 回爸妈家时,看到你屋子里也是暗暗的,真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促狭道:。“前阵子不知是谁说我工作“悠悠哉哉”的,所以我现在开始发 愤图强努力工作啊!” “喂,说正经的啦!”黎琦娇嗔道。 “事实上,我最近在做一项试验,必须全神贯注,一出错,整个计划就毁了, 所以我最近都睡在实验室里。”他正色道。 “这样啊,那会不会有危险?你可要小心点喔!”她有些担心地说。 “好,我知道。”他轻掐她的肩。 两个人走着走着,走到堤岸上看海;在阳光照射下的海面波光粼粼,闪烁点点 的金光,有一艘船正缓缓地驶出港。 “你辞了这份工作后想做什么?”他忽然问她。 “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即使念了大学也没什么用处。虽然我念的是外文,可 是我的程度那么烂,连开口说都觉得困难。”她有些苦恼地说。 “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他诚恳地问。 “有啊!介绍我到你们学校当助教啊!”她开玩笑的说。 “好。”他一口答应。 “真的,不骗我?” “我干嘛骗你?而且你来这里上班,不论是对你或对我可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呢!”他邪邪地道。 “到底是什么好处?” “可以天天看到你啊!”他兴奋得像个小孩。 “别傻了,难道可以不必排课,天天当闲人!”她嗤道。 “最起码我们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多,而且更方便。嗯!这主意真不错!”他越 说越像回事。 黎琦反而有点不安。“喂!。我随便说说,你可别当真!” “但我可是很认真的哦!”东方天一脸正经。 “不要啦!我连小学生都不敢教,何况是大学生?”黎琦急了,忙阻止他。 “可以啦!” “唉哟!不要啦!你这样是在害我你知道吗?”她气急败坏地说,早知道他会 当真,就不跟他开这玩笑了! “咦!我这哪是在害你?”他一脸无辜地说。 “你想想,如果我到你们学校当助教,第一,大家都会知道我是利用你的关系 得到这份工作,而我最讨厌靠关系走后门了。第二,我程度这么差,连听到自己开 口说的英文都会羞死,怎么可以误人子弟?第三,况且这里又离我住的地方那么远。” 她喘口气。 “第一、第二点我勉强可以接受,至于第三点,未免太牵强了吧!”他好笑的 说:“别忘了,你三天两头就跑去海边,这点路算什么?” “反正我不要就是了,如果你这么做,我会很生气喔!”她威胁他。 他看着她的表情。“好吧!如果你要放弃这个机会,我也没办法。” “我会非常感谢你让我有放弃这个机会的权利!”她松了口气 “你真的不会去说吧!”她再次问道。 “不会的!你都说不要了,我又何必勉强?” “真的喔?” 看她一脸不怎么放心的样子,他敲敲她的头。“我几时骗过你?” “说得也是。” 她忽然轻嚷:“啊!你是不是有事?刚才我看那个助教和你讲电话时一副惶恐 的模样,我好像打扰到你了喔!” 他斜睨她。“现在才担心会不会太迟了?” 他耸耸肩。“顺便一提罢了。” 他又轻敲她的头。“小坏蛋。” 她朝他皱皱鼻子,伸手看看腕上的表。“啊!我要回去了,今天小嫣和阿兰要 来找我,我要回去张罗张罗。” “走吧!”两人相偕走下堤防,走回她停车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忙完?”她边发动车子边问他。 “快了,实验只差一步,就能得到结果了。” “那我有空再来找你好了!”她微笑说。 他点点头,忽然皱起眉。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下次要戴安全帽!” 她摇摇头,娇嗔道:“不要,好热又好重。” 他板起脸严肃的说:“不可以,如果你不戴安全帽就不准骑车!” 她扬起下巴,倔强地说:“谁需要你的允许才能骑车?” 他软化了口气。“椅,马路上车子很多,很危险的。” 她瞪着他。“马路上车子很多,就像树上叶子很多一样。” 他惊视她——马路上的车和树上的叶子有什么关系? “嘻!”她噗嗤一笑,在他颊上亲一下,迅速跳上车,扬长而去。 “拜拜——” 东方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扬起唇角,举手轻抚脸颊,不觉甜蜜的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