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闷热的印度洋上,无风无浪,海面平静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海水清澈的像一 块硕大无比的水晶。在这片浩瀚无际的水域里,曾流传过不少美丽动人的故事,印 度的古代神话、欧州的近代探险,世人把印度洋看得无比神奇。 黄龙号冒着滚滚的黑烟,突然在印度洋上出现,这大概又算是一个奇迹吧。黄 龙号像一个巨大的蜗牛,正缓缓地向西移动。无论是看这条货轮的船型,还是看它 行驶的速度,黄龙号确实老了。 老黄龙的出生地是荷兰。它青壮年时在科威特服过役,后被泰国的一家公司以 廉价二手货购下,又跑了十几年。就在马上拆船入殓之际,顾卫华慈心大发,以最 低的价格把老黄龙收容到了他的旗下。虽然回收的仅是一堆废铜烂铁,但老黄龙毕 竟又活了下来。 别看黄龙如今是老了,可它也曾有过辉煌的战绩。科威特的石油,日本的家电 和汽车,美国的军需物资,中国的水泥、纺织品,它都运过。它的眼界比这还要宽。 哥伦比亚的毒品,两伊战争的军火它也偷着干过。这些个明的暗的,合法的非法的 事都瞒不过它。毒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军火在哪儿装,在哪儿卸,走私人口由哪 儿上船,由哪儿登路,它都一清二楚。就在即将解甲归田的时刻,老黄龙还是咬紧 牙关,喘着粗气,挣着命地干起了这自1850年起就有的老买卖。 走这趟由中国东南沿海出发下印度洋,过好望角后经大西洋,进墨西哥湾的航 线,老黄龙必须得承认自己老了。主机功耗太大,动力系统常常失灵,它不得不经 常停下来,喘上几口气。 “干他娘,这也叫船,早他妈的该砸碎卖铁了!”船长金万魁大声地骂着。 金万魁在这趟生意中充当的角色是船老大,他今年五十八岁,台湾南部高雄市 人。老黄龙虽然比他还小八岁,可他嘴里却在不停地骂着这船是老掉牙的老王八蛋。 “这个老王八蛋,走起来像只乌龟,除了我金万魁,还能有谁敢摆弄它。要不 是为了几个奥钱,谁肯冒这个险,遭这个罪!” 金万魁说的全是实话。这趟他所以敢冒生死危险,全是为了钱。跑了一辈子的 船,老婆孩子都没混上。头一个老婆趁他远航耐不住寂寞当了舞女,走了。第二个 老婆生下个儿子,不见老金带回钱来,一个人负担不了整个家,就离婚改嫁。如今 这儿子已长大自己成了家,自顾自。所以,这晚年他要是不弄出点儿钱来,可真就 是孤魂野鬼没法儿活下去了。 他知道此次航行的目的,更知道这条船的底舱装的是什么,可他装聋作哑,不 闻不问。他也清楚船上这几个坏小子,每晚干的是什么,可他不看不管。金万魁一 辈子生活在海上,海员能干的事,他年轻的时候都干过。他的经验是,不管为妙, 管紧了会越发起劲。在印度洋上一翻脸谁也活不成。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快快到达目 的港,拿了钱,回高雄过他清闲的晚年。 真正能控制这条船的人不是金万魁,而是一个叫祝洪运的。祝洪运是郝鸣亮的 亲外甥,郝义的表哥,郝仁的表弟。他之所以登上这条船,绝不仅仅是为了去美国, 或多捞几个钱,而是另负重任。 祝洪运对表哥的智慧从小就佩服。上个月,郝仁表哥又亲自给他打来越洋电话, 和他彻夜长谈。他对表哥交给的任务是心领神会,他决心在这次航行中效尽全力, 非拿出个好活儿出来给表哥看看。 祝洪运是在文革爆发的前几年出生的。他没赶上上学,基本算是个文盲,读书 看报得靠人念,写信写报告求人帮忙。他舅舅把他安插在福州列车机务段当副手, 他干不来。通关系走后门儿调进县文化馆当副馆长,他又说没意思。没办法,最后 只好在县税务局里任个一般的查税员。这个活儿倒很适合他,最起码吃喝不用自己 的钱,玩乐也不愁没地方去。 祝洪运虽然不识几个大字,可辨认利弊确有一套本事。他认准了这次远航一定 获利非浅,并决定自己后半生的前途与命运。他从小就崇拜表哥,到了美国如能协 助表哥开拓新事业,那将是前途无量的。再说,表哥亲自下了指示,让他掌握船上 的最高权力,船上这百十来天也不会受太多的苦。表哥交给他的任务十分清楚,让 他把那个叫陈碧芳的姑娘给玩儿喽,玩腻了,踢给那帮穷凶极恶的外国海鬼,随他 们怎么干就怎么于。但要记住,一定不能弄死她。 祝洪运在这一点上,还没完全把表哥的意思吃透,他舍不得这么早就把这个如 花似玉的美人丢给海鬼。在永乐县,像这样的美人,自己连边儿也沾不上。所以, 自打上船到现在,他不仅没有丢掉她,而且还没动过她。祝洪运虽是个文盲,可他 又偏爱识文断字的美女,像陈碧芳这样受过高等教育,长得又这么漂亮的大学生, 对他来说是头一次。 两个星期来,那几个姑娘他都已经玩腻,对他不再有任何刺激。他喜欢干刺激 大脑神经最强的事。印度洋的闷热无聊,加之几日来阿芳的拒绝,撩得他愈发心头 痒痒。所以,今晚促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阿芳弄到手,一定要玩儿她个刺激, 玩儿她个痛快。 黄龙号的底舱,满满登登装了三百多名人蛇,他们全都是男性。祝洪运把仅有 的十名女性安置在甲板以上,两人一组分小舱居住。 与阿芳同舱的是一位叫文霞的小姑娘。文霞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是郝义从永 乐县娱乐厅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为了使表哥在船上不感到寂寞,为了让他玩儿得痛 快,郝义特意把这些漂亮、活泼的小妞弄到了船上。 文霞和阿芳住在一个舱里,很快就变成了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人 虽小,可心眼儿却相当好,她时常照顾着已经怀了孕的阿芳姐姐。 今晚,夜是那样的静,月亮是那样的明。阿芳躺在床上,想着即将见到自己最 爱的人国庆,和要做妈妈的幸福,心里荡漾着无比的欢乐。“眶啷”一声,门被踢 开了,闯进来的是兽性大发、迫不及待的祝洪运。他两眼冒着凶光,四处搜寻着阿 芳的身影。阿芳见祝洪运闯了进来,一时不知道往哪儿逃。小文霞挺身而出,从他 身后扑上去,拖住了他的腿。祝洪运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立刻拔出 了手枪,那乌黑的枪口紧紧对着小文霞。文霞是个聪明的姑娘,笑嘻嘻地对着祝洪 运说:“哟,大哥,别拿枪对着我,怪吓人的。阿芳姐有身孕,挺大个肚子有什么 好玩的?来,大哥,弄我吧,怎么还不是个痛快。” “嘿,他妈的,还真有挡驾的。弄你?老子不感兴趣。像你这样的小仔子,老 子早就玩腻了。今天我要尝尝大学生的滋味儿。小丫头你放聪明点儿,别他妈的跟 我瞎捣乱,不然我就要你的命。” 文霞急得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转,忙解开自己的上衣扣,迎着祝洪运,扭着腰 校说:“大哥,这大学生小丫头不都一样吗?其实要我说呀,你可真外行。小丫头 哪儿都小……难道你不喜欢小的?” 祝洪运一时经不住文霞的诱惑,一下子亢奋起来,他一把把阿芳推出舱外,转 身猛地扑向小文霞,野兽般地发泄着他的兽欲。他让文霞做那些令人做呕的、下贱 的动作,把小文霞翻过来调过去地任意摆弄着。文霞一边流着泪,一边“呕呕”要 吐。祝洪运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把文霞推倒,嘴里骂道:“小仔子你 他妈的想找死啊?不陪老子玩儿好喽,老子他妈的毙了你。” 说完,祝洪运提拉起小文霞,猛地一下,把自己那根又粗又大的东西插进了小 文霞的肛门里,“妈呀!妈呀!”疼得小文霞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祝洪运哈哈地 阴笑道:“对不起,进错门儿了。”阿芳缩卷着全身瘫倒在舱外,浑身不住地打着 哆嗦。 连日来,小文霞眼见着其他的伙伴遭到船员们的奸污,受尽了祝洪运一伙的残 暴侮辱。这从灵到肉的摧残,非人所能忍受。为了使带孕的阿芳姐不受情绪上的影 响,她从未向阿芳姐说过这些事。可小文霞没有想到,这残忍的一伙会向一个孕妇 施暴。 夜,死一样的静。印度洋上的月亮升得老高,月光从船舱的小圆窗里射进来, 照在阿芳的床上。两个姑娘都没有睡,阿芳正在为小文霞清洗着下阴那已糜烂了的 伤口。 “还疼吗?”阿芳含着眼泪,轻声地问。 “好点了。”小文霞扭着脸说。 “野蛮!畜牲!不是人!”阿芳骂着。 “阿芳姐,你得想个办法呀。看来这帮人是不会放过你了,真不懂你挺大的身 子怎么能上船呢?就是为了挣钱也……” “文霞,我不是为了挣钱。我是去到美国找我的丈夫。他走了快半年了,孩子 再有二个月就要临产,他最关心他的儿子,临走之前他还说,孩子最好能生在美国。” “那他就应该过来接你。男人的话真是听不得。” “不,文霞,你不了解他。他一定有他的难处。” “阿芳姐,那他也不应该同意你上船呢,难道他不知道女人上船后的下场?” “他不知道。再说,不要说他,连我也不知道上船会是这样。文霞,你是怎么 上船的?”“咳,我上了船后才明白,那个王八蛋在骗我。他说,去美国不仅不收 我钱,还给我钱。他说在船上给我找个服务性工作,下船之后给我五万美金的服务 费。” “真可恶!骗你的人是谁呀?” “还有谁,郝家的二公子郝义呗。他妈的,这次真是上了他的贼船了。” “郝义?”阿芳一听是郝义,心里打了个寒战。自己上黄龙号也是郝义动员的, 她预感到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她越想越害怕。 阿芳从七婶那里借到钱后,第二天就去因河办事处交款、登记,办理一切手续。 几天后,她接到通知,三个星期后乘“水手一号”货轮出发。就在阿芳整理衣物准 备起程时,郝义突然来找她,还好心地劝她:“阿芳,黄龙号船体大,吨位重,稳 当,不会晕船。而且黄龙号比水手一号早走两个星期,国庆也希望你早点儿到美国。 我大哥郝仁为你上船的事,特意从纽约打来电话一再叮嘱,说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 你,不然,他无法向国庆交待。再说你现在又怀着孕,让我爸出面,帮你安排个单 人舱,路上也可以少遭点儿罪。”郝义显得那么诚恳。 “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阿芳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千万别老记在心里。现在国庆和我哥在纽约成了好 朋友,他俩都在林姐的手下干事,关系可好了。让你早点儿走,是因为国庆怕你把 孩子生在路上,才让我哥打电话催你快上黄龙号的。” 阿芳对郝义的话虽然不完全相信,但听到这里,也觉得有道理。再说,国庆和 郝仁都在纽约,又都在林姐手下做事,也许国庆为了林姐的事业,忘了自己的私仇, 真地同郝仁和好了。为了能尽早地见到国庆,她横下一条心,登黄龙赴纽约。 淡淡的月光,照在阿芳那张憔悴的脸上,她觉得腰部一阵阵地酸痛。上船后, 海面上出现过几次风浪,这些她还能忍受。可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蠕动,则令她一 直焦躁不安,她担心国庆的这个根苗会出什么问题。她不知道,这种随时随地的蠕 动,是否会早产。万一把孩子生在船上,谁来给她接生?这里的环境这样恶劣,孩 子能活卜来吗?一旦这个幼小的生命夭折,她怎能对得起国庆?另外,她也非常害 怕祝洪运一伙的毒爪不会放过她。 “阿芳姐,别想了,快睡吧。”文霞见她总翻身,就安慰她。 “文霞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美国呀?” “谁知道哇。” “现在咱们是在什么地方呢?”阿芳像是自言自语。 “管它呢。阿芳姐,睡吧。” 阿芳觉得舱里闷热,就把后背靠在了凉凉的钢板墙上。顿时,她觉得舒服了许 多。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上船的那天晚上 上船那天夜里,天上的月亮也是这么亮,阿芳瞒着父母走出了家门。送阿芳上 船的只有七婶和费妈妈,她俩今晚赶来,除了送阿芳外,也是为了给他们在美国的 亲属带点儿东西。七婶给彩凤带的是她最爱吃的干槟郎和结婚用的大红绣花真丝旗 袍,给他丈夫带的是一件小羊羔皮背心和一个精制的工艺品银质水烟壶。 “也想不出给他们带啥好。这爷俩在美国还能缺什么?年轻时落了腰寒的病, 如今他年岁大了,保护身子最要紧,给他带一个羊羔皮背心,保保暖。他喜欢抽烟, 就给他带上个水烟壶,听说能减少尼……尼什么了。阿芳,你见到你七叔时,还得 多跟他说几句,让他多注意身体,少抽烟。还有,彩凤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好人家 出嫁是最要紧的事。这个真丝旗袍也算不上什么嫁妆,就算是当妈的一点儿心意吧。” 七婶一边扶着阿芳往码头上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费妈妈给儿子二肥带的东西可是不少,真想不出她老人家怎么能挎得动这么大 两个篮子。你看那篮子里面,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应有尽有,连二肥子小 时候爱玩的地猴、地猴鞭也带上了。 七婶笑着对费妈妈说:“二肥妈,你老儿这是在搬家呀?阿芳挺着个大肚子, 怎么好帮你带这么多东西?还是少拿点儿吧。” “七婶,这些都是我家二肥最喜欢的东西,又不是叫阿芳提着走,我给她放到 船上,下船的时候就不用愁了,我那二肥子一准儿会开车去接她。” 来到码头,几条机动渔船在码头上摇摇晃晃。借着月光,看见郝义在大声地叫 骂,他在催人快上船。闽河办事处的人也在,他们在查点人数。码头上值夜班的几 个人,在小木屋里同郝鸣亮的几个部下正在喝酒打麻将。 “滚开,不许乱挤乱上。今晚只上黄龙号的人,其它船的人一律不能上。”郝 义站在高处指挥着。 阿芳她们刚走到码头,郝义一眼就看到了。他马上跑过来,殷勤地对她说: “快点儿吧,马上就要开船了。阿芳,你不用排队,舱位早就给你留好了。” 郝义不等阿芳与七婶和费妈妈告别,拉着她就往船上走。 “七婶,费妈妈,我走了。” “走吧,给他们带好,叫他们放心,这两个篮子……” “来不及了,快点儿吧,阿芳。”郝义在月色中焦急地催她。阿芳刚一跨上小 船,还没站稳,只觉得郝义在她身后猛推一把,嘴里还骂了一句:“快给我上去吧, 哪儿来他妈的那么多废话!” 印度洋的海面开始不平稳了,老黄龙的腿脚有些踉踉跄跄,主机又出现了杂音, 未燃尽的黑烟不均匀地从烟囱里冒出来。 阿芳觉得舱内的天花板在旋转,身下的床在向一边倾斜。她感到胸口一阵恶心。 她想打开舱门,走出舱外透透气。还没来得及起身,舱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这一次 进来的不只是祝洪运一个,他身后还站着三个皮肤黑红的大汉,看上去他们都已喝 醉,每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酒瓶。 文霞一看他们的架式,就知道事情不妙,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身子,给他们 跪下:“大哥,你们行行好吧,她身上的孩子就要生了,千万别动她,求求你们。” 祝洪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向身后的三个大汉打着手势,指指每个人手里的酒 瓶,又指了指阿芳。文霞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像是在打赌。 文霞扑上去死死抱住祝洪运的腿哭喊道:“大哥,别这么没人性呀,你们就饶 了她吧。”祝洪运抬起腿,照着文霞的脸就是一脚,文霞的头“咕咯”一声,撞在 了钢板上。 “文霞!”阿芳抱住她,欲哭无泪,欲逃无地。她明白了,她今晚面对的是一 群毫无人性的禽兽。她想拼命,以死保住肚里的胎儿。她放下文霞冲向舱门,三个 海鬼一齐拦住了她的去路。祝洪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你他妈的这回还往 哪儿跑。”他把阿芳拉进怀里,上去就用嘴擒住了她的嘴。阿芳没有闪躲,就在他 的嘴碰到她牙齿的瞬间,她猛地一下,把视洪运的嘴咬豁了口,疼得祝洪运满地乱 窜,嗷嗷直叫。他气红了眼,擦了擦血流不止的嘴,上前一把把阿芳推倒在地,向 她扑去。他一边疯狂地抽打着阿芳的脸,一边把她的头往船舱的地上狠命地撞。三 个海鬼站在旁边哈哈大笑,他们拦住祝洪运,告诉他不要乱来,要按原来说好的规 矩赌。 “好,就按规矩来。”祝洪运抹去嘴角上的血,指了指其中一个水鬼,叫他先 喝。那个水鬼对着酒瓶第一个灌了起来。一、二、三、四,直到他咕咚咕咚地把个 大号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他们一共数到十二下。这个水鬼刚要上去抓阿芳,被另 一个胸上长着黑毛的胖子拦住了。他胸有成竹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表示该轮到 他喝了。这个胖子显然要比刚才那个水鬼的技术高出一筹,一瓶灌完,才数了十下。 第三个水鬼别看是个小白脸,可是身手不凡,数到八下他就喝完了。 阿芳看着这群疯狂的野兽,知道今晚是凶多吉少。她躺在地上,望着舱外的月 亮,象一只即将被人屠宰的羔羊,沉默地等待着这最后的时刻。她没有眼泪,没有 喊叫,只有心里轻轻地念着国庆的名字。 最后一个上阵的是祝洪运。他擦着仍在滋滋冒血的嘴唇,高举起大酒瓶,把酒 瓶颈部的大半节一下子塞进了他那血红的大嘴里。那高度白兰地的酒精,杀着他的 伤口。他拧着眉头,颤动着嘴角,好象要把一瓶酒全倒进胃里。几个人刚数到六, 酱色的酒瓶就变成了透明。与此同时,他摔碎酒瓶,上前一把抓住阿芳的头发,把 她拖出舱外,重重地扔到了甲板上…… 印度洋今晚终于愤怒了。它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阻止黄龙的正常行进。它一会 儿把老黄龙抛起到浪尖,一会儿又把老黄龙扔进浪谷。赤道的狂风卷着暴雨,抽打 着老黄龙。老黄龙像无地自容似地把年迈臃肿的身体躲来闪去,任凭暴风雨击打着 它那厚厚的甲板。 “妈呀——!”阿芳那震人心肺的嘶嚎,在雷鸣电闪中淹没了。 “真他妈的刺激!”祝洪运狂喊。 巨大的暴风雨无情地鞭答着那群站立不稳的野兽。雷声中,夹杂着阿芳悲痛欲 绝的哭喊,闪电照射着那些狰狞的面孔。顿时,甲板上流出一道殷红的血渠,它沿 着船舷流入了印度洋。印度洋的海水不再碧清,它溶进了阿芳和国庆的命根,也留 下了老黄龙那破碎的铁鳞。月亮躲起来了。海浪在咆哮。天上地上全是泪。 书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