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把卓尔从梦中惊醒。 “这是怎么回事?”卓群冲过来,怒气冲冲地喊道。 “什么?”卓尔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信!那些信是怎么回事?”卓群因为极度气愤脸涨得通红。 卓尔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急忙从床上下来。卓群用手一搡,她没站稳,跌 坐在床边。 “说呀!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卓尔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好。 “你什么?说呀!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拣你的,钢琴是给你买的,你不要了才 给我。书也都是给你买的,你看过了再给我。小时候穿的衣服也都是你的,这还不 够吗?难道我的男朋友也要先给你用!怪不得你不让我和他来往,原来你是想留给 你自己。哼,表面上装得象个好人似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卑鄙、无耻、下流-”卓 群恨不得把能想到的恶毒词语都用上。 “卓群,你住嘴,不许你污辱我!”卓尔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卓群向后退了一步,反驳道:“我怎么污辱你了!你做的事你自己最清楚,还 有脸写在信上。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我承认,可我没想那样做。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预谋!甚至-甚至阻止了!” “阻止了?那为什么还会发生?” “因为-因为我也是人,也会冲动,也会-犯错误。” “犯错误?这么说,你们-你们已经——”卓群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卓尔把脸扭到一边,默然无语。 “是不是?你说呀?”卓群厉声叫道。 卓尔猛一摇头:“没有。” “你说谎!”卓群带着哭音喊道,“你别想骗我!没有你为什么要离开?没有 你为什么那么怕见到他?” 卓群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愤怒,一转身把桌上的书、稿纸都摔到地上。卓尔过 去阻拦她。两个人拉扯着,从卧室串到客厅。 “放开我!别碰我!” 卓群怒不可竭地喊着,串到阳台前,抓起鱼缸用力一摔。 “砰”的一声,鱼缸落到地上,摔成碎片。水哗哗地流了一地,一条鱼被冲到 沙发底下,另一条被冲到门边。 卓尔一怔,松开手。卓群趁机夺门而出。 方晓还在熟睡,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他用胳膊肘支着身子,往门口探 了下头,问:“谁呀?” “是我!快开门!” 方晓听出是卓群的声音,一翻身起来,一边过去开门,一边用手捋了下凌乱的 头发。 “什么事?一大早就把人叫醒。”方晓打开门,懒洋洋地道。 卓群瞪着他,怒气冲冲地说:“问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 “你-”卓群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哎,别这样,快进来。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方晓把卓群拉进屋, 随手关上门。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你们俩合伙欺负我!” 卓群猛地转过身,两只手握成拳头象击鼓似的捶打方晓。 方晓向后退了一步,倚在门上。见卓群的拳头又挥过来,张开双臂,把她揽在 怀里。 “好了好了。把我打成烈士,你还得去开追悼会!” 卓群靠在方晓怀里,唔唔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泣地说:“打死你-才好 呢?你死了-就不会-爱别人了!” 方晓一怔,明白了几分,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卓群的后背。 “那不行,我还没爱够你呢!” 卓群抬起头,顾不上擦眼泪,两眼盯着方晓的眼睛:“你真的爱我吗?” 方晓用力一点头。 “不,我要你说,你爱我吗?” “是,我爱你。”方晓声音很低,但很响亮。 卓群松开手,退后一步,怒视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爱她?” “我没有。” “没有什么?她都承认了!”卓群目光灼灼逼人。 方晓无言以对,痛苦地低下头:“我不让你知道,是怕伤害你。” “怕伤害我?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做?为什么?”卓群哭喊着,冲过去又用拳头 捶打方晓。 方晓不争辩,也不阻挠,站在那儿象个木头人似的,任凭卓群捶打自己。 “怪不得,你这些日子总出差,我还以为你工作忙,原来是躲着我!你既然不 爱我就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请你相信我。”方晓抓起卓群的手,用力握 着。 卓群仰起脸痴痴地看着他,脸上挂满泪珠。“那她呢?告诉我,你并不爱她, 你只是一时冲动,是不是?” 方晓看着卓群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说出口。 “你说呀!”卓群用力摇晃着方晓。 方晓痛苦地摇摇头:“不,我爱她。” 卓群猛地推开他,两眼射出怒火:“你怎么能这样?你到底爱谁?” “我-”方晓摊开双手,说:“都爱。” “你怎么能同时爱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方晓低声说,声音带着几分苦恼,几分悲戚,和几分无奈。 卓群盯着方晓足有5 、6 秒钟,缓和了一下口气,降低声音说:“听着,方晓。 我不要你爱我一辈子,那太长了,恐怕我自己也做不到。我们都不是18岁了,不能 自己骗自己。在你之前我爱过别人,在你之后可能还会爱别人。但是现在我只爱你。 我会对你忠诚。我也要求你对我忠诚。这样的要求不过份吧!” “是,不过份。” “那你要答应我做到。” “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见她。” “也不许想她。” “这-”方晓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你还是不爱我!你如果爱我,就不会想她!” “不,我爱你,真心真意,但我——忘不了她。” 卓群盯着方晓,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不相信,但这是真话。你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你年轻漂亮,活 泼开朗。和你在一起感觉轻松,没有负担。可她成熟,智慧,有思想。我们在心灵 上更接近。这是你所不具备的。” “这不公平!她比我大6 岁,再过6 年,我可以是思想的妈妈!”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我现在就可以拥有,为什么要等6 年?” “你-”卓群气愤地叫道:“你太自私,太贪婪了。你不能什么都要!你只能 要一样!” “我知道。”方晓一挥手,打断她,“这正是我最害怕的,也是最痛苦的。这 两个月我一直在默默承受,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痛苦,所以才瞒着你。其实你没必 要知道真相。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是你。” 卓群凝视着方晓,内心剧烈地跳动着。她仰起脸,靠上去,吻住方晓的嘴唇。 两个人接了一个挚热但十分短暂的吻。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们,也让卓群从梦 境一样甜蜜的吻中回到心酸的现实。她猛地推开方晓,眼里噙满泪水,脸上带着悲 戚和无望,连连摇着头,说:“你不该对我说这些。如果你对说谎,如果你骗我说 你只爱我一个人,我会相信的。我还会象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爱你。可现在我 知道你心里还有一个人,你爱她甚至超过我,我怎么能够相信你是在拥抱我而不是 她?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吻的是我而不是她?也许我只是她的影子,她的替代……” “不,你不要这么想。” “我也不想这么想。可是我做不到。就象你做不到不去想她一样。假如她是别 人,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个和我无关的人,我也许能做到。可偏偏不是。她是 我最亲近的人,我最信任的人,却欺骗了我,还有你,你们都是骗子,无耻的骗子! 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卓群声嘶力竭地喊道,推开方晓,转身向门口冲去。方晓伸手拽住她,她用力 一甩挣脱开,指着方晓的鼻子,愤然道:“滚开。我讨厌见到你。从现在开始,你 离我3 米远。否则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方晓退后两步,卓群打开门,向走廊深处跑去。方晓追出门来,发现自己还穿 着睡衣,赶紧回去套上外衣。走廊里已不见卓群的身影。方晓追到电梯口,一部电 梯刚刚下去。他转身摁另一部。电梯象蜗牛似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爬上来,方晓急忙 进去,摁紧急自动扭,一层不停直接下到一楼。 方晓跑出酒店,就见卓群驾着那辆白色本田车驶上人民路。他来不及去开车, 一挥手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去。 卓群驾着车绕来绕去,最后在零点酒吧门前停下了。方晓坐在出租车里,看着 她走进酒吧,舒了口气,急忙打电话给苏醒。让他立刻到零点酒吧来。 方晓在酒吧前来回踱着步,不时朝路边望去。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一辆红色出 租车在酒吧前停下,苏醒走下来。方晓迎上前去。 “怎么了?”苏醒问。 “卓群在里面。”方晓朝酒吧一指,说道:“现在,别问我问题。以后我再跟 你解释。你进去陪她,24小时内要寸步不离。别让她单独一个人。” “好。” “还有,别老在酒吧呆着,带她去逛街,买东西。” 方晓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迭钱来给苏醒。 苏醒摆摆手:“不用,我有。” “拿着,让她随便花。” 苏醒把钱揣进兜,抬头看看方晓,“晚上怎么办,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给 卓尔过生日。” 方晓叹了口气:“卓群的脾气你知道,先顾她吧。你一定要看住她。千万别出 事。卓尔那我会安排。” “好吧。”苏醒答应道,转身往酒吧走。一边走一边呐闷:什么事让卓群发这 么大脾气?快到酒吧时,一个名字倏忽从脑子里冒了出来:“方小艾!” 难道是方小艾回来了?不会吧。苏醒摇摇头,否定地笑了。 坐在酒吧里,卓群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报复,让方晓难受。不过,已经没有刚才 那么强烈了。 痛苦和快乐一样,都不会太持久。 卓群端起杯,一抬头看见苏醒朝她走来。 “你好。”苏醒笑吟吟地说。 卓群斜了他一眼,没言语。苏醒拉过椅子,在对面坐下。酒吧侍者走过来,不 等她开口,苏醒一指卓群,“和她一样。” 侍者转身走了,不一会儿,送来一杯郎姆酒。 苏醒举起杯,冲卓群微微一笑:“来!” 卓群端起杯一饮而尽。苏醒轻轻喝了一小口。一挥手,招呼侍者,又给她要了 一杯。 “谁这么胆大妄为,竟敢惹我们卓群小姐生气?跟我说说。”苏醒笑呵呵地道。 受了委屈的人,最怕别人安慰。卓群鼻子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苏醒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别闷在心里。跟我说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打仗!”卓群擦去眼泪,不屑地说。 “打仗是解决问题的最坏方式。能用和平手段解决还是用和平手段。是不是方 晓那小子欺负你了?” 卓群一拍桌子:“你少在我面前提他!” “好,好,不提他,来,我们喝酒。”苏醒举起杯,象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 “这么干喝没意思,咱们玩点什么吧。嗯,我想想,掷骰子吧。” 见卓群不吭声,苏醒起身去吧台要了一付骰子。 “咱们先说好,谁输了谁喝酒。你先来。”苏醒把骰子推到卓群跟前。 卓群拿过来,放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叭地一下,倒扣在桌上,揭开一看:“16。 该你了。” 苏醒接过去,同样放在手里晃晃,然后倒扣在桌上。 “12。你输了,喝酒!”卓群侧着头,斜睨着苏醒。 “好。我喝。”苏醒端起杯。 两个人又接着玩,这一次,苏醒又输了,喝了一口酒。 “得,再这么喝下去我就醉了。咱们输点别的行不行?”苏醒告饶说。 “输什么?” “让我想想。嗯,这样,下次谁输了,谁就说一句‘我是猪!’。如果不愿意 说,就输100 元钱。” “行。”卓群一点头,答应道。 这一次,卓群输了。苏醒看着她:“说吧,要不掏钱!” 卓群耸耸肩:“我别无选择。我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到100 元。” “那就说吧!” 卓群双肘放在桌上,手撑着下巴,一脸不屑地道:“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 听好了,我──是──猪!” 苏醒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两个人又接着玩。这次苏醒输了。卓群看着他,兴灾乐祸地说:“说吧,快说!” 苏醒仰起脸,看着天花板,张开嘴:“我-是─,不行,我说不出来。我认罚。” “那好,拿钱来!”卓群冲他一伸手。 苏醒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杏仁放在她掌心:“一颗代表100 元钱,玩完一起算。” 不到二十分钟,卓群就赢了一把杏仁。她兴奋地数着:“1 、2 、3 ,一共10 颗了,10颗就是一千,你付不起了吧!” 苏醒掏出钱夹放在桌上:“放心,够你羸的!” 苏醒又输了。他拿起一颗杏仁给卓群,卓群接过杏仁往空中一抛,又伸手接住, 轻声哼唱起来:“我是一只快乐的猪!” 苏醒苦笑道:“我是一个痛苦的人!” “痛苦是你自已找的,你可以选择呀!” “这可能就是一个人的秉性吧,明知做人苦,还是要做人。” “要我说,做一只快乐的猪也没什么不好。我在北京做网管时,曾在网上做过 一次调查,《西游记》中的唐僧、孙悟空、沙僧和猪八戒4 个男人中,你最喜欢谁? 结果你猜,谁荣登榜首?” “孙悟空?” 卓群摇摇头。 “那是唐僧?” 卓群又摇摇头,“都不对,告诉你吧,是猪八戒。” “怎么是猪八戒!他可是丑角啊。”苏醒有几分惊讶地道。 “时代不同了,现在丑人走俏。猪八戒虽然外表丑陋,但忠厚善良,朴实率真, 喜欢女人从不掩饰,所以被评为第一好男人。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唐僧。” 苏醒摇摇头:“没道理。如果罗贯中活着,一定会大吃一惊。” “也未必。作家思维超前,他也许早就预料到了。现在有一种说法,说《西游 记》表面上是一个西天取经的神话故事,实际上写的现在的国企。” “噢?”苏醒不解地看着卓群,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现在说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要我说都不是,是政策经济。地方政府动 不动就说‘要点政策’,上面也常说‘给点政策’。这‘西天取经’中的经,就代 表政策。唐僧什么都不会,却能当一把手,说了算,因为能要到‘政策’。孙悟空 什么都会,业务过硬,可最多也就是业务经理。” 苏醒笑着点点头:“你别说,听上去有点儿道理。” 两个人边说边玩,在酒吧里消磨了近一个下午。苏醒问卓群:“多少了?” 卓群数了数杏仁:“32颗。” 苏醒把钱夹往卓群手里一扔:“得,都给你吧。” 卓群还给苏醒,“闹着玩的。还动真格的了!” 苏醒把钱夹塞到卓群手里:“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可别置我与不信 不义。” 卓群拿起钱夹晃了晃:“这么说,我要是不要,还成罪过了?” “实话告诉你,这里面的钱也不是我的,刚才来的路上,发了一点小财。” “中奖了?” “就算是吧。” “你真好运。” “所以,我要把好运气分给你。”苏醒一摊手,笑道:“我现在可是无产阶级, 只好剥削你这个‘小资’了。今天你埋单吧。” “OK!”卓群把钱夹往上一抛,钱夹在空中翻了个过又落回到手里。“我现在 是一个快乐的人了!” 苏醒也开心地说:“我现在才是一个快乐的人呢!” “得了吧,你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卓群一呶嘴。 “正因为一无所有,也就一无所失。痛苦是因为害怕失去,我们现在一起出去, 我比你有几个好处。第一,不怕被偷;第二,不怕被抢;第三,不怕被骗;第四, 不怕被爱。” “得,你一无所有,谁会爱你?”卓群讥讽地说。 “那也未必,万一谁爱我,至少我知道,她是真爱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 或我的权。” “你那是上个世纪的爱情。现在是资本时代,有资本才有爱情。我以前一位同 事的女友嫌他赚钱少,给一个有钱的香港人包了,他后来辞职去了深圳。走时满腔 仇恨地说:10内要赚够100 万。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卓群有几分感慨地说。 “也是,爱情和金钱,如果分开来看,非常简单:一个务虚,一个务实;一个 是精神领域,一个是物质世界,很好划分,也不难处理。可是爱情不能活在真空里, 总要和金钱发生关系。真是两难啊。要是没钱,你没资格爱,要是有钱,又不知道 她爱你还是爱你的钱。” “这有什么难的!你的钱就象你的身体一样,是你的一部分,她爱你就包括爱 你的钱,爱你的钱也就是爱你。哼,都是庸人自扰。” 卓群一挥手,招呼侍者:“喂,埋单。” 两个人走出酒吧。苏醒看看卓群,“把钥匙给我,你喝了那么多酒,我来开车。” 卓群把钥匙给苏醒。 “说吧,想去哪儿?”苏醒问。 “先去‘伊风格”,我要换个新发型。然后去香格里拉,大吃一顿。” 两个人来到伊风格发型设计室,苏醒把车停好,陪卓群一起进去。看样这儿卓 群常来,一进去,紧靠门边一位头发染成黄色的理发师冲她一笑:“剪发?先去洗 一下吧。” 卓群脱去外衣,递给苏醒,径直走到里面,不一会儿,头上裹着毛巾,湿漉漉 的出来了。 “想剪什么样的?”理发师用毛巾擦了擦卓群的头发,问。 “电影《男孩不哭》看过吧,就要那样的。” 20分钟后,卓群齐肩长的秀发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男孩不哭”头。看上去,活 脱脱象个假小子。 苏醒看着她,愣了足有5 秒钟,好象不认识似的。 “怎么-剪-这么短?”苏醒有些结巴起来。 卓群一甩头,不屑地道:“短吗?我还想索性剪个和尚头呢。” “你头发挺好的,剪掉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要和过去来个彻底告别。” 苏醒恍然大悟:“原来你是-” “对,你们男人不是说女人如衣服吗。一样,对女人来说,男人如头发,剪掉 旧的,再长新的。好了,别婆妈了,赶快去香格里拉,我要美美地饱餐一顿。在美 食面前,什么痛苦烦恼都消失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