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我坐两天后的飞机飞回北京,那天北京下暴风雪,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多小 时才降落。而我裹着新买的羽绒服,戴着梦阳曾经给我买的手套、帽子和围脖走下 飞机,向不远的机场大巴走去。坐在大巴车上,我心想,这样的天气不知道梦阳会 不会老实地待在家里? 我看着上霜的玻璃,摘下手套,在上面用手画了一个月亮。 画了一个太阳。对着这两个图案,我出神了很久。 因为骤降暴雪,机场大巴开得很慢。等我下了大巴,换地铁,再换公交车,再 步行来到梦阳的门前,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第一下, 我敲得很轻,没有动静。我就又稍微用力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接着我敲了第 三下、第四下。最后我知道了,梦阳不在。 我站在寒冷的楼道里,不停地跺脚,点起一根烟。 我不知道梦阳什么时候回来,我决定就站在这里等她。过了半个小时,梦阳还 没有回来。我就下楼了,外面天快黑了,已经亮起了路灯。我站在一盏路灯的下面, 接着抽烟。后来烟抽没了,梦阳也没有回来,我只好在路灯的下面跑了起来。 我跑到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转身往回跑,跑了两步,我就站住了。我看见了梦 阳,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戴了一个白色的帽子,站在不远的路灯下,她正在 看着我。我笑着向她走了过去,因为激动的原因,差一点滑倒。等我稳住身体,继 续向她走过去。离得近了,我就看见了梦阳脸上的泪水。我问她,哭什么啊? 她突 然转过身去,说,我没哭。我说,没哭怎么会有眼泪呢? 听见我这么说,她慢慢地 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笑着说,我说没哭怎么会有眼泪呢 ?她说,你能听见了?我笑着说,是啊,我能听见了。梦阳看着我,她用手捂住了自 己的嘴,突然又流下了成串的眼泪。她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哭着说,包北宁,你 终于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