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色渐亮。隔着厚厚的窗帘,曙光已透进了包房,挡也挡不住。牌局散了,一 清点,陈庆宁欠肥仔11万多元,欠阿龙8 万多元,欠黄毛仔5 万元。 “我看,欠各人的零头就算了!”阿龙发话说,“钱,7 天内还清。”陈庆宁 打牌时懵里懵懂,此时却一下子清醒了。他抬腕看表,已是早上7 点多钟了。以他 当时的心情,他真想说“再玩两把”,可是几位“赢家”一眨眼间作鸟兽散,找地 方睡觉去了。拖着疲惫、沉甸甸的双腿,他走出了濠江酒店。 阴沉的低空,散落着灰蒙蒙的小雨。路边的阔树叶,撑不住积聚的雨水,风一 吹“哗啦啦”洒落下来。陈庆宁任凭雨水淋头,他眼前迷惘一片,停住脚,不知该 怎么走了。 陈庆宁看着雨中沉寂的世界有点发懵,原本熟悉的街道也变得异常陌生。四周 是静默的,但他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像刹车一样的沉默,决不是和平宁静的象征。 突然,他别在腰上的传呼机响了。 “是谁呼我?”陈庆宁一阵紧张。他以前从未这样紧张过。他一看是“陈小姐” 呼的,知道是宝华,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温情,但一想到赌博、欠钱,又腾起了另 一种忧虑:“我该怎样对她讲呢?说‘赌博’输掉了20多万元?不把她吓死!” 陈庆宁找了个电话复机。电话里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喂,昨晚‘平安夜 ’过得好吗?我呼你,给你留言,收到了吧?”陈庆宁这才缓过神来说:“噢,是 的,收到了!我过得很好,你呢?”“我想你!没有别的!”听得出,女朋友说得 很动情。 十、懂得“不客气”的含义 陈庆宁听到这声音,心里一股暖流涌动,仿佛雨停了,天也开朗了。那熟悉的 脸,柔顺的头发,还有时常闭锁在迷人梦幻中的嘴唇,一下子布满了他的脑海。 “今天到我家来吃饭,好吗?”电话那头急切地问。 陈庆宁非常高兴,真想马上见到陈宝华;但想到见面后说什么呢,转眼之间却 又心事重重。他委婉地说:“阿华,我也想同你一块吃饭,不过今天晚上真的有安 排,厂里有事要商量。改天吧!”“我真的好想你。见不到你,我心里发慌!”女 朋友在电话里说。 这炙手可热的话语,牵动了陈庆宁的心。他赶紧说:“阿华,我难道不想你吗? 我是没办法,分不脱身。明天晚上,好吗?”女朋友无奈地说:“好吧。” 这几天陈庆宁心里特别乱。他虽然与女朋友见面时,那么亲切、温馨,似乎拥 有了整个美的世界。但随后这种心态立即被恐惧代替,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平 安夜”后第5 天,12月29日中午下班后,他和阿华一起吃饭时,更是心神不定,引 起了阿华的疑心。她问:“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庆宁说:“没有。” 陈宝华发觉,近来阿宁的呼机信号突然增多,有时呼机一响他就发慌,急着出 门,一走再也呼不到他了。阿华打电话问过传呼台,但问不出什么内情来。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这对我不公平。”阿华生气地说,“你是知道的, 我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对你讲。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坦诚、敞亮,不要遮蔽掩盖。 要知道,爱人的谎言比什么都沉重!” 陈庆宁低下了头。 的确,阿华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可以说是字字包含真情,句句说的在理。在阿 华再三追问之下,陈庆宁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欠了别人一笔赌债。现在,他们不 停地催我、逼我,我真的好紧张!” 宝华听后不由得一愣,赶紧又问:“欠多少钱?”陈庆宁说:“欠了26万!” “怎么欠这么多!这怎么还?”陈宝华吃了一惊,连连问道。陈庆宁说:“钱 已经欠了,又能怎么样?” 本来,随着还款日期的临近,陈庆宁心里就烦燥不安,现在经宝华一追问,更 觉得心烦。“你放着好端端的正事不做,赌博输了钱,还有理吗?”宝华不由得火 从心里往上窜,眼泪汪汪的,两人话赶话,竟然大吵了一场。 宝华毕竟心软。她见男朋友这副样子,又心痛又难过。她从兜里掏出纸巾,给 陈庆宁擦擦泪,一边问:“你想怎么办?”庆宁低下头说:“我......我这 两天不还,人家就会对我不客气!”陈宝华完全懂得“不客气”的含义。“唉,这 可麻烦了!我不明白,你当初怎么想的!”宝华焦急中带有责备。“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爱你,真的。当初我赢了几千块,就想再赢几万、几十万,以后好好办一下 我们的婚事......谁想到我这么笨!”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