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昏。太阳在榕树枝下沉入地平线,斜射的光束还在远处停留,久久不愿褪去。 渐渐地,沙井镇淹没在夜幕中。华灯初上,一幕夜的圆舞曲又在街道、酒店、包房 里演奏开来。 唱歌、跳舞,丰盛的晚餐、刺激的录像,这时对陈庆宁失去了诱惑力,他现在 要的是钱。 “啊呀,宝华!”陈庆宁约阿华出来,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还欠肥仔、阿 龙的钱,他们逼得紧,听说已经雇了打手要来厂里‘追数’,我该怎么办?” 陈宝华看了他一眼。她感觉上,男朋友别的没变,个头、长相还是那么精神、 洒脱,清瘦的脸庞,依旧透出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带棱角的额头、颧骨,流露出 年轻男儿的阳刚之美。但是,他布有血丝的眼睛、略微浮肿的眼皮,梳着中分的头 发蓬松凌乱,显得从未有过的憔悴、疲惫,夹杂着少见的惶恐。“这一定是那帮赌 徒逼的。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逼成了什么样!”陈宝华心里难受,又很担心。她决 定再帮一把。1995年1 月5 日,她又从西海堤账户上取了15万元,用纸袋装着,在 她家里交给了陈庆宁…… 在陈宝华“帮助”下,陈庆宁20多万元的赌债总算还清了。他大大地松了一口 气。想起被债主“追数”的日子,成天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心里十分恐怖。“那简 直不是人过的日子!”陈庆宁心有余悸。但是不久,他又背上了沉重的赌债。他一 次又一次的幻想:“不如再冒一次险,把损失补回来!” 实现这种“幻想”需要钱,他又请求陈宝华。“宝华,你还得帮帮我,再取点 钱出来。”陈庆宁对女朋友说。 陈宝华奇怪地问:“怎么,上次没赌够,还想上贼船?”“哪能!这次教训, 我记一辈子了!”“一辈子?我信不过你。反正不能再‘弄’公款了!”陈庆宁说 :“我的华华、好华华!你说的话我全懂。你放心,这次拿钱是为了做生意。” “跟谁做生意?”“一个朋友,是沙井的。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赚点钱好给你 顶账啊!” 十五、好像银行是她家开的 爱是抵御忧伤的盾牌,但不留神也会碰伤自己。陈宝华却没想很多,她走到庆 宁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觉得庆宁他目光是真诚的,不至于撒 谎,便抱住他吻了吻说:“真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能挣钱‘平账’,免得叫我不好 做人。你要多少钱?”陈庆宁说:“17万。”“你什么时候可以还回来?”“很快 的。你放心!” 1995年1 月14日,宝华又在公家的账户上取了17万元,用纸袋装好,把钱交给 了陈庆宁。 春节前,陈庆宁见宝华又拿回一些钱,暗自庆幸:赌资又有了。只要有钱,他 就按捺不住一颗狂跳的心,就想找地方赌钱。 那次,有朋友约他去“大都会”娱乐城,陈庆宁正中下怀。他进了赌挡一看, 还是以前在“濠江”赌过的一帮朋友:阿龙、肥仔、黄毛仔、四眼仔等。他决心要 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不过从开局看,对方来头不小,“打庄”赌注少说也在百万元以上。一赌之下, 他依旧未交“好运”,不仅没赢到钱,却又欠下了不少赌债。这样赌了3 次,陈庆 宁从女朋友那里就拿了六七十万。“虱多不怕咬”。这时,他不再恐慌,而是从容 应对,反正没钱就向女朋友要,“借口”多得记不住,以后“翻本”就是了! 时间飞快地过去。1995年9 月4 日,陈庆宁和陈宝华结了婚。 但沉重的债务给新婚蜜月带来了阴影。婚后,每隔十天、半月,陈庆宁都会对 宝华说:我拿的钱用来做生意、炒股票,全被套死了,周转不了。除非你再从单位 里再搞点钱出来,还有希望把挪用的钱赚回来。“好吧,我只希望你能交‘好运’, 多挣回点钱还账!”宝华也单纯,总是这么想、这么说。 “庆宁,你生意做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还钱充账?”隔三差五,陈宝华会这 样问男朋友。陈庆宁会这样说:“啊呀,本来可以大赚几笔的,想不到会被‘套’ 牢的。” “那又怎么办?”“办法有啊,你再拿些钱出来,准能赚大头的!” 陈宝华居然听了一点儿也不怀疑,随后就到银行提钱,好像银行是她家开的。 赌博被“爱情”包裹着,滋生着罪恶的毒瘤。 陈庆宁这时已成了“职业赌棍”。他让陈宝华“提钱”,少的几千几万,多的 一次就是几十万。有时,他也陪着去银行拿钱。每次,沉甸甸的纸币提在手里,他 喜在心头,把这些钱作为“人生赌博”新的起点。而陈宝华为了掩盖作案,采取涂 改、剪贴、重新打印、复印等手段,不断伪造银行对帐单,将帐目做平后由会计入 账,从而蒙混过关。陈庆宁也多次帮她伪造银行对账单。 有了钱,陈庆宁一次一次赌博,到了疯狂的地步。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