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大学(1) 2 大学 自豪误打误撞得和我进了同一个班学习,设计艺术系摄像摄影专业A 班。我 们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自豪成了睡在我下铺的兄弟。我们是四人间宿舍。还有 两个室友,一个来自南方堕落城市的陈际军,一个后背刺青的混血儿,自我介绍 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模样,冷冷的说到,陈际军。拒绝了自豪伸 出的热情的右手。另外一个是来自冰天雪地的哈尔滨,典型的一个豪气冲天的东 北汉子,他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操,这么小的房间!然后伸出一只大手, 牧原,多多关照。常曼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竟然选择了和我一样的专业。我说, 恐怕你连什么是摄影都不懂把?常曼嘴巴一撇,摄影不就是照相吗。再说我又不 是为摄影而来,我是为你而来。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浪费你的时间啊,你应该选一 个你感兴趣的专业。我什么专业也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徐亮,你就别为 我操这个心了,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今后就对我好一点!真是好笑,常曼说我关 心她,我只不过担心她又和我分到一个班,整天缠着我而已。我说,真拿你没办 法!常曼却朝我扮鬼脸,龇牙咧嘴的笑。好在老天有眼,把常曼分到了B 班。常 曼一肚子的怨气向我倾泻,她指着我鼻子说,徐亮,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 了,我要去找系主任,我要系主任把我调过来!我抓住常曼的手,你别天真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大学,是离我们家乡很远很远的大学!可常曼这个不知 天高地厚的女人还真去找了系主任,结果常曼果真被调到了A 班。常曼告诉我, 她本来就是A 班的,是打字员弄错了!我惊呼道,这时候什么世道! 我不信常曼的话。我去找系主任。如果调班那么好调的话,我干脆就调到B 班去。我敲门,走进了办公室。不愧是我们系的一把手,办公室的豪华气派就显 出来了,窗明几净,是个办公的好地方。我想象着我将来也会有这么一个办公室。 可我今天来并不是想什么办公室的。 有什么事儿吗? 系主任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几乎要失态的叫他秃头班主任了。系主任太像我 初中时教我的那个秃头班主任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我怀疑他是秃头班 主任的孪生兄弟。可是其他的人都叫他吴主任,而我的秃头班主任姓黄,看来只 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我也只好跟着他们叫吴主任。 吴主任,我说,我想问你一点事。 说吧。吴主任又低下头忙他的去了。 常曼为什么可以调到A 班?我开门见山的问。 我认为我这个问题不值得系主任抬起他高贵的头,可他仍然抬起他的头,而 且还摘掉了眼镜,用一种我说不出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 你是常曼什么人? 我不是常曼什么人,我只是A 班的暂时代理班长。我想,作为一个班长有权 了解这些情况吧? 我并没有说谎。开学第一天的系新生大会,辅导员就是这么宣布的:徐亮, A 班暂时代理班长。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代理班长,我估计这只是我的运气。 你是徐亮,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代理班长嘛!我怎么会不知道? 吴主任似乎想岔开话题,他又说,徐亮,听说你在高中时就拿了好几个全国 摄影大奖,不错嘛,好好学,你必将前途无量。 吴主任,我在高中的事情这您也知道? 你的档案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嘛! 我恍然大悟,但我还是领略到了吴主任的利害与狡猾。 我说,吴主任,现在你该告诉我常曼为什么可以调到A 班了吧? 吴主任似乎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说,常曼本来就是A 班的,是 打字员弄错了。吴主任说这话时的口气与常曼一模一样,说出来的字数也毫厘不 差。但我还是看得出来,这是吴主任一个人的意思,并不是什么打字员弄错了, 打字员连着也弄错,那他就是白痴了。但吴主任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话 可说呢?我退出了吴主任那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在门口,吴主任叫住我,说我以 后应该经常来他的办公室和他聊聊,他也会经常去找我的。我说,多谢吴主任的 关照。 睡在我下铺的自豪抬起脚踢踢我的床板,开始向我诉苦。 亮哥,你叫我怎么办啊,我可是对摄影一窍不通!不像你兴趣有了,成绩也 有了。 自豪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常曼调班的事,一是没反应过来,自豪又说了, 亮哥,你在想什么?你倒说说话啊! 我说,常曼可以调班,你也可以调系,干脆你换一个系算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无依无靠,凭什么换系啊! 自豪啊,你也别杞人忧天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像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还怕 混不出什么名堂来?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再说了,你以后所从事的职业未必一 定与你的专业有关,或许你还可以考研跳出你的专业。不过我到真有个主意,使 你的价值在大学里更能体现出来,或许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你对专业的不满。 什么主意?你说说看。 马上就要进行班委竞选了,你去竞选班长吧,我全力支持你! 你代理班长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去竞选啊? 是啊,你为什么不去啊?这时,躺在床上看报纸的牧原也接过了话头。 我这一生最讨厌做的事情就是当官,最喜欢的两个字就是自由,所以我是不 会去的。 人各有志,也勉强不得。只是可惜了一个好班长,牧原又说。 只有陈际军一个人不说话。陈际军在抽烟,他是一个烟鬼。陈际军的嘴巴不 是用来说话的,是用来抽烟的。话不可以乱说,烟可以乱抽。陈际军是一个烟鬼, 我们宿舍还有一个酒鬼就是牧原。烟鬼和酒鬼井水不犯河水,很少说话,动不动 就横眉冷对或短兵相接,两个人都是一座随时可以爆发的大火山,彼此是对方的 导火索。事实上我和自豪也很少和陈际军说话,偶尔相遇也只是互相点一下头而 已。但我对陈际军没有任何成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 性,我们没有权利要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我和陈际军很少说话,但我很尊 重他,我从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来他也很尊重我。际军像是心情不好,一支接一 支地抽烟,抽得我们宿舍乌烟瘴气的。牧原终于忍不住了,骂道,我操你大爷, 市内禁止吸烟,想害老子的痨病啊,想抽到外面抽去!牧原咳嗽了几声,并不是 装的,他确实是被浓重的烟味呛住了,因为他的床离际军最近。际军自知理亏, 也不好发作,用握紧的拳头在桌子上重重的捶了一下,跑到阳台上去了。牧原透 过窗户正好看见际军的背影,牧原又沉不住气了,忿忿道,喂、喂、喂,你能不 能走开一点,别挡着老子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