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返家的时候,江枫是和张树森一起走的,因为我们两所学校的放假时间不一 样。我去跟胡静告别,讲好我们书信联系,我留的是李立家的地址。她虽然有些 舍不得,但是毕竟我们交往还浅,不至于难舍难分。我跟马鸣在外面大吃一顿。 他已经跟我学会了跳舞,也学会了跟女孩子交往的一些方法,基本可以出师了。 当然,我不会教他太深的东西,像他这样的东北大汉,粗放一点反而更好。 李立来火车站接我。见到我就在我胸口猛击一拳,打得我连退三步。我说, 你小子也不手下留情,你现在可是运动员啊!我们虽然有过几封书信,但是像他 这样的人,写信实在写不出东西。我们还是聊天来的痛快。回家放下行李,当天 晚上我就住在了李立家里。他爸爸在家,还有一位阿姨。他爸是怕找了后妈对李 立不好,所以等李立上了大学才带回家来,已经结婚了。我说,你爸待你真好。 他说我知道,以前我因为我爸要再婚跟他打过架,其实我早就相通了,可他还是 要等到我上大学。饭桌上,他爸和她妈都给我敬酒,说李立现在这么有出息多亏 交了我这样一个朋友。我说,其实李立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我们是好朋友,叔叔 阿姨不要客气。这一顿饭吃得相当开心。 晚上在李立的房间里面,我们准备好香烟、茶和宵夜,准备好好聊一个通宵。 体育学院体操系美女如云,这家伙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给我看了他跟好几个 漂亮小姑娘的亲密合影。我就问他,李玉怎么办?他说,李玉是我的大老婆,这 些都是小老婆。原来他定期回来跟李玉约会,再说李玉上高中了,功课紧了,家 里也管得严了。他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李玉,也从来没有带李玉去他学校。接着 告诉我,晓红一直在打听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也很想再见晓红一面,毕竟她是我 生命中第一个女人。 我也告诉他我的经历,但是与他相比显然要逊色许多。我说,你身边美女如 云,我们那里是僧多粥少,怎么好比?他说,你真的把江枫让给别人了?我只好 笑笑,说了自己放弃的原因。他叹口气说,我还是少教了你一招。爱情和婚姻其 实是两码事!两个人相爱,开开心心在一起,未必就会真的结婚。再说了,你们 都在北京,也未必一定要回来啊?你学会了追女孩,可是你还不会甩掉女孩。你 看我跟这么多女孩交往,从来就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过不要紧,今年寒假我们还 有时间补上这一课。 他的说法再次让我震惊。我才知道,从本质上来讲,我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 学生,而他已经是学会揣摩人心、利用感情的高手了。我忍不住问他,像你这样, 爱情岂不是玩物?我看得出他是在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来。他说,我的好兄弟, 爱情是诗人和作家写作的题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好传说,生活中你看到过美 好的爱情吗?你爸妈、我爸妈还是我们其他同学的爸妈,哪一个不是在实实在在 的过日子,哪一个又是在奢谈爱情?结婚成家是很现实的事情,跟爱情没有什么 关系。要不,那还有什么介绍对象这种事情?两个人条件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 婚后的感情可以培养,而那也不是爱情,而是亲情了。所以,碰到你喜欢的女孩 子,尽管去追求,尽管去享受爱情,不要过早背上婚姻的包袱。 他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流传至今的感人爱情故事,几乎都是悲剧,而原因 不外乎是无法结婚或长相厮守。他接着告诉我,就像晓红自愿跟你一样,一开始 不过觉得是做你马子有面子,真的跟了你,也是因为感到快乐,她想都不敢想要 跟你结婚。这样的女孩子,你跟她在一起多么放心,不会有一点麻烦。我忽然醒 悟,这就是你挑她给我的原因?他拍拍我的肩头,说,你是有名的尖子生和班干 部,做兄弟的我怎么会给你惹麻烦?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睡了一天,晚上回家吃饭。爸妈都埋怨我回家就不见人了。我说,走到哪儿 还不是你们的儿子?再说我们同学关系这么好,难得见面,总要多聚聚多聊聊的。 妈妈就说,现在的小孩,跟爸妈就一句话没有,跟狐朋狗友就有说不完的话。爸 爸笑道,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子?让他去吧,晓晓还是有分寸的。我暗想,如果他 们知道我和晓红的事情,指不定会多么惊讶呢! 白天跟同学们聚会,聊聊各自的见闻,有时候一起去看望老师。晚上就去跟 晓红见面。我没有想到,晓红越来越文静了,长发飘飘,看到我以后眼神也变得 妩媚。由于胡静的缘故,我并不想跟她过分亲密,但是真的黏在一起,我又忍不 住。我只好安慰自己,或许李立说的是对的,快乐来临的时候,还是尽量去享受 吧。 过年给老师和同学拜年以后,我和李立带着李玉和晓红去了临近的一个度假 村。我们还是学生,也没有太多的钱,所以只开了一个房间。这一次度假让我终 身难忘。我们先后洗了鸳鸯浴,关灯以后,分别在床上颠鸾倒凤。后来,李立甚 至让李玉上我的床,我也只好让晓红去他的床上。我们四个人真的成了铁哥们、 铁姐们,可以不分彼此了。 开学前,我还是去了江枫家里一趟。见到她的时候,我吃惊于她的消瘦和憔 悴,而她对待我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冷淡。她爸妈倒是很热情,说我们小枫还在信 里提到你呢,说你对她很照顾。江枫生气地说,你们胡说什么?就把他们推出去 了。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看着她惹人怜爱的样子,忍不住把她拉到怀里。她 推搡着我,踢打着我,终于伏在我的怀里无声的哭了。我也感到心酸,忍不住流 下了眼泪。她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我值得她爱吗?如果她知道我做过的荒唐事, 还会这样吗?何况我现在有了胡静,而她也有了张树森! 假期里面我并没有接到胡静的书信,也不知道写信给她应该说些什么。或许 她也是有着同样的问题吧。也是因为没有接到她的书信,所以并没有深刻感觉到 她的存在,否则或许不会跟李立去度假村,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改变我跟江 枫的关系。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去面对了。 跟江枫交谈之下,才知道她并没有真的跟张树森谈朋友,她只是想通过张来 刺激我一下,没有想到反而促使我去找了女朋友。她说自己很傻,不但感觉失去 了我的爱情,甚至感觉到失去了我这个哥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其实根本与 她没有关系。我只是奇怪,她如何知道我已经有了女朋友。果不其然,是马鸣告 诉她的。她还说,马鸣也想追求她。我知道马鸣喜欢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 会把我出卖。江枫并没有问我跟胡静到底怎样,也没有逼我表态,她只是避免提 到胡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心中感慨。为什么我碰到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单纯、痴情?如果没有李立, 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李立到底教给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