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很快,我们就到晚报社去实习了。刚开始的一切都很新鲜,虽然我们多数是 在做一些打杂的工作,但是看到一份报纸从组稿到排版的全过程,还是感到很新 奇。每天,我和敏华一同出去乘车上班,在报社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但 是总能不时见面,下班后再一起乘车回学校。有时候她或者我会加班,我们通常 也会等对方。以至于报社里面的人开始开我们的玩笑。有时会跟着出去采访,更 让我们有一种成就感。这样的一种生活完全不同于学校里面的生活,感到自己已 经不再是学生,而开始接触社会了。 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有一天我跟着出去采访,回来以后知道敏华因为剧 烈的腹痛被送到医院去了。我急忙赶过去,正好是送到了江枫见习的附属医院。 不过,我并没有看到她,听说是急性阑尾炎,已经进去开刀了。她的家里人也都 赶到了,而且看到我以后脸色很不好看。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索性去找 江枫了。她很奇怪,我就告诉她,跟我一起实习的班长急性阑尾炎住院开到了。 江枫说,难怪你今天这么早会来呢!不过,我听说不是阑尾炎,因为住在妇产科 了,好像是黄体破裂,据说送来的时候血压都快没有了! 我下了一跳,急忙问她,黄体破裂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就告诉 我,黄体破裂会引起大出血,如果抢救不及时,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你们班 长送来已经休克了,输血2000毫升,要不是及时手术真的有危险!看我过分紧张 的样子,就问我,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我就有些生气,说,同学四年,又一起实 习,当然会紧张的!要是许翔出事,你不会进张?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再说什 么。随后,一起去吃饭。我就托她再打听一下,我想去看看。 晚上,我等在江枫宿舍,她去医院打听消息了。等待的时间真的觉得无比漫 长。终于等回来了。她拉我出来,告诉我的话,让我惊立当堂!原来,敏华是宫 外孕破裂!据说,因为上一次月经来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宫外孕破裂。还 有,消息已经被封锁了,因为她爸爸的官不小,不希望传出去,现在是不容许任 何人看望。还听说,她坚决不说那个男的是谁。已经打听到的消息是,她说曾经 谈过一个男朋友,但是最近联系不到。她家人目前不想把这件事情搞大,因为这 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暂时是不会再追究了。 江枫叮嘱我不要到外面去乱说,我说自己知道轻重,不会多说什么的。回到 宿舍,消息已经传开来了,有人只知道是急性阑尾炎,有人说是黄体破裂,看我 回来都问我,我就说出去采访,刚回来听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他们就撺掇我 去问江枫,因为她就在那里见习,我就说有空再去问问吧。又说,你们什么时候 变得这么“三八”了?只有马鸣注意到我的情绪很不稳定,就把话题转掉了。我 也就上床去睡觉了。 其实,我只是希望自己一个人可以静一下。躺在蚊帐内,虽然可以听到他们 说话的声音,但是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的内心真的难以平静。本来, 我已经在上次的“虚惊一场”后,感到了自己的卑鄙,好像是利用了敏华的痛苦 和空虚,让她做自己的地下情人,但其实我或许根本就配不上她,我这样的做法 对她的伤害太大了。我已经决定,不论我最终是否选择敏华,至少毕业之前,我 不会再跟她有亲密的接触。但是,事情却往往出乎我的意料。也怪自己太自私, 在江枫的《妇产科》书上,明明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总觉得不会发生这样的 事情,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差点害了敏华…… 更让我难过的是,我现在根本没法去看她。看到她,只怕我很难控制自己, 那样,势必让别人想到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而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学校知道,只 怕我们都会被开除的,我的前程也就因此毁掉了。真的希望,她爸爸的能力够大, 可以把这件事情顺利解决掉,毕竟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出去上班。好在报社里面的人并 不太关心这样的事情,偶尔问起也就应付过去了。下午再去找江枫,但是她并没 有过多去打听,只是告诉我,你们班长已经转到高级病房去了。听说,学校的老 师来过,是她家里人接待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晚上回去,马鸣告诉我,辅 导员来过了,告诉我们不要去看望班长,安心实习。又说班长会请假一段时间, 考虑到马上毕业了,同学们又分散在各处实习,所以班长也就不改选了,有事找 副班长或直接找辅导员。 虽然我最近尽量保持常态,但是还是瞒不过马鸣的。他拉我出去聊天,先是 告诉我谈莉莉已经全好了,也没有影响什么。而且,他也去见过谈莉莉的爸妈了, 他们对他还是挺满意的,已经在帮他俩联系工作了。问我最近是不是因为分配的 事情烦恼。我知道他是不想开门见山,也就顺着他的话题说,就是啊!我要毕业 了,可是江枫还有一年,我也不知道是留下来,还是先回去。想留下来,必须马 上去找工作了,也无从着手。他就问,江枫是什么想法?我说,她家里人希望她 回去,她说听我的。 他就说,我看你还是先想办法留下的好,毕竟可以跟江枫在一起。再说,即 使以后想回去也好办一点,从北京调出去相对容易一些。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就问他,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他看看我说,也是谈莉莉跟我说的,她去找过江 枫几次,总是看到另外一个男生找她,好像叫许翔。我稍微安心,就说,我知道。 马鸣道,那你还这么笃定?我心想,最好江枫跟许翔能够成功,那么我也许就不 会这么难过了。也是马鸣的话启发了我,我想自己真的应该留下来,也应该多给 江枫一些自由的时间,或许根本不需要我来做决定了。 通过跟马鸣的聊天,我决定考研究生了。凭我这样的条件,或许可以留在北 京,但是只怕单位不会太好,还不如考研先留在学校,以后选择的余地会更大。 对马鸣说的时候,是因为这样跟江枫很近,也好看着她。我曾经想去看看敏华, 但是她妈妈一直陪着,我就没有进去,也没法看到她,再去的时候,知道她回家 去修养了。我也就全力以赴准备研究生的考试。也跟江枫讲了,以准备考试为名, 特意很少去看江枫。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同学们陆续定了去向,多数都是想办法留在了北京, 有些人的单位出奇的好,才知道家里有着强大的背景。有些恋情也公开化了,甚 至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甚至本班之内就有两对。马鸣和谈莉莉也都找好了单位, 甚至他现在很少回宿舍了,告诉我已经住到谈莉莉家里了。赵晖也留下来了,不 过还是跟家乡的女朋友在一起,据说女孩子也在准备考研过来。孙清回去了,据 说马上会跟男朋友结婚的。 我一直没有看到敏华。只是在我们照毕业集体照的时候看到了她,比以前胖 了一些,反而显得丰满了。我们的眼光有过交流,但是她始终在女生中间,好像 是避免与我们男生接触。据孙清讲,她也考研了,因为在家休养没事,所以就看 书考研了。我们现在都在等成绩出来。我觉得或许冥冥之中我们还是有着相通之 处,譬如我们都想到了考研。而且在与她短暂的眼光交流中,也没有看到怨恨, 甚至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关切。我多么希望能够有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相信她 跟我一样有很多话要说。